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逢
《瞎眼阔少再遇心上人难分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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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本格一上午来来回回在SA局和警官医院之间折腾, 并不是赶着去补什么复查报告，而是去见海狄佑。
沿着美少女安安头天晚上拐出来的那条巷子口往里走，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是一间理发屋, 房梁上霓虹闪烁。林本格撩了珠帘子走进去，一进门看到安安系着围裙，动作麻利，嚓嚓嚓给一个小阿飞剪着刘海。
小阿飞左青龙右白虎, 眼神嚣张跋扈。店里的其他顾客也各自奇形怪状，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善茬。林本格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传说中的地下城灰色势力地盘。
安安抬眼看他一下，也不意外。她并不避讳顾客, 扯起嗓子就朝里间喊：“海少, 你等的人来啦。”
海狄佑板着一张鬼见愁似的脸，慢悠悠从洗头房里跺出来。安安手下的小阿飞眼神立刻恭敬起来。发廊里剩下的顾客中，甚至有人立刻起立站好, 手指头贴在裤缝上, 夹道欢迎似地恭候海少出来。
什么情况。林少校太阳穴跳了跳。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海狄佑睨着他拷问。
“昨天晚上，从你出手安排假女朋友，到安安就位, 中间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 所以我猜安安惯常的活动地点不会离警官医院太远。”林本格讲，“安安昨天就从这个巷子口钻出来找我。我回去仔细查了这条街的商号，这家理发店的网络点评栏里就有安安的照片。”
还有, 这家店门口就挂着巨大的霓虹招牌：小安安の都市丽人fashion造型屋。
“€€€€我可是地下城一把刀，很受顾客欢迎的呢。”安安抬起头来插嘴。
海狄佑眉毛轻轻扬了扬, 似乎对林少校的侦查能力感到满意。
“你不信任我，没有给我留联系方式。可昨晚上白警督带着监察处在医院门口堵洛尚, 你不可能不想知道后续。我也想知道边缘星区那边的最新消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无声无息地接上头呢？就是这里。”
看起来林少校通过了海狄佑给他的能力小测验。
“仅此一次，以后不要随便找到这里来。”不过，海狄佑还是勒令。“进来吧，我们里面谈。”
洗头房里头有一墙储物架，放着洗头水护发油之类的瓶瓶罐罐。那架子推开来就是一道暗门，里头别有洞天，堆放着许多用大匹油布盖起来的可疑箱子，隐约露着「某某车站」「某某枢纽」「某某航空港」的字样。密室另一头还有一扇小门，不知会将进入这间商铺的人引往哪里。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理发屋。林少校想。看来没有被时空局捕捉到的、藏匿于时间线边边角角的历史细节还有很多。
相较于提英资后来参与创造的种种丰功伟绩，越北星国父二十六岁这年意外被卷入的爱神号游轮案，只是他壮阔一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则插曲。林本格原先在时空局为「孤星计划」项目启动会做准备时，根本没有对这段插曲投入过多关注。如今这使他后悔不已。
他若早知今日，一定掘地三尺也要把公元3434年一月的时间线完完整整调查清楚€€€€洛尚带着党魁A逃去了哪儿？伤势怎么样？什么时候会醒来？他林本格要作为洛尚在SA局卧底多久？和洛尚什么时候才能交换身份？
还有，这海狄佑到底他妈的是谁？谁给他这么足的底气，在自己面前摆谱？
形势比人强，此刻海狄佑是通往洛尚的唯一线索，林少校暂时不得不在「海少」面前低头。
林本格把与白警督碰头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海狄佑讲了一遍（下意识跳过了提英资祝他新年快乐那一段），摆出现下让他头疼的问题€€€€他要作为洛尚，去提英资身边执行那个24小时贴身的涉案人安全项目。
“昨天把你送回警官医院后，我冒险联系了边缘星区，得到了洛尚的最新消息。”海狄佑随意靠坐在一方可疑的木箱上，淡淡垂着眼睛。他语气中透出来对洛尚的关心和昨晚一样，若有若无，使人捉摸不定。
“€€€€他脱离生命危险，生命体征逐渐向好，但还没有恢复意识。剩下的事，那边叫我们不要担心。”
