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斐脸上的优雅石化, 瞳仁颤动, “小桑, 你……”
桑岩以前从不说这样的话,昨天直言他瘦脱相不好看了, 今天开始暗指他的气色不好。
这对傅怀斐来说, 天塌下来不过如此。
这样被说三道四的日子,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傅怀斐把伤心的自己深深埋进沙发里, 不想再看见桑岩, 也不想听到他说话, 只想让稀薄的空气将自己闷死。
不活了!
桑岩有点急,但他告诉自己先别急。
“先生。”桑岩稳住声音, 稳住傅怀斐,“太阳会让您的气色显得更好,我拉上白色的纱帘,您浅浅晒一下好不好?”
傅怀斐觉得桑岩变了,不想跟他说话,只是把头傲娇地点了点。
见傅怀斐同意了,桑岩拉开厚窗帘,换上薄薄的纱帘,让阳光柔和地照进来。
傅怀斐沐浴着阳光,浅睡了一觉。
怕吵醒他,桑岩没敢离开,傅怀斐的觉一向很浅,这可能跟他身体不太好有关。
下午桑岩在厨房烤了一些沈亭州爱吃的茶点,亲自送过去并且向他道谢。
沈亭州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cosplay了一下管家,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不过小桑管家的反应,足以说明傅怀斐的虚弱跟他的审美有一定关系。
沈亭州找许殉打听了一下傅怀斐的饮食喜好。
许殉想了想,然后说,“蒜、芹菜、香菜、茄子、羊肉。”
沈亭州越听越觉得熟悉,“等等,这不是你的忌口吗?”
许殉瘫着脸说,“一样的,他不喜欢的东西也不许我吃。”
沈亭州:?
许殉:“小时候他说自己是森林之子,山羊代表智慧,是他的书记官,让我叫他王子,还不许我吃山羊。”
傅怀斐比许殉大八岁,许殉六岁之前他俩是一块玩的。
沈亭州能想象出,傅怀斐说我是森林之子的神情跟语气,但他想象不出来许殉的表情。
沈亭州:“……那你叫了吗?”
许殉:“没有,我给了他一拳,他一直喂我吃草,还说多吃草会聪明。我不吃羊是受不了膻味,跟他没多大的关系。”
沈亭州:……
虽然沈亭州没问,但许殉还是回答了,“他被我打哭了,去找他妈妈告状,他妈妈让他别戏精,还给他绑上了小辫,让我以后叫他小姨。”
沈亭州:……好彪悍的妈妈。
沈亭州把许殉说的记到纸上,见许殉凑过来看他写的内容。
怕产生没必要的误会,沈亭州解释,“傅先生有低血糖的毛病,我只是想给他做一份食谱,没有其他意思。”
先前傅怀斐差一点就跟他表白了,如果没有这个前情提要,沈亭州身为医生做这些很正常。
“我知道。”许殉望着沈亭州,“你以前也给我做过。”
在许殉气走很多个营养师后,沈亭州跟管家了解了一下许殉的饮食偏好。
沈亭州是那种心思细腻,会把自己能做到的事发挥到极致的医生。
许殉目光沉静而专注,他对沈亭州说,“我喜欢看你在自己的职业里,发光发热的样子。”
沈亭州的心快跳了两下,眼睫扇动。
这时,管家端着托盘走来,“沈医生,喝茶。”
沈亭州回神,慌忙道谢,“……谢谢。”
沈亭州掩饰什么似的端起来喝了一口,食不知味地咽下去,又听管家问,“沈医生,绿茶没喝腻吧?”
啊?
沈亭州茫然摇摇头,“没有。”
管家微笑:“绿茶清新,味道回甘,确实不容易喝腻。”
许殉扫了他一眼,“你没有其他事可干吗?”
管家笑笑,“老了,就喜欢瞎凑热闹,况且小桑在这里,能者多劳嘛。对了,他好像发现别墅丢东西了。”
沈亭州惊愕,“别墅的东西丢了?”
管家笑道:“是啊,小桑正在前厅找‘凶手'。”
沈亭州:“呃,不报警吗?”
