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聿问:“你想怎么处置?”
潘尹川摸出枪,上膛,有些迷茫地问:“这样……不就好了吗?”
怀聿:“……”
老余:“……”
老余急了。
他怎么甘心死在潘尹川手里?
他抬手就去抓怀聿的裤腿,语速飞快地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死了,你就可以直接从潘尹川身上得到编辑器。可是你知道怎么用吗?”
怀聿微微皱了下眉,然后舒展开:“我很早就说过,大部分Alpha被肌肉占据了大脑,奉信力量为尊,最后造就出一颗又一颗愚蠢的脑子。就像你。”
老余呆在原地。
明明怀聿自己也是Alpha,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实验的项目书曾经递到过我面前,我一直持反对意见。因为我想不通,把世界上所有人都变成Alpha有什么意义。大家一起当蠢货吗?一起当连信息素和发情期都控制不好的禽兽吗?”怀聿的语气轻慢。
老余瞬间定格在那里,脸色铁青,两眼因为出离愤怒而发直。
他为之执着的,他苦苦寻找下落的,甚至令他儿子都赔上性命的……在怀聿的口中,却是他根本瞧不上的东西。
“你骗我,你只是嘴上这样说……”老余醒神,不甘地低吼出声。
他咧开嘴,挤出个难看的笑:“如果你真的不屑一顾,其他人可未必这么想。只要我大喊一声,编辑器在潘尹川……”
身上。
最后两个字,老余没能说得出来。
怀聿似是无奈一抬手,将老余的脑袋直接打烂了。
“可惜了。”怀聿说。
也不知道是可惜老余的冥顽不灵,还是可惜潘尹川都还没来得及对他勾引呢。
老余轰然倒下,惊呆了满屋子的人。血和脑浆迸飞起来,溅了潘尹川一身。还好老余当时是跪趴的姿态,所以只一点飞溅起到口罩上,更多都是落在了怀聿的身上。
潘尹川:“呕。”
而怀聿这一枪,更像是某种信号。
密密麻麻的枪声跟着响了起来。
青龙会的老大在猝不及防中倒下,他带来的保镖也被当场剿杀。连酒楼外都是枪声。
潘尹川的耳边就这样轰隆隆地响成了一片……
秦蔚文惊得从位置上站起来,被保镖推到了后面去。
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保镖的肩头,落到潘尹川的身上€€€€
怀聿已经从椅子上慢条斯理站起了身,转身飞快地扯下了潘尹川的口罩。
潘尹川伸出手,闷声说:“还我。”
“溅上去了,你还要?”怀聿嘴上是在问,但手已经快一步扔掉了。
他盯着潘尹川面颊上还未消散的指印,胸口仿佛被蒙住的鼓面,有什么激烈而狰狞的情绪在里面攒动,但却突破不得。
潘尹川又有点想吐。
之前打死那个吴秘书,其实没什么感觉。毕竟一是总共没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二是吴秘书的死状也惨,但远不如老余的惨。
加上没睡好,潘尹川现在脑子也是疼的。
怀聿要是再离他近点,身上的信息素再狂暴点,他指不准张嘴一吐,全是血。
还好。
还好我早有准备。
潘尹川从兜里掏出了缓冲器,自个儿戴上。
一片混乱之中,他们这里的时间像被按下了慢速键,还生生被捏出了几分静好从容来。
秦蔚文将这一幕幕收入眼底,他不得不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明明是为潘尹川出气,先生却并不带潘尹川,反而带了他。
先生宁愿放弃在情人面前卖这个好,让情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也并不打算让潘尹川赴险吗?
可是为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喜欢潘尹川呢?
秦蔚文反反复复地想着,不住地去打量潘尹川。潘尹川摘了口罩,兜帽下只能瞥见白皙的下巴。秦蔚文的视线恍惚了一下,看见先生抬起手极其缓慢地抚弄过了潘尹川的面颊。
先生的眼底透不出情绪,可动作细节是不会骗人的。
他对潘尹川怀着痴迷。
秦蔚文心想。
而这头,潘尹川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吐您手上了。”
怀聿这才收了手说:“昨晚弄疼你了。”
潘尹川纳闷,哪回没把他弄痛啊?怎么今天想起来了?
