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信,只要稳住季深,这桩计划就能被彻底消弭。
季婉现在也不敢再想利益了,她就想保住自己。
她向白正丰保证,只要他手里的资料不外传,他想要的,她能给出的,她都可以作为交换。
季婉强压下烦乱的心思,拨通白清清的电话询问季深的联系方式,刚好白清清也正惶恐不安,季婉的电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只会让她更加害怕。
白清清颤巍巍的接通季婉的电话,听到季婉的问话,红肿湿润的眼睛里几乎铺满了绝望,她妈妈的行为是在亲自告诉她,信息里的资料全是真实的,她妈妈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白清清抹了把眼泪,听着电话里季婉又慌又急的声音,说道:“抱歉妈妈,我没有季深的电话,我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季婉立刻就挂断了电话,丝毫没考虑到白清清的感受。
白清清坐在季老爷子的窗边,捂着脸无声的流泪。
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她做不到大义灭亲,既对不起外公和季深,也对不起她妈妈。
季老爷子心里有事,哪怕身体累极了,脑子也不想休息。
白清清的啜泣声让他睁开了眼睛,他沉沉叹了口气:“别……哭。”
然而他的安慰并没有用,白清清哭得更厉害了。
她望着输入季老爷子经脉的吊水:“外公,我们不在家里治病了,去医院治病好不好?”
去了医院,就有机会摆脱妈妈的控制,她就没机会买通人谋害外公了。
季老爷子闭了闭眼睛,颤抖着嘴角,开口:“好。”
季婉最终还是问到了季深的联系方式,是张明远给的。
拿到季深的联系方式,季婉就迫不及待的拨通季深的电弧。
季深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慢悠悠的接通电话:“你好,哪位?”
季婉的呼吸重了些,电话那头季深的声音中透着些漫不经心,与上次在燕城季家说穿她和白正丰的打算别无二致,她心跳慢了几拍,绷紧着神经,想掌控与季深谈话的话语权。
“季深,是我,季婉。”她说。
季深慢吞吞道:“有事吗?”
季婉试探道:“你外公的身体状态不好,医生说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他很是想念你,你看你能不能抽个时间来看看他,当是让老人家走得安心点。”
季深不为所动:“上次就说过了,我与燕城季家没有关系。”
季婉道:“小深,我知道你外公年轻时的固执让你和你妈妈吃了不少苦头,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外公这些年也过得不好,我们暂时先放下这些隔阂吗?”
季深操纵着游戏人物将敌方杀了个片甲不留,分心与季婉道:“就在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条有意思的消息,我还没找机会验证它的真假,你是让我到燕城亲自验证吗?”
他听着季婉混乱的呼吸声,不急不缓,继续道:“不过这件事与我性命相关,在出发前我会向警方报案,免得出了意外还觉得是自己倒霉。”
季婉瞳孔颤动着:“你收到的是什么信息?”
季深轻轻吐出两个字,让季婉彻底乱了方寸。
不祥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最不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季婉魂不守舍的挂断电话,她不知道季深会怎么做,是将资料交给警方还是留着威胁她?
不管他怎么打算,这对她来说都是个噩耗。
白正丰看到季婉的表情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站起身,留下句‘好自为之’就离开了别墅。
这是他和季婉的婚房,可结婚这么多年,谁对这里都没有留恋。
季婉这次惹下的事,依她的性格,必然会牵扯到白家。
他必须通知家里人,做好相关的应急准备。
第56章
季婉当然不肯就这么认命,但她没有破局的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白正丰那里尚且可以用利益交换,季深那里呢,是不是也可以用利益交换,只要笼络住了季深,她面临的困境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季深是个孤儿,冷心冷情,他连身为外公的季老爷子都不在乎,更不用说是她了。想用亲情来打动季深肯定是行不通的,就只有用钱了,季深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苦头,他肯定需要钱,想要钱。
现在的季婉就像是热锅上乱转的蚂蚁,迫切的想要摆脱困境,她再次去拨打季深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季婉迫不及待的说:“季深,我也不求你看在血缘关系上放过我,我用很多钱和你交换怎么样?我保证那些钱足够你这辈子都安逸度过,你可以用这笔钱去买房,买车,买你想要的一切。”
电话那头的季深似乎在细细咀嚼这句话,声音中透着几分慵漫的笑意:“买我想要的一切,能买你的命吗?”
季婉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喉管,她张了张嘴:“不能。”
电话那头的季深忽然就笑了,笑声讥讽:“我还以为你的钱会格外有购买力呢,毕竟两条人命说要就要。”
季婉定了定心神:“先不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只要你愿意把那件事烂在心里,我保证给你一大笔钱,我保证那笔钱的数额是你这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
“是么?那让我算算,你最多能拿出多少钱来买我这条命。这几年,白家生意每况愈下,除却不能动用的资产,你便是将白家人所有钱都搜刮了能拿出的资金也不过三亿。至于季家,季家这些年的情况比白家更加糟糕,先不提公司的运营情况,便是你把所有可用资产都拿出来买命,能动用的也不过两亿出头。当然,这些钱是所有可动用的,你现在急用肯定是流动资金,加起来不过一亿出头,你觉得一亿出头的资金就能让我无视两条人命,其中一条还是我自己的?”
季深的心情似乎很好,慢条斯理的和季婉分析,懒懒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进季婉的耳中,不紧不慢的把季家和白家的所有资产数额都说给季婉听了,没落的两家财富数额并不多,季深报出的详细数据却是季婉努力钻营多年都没得到的。
季婉双手不住的颤抖着,崩溃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季深似乎是嫌对她的打击不够,继续道:“既然我收到了相关消息,想必还有别的人也收到了消息,你若想拿全部财产买我住口,又拿什么去让别的人保守秘密呢?”