管家:“天气预报发布了台风警告,就算报警了,警方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早上天气还好好的,甚至太阳都出来了。
沈亭州拉开窗帘扭头一看,外面能见度很低,阴云密布,枝杈被大风压得很弯。
别墅、恶劣天气、案件。
好一个要素齐全的暴风雨山庄模式!
沈亭州跟许殉,还有管家一块下去时,桑岩已经将所有人召集在前厅。
这套庄园是傅家祖上传下来的,傅老爷子如今还在世,他膝下有一儿一女。
傅怀斐跟许殉的母亲。
桑岩是长子的管家,自然有身份管理这座庄园。
如今在他眼皮底子发生了失窃案,眼里不容沙子的桑岩面色肃然。
“这栋房子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历史的见证,我很痛心,在这里发生盗窃这样的事,你们摸摸良心,老傅先生对你们怎么样。工资很少吗,工作很多吗,福利很差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负责采购的大姐在心里吐槽。
工资是不少,工作也是不多,但……前提是小傅先生跟你都不过来!
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听说小傅先生要来的那刻,大家都想辞职。
看看人家小许先生,比小傅先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还多,人家怎么就没那么多事。
桑岩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愤慨,他是一个完美主义,简直不能忍受。
“到底是谁把孔雀翎抠成这样,是谁!那些彩宝藏在什么地方,快点交出来!”
沈亭州顺着他的手朝角落一看,终于理解桑岩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那是一个铜制孔雀的工艺品,孔雀的翎羽用上千颗彩宝镶嵌,精致华美。
别墅里的艺术品非常多,这只孔雀虽然好看,但没有受到特别的重视,一直是放在角落的位置,平时只露出一侧的翎尾。
今天桑岩盘点别墅的东西,看有没有需要修复的,检查到这只孔雀时,简直是两眼一黑。
孔雀另一侧翎羽的彩宝都快要被人全部抠光了,留下大一片弹洞一样坑坑洼洼的凹槽。
“如果你们现在老实交代,并且把彩宝拿出来,我会跟警方说明情况。”
桑岩说这话时,窗外劈开一道紫色的闪电。
盗窃彩宝的人肯定是别墅的人,如果是外人偷盗,一是会触发防盗装置,二是不会偷的这么含蓄。
既然都来偷了,肯定会偷一个值钱的。
单独的彩宝其实没多少钱,真正值钱的是孔雀制作工艺。
最最重要的是,孔雀正好是监控死角,它旁边就是一个窗户。
偷盗的人一定是非常熟悉别墅,包括每一个监控死角,如果不是桑岩主动盘点,甚至都没人发现这起内部偷盗。
没有人说话,全都沉默地低着头。
桑岩气极,“一共丢失了556颗彩宝,一颗一万的话那就是556万多,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沈亭州忍不住问,“彩宝这么值钱?”
许殉说,“原来不值钱,这两年价格炒上来了。”
管家捧着一杯茶,呵呵笑着看着前厅这一幕。
沈亭州顿时有种“一切尽在他掌握”的感觉,“管家,您是知道什么吗?”
管家:“没有,只是觉得那只秃孔雀有点丑。”
沈亭州:……
许殉忽然道:“有点像小舅。”
沈亭州:这么说有点破坏舅甥关系吧,小许。
现在是法律社会,桑岩再怎么生气,他也不能挨个拎着这些人的衣领审问。
虽然别墅有监控,但偷盗者避开了监控,而且也不知道具体盗窃的时间。
别墅失窃五百多颗彩宝,屋外狂风大作,屋内人心惶惶。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夜里十点左右的时候,别墅突然停电,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恐怖气氛拉满。
沈亭州匆匆披上外套,推开房门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沈亭州寒毛瞬间立起,刚要甩开就听见那人说,“是我。”
适应黑暗的沈亭州勉强看清面前人的轮廓,在对方的紧握之下,沈亭州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许殉问,“没事吧?”
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沉稳,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沈亭州渐渐平稳下来,对他摇摇头,“我没事。”
话音刚落,楼下又是一阵惊恐的尖叫。
沈亭州刚平复的心率又开始飙升,喉咙咽了一下,“怎么回事?”
许殉朝楼下看了一眼,“我去看看,你把门锁上,别随便开门等我回来。”
沈亭州攥紧许殉的手,“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