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距离百名还有点远的位置找到自家孩子的名字,很多家长脸色都变了,微笑早已凝固在脸上,却还得强撑着和周围家长说笑。
爱的教育可能已经不能满足了,必须男女混合双打,提前让熊孩子接受社会的毒打,了解人性的丑恶。
学校召开的家长会时,家长都是坐在自己孩子的座位上,学生则是在教室外面等候。在学校领导发言结束后就由各班班主任进行讲话,与家长沟通学生在学习和生活中的问题。
在这期间,家长们有很多时间翻看自家孩子的试卷和作业。
在家长会进行期间,火箭班很多学生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们不敢朝教室里看,生怕一个没注意就正面迎上自己爹妈爱的眼神。
徐青年作为班上的典型,在班上的排名直接降到了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没有参加考试的季深。
想到季深,徐青年迎着太阳,悲伤的想。
是不是又要去投奔季深了!
他和季深从小就认识,是邻居也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同班的同学,当初号称要当一辈子兄弟的两个人。
后来家里的生意好转,父母带着他搬家转校,与季深的联系才渐渐少了。
第9章
与季深重逢是在进高中后,有着小时候一起调皮捣蛋的深厚感情在,哪怕他和季深已经几年没见面,两人在重逢后也很快熟悉起来,在他的努力修复下,亲近关系也在慢慢恢复。
季深的电话打不通,这几天他家里有事很忙,脱不开身去探望季深,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到底严不严重。
家长会结束后,徐青年本来想找个地方先避开自家父上大人的怒火的,谁知自家父上大人直接发了条短信,用三个月的零花钱作为威胁,让他就在教室外面等着。
徐青年头皮发麻,脑海中翻滚了千百种忽悠自家老爸的理由,但在迎上自家老爸看似微笑实则暗含杀意的脸时,什么借口都空白了。
再次为当初鲁莽的行为感到后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家父上大人刚走出教室,徐青年就连忙调整了表情,朝自家父上大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
尽挑着父母优点长的徐青年生得精致好看,笑起来时眼睛里好似缀满了星光,能将老父亲的心都融化了。
徐青年硬着头皮:“爸,最近不是很忙吗?您怎么有时间来开家长会啊,我妈空,这点小事让我妈来就行了。”
徐父咬牙道:“要不是我亲自来学校,怎么知道你居然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徐青年,你能耐了呀,考试都敢留大片的空白了!”
徐青年连忙道:“老爸,有话咱们回家慢慢说,这里是学校,人多口杂,给我留点面子,有话咱回家关起门来慢慢说。”
徐父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孩子,瞪了徐青年两眼道:“回去再教训你!”
徐青年保证道:“好的老爸,回去再聆听您的教导,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不敢多说半个字。”
徐青年嘴里忽悠徐父,心里却是老神在在的想,果然还是应该去投奔季深,等老父亲火熄了气顺了,他再回家。
徐父狐疑的盯着徐青年,刚想说点什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他来不及多说,连忙接通了电话。
在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话后,徐父脸色巨变,边走边道:“先把消息压下来,我马上过来。”
“压不下来也得压,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一定要想方设法压下来,不然我们就都完了。”徐父压低声音道。
徐青年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
要完?
为什么要完?
别说得这么恐怖,他胆子小,经不起吓!
是老爸和公司的人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被人揭发了,所以要完吧?
还是公司有什么致命把柄被人拿住了,所以要完?
徐青年心烦意乱的追了上去:“是不是出事了?”
徐父深深看了眼徐青年,摇头:“没事,能处理。”
徐青年眼睁睁看着徐父进车扬长而去,左思右想后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给徐父的秘书打电话询问原因。
从秘书的口中,徐青年知道了徐父脸色巨变的原因,徐氏地产正在修建的楼盘出事了,有工人从建筑上坠落,当场身亡。
这已经是这个两月来发生的第二起事件了,第一起事件发生时没有人死亡,徐氏和受伤工人很快私下达成了和解,影响倒是不大。
有人死亡情况就不同了!
徐青年大概知道徐氏在这个项目上的投资,也知道有人坠亡对工程的影响,处理得不好,恐怕大半个徐氏都要砸在里面。
少年满目悲伤的站在教室外面,迎着初秋的太阳,周身溢满了孤寂。
明明周围的嘈杂声那么刺耳,却好似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们的热闹与他无关,他的孤独与悲伤,谁也无法理解。
直到有人喊:“徐青年,食堂去不去?”
