神和他的小白狼 第60章

“呜呜是你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感而发呜呜呜……”龙池几乎是哭嚎着对门口的人说,“呜呜呜白毛阿sir我不是说你素质差我是说放烟的人, 啊不对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人是无缘无故放这么大烟那他素质一定很差……”

你再骂。

什么,白毛阿sir,殷弦月又把窗户关上,手指头抠着窗台。

什么意思,说好的隐之圣堂呢,怎么这位白毛阿sir随意进出?怎么龙池把他放进来了?这小子投敌了?

瞬间的大脑风暴让殷弦月做出了一个当下最理智的行为,他穿着毛茸茸的,龙池妈妈给他的帕恰狗睡衣,把安卡和沃斯手杖揣在口袋里,打算在路槐上楼的时间里,自己从三楼爬下去。

这不难,难的是时机,因为搞不好路槐在一楼客厅,一扭头就看见自己伏在窗户上那多尴尬。

于是他又返回窗边,偷听他们的对话。

“嗯?”殷弦月发出疑惑的声音,俩人都没了。

起先他觉得是烟太浓,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跑。不过临到要跑了,又觉得应该给龙池留一张字条。

他没有坐下,站在桌边弓着腰,手扶着纸刷啦啦地写:

事发突然,我不能入狱,先去神谕殿了。

€€€€如果这里有神谕殿的话,在那里找到山羊的可能性比较高。

但人就是不可能顺风顺水,起码这四个字和殷弦月没什么关联。当然,也拜龙池这死脑筋所赐,他直接把人领上楼了,紧张到无以复加地跳过了敲门这道程序,也不管里面殷弦月是醒着还是睡着。

“白sir您请,他就在里面。”

所以当路槐和龙池打开这间客房的门,看见的画面是这样,一位身穿白底珊瑚绒材质帕恰狗、头戴睡帽的青年,宛如刚刚送完礼物的圣诞老人,由于这家人没有烟囱,只能从窗户离开……

殷弦月的脚踩在二楼外墙的装饰浮雕上,另一条腿屈着跪在三楼窗台,他没有两只脚都踩下去的原因是,那浮雕踩上去属实没什么安全感。

于是他就这么扒拉在窗台上,一阵风吹进来,好死不死把桌子上他留给龙池的字条吹向二人。

路槐按住它,翻过来一看……

气氛微妙地凝固了,龙池知道自己又又又搞砸了一件事,有时候他真的会很讨厌自己迟钝认不清局势的本质,又总是动作比脑子快一步的状况。

路槐非常清晰地叹了口气,他把纸折了一道之后,抬脚走向窗户,伸手揪着殷弦月的后领子把他拎了进来。

关上窗,书桌上那些本子和笔得救了,没有被吹去地板上。

殷弦月抻了抻衣服,虽然浑身帕恰狗,但是没关系。他非常严肃且认真,侃然正色道:“对于我抵达这座城市之后的一系列违法行为,我非常非常抱歉,但所有事情我都可以解释,并且能不能把我在安理会大楼积极反恐的行为……抵掉一部分惩罚。”

其实路槐不想笑的,但无路如何,在一个晴朗的冬日清晨,面前站着一位帕恰狗睡衣男青年,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真的很……

路槐:“噗。”

殷弦月:“请你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路sir。”

“我被停职了。”路槐说,“不用再叫阿sir。”

“停职?”殷弦月讲话不过脑子,“你现在不是警犬了?”