很明显,Alpha这里是没有“悔改”这俩字的。
怀聿紧跟着就又开了口,语气微凉:“谁叫你容许了简言和你睡一个屋,任他意淫你。”
这话太霸道,太不讲理,潘尹川磨了磨牙,脱口而出:“怀先生不是也和其他Beta好上了,今天还带他来了宴会。”
他本意是想说本来就是睡来睡去,我都没有争风吃醋啊,您不能老拿这个惩罚我吧?
但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毕竟就跟员工不能摸鱼,但老板可以摸鱼一个道理。
潘尹川一下沉默了。
但他悄悄抬眸打量怀聿一眼,发现怀聿居然也沉默了,面上拢着一层晦暗之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潘尹川抿了下唇,心想如果怀先生一个不爽,当场解除合同,也……不错?反正他人都已经回到九河市了。怀先生甚至把对他们家虎视眈眈的老余都给解决掉了。
这样一想,除了在床上痛苦点,怀先生真是个大善人啊!
拿钱就要勇于认错,尤其像怀聿这样的大善人那也不多。
“我今天来得不巧,对不起。”潘尹川低声说。
怀聿听完这句话,沉寂的脸色瞬间有了变化。
“对不起?”他在舌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潘尹川点了下头:“您如果这样对我不满的话……”
怀聿打断他:“去坐着,晚点再说。”
潘尹川闭了嘴,知道眼下的局面还需要怀聿去收拾。
他环视一圈儿……大厅里摆了无数张圆桌,距离最近的,只有秦蔚文身边有个空位。于是他走了过去坐下。
秦蔚文看见他过来,表情凝固了下:“潘……”
话没说完,就见潘尹川抵住椅背,仰着脸,疲惫地说:“不好意思,我睡会儿啊。”
秦蔚文:“……”
大厅的另一边,州长还在安抚惊疑不定的人们:“别慌别慌,不是冲大家来的,怀先生就是处置几个得罪了他小情人的蠢货。”
“那是几个吗?”有人暗暗嘀咕。
“分明是奔着把青龙会直接剿灭去的。”
“听说研学社全军覆没也跟这个情人有关系。”
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脑袋都发麻。
“也是好事,至少,只是为情人出气。”如果真是冲他们来的,他们少不得要奋起反抗了。
“难怪他这样的人物会从中心城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气氛渐渐平和。
但也有人仍面色凝重。
古时候的人造反起兵,总要编个借口。这个所谓“情人”,谁知道是不是怀聿的借口?
可他们此时又能说什么呢?
宴会齐聚一堂,人家说把你们头头脑脑的一网打尽,就能一网打尽。
还是欢迎会上怀聿的亲和姿态麻痹了他们……
可现在后悔又来不及了。
这时候全体圣安州居民的电视机上,都插播了一段紧急新闻。
【九河市慧云酒楼黑帮爆发激烈枪战,在中心城1003部的率领下,我市展开了有史以来最严酷的扫黑行动!现在是现场记者为您发来报道……】
潘越山夫妻在家里也看见了新闻。
潘越山长吁了一口气:“这些猖獗的玩意儿,终于被收拾了。我还以为咱们这小地方,这辈子都别想被中心城注意到呢。”
汪€€点点头评价道:“这个从中心城来的怀先生手腕很强硬,作风也很迅疾。”
“等等。”汪€€皱起眉,“这个爆发枪战的慧云酒楼,是不是老余带小川去的地方?”
潘越山的轻松之色全部褪去,惶惶道:“不能吧?”
从第一枪打死九哥,再到正规军包围酒楼,剿灭青龙会所有势力,前后其实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酒楼里的富豪权贵们如坐针毡。
终于€€€€
怀聿回来了,他微微笑着颔首:“让大家受惊了。”
“还、还好。”
“怀先生辛苦了。”
“是啊,是啊,那些个什么青龙会其实我们也早就受不了了。怀先生这也是为我们九河市创造出良好生活环境做了巨大付出!”
这些人一个个站起来,僵着脸挤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