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诸伏高明没想到浅仓贵也会来参加聚会。
舟知直人同样朝诸伏高明喊:“你快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一定是他杀了草野!”
“目前凶手是谁还无法确定。”诸伏高明心中叹了口气,只能说道。
“怎么没确定?他分明都承认了!”舟知直人指着浅仓贵对诸伏高明说:“你看,他都没有反驳!”
浅仓贵始终低垂着头没有回应,身体甚至在瑟瑟发抖。
有时,没有反驳并不是不想反驳,而是不敢反驳。
一隔数年,浅仓贵对于音乐社众人的恐惧仍旧不减,看样子当年他们的确给浅仓贵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次聚会呢?
很快的,诸伏高明便打消了心中的想法,是他太想当然了,以浅仓贵这样的性格,恐怕无法也不敢拒绝他们的聚会要求。
诸伏高明让他们暂时停下,走向草野常太的尸体,对方是被人溺死在海底捞的浴缸中的,死之前拼命挣扎过,浴缸外面有明显的水渍,甚至就连鞋子都因为挣扎掉了一只。
是的,海底捞有浴室,这种以服务著称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它还藏着什么惊喜。
“阿阵,你来一下。”诸伏高明突然喊琴酒。
琴酒走了过去,就见诸伏高明站在尸体旁边靠近浴缸的位置。
琴酒是个聪明人,立刻便明白诸伏高明要做什么,于是一把摁住诸伏高明便将他朝水里送,却堪堪停在了水面附近,毕竟不能破坏证物。
诸伏高明身材高挑,身高和死者的身高几乎一致,身材也相似,琴酒按住他完全没有问题。
但若是换一个人……
比如,浅仓贵呢?
“他的身高不够。”琴酒冷静地指出,丝毫没有给浅仓贵留面子,又指着一旁身材高挑的舟知直人和芝尾€€说道:“他们两个的身材倒是可以。”
“我可是个女人!”芝尾€€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力气的,我怎么可能按得住草野!”
“你们什么意思?怀疑凶手是我?”舟知直人忍不了了,大声说道:“不要太荒谬好吧,我和草野的关系最好了!”
芝尾€€和舟知直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有浅仓贵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站在角落,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样。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走到浅仓贵面前,问他:“浅仓,今天发生了什么?”
“我……我可以告诉你吗?”浅仓贵有些紧张地用手指绞着衣服,紧张地问道:“这起案子你可以查出来吗?”
“我当然……”
“可是我听说,如果有认识的人,警察是会避嫌的,你能帮我吗?”浅仓贵渴望地看着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一顿。
旁边的警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诸伏,这些都是你认识的?”
“是我大学时候的社团成员。”
“那恐怕你要避嫌了。”诸伏高明的同事有些遗憾。
诸伏高明皱眉。浅仓贵立刻也拉住了诸伏高明的衣服,哀求着他:“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不要走好不好?帮帮我,就像以前一样帮帮我。”
此话一出,诸伏高明的同事更不敢让诸伏高明参与这起案件,将他暂时支开并低声安抚着浅仓贵的情绪。
明明是以前认识的人的案件,此刻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无法插手,诸伏高明的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
琴酒“嗤”了一声,问:“你和那家伙有仇?”
“谁?”
“那个胆小鬼。”
“浅仓吗?事实上我们关系很好。”诸伏高明没有说谎,像是浅仓贵那种透明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他们大多没什么朋友,在学校里,诸伏高明算得上是浅仓贵唯一的朋友了。
可是现在,偏偏就是浅仓贵,让诸伏高明无法继续插手案件。
“他似乎很不希望你插手。”琴酒目光幽深,盯着浅仓贵的眼神充满审视。
“也可能是真的害怕说错了话。”诸伏高明不愿那样恶意地去揣测。
琴酒又是嗤笑一声,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警察要在这种事情上避嫌了。
诸伏高明也相当无奈,他到底还是一个人,是人便有亲疏远近,他虽然冷静,但又不是冷血,没可能在所有事情上都保持理智。
其实……诸伏高明也是有发现的。
浅仓贵似乎真的很不对劲儿,对方在将他朝案子外面推。
琴酒本来是想待到下午就走的,结果案件突然有了极大的进展,户山晴子曾经写给草野常太的情书被曝光了。
警署的同事分析,这或许是一起有预谋的报复,为的便是九年前自杀的户山晴子。
虽然诸伏高明和琴酒什么都没说,但琴酒还是一直待到了晚上,并且住下。
户山晴子……
那位老师是诸伏高明心中的痛。
想当年,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年人对于才学斐然的老师心生爱慕也是常有的事情。
当年的信件反反复复出现那个名字也并非偶然,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惜户山晴子自杀太快,太早从诸伏高明的世界离开,没有让这场错误继续演变下去。
然而……户山晴子当时竟然喜欢草野常太吗?
