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形容。
偏偏傅怀斐自己没有任何察觉,还陷在夸张的戏份里,对许殉说, “小旬,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他演茶不行, 但扮虚弱相当拿手。
傅怀斐先是露出他完美的侧颜, 然后黛玉蹙眉低咳,用一种可怜无依的目光看着沈亭州。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惹g……惹小旬不开心了。”
沈亭州:……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giegie’?
许殉淡然地拿餐巾擦了擦嘴, “舅舅, 我比你小, 别叫我giegie。”
傅怀斐心虚, 啊,他刚才叫出来了吗?
桑岩拼命冲傅怀斐使眼色:您没有叫出来, 是他在茶您, 快怼他!
虽然有桑岩的肯定, 但傅怀斐底气仍旧不足, “我没有……”
许殉放下餐巾, 这一刻他跟傅怀斐的身份对调, 他好像才是那个长辈,高深莫测地望着傅怀斐。
许殉轻笑, “小舅既然想带沈医生去看猫,那就去吧。”
沈亭州以为许殉在说反话,没敢吱声。
许殉冲沈亭州笑笑,“去看肚皮舞猫吧,我听着也挺有意思,三只猫我留在家里照顾就行了。”
他的态度反而让沈亭州更加不好意思,“要不……就算了。”
许殉劝道:“去吧,出来放假本来就是玩的,你多拍一些视频回来给我看,相当于我去了。”
桑岩一脸防备,他怀疑许殉藏着更大的阴招。
但对方居然没有,全程表现得温柔大度,甚至还亲自送沈亭州上了傅怀斐的车。
他这个操作让桑岩看不懂,但至少沈医生是上车了。
男人嘛,都是朝三暮四的,现在表现得一脸不安,等一会儿见了猫就会乐不思蜀,愧疚什么的绝不存在。
果然在路上,沈亭州各种纠结后悔。
他应该留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呸,留在家里跟许殉一块照顾三只猫。
但到了地方,见到猫百万以及猫舞娘,沈亭州眼睛瞬间直了。
这可是猫百万!!沈亭州最长期的一款榨菜猫,他在网上赛博撸了四五年,临睡前都会刷一刷它的视频。
后来有了深深跟煦煦,许殉也开始在朋友圈发猫视频。
沈亭州戒掉猫百万,投入小银渐层跟橘猫的怀抱。
现在猫百万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看看这漂亮的异瞳、这滑顺的毛发、这雪白的四爪、这可爱的小肚腩,沈亭州的灵魂都在震颤。
除了猫百万,还有很多他经常刷到的网红猫。
沈亭州幸福的简直要晕厥,给秦司发了十几条消息炫耀。
对方不屑一顾,回复沈亭州自家猫主子的萌图,每一张都憨态可掬,让人猫心大动。
跟秦司斗了一会儿图,沈亭州愉快地投入天堂,开始撸猫。
见沈亭州这么开心,傅怀斐跟着开心,他随沈亭州辗转在各个猫之间。
这些猫都是由桑岩花钱请来的,因为不知道沈亭州具体的喜好,所以以量取胜。
主打一个猫猫大乱炖,什么品种都请来,任沈亭州挑选。
沈亭州自然都喜欢,恨不能上蹿下跳来撸猫。
一开始傅怀斐还面露微笑跟随着沈亭州,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沈亭州只撸猫,压根不搭理他,就算理也有些敷衍。
傅怀斐羞涩地问,“亭州,你对今天约会的安排满意吗?”
沈亭州狂点头,“满意满意。”
“那你最喜欢什么品种的猫?”
“都好都好。”
“你既然这么喜欢猫,那我们……”傅怀斐勾着脚在地上画圈圈,“我们一块养猫吧。”
“喜欢喜欢。”
傅怀斐惊喜,“真的?”
“都好都好。”
傅怀斐察觉不对,抬起头,“亭州?”