龙池摸摸地挪到这客房的小咖啡桌上,把果盘里的水果刀悄悄拿起来,揣进自己的睡衣口袋。然后夸赞自己,嗯,很棒,先把利器藏好。

殷弦月赶紧:“对不起,我刚睡醒,我脑子还没那个过来……不是,他们为什么会放你走?不应该啊,长樾告诉我了,当初粒子基因武器实验室毒气泄露的事件,你是嫌犯之一,这种等级的基因武器是可以灭绝一个种族的,怎么能轻易放了你。”

话说到后面,就有些自言自语。殷弦月说话总是这样,前半段还是对着别人说,说着说着就开始自言自语,甚至自圆其说。

“难道是上层出问题了?会出什么问题呢,你们又没有守护者,为什么能放你在外面自由活动,什么是都是安理会说了算,安理会总不能感激你在解救人质反恐事件的付出吧……”

路槐抬手打断他:“我并不自由,我不能离开圣格利尔城,我还在观以待判,你说的所有事都是正确的,所以我才来找你。”

闻言,殷弦月抬眼看他,接着,殷弦月挪着椅背,把椅子转了面儿,说:“请坐。”

然后那把椅子上铺着蕾丝花边的斑点狗,龙池家的客房布置真是温馨得过头了。

路槐踟蹰片刻还是坐下,龙池以骑马的姿态,抱着咖啡桌旁小椅子的椅背,噔噔噔挪过来旁听。

殷弦月则靠在书桌沿,说:“因为没有证据,即便是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你的DNA那又怎么样,不能证明你一夜白头那一次的毒气泄露就是你干的。”

“他们认为我想要‘进化’。”路槐直截了当。

此话一出,龙池惊诧地捂住嘴巴,小朋友的所有问号从眼睛里冒出来。

而殷弦月要淡定很多:“通过改变基因而增强人类的骨骼或神经力量,并不能实现跨物种的进化,你说的进化指的是哪方面?”

路槐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说:“拥有观测的意识。”

“什么?”龙池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做观测的意识?多长出来几双眼睛吗?”

殷弦月怜爱地看了眼龙池,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乖,小心兜里那个刀别扎自己大腿根了。”

转而又看向路槐,问道:“所以你才来找我,是因为我的话,你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人类可以看见的光,只是‘被允许观测的范围’,人类看不见红外线、紫外线、微波,这只是一个例子,人类无法看见的、听见的、感受到的,太多了。你终究还是信任我了。”

“是。”路槐点头,“我需要你为我答疑。”

殷弦月觉得有意思,他眼含笑意地看着路槐:“所以我现在在你心里,是全知.全.能的神吗?”

“……”路槐无语,“别这么中二。”

殷弦月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走吧我还有事要忙。”

路槐:“抱歉。”

殷弦月:“你继续说。”

路槐:“安理会大楼,五楼,右侧楼楼梯间安全通道的门口,你记得吗?”

殷弦月点头:“山羊,你终究还是看见他了,对不对,那个西装男。”

路槐否认:“没有,我‘当时’真的没有看见他,但是月圆夜后,我的回忆里有他。”

但其实到这里,殷弦月依然不能肯定路槐因为实验室里的病毒而有所改变,所谓观测的意识实在过于抽象。

因为在月圆夜后,他逃到戈谛安高塔,龙池给了他能够继续写书的手机,他在那个时候才给了“山羊”这个名字。

拥有了名字之后,山羊正式成为这本书里的角色,殷弦月也描述了他西装男的形象。所以在当下没能看见山羊的路槐,待到新章节发布之后,故事在这里生效,路槐在回忆中看见了山羊……

会是这样吗?殷弦月举棋不定。

因为那个新章节,已经将这里的世界纳入了《洛尔之枫》,他写的是巫师首领朔月被山羊带到了平行世界,去寻找白狼路槐的遗落之物。

所以这个世界,在新章发布之后,正式归为创世神所有,成为洛尔大陆的平行世界。白狼路槐作为觉醒的角色,他必定能够看见这些内容,这些平行世界里,自己和人类路槐的相处。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殷弦月竟产生了一丝丝微妙的背德感。

于是他看着人类路槐的眼神愈发诡异,路槐以为他没听清,遂重复:“我说,我的回忆里有他,一个西装男,无武装人员,在当时的安理会大楼。”

殷弦月点头:“我听懂了,那你的回忆里,知道他叫山羊吗?”