少年猛地转身,浑身的孤寂瞬间消失,他迎着声源的方向应道:“等我,一起去。”
到底是心里有事,哪怕买了平时最喜欢的饭菜,徐青年在简单吃了两口后也没有了胃口,他还是担心家里的事。
下午的课徐青年也上得心不在焉,在所有课程结束后,他立刻收拾好书包往校外冲去,他要去工地查看这两起事件的起源,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徐青年到工地时,警方已经把工地封锁了,根本不许他进现场,得知徐父已经回到了家里,又迅速朝家里奔。
回家的途中,徐青年抽时间给季深打了个电话,电话不像前两天刚拨出去就被宣告对方已关机,这次很快就被接通了,对面传来的声音透着慵懒和沙哑,和以前季深的语气有些差别。
徐青年愣了下,也没多想,季深正病着,语气有变化也正常。
徐青年飞快道:“季深,你现在怎么样了,去过医院了吗?”
季深接到徐青年电话时正无所事事的当咸鱼,对来电也只是看了眼就接通了电话。
到底时隔千年万载,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哪怕完全继承了最初世界的记忆,可记忆的展开就像是走马观花的看电影,电影中演绎的是别人的故事。
他就是个局外人,很难与故事中人拥有共情。
当年的他与徐青年关系很好,现在重新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也升不起当年的熟悉感。
很久没听到季深说话,徐青年以为季深情况不好,连忙道:“季深,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就来你家,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啊!”
季深忽然想起,徐青年最开始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后来家里出了事,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变得萎靡不振。
出事的时间,刚好就是高二开学这段时间。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处理好了对徐家也没多少影响。
偏偏这次的事情就像是即将燎原的星星之火,徐氏的问题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滚动的雪球,越滚越大。
所以偌大的徐氏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倾颓倒闭,甚至负债累累。
再然后徐青年的父亲不堪重负从高楼跃下,徐青年的母亲也追随徐父而去,不过数月,徐家家破人亡。
在没历经百世前,季深也许会大部分人那般感慨,唏嘘徐家的时运不济,但现在的季深一眼就能看明白,徐家的倒塌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徐家家破人亡不是天灾,也不是意外,是人祸。
季深还记得,当年的他和徐青年约定都要考上帝都大学,去帝都大学搅弄风云,当帝都大学最亮的崽。
结果徐青年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他则是被系统送到了别的世界做任务,身体死在了高三前的暑假。
最后谁都没考上帝都大学,在帝都大学搅风弄雨彻底成了个不切实际的梦,两人也成了两颗还没升起就陨灭的星星。
季深弯起眼睛,倒是能称得上难兄难弟。
“季深,你说话呀!”
电话那头徐青年的声音越发焦急,季深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感冒引起的病症,已经去医院看过也拿过药了。徐青年,你家里的事要小心处理,我等你去帝都大学搅弄风云。”
徐青年没想到季深会提到他家里的事,他下意识的觉得季深指的应该是今天工地的事件,可是这件事他爸不是让人先压下去了么?
徐青年压低声音:“你知道了?”
季深道:“你忘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徐青年强撑了半天的精神瞬间垮了下来,叹道:“季深,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要是家里真的破产了,对我影响倒是不大,我还年轻,想要的未来可以自己去拼搏。但是我爸妈年纪大了,他们可能接受不了,尤其是我爸,徐氏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无数个早出晚归,无数回加班加点才让徐氏有了现在的规模,公司可是比他亲儿子还要重要的存在,要是公司真没了,我爸的精气神估计也要垮了。”
还有死去的工人,他也可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离去会给家里人带来怎样的打击,他甚至都不敢想。
季深说:“天灾和意外不可操控,但是人为是可以有计划的,有人喜欢明目张胆的作恶,比如强盗杀人犯。也有人喜欢把人祸伪装成意外,在背后当推手,把坏事推向更坏,比如伪君子。”
徐青年头疼极了,但他还是理解到了季深话里的意思,他家发生的事人为的几率更高,可是怎么可能呢?
真的有人那么恶毒,用无辜人的性命来陷害他们家?
徐青年张了张嘴,听到季深又说:“所有问题要先往最坏的方向想,只有彻底排除了人祸,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解决意外。”
“否则,做再多都是徒劳。”
徐青年深吸了口气,天灾和意外的确不可控,解决起来也容易。
人祸可控,人心更加可怕。
徐青年道:“季深,谢谢你。”
和季深打完电话,徐青年心情更沉重了。
如果家里真的被人设计针对,事情来得突然,他家里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处理好这次的人祸?
他不知道。
第10章
在回家的路上,徐青年绞尽脑汁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谁最可能对他们家下死手,或者想出在徐氏倒后,谁得到最多的利益。
徐青年是徐父的独生子,是被徐家夫妻捧在手心宠爱的孩子,衣食住行和感情都不缺,徐青年被养的天真且单纯。
这些年,为了避免让尽早徐青年接触到社会的黑暗面,让他可以无忧无虑的成长,徐家夫妻几乎不在家里讨论公司的糟心事,也不让徐青年接触到公司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徐青年想,他就属于死于安乐的人。
忧患意识不强,所以当家里遇到困难时,他半点忙都帮不上。
徐青年沉默的回到家里,父亲正在和人打电话,卑躬屈膝的请求对方帮忙,对方好似说了点什么,父亲失望的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