沈亭州双眼已经看不见人了,只映着一只只漂亮的猫,他双颊酡红,手指大动,都快撸出残影了,有种被石矶娘娘附身的亢奋。
傅怀斐愣在原地。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跟沈亭州离得好远好远。
-
跟沈亭州待了一整天,傅怀斐却没能跟沈亭州说上几句话。
他的眼里只有猫,没有我。
傅怀斐忧伤地望着遮阳板,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遗憾。
他虽然拥有俊美非凡的长相、无与伦比的才华、十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还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还不是爱情这场游戏里的小可怜。
傅怀斐抱住自己,任由孤寂将自己淹没€€€€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以痛吻他。
回到别墅,桑岩刚将车停稳,许殉就走了过来。
他弯腰敲了敲后座的车玻璃,沈亭州推门走下去。
许殉说,“走吧。”
沈亭州一脸困惑,“去哪儿?”
许殉没理他,看向车厢里的傅怀斐,“小舅,我带沈医生出去了,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桑岩握紧方向盘,对许殉冒出来劫人的行为很是不满。
桑岩朝后座看去,生气道:“先生,他怎么能这样?您还是他的长辈!”
怎么可以跟舅舅抢舅妈,太不像话了!
傅怀斐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披散开,将他面部轮廓修饰得更加柔美,他眼神忧郁,声音虚弱。
“罢了,孤独可能就是我这一辈子的宿命,让亭州走吧,何必连累他。”
桑岩急道:“先生,您不能这么认输。”
傅怀斐把头偏到一旁,落寞道:“小旬应该也喜欢亭州吧?”
桑岩:“但沈医生是您的挚爱,您不能为了亲情让出去,毕竟……他都没有让!”
傅怀斐:“可我又怎么抢得过他?他从小就比我受宠。”
傅怀斐永远记得,他八岁那年用乐高拼出一个很大的城堡,全家人却被婴儿期的许殉吐了一个泡泡吸引。
那只是一个泡泡,他拼的可是大城堡!
九岁的时候他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击杀了很多比他大的小朋友,拿下儿童区的钢琴大赛。
但那又怎么样呢,大家都在夸刚学会走路的许殉聪明。
十一岁的时候他……
傅怀斐与许殉就是一大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剧,只要有许殉在,他永远都是那个不被关怀的人。
“小桑,你不知道,我这一生都在黑夜前行。”
听出傅怀斐的灰心丧气,桑岩赶紧握住他的手。
“怎么会呢?我从十四岁第一次见到您时,简直是惊为天人,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好管家,永远照顾您。您是那样优秀的人,没人会不喜欢您,我相信沈医生一定会爱上您。”
面对桑岩的鼓舞,傅怀斐心里冒一点火星。
但想到许殉,他还是很迟疑,“可是,小旬也很招人喜欢。”
桑岩立刻拉踩,“他怎么能跟您比?”
傅怀斐小声说,“我父母一直喜欢他,从小就偏向他,还说我……”
桑岩的心为傅怀斐提了起来,“说您什么?”
“还说我是……戏精。”这两个字,傅怀斐简直说不出口,他悲愤道:“他们说不惯着我,是因为我自己会娇惯自己。”
桑岩捂住嘴巴,“天呐,怎么会……”
他无法想象傅怀斐小时候竟然遭遇过这些。
因为桑岩的心疼,傅怀斐吐露更多,“他们还说我事多。”
桑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傅先生跟太太,他们怎么能这样?”
傅怀斐抽噎了一下,“他们就是这样,还叫我是烧火的丫头,让我把头绳绑起来。”
桑岩顿了顿,“为什么是烧火的丫头?”
傅怀斐目光幽怨,“说我火气旺,心眼小。”
桑岩:……
桑岩:“实在是太过分了!”
怎么能骂人是烧火丫头呢,而且先生哪里心眼小了?
先生身体那么虚弱,桑岩倒是希望他火气旺!
这要不是傅怀斐的父母,而且对他还不错,桑岩现在就去找他们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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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殉开着车驶出别墅,路过白桦林时,沈亭州忍不住朝外看去,“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