“当年,草野是社团的副社长,有什么活动都是他和晴子老师一起组织。”诸伏高明回忆起从前,眼神中闪过一抹怀念:“晴子老师是个很活泼的人,也很坚强。虽然我们是音乐社团,但也并不只是进行音乐活动,她会组织我们一起去郊游、聚餐,甚至还办过一次烧烤晚会。”
“你们很喜欢她?”
“当时没有社员不喜欢她。”
她受人敬仰,被人热爱。
明明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却红颜薄命,导致之后很多社员因为悲伤而退社,社团也就此解散,虽然解散之后还有过几次团建,但人去的也是越来越少了。
就像这次,本来几十个人的社团,到场的却只有寥寥四人。
琴酒冷嗤了一声,对于已经死去的白月光嗤之以鼻。
“阿阵莫不是在吃醋?”诸伏高明的心中是有几分欣喜的。
若是吃醋,是不是就可以证明,阿阵其实也是在意他的?
“不,我只是在笑你愚蠢。”琴酒甚是冷漠,说出的话是冷的,就连看着人的眼神都是冷的。
诸伏高明皱眉。
“一个阳光活泼的女孩子?如果她真的那样积极向上,就不会去殉/情。”
“你也觉得她是殉/情?”
“照你所说的确是那样。”琴酒冷漠地点评着:“爱上自己的学生却求而不得,突然崩溃,然后自杀,这就是你口中坚强的女教师?”
太凉薄了。
诸伏高明皱眉,人都有难言之隐,哪怕再如何坚强的人也有自己的弱点,人终究是感性的。
“她不是机器人。”
琴酒仍旧不屑。
“我也不是。”诸伏高明勾住了琴酒的脖子,然后照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温热的吐息挡住了那凉薄的唇,为琴酒整个人都带去了温度,他的手缓缓摸向琴酒的腰际,将大衣一点点上卷。
琴酒一只手推开诸伏高明,另一只手则按住诸伏高明胡作非为的手,“高明,你……”
“你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安慰我吗?”诸伏高明被推开,却没有半点心虚,反倒一派的运筹帷幄。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在琴酒的胸T上画着圈,黑色的大衣之下,黑色的运动服单薄极了,仿佛可以通过那一层布看到内里的无限春/光。
指尖缓缓移动,在某处不可言喻的位置上轻轻按了下。
“唔€€€€”琴酒发出一声不自然的闷哼。
“你心疼我。”诸伏高明一语见地。
因为琴酒心疼他,所以他反倒更加放肆。
他没有施展苦肉计,是琴酒自己上钩的。
诸伏高明的脑袋探了过去,脖颈与对方的脖颈交缠,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喉/结的上下滑动。
琴酒吞咽了一口唾沫,才想朝后躲,诸伏高明便一把摁住了他的后背。
“你想逃去哪?”诸伏高明的唇贴着琴酒的耳垂。
“我没……”
“你以为你能逃开吗?”诸伏高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
什么太宰治,什么黑泽阵的身份可能与众不同。
这些事情,诸伏高明统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
“我们认识15年了。”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为了彼此而震动着。
琴酒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皱眉,“高明,我们……”
“就当哄哄我好不好?”诸伏高明在琴酒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眼眸,语气哀伤:“我的老师去世了,我曾经的朋友也去世了。阿阵,就当哄哄我好不好?”
如果现在搂着他苦苦哀求的是其他人,琴酒定然不会去理会,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可是面对诸伏高明,琴酒的身体却僵硬着,连推开他都做不到。
到底是怎么了?琴酒有些浑噩地想,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但他此刻已抽身不能。
“阿阵,我是爱你的。”诸伏高明将沉淀15年的爱意诉诸于口。
或许他并不是从15年前就爱上阿阵的,但回想曾经,点点滴滴却皆让他心生欢喜。
“阿阵……”在琴酒做出反抗之前,诸伏高明一把推倒了黑泽阵,并且在他的弱点处用双手一攥。
或轻或重,一松一紧。
琴酒张开嘴,在出声之前咬住了诸伏高明白色衬衫的衣摆,脸上浮现出两坨绯色。一夜旖旎。
次日醒来,琴酒的手指上已经多了一枚戒指,诸伏高明的手腕上也多了一块腕表。
磨砂面的黑色男戒简约大气,戴在琴酒的右手中指上相得益彰,很合他的气质,正如那块蓝宝石的腕表也很衬诸伏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