“不知道。”路槐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殷弦月不想改变他的蕉鹿之梦,就让这一切成为一种病毒入体而产生的幻觉。可无论是白狼路槐,还是这里的人类路槐,他对他们都保有着神奇的,身为人父的责任心。

所以他的眼神变化逐渐慈爱怜悯。

这让路槐感觉十分不适:“你换个眼神看我。”

“还挑上了。”殷弦月双臂环胸,“那个西装男,叫山羊,他和我一样,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你的疑惑或许我能解答,但我的疑惑要先找到他。”

“神谕殿吗?”路槐问。

殷弦月点头:“但我也不确定,不过就像我觉得我应该去戈谛安高塔的时候一样,我觉得我下一步应该去神谕殿。”

这时候有人轻轻叩门,是龙池的妈妈,在外面说:“午餐已经做好了喔,小朋友们~”

“来了妈妈!”龙池向门口喊道。

然后龙池对他们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这里是隐之圣堂。

圣格利尔城中大部分居民都是神的信徒,龙池家也不例外。原本他们家只是普普通通的教民,每个礼拜参加祝祷,每年去一次神谕殿接受神父的祝福。

但十年前,龙池的家境有所改善

,龙池将生日那晚敲门的神秘男子事件如实相告给父母,父母坚信那是神的使徒,从此成为更加忠心的信徒。

席间,龙池的妈妈一边在薯条上撒着细盐,一边对大家又讲了一遍龙池和神使的故事。

她将薯条拨着分发给大家,虔诚的信徒会关爱每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热巧克力和烤饼干,然后她放下盘子,去给烤箱里的烤鸡刷蜂蜜。

龙池的父亲拿来了每个人的礼物,龙池收到了一本《神爱世人》,路槐收到了一顶针织的帽子,看上去格外保暖。

而殷弦月的礼物,他只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按住那个牛皮纸袋子。

路槐不解:“怎么了?”

“多谢您。”他对龙池的父亲说。

-

路槐被受限不准离开圣格利尔城,但他坚持要和殷弦月一起,他也想见一见山羊,或许能找到他自己的答案。

于是三人出发了。

开着老龙先生的保时捷964,这辆保时捷Singer 911年事已高,放在今天无疑是一辆复古车,但它毕竟是保时捷血统,后置引擎、后轮驱动,两门两座。

是的,两座。

按照体型分配座位的原则,最瘦小的殷弦月被分配去了后排,以打坐的姿态开始了这趟从圣格利尔城前往神谕殿的旅程。

也可以说是偷渡。

因为殷弦月目前有通缉在身,路槐也是禁行人员。

直接开过去并不远,当初白狼狂暴的时候,不过一个钟头就从圣格利尔城跑到了神谕殿,但现在他们必须绕行。

绕过整座戈谛安山,龙池说那里的关卡会有人接应。此时的殷弦月对这个接应的人物一无所知,不过当他们偷偷摸摸绕着小路和山路,开到戈谛安山西南坡的时候……

“是你小子啊。”殷弦月扒拉到主驾驶和副驾驶中间的空隙,看着窗外,面色冷漠,“佐凛。”

虽然佐凛在这里不是兽人,但高大魁梧且肌肉相当大块的身材,以及那副看谁都像看垃圾的表情,还有足以能够把自己掐起来朝地上咣咣猛砸的手臂……

勾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佐凛拧了下眉毛,伸手:“三百。”

龙池急了:“说好的,只要是我有出城需求,都是一百呀,你怎么、怎么坐地起价!”

佐凛面无表情:“一人一百,你们,三个人。”

“社会是这样的。”殷弦月按了按他肩膀,然后扭头看路槐,“愣着干嘛,给钱啊。”

路槐:“……”

时间是傍晚七点过半,西南坡巡查的护卫正在交接班。每每到冬季,他们都会有些懒倦,或直接叫个山里农夫家的儿子在山坡看守一会儿,自己就窝在岗哨亭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