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站在门口等他的许殉,沈亭州心里暖烘烘的,然后放轻脚步,悄然朝他靠过去。
等走到许殉身后,沈亭州正打算吓他,对方忽然转过头,反倒吓了沈亭州一跳。
许殉上前一步,低头轻轻在沈亭州额头碰了一下,“早听到你的动静了。”
沈亭州笑了起来,好吧,是他幼稚了。
许殉没问沈亭州跟陆源说了什么,牵起他的手说,“回去吧。”
沈亭州有种吃了一口蜜的感觉,点点头,跟许殉一块上了车。
开车正准备走时,一辆豪车越过他们的车,然后停到了监狱门口。
车门打开,走出一个青年,穿着浅色的呢绒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黑色毛衫,眉眼英俊。
沈亭州记忆力惊人,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身份。
沈亭州指着窗外的人问身旁的许殉,“这是不是你弟弟?”
许殉从倒车镜看了一眼,嗯了一声,“是许政。”
之前沈亭州陪许殉参加了一次家庭性质的聚会,宴会上许殉的叔叔还被女伴暴打了一顿。
发起宴会的人,就是许殉的堂姑,也是许政的亲妈。
沈亭州还以为许殉会跟对方打声招呼,没想到看了一眼他就转过了头。
沈亭州没说什么,正要收回视线,监狱的铁门重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潮服的青年,但衣服的款式是五六年前流行的。
青年跟陆源一样剃着板寸,眼角微垂,神色冷漠,是模特圈很流行的厌世脸。
看到青年出来,许政叫他,“纪砚。”
叫纪砚的青年看都没看许政,从许殉车旁绕行。
许政脸色沉下来,“你别不识好歹,你还以为自己是五年前那个纪家的小少爷?”
这话一出,一股很冲,也很熟悉的味道直冲沈亭州的脑门。
纪砚掀了一下眼皮,睨了一眼许政。
许政拉开副驾驶车门,冷声道:“上车!”
纪砚左右看了一眼,最后问许政,“来接我的?”
许政目光顿时有些复杂,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上车吧。”
纪砚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许政开过来的车,“新出的车?车型看起来不错,只是可惜……”
他看向许政,语气惋惜,“可惜给你这种人渣开了。”
说完他朝许政脸上吐了一口口水,表情厌恶至极。
许政脸色发青,见纪砚要走,他一把抓住纪砚的手,狠戾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这下沈亭州终于确定了,是渣攻的味道,还是那种天凉王破的渣攻。
沈亭州皱眉问,“你弟弟怎么这样?”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对许政感官还不错,毕竟他是那次聚会里少数表现对许殉病情关心的人。
许殉撇清关系,“所以我没跟他打招呼。”
饶是沈亭州正在生气,也被许殉这话逗笑了,立刻称赞,“你最好了。”
许殉心道,我还可以再好一点。
他摁下车笛,对正在跟许政拉扯的纪砚说,“上车。”
看过来的许政一愣,“哥??”
纪砚趁机甩开他的手,厌恶道:“滚开,脏了我出狱的空气。”
撂下这句话,纪砚快步上了许殉的车。
-
路上,车厢内一片平静。
纪砚坐在后座一角,沉默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颜色偏淡的唇绷成一条直线。
沈亭州看了他一眼,这气色,用中医的话来说就是气血不足,沈亭州怀疑他有低血糖的毛病。
车开到市中心,许殉才开口,“你在哪里下?”
纪砚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高楼大厦,舔了一下干涩的唇,“就前面的道口吧。”
许殉没再说话,到了前面的路口停了下来。
纪砚低着眼睛,“谢谢旬哥。”
等人离开后,沈亭州惊讶地看向许殉,“你们认识?”
许殉说,“他追了许政很多年,在家里的宴会上见过几次。”
难怪许殉一喊,纪砚就上车了,原来如此。
沈亭州又问,“那你弟弟不喜欢他?”
许殉摇头,“不知道,好像是谈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冒出一个人,许政跟他拉扯不清的,纪砚坐牢就是因为开车撞了那个人。”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好大!
沈亭州:“那个人去世了?”
许殉:“没有,但一条腿截肢了,现在许政应该是跟他在一起了。”
又是复杂的三角恋。
不知道是不是视网膜效应,沈亭州发现最近的三角恋好多,每一对的关系都错综复杂。
沈亭州没再多想,跟着许殉回了家。
管家把沈亭州的房间安排了许殉卧室旁边,床单被褥已经换成新的,还在房间摆了一束花。
是栀子花,上面插着一个卡片。
沈亭州走过去,拿出卡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表情有点微妙。
许殉问,“怎么了?”
沈亭州把卡片递给他,许殉看了一眼,上面写€€€€赠亭州,落款是许鼠鼠。
这是揶揄他俩上次去管家房间的事。
之前沈亭州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管家以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原来管家是磕他跟许殉cp的第一人。
这次许殉没再说管家无聊,低头嗅了嗅花,“很香。”
看着许殉掩在花束的俊朗侧脸,沈亭州折了一支送他,“那,这朵给你带回房间。”
许殉接过花,低头顺势吻住了沈亭州的唇。
沈亭州眼睫颤了颤,许殉又吻在他发颤的眼皮上。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许殉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后退一步,让沈亭州接电话。
沈亭州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走到窗旁给电话那边的人讲了几句。
他的表情逐渐严肃,“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许殉看过来,沈亭州转身对他说,“我得出去办点事。”
许殉望着沈亭州,仿佛一个刚成婚就要独守空房的小可怜。
沈亭州忍不住心软,“我很快回来。”
说完在许殉在唇角亲了一下,许殉这才重新露出笑意。
-
沈亭州开车去了一家酒吧。
这个时间点酒吧生意清冷,沈亭州穿过舞池,一个穿着制服的领班走过来。
“您就是粉爷的男朋友吧?”
“……是男性朋友。”
领班看了一眼沈亭州,周子探在通讯录给沈亭州备注的称呼是,最爱我的沈医生。
如果不是这么一个暧昧的备注,领班不会给沈亭州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虽然不知道他俩到底什么关系,但人都来了,领班只好带沈亭州去了周子探的包厢。
周子探已经睡着了,左手淌着血,玻璃渣碎了一地。
领班赶忙解释,“是他自己砸的,我们都不敢碰他。”
沈亭州深吸了一口气,让对方帮他拿药过来。
周子探喝的有点多,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蹲在他面前的沈亭州,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医生?”
沈亭州抬起头,“是我。”
周子探抬起右手捂到眼睛上,声音含糊不清,“沈医生,原来我真的不姓周。”
沈亭州上药的动作一顿。
周子探跟周之衷的关系很一般,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叫过对方父亲,周之衷也不曾关怀过他。
但无意中知道自己不是他儿子,周子探还是感到迷茫。
周子探喃喃自语:“你说,为什么我亲妈要把我扔到他家门口,她不知道我不是人家的孩子,人家根本不会要我吗?”
沈亭州为周子探包扎伤口,声音轻缓,“可能……她并不知道你不是周先生的孩子,她以为你是呢。”
周子探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再开口时他安慰自己。
“没关系,反正我的妈妈是贺然婕,是不是周子衷的儿子不重要,生过我的那个女人怎么想的也不重要,是不是沈医生?”
他仰起头,期待地看着沈亭州。
沈亭州肯定道:“当然!”
周子探再次躺了回去,又有点委屈,“可是我哥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