洛尚情况逐日见好，算是一等一的好消息。两人各怀心事地消化完这个好消息，相顾沉默一阵。
“只能由你去帮他完成那个什么安全项目了。”海狄佑端出领导架子，理所当然地发出指令。
林本格头皮一紧，想拒绝又找不出理由。
“他事前找你顶包，不就为了应付现在这种情况？他眼下人在边缘星区躺着，这件事你不去谁去？”海狄佑向来话少，这次意外地一口气讲了一堆。“要我说，让你出去执行任务反而还好一点€€€€你要是留在SA局，每天应付上上下下那么多条子，几百双警界精英的眼睛盯着你，你一不注意就会露出马脚。但如果待在提英资身边，只要骗过他一个人就好了，还有比这更轻松的任务吗？”
骗过提英资才不轻松！林少校太阳穴一跳。
“提英资又分不清你们两个。”海狄佑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
“不可能，你说过若真是关系很亲近的人，一眼就能区分出我们两个。”林本格拔高声线，“你不就一眼看出来我不是洛尚了吗？”
“那是我€€€€提英资能跟我比吗？”
怎么就不能？林本格想。
“他跟洛尚的关系能跟我比吗？”海狄佑理直气壮。
你跟洛尚又是什么关系？林本格不由得火冒三丈€€€€海狄佑跟洛尚关系再好，好得过跟提英资那种……
那种……
那种……【依审查标准不便展示的互动】吗？
林本格少校气得咬牙，腮帮子都快鼓起来了。
海狄佑双手抱臂，莫名其妙盯着这个黑发黑眸的年轻人，显然不清楚对方那乌云压顶的焦虑从何而来。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激发了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使此刻的林少校脑内走马灯似地盘旋着一记天问：
如果，万一，假设边缘星区的哥哥再不醒过来，二十四天之后，按照国父日记铁板钉钉的详实记载，那个如期和提英资发生【依审查标准不便展示的互动】的人，会是谁呢？
距离那个命定的历史时刻越近，林少校心里就越慌。
身为时空特工，他再明白不过其中的时间线逻辑€€€€
如果国父日记上记载的事情没有按时发生，便意味着提英资的人生提早偏离了既定轨道。
如果提英资的人生偏离既定轨道，他在公元3446年主导的「人造小行星撞击危机」便有可能不再发生。
「人造小行星撞击危机」的缺失，将导致时空局孤星计划面临破产。
孤星计划破产，霍冬星便没有任何可用技术用以阻止彗星两年后撞向自己。
轰隆€€€€
林少校的滑坡式恐怖幻想在脑内的一声巨响中结束。
我为什么会在「被迫与他人发生性/关/系」和「帝国的生死存亡」之间做抉择啊，林本格坐立不安地想。
“放心啦，对方只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公子哥，没那么多心眼的。”对面的海狄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耸一耸肩，口气轻松地宽慰林本格。
“€€€€他不可能发现你不是洛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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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区警务厅特别行动局，紧急行动小组警官洛尚，受命执行这次涉案人安全任务。”
比预计时间晚了七八分钟，就在屋内的两个人快要坐不住时，高大英俊的年轻警官肋下荷着配枪，终于迈进了SA局对外接待室。
€€€€新装修过的办公大楼真的很难找路，林少校给自己找借口。
实际上，直到踏入接待室的前一秒钟，他还在幻想「林秘书长从突然开启的时空虫洞里跳出来，把自己拉回霍冬星」那种场景发生。
可是没有。今天的帝国英雄勋章获得者林本格少校，依然孤独地被困在银河时间线。
仿佛椅子上被装了弹簧，提英资在警官先生步入接待室的第一秒就站了起来，强作镇定将手指搭在椅背上，如临大敌。
林本格看他一眼€€€€二十六岁的提英资风采卓然，本人看上去比影像资料里还要精致几分。
……果真是美人如玉。林本格这么想着，出于某种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原因，迅速收回了视线。
关于重逢这一幕，在《与洛尚警官二三事》上，并没有特别详细的记载。对叱咤风云几十年的晚年提英资来说，这想必只是人生里云淡风轻的一刻。失去参考资料的林少校此刻进退维谷，薄唇轻抿，只能沉默保持立正，礼貌又克制地对提英资颔一颔首。
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像白痴啊？林本格目不斜视，甚至不敢多看提英资一眼，全身肌肉史无前例地紧绷起来。