季婉现在的脑子乱七八糟的,她下意识的顺着季深的话去想,每个字都令她恐慌害怕,却又无可奈何。
季深又道:“不如这样,你我做个交易?”
季婉问:“什么交易?”
季深说:“我也不要你的钱,相反我还给你钱,足够多的钱!同时,我还帮你保守秘密,只要你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季婉没有说话,她就是再慌乱无措,也知道季深提出的条件肯定对她是有极大的害处的,但季深的话对她来说就像是救命的稻草,她想要将它抓在手里,死死的抓在手里。
过了许久,季婉问:“什么代价?”
“你的四肢,我分别以五千万的价格买下,你的五官,我分别以两千万的价格买下,如何?”
季深说这话时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的,声音干净好听,可落在季婉的耳中却宛如贯耳魔音,叫她越发惶恐。
季婉率先挂断了电话,季深慢条斯理的收好手机,唇边挑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倒是没有要戏弄季婉的意思,只要季婉舍得,他就与她做交易。当然,他这边对警方保密,还有别的人、季婉不知道的人泄密,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不过看样子,季婉是舍不得的!
季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季婉是个鱼和熊掌都想得到的人,最后肯定是不能如愿的。
季深这边再次挂断电话过后,季婉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如季深和白正丰说的那样,除了他们两个人可能还有别的人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而她至今还没有那些人的消息。
她想翻身再来,真的太难了!
白正丰回到白家,就找长辈坦白了相关事。
白家长辈从来都知道季婉不是个善良无害的人,却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谋杀亲父亲外甥嫁祸丈夫的事情来,相互分析利害关系,在确定白正丰与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后,白家长辈决定报警解决。
季婉要做的事肯定会被警方列为典型,现在的网友又无孔不入,查到白家和季婉的关系不会太难,与其将来被季婉连累,还如不白家来大义灭亲以保全名声和白家。
白家报警后,警方很快就行动了,找到了证据,抓捕了季婉和她买通的人。
白清清知道季婉被抓捕已经是第二天了,她麻木的坐在季老爷子身边:“外公,妈妈被抓了。”
季老爷子早就对季婉失望了,季婉被抓捕的消息只让他愣了一会儿,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徐青年在季深家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几个小时的好眠让他精神倍儿棒,他先是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再是猛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胳膊和胸口,没有那种欲生欲死的疼痛感,梦里被雷劈的后遗症也完全消失了,他又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徐青年。
摸到季深给他盖的薄毯,徐青年只觉得心里又暖又软,不管季深变化有多大,他对他的关心始终细致如一。
徐青年掀开薄毯,轻手轻脚的朝着季深走去,季深正在玩游戏。
电脑荧幕上的游戏人物正在厮杀,季深操纵着游戏人物大杀四方,不多时敌方以失败告终。
徐青年:“……”
生在这个网络高速发展的时代,徐青年和绝大多数青少年一样,都喜欢在闲暇时间玩点游戏,因为脑袋足够聪明,手指足够灵活,徐青年游戏玩得相当不错。
徐青年以前也邀请过季深玩游戏,但都被季深拒绝了,他在学习上的兴趣远大于游戏,为了不祸害季深,他只好作罢。
看到季深眼睛都不眨的干掉对方,以及聊天区的各种哀嚎和膜拜,徐青年严重怀疑季深是嫌弃他太菜鸡,怕被他连累了才不愿意接受邀请,季深实际上是个游戏大佬。
徐青年眨巴着眼睛:“阿深,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游戏的啊?”
季深瞥了眼徐青年:“一直都会。”
徐青年‘哦’了声,面无表情的想,果然是嫌他太菜了吗?
季深没有再开游戏,而是若有所指的问徐青年:“感觉好些了么?”
徐青年伸了个懒腰,又原地蹦了几下:“好多了,头不疼,眼睛不花,手也有力气了。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兑换彩票?”
季深看了眼时间,刚好是中午,下午的时间可以用来到彩票中心走流程。和徐青年说了他的想法,徐青年没有任何意见。
两人简单说收拾了下就出了门,先找了个地方吃了午饭,然后直奔最近的彩票中心兑奖,未免太过引起别人的注意,徐青年找了个地方买了两个面具戴上,面具遮掩了绝大部分面貌,便是极为熟悉的亲戚好友来到跟前,也未必能认出来。
季深戴的是修罗面具,修罗覆面,整张脸上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是露在外面的,徐青年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心里有种很古怪的想法,就算是只露出双眼睛,他也能辨出这双眼睛的主人。
徐青年戴的是狐狸面具,同样只漏了双眼睛在外面,他忽然很想知道,季深能不能通过这双露在外面的眼睛认出他来。
徐青年别扭了一会儿,期期艾艾的问:“阿深,你说会不会有人通过面具识得本质,认出我来啊?”
“你在面具上写名字了吗?”季深问。
徐青年道:“没有啊!”
季深瞥了徐青年两眼,不急不慢道:“人的一生遇到的人超过八十万,会打招呼的是四万,会熟悉的有三千多,亲近的却只有两百多个,你觉得能在茫茫人海中将戴着面具的你认出来的人有几个?”
徐青年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下,但他还是倔强道:“我能把戴着面具的你认出来,就算是一千个身形都差不多的人戴着相同的面具站在一起,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季深被徐青年挑起了些微兴趣:“你怎么分辨?”
徐青年道:“我有我的办法,那你能把我从戴了面具的人里认出来吗?不用相似的身高,也不用戴相同的面具,体型也不用相同。”
徐青年说的分辨肯定不是用神魂作弊,而是单纯的靠眼力,或者所熟悉的肢体语言,每个人的肢体语言都是独一无二的,若是足够了解对方,是能够将对方从人群中找出来的。
看着徐青年满目期待,季深点了点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