想象中那位智勇双全的哥哥，面对多日未见的提公子，应该会更加风度翩翩一点吧。想到这里，林少校突然开始懊恼，刚刚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安安那里顺便修整一下发型。
不过对面的人却不知道警官先生此时的心思。如果血液循环听从大脑指挥，提公子的脑袋此刻一定在竭尽全力呵斥血流不要涌上耳朵。
……洛尚这会儿这么不自在，是不是因为看过我的不在场证明视频了？提公子只顾不停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
€€€€洛尚既然被捉来执行爱神号游轮案的涉案人安全项目，想必所有涉案证据都已经看过了。提公子心擂如鼓。
洛尚看过，看过……
「洛尚警官，新年快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未来的越北星国父此刻虽面无表情，内心却发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声音。
“英资。”林本格侧首，按照《与洛尚警官二三事》中的知识点，轻轻唤了贵公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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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再相逢贵公子春心荡漾》
第36章 转场
《再相逢贵公子春心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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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尚警官。”
提英资绷着脸点头, 飞快注视了一下对方的眼睛。
林本格眼睛与自己的双生子哥哥如出一辙，是幽深玄奥的黑曜石色。他黑发黑眸，轮廓坚毅分明, 身形高大强壮，看上去本应该是个威严凶狠的角色；但他一双眼睛偏偏圆润温和，时不时析出天真烂漫的神色，好像某种训练有素的大型陪伴犬。
提英资又想起了尚尚。
林少校眼神清澈坦荡, 并没有什么嘲弄的意思，一丝不苟地站在原地待命。提英资心底荡了一下，忽而踏实起来€€€€视频被看到了又怎么样呢？以洛尚的品性，断不会拿这个来取笑他。
再说, 我只是祝他新年快乐而已, 又没有说别的什么。提公子在心里嘴硬。
“洛尚警官，好久不见。”提英资轻声打招呼，语气不自觉地柔软起来。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洛尚了, 提英资忍不住想, 洛警官像是变瘦了一点。
但除此之外，对方温和的眼神、宽阔的肩膀和板正的身姿都一如往昔。提英资想，他还是他。
提英资好像没有发现异常€€€€林本格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暗暗捏了一下指骨, 像是庆祝。
两人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瞬, 思考着下一步行动。而两人并来不及过多寒暄，接待室里电灯泡似的第三个人€€€€邢律师€€€€便飞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拎起公文包就往外走。
邢律师一拍林本格肩膀：“洛警官到了, 受累受累。我们马上要赶去别的地方，辛苦你跟一趟。”
时间紧急, 律师打完招呼后便抬腕调出光学屏，一边迅速滑动着自己的个人终端, 一边把提公子往外领：
“好了英资，时间不早，宁秘书已经在警务厅停机坪开着接驳舱等候。我们现在要马上出发赶往杜马酒店€€€€提门矿业和协力科技的第一轮收购谈判就在下午三点。”
提英资和林本格同时皱一皱眉。
€€€€协力科技？是「那个」协力科技吗？林本格心头一紧：收购谈判是今天吗？
“原计划是父亲带着我出席。”提英资不知道林本格在闷头琢磨什么，只对着邢律师讲。
“你也知道那是原计划。”邢律师大步流星，“你被警方逮捕后，陪同董事长出席谈判的阵容就变成了阿龙。”
“呵。”提英资冷笑一声，拎着外套跟上，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还好两人有正事商议，忽略了在一旁惊疑不定的林少校。
€€€€他妈的，居然是今天，怎么是今天啊！！林本格头疼地想€€€€他一个临阵受命的时空特工，在奉命调查提英资人生轨迹之初，怎么会想到要去核实一桩科技收购案的首轮谈判日期呢？
况且，就算知道了谈判日期，他又怎么会知道这次会议，恰好发生在提英资脱罪释放的同一日、在涉案人安全项目执行警官迟到八分钟的这个午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