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潘尹川突然发现,还真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他赶紧问:“先生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们哪能知道先生的动向呢?”
“好吧。”潘尹川找到手机,拨怀聿存他这里的号码。
……关机。
好吧,那就找张助理。
……也是关机。
那种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结果却完全没着落的感觉,是真难受啊。
潘尹川的表情都垮了:“好吧,再等等。”
特殊时期嘛,总不能指望这会儿怀聿从战场上冲回来。
“那……咱还去露营吗?”
“露吧。”潘尹川有气无力地说。
超出合同期限的第二天。
怀聿没回来。
第三天,怀聿没回来。
第四天、第五天……潘尹川足足又多等了一个月,人都给生生等得萎靡不振了,但又不能乱跑,主要也没那条件,这荒郊野岭的,怀聿不发话,他还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乔迪都看出来他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深深不爽了。
“担心怀先生的安危?”乔迪还宽慰他,“昨天的新闻看了吗?现在大部分城市都已经恢复正常秩序了。”
潘尹川打起一点精神。
恢复正常秩序,那怀聿应该也快回来了。
好歹有点盼头了。
潘尹川这会儿书也看不进去,干脆跟着乔迪去溯溪。
这一头紧闭的庄园大门打开,一列车队缓缓驶入,佣人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先生。”
“潘小先生去后山了,我们这就去把人请回来。”佣人紧跟着说。
怀聿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说:“不急。”
佣人瞥见他脸上浓重的疲色,也顿时把话全咽了回去。
怀聿径直走到潘尹川的卧室,推门进去,却发现里头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不由驻足转头问:“他没睡在这里?”
“是,最近潘小先生好像情绪不太高,搬阁楼睡去了,说这样还能看看星星,心情好点儿。”
“情绪不高?”因为太久没见面?还是在这里困了太久不高兴?
怀聿没细问,他让佣人带路到了阁楼。这里的生活气息一下就浓重多了,床头就地摆了个小白桶,桶里插着向日葵。旁边摊着书,书里夹着叶子做的手工书签。
地上还堆着两个枕头,小毯子皱巴巴地推到了一边,怀聿都能想象出潘尹川仰躺在这里吹风的情景。
“先生,我……我收拾一下?”佣人出声。
“不用,下去吧。”怀聿说完,掀开被子躺倒在了潘尹川的床上,两眼一合,很快就睡着了。
潘尹川从后山回来,一下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先生回来了是不是?”他连忙问。
“是,先生他在……”佣人话还没说完,潘尹川可给高兴坏了,撒腿就往楼上奔。但转了一圈儿,没见着人。
“在阁楼休息呢。”佣人跟上来,可算把话说完了。
潘尹川纳闷:“他怎么也睡阁楼?”
佣人答不上来。
潘尹川倒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兴奋地往阁楼跑,踩着木头楼梯,声音咚咚当当,人还没进门就把怀聿吵醒了。
“潘尹川,这么高兴?”怀聿缓缓坐起身,声音沙哑。
潘尹川冲到床边顿住了脚步。
怀聿瘦了点儿,因为刚回来,身上的戾意还没消退,哪怕只是懒散地倚坐在那里,也有种锐利得让人喘不上气儿的感觉。
“看什么?”怀聿问。
潘尹川心想做人还是不能太直接,想着要不先寒暄一句,于是忙客客气气地说:“看您受伤了没有。”
怀聿抬手一抓,就这么将潘尹川整个人按到了怀里。
“不如自己感受一下。”怀聿低声说。
潘尹川一个后仰说:“我刚从外头回来,还一身的汗。”
怀聿爱干净,那是当初张助理恨不能刻他脑子里的东西。
“没事,我身上也还沾着血。”怀聿没怎么休息好,连思考干净不干净能不能容忍的本能,都暂时被埋了起来。
他只盯着潘尹川,想要用上点儿力气,粗暴地对待他,才能平复掉灵魂深处的烦躁与倦怠。
Alpha的手已经箍在了潘尹川的腰间。
这可不能再客气下去了。
潘尹川挣扎两下,仰起脸说:“怀先生,您没受伤我很开心。我想今天就离开这里,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为我安排离开的车和航班吗?”
怀聿的动作一顿,垂首看他,光影从他的头顶打下来,显得极具压迫感。
“你想去哪里?”怀聿的语气不带一丝情绪。
“当然是回家。”潘尹川觉得他可能没太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详细解说道:“合同上个月就该到期了,到现在已经超期了。”
没休息好的烦躁和倦怠没能得到平复,它们反而猛烈地淹没了他。
怀聿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连带着脑仁似乎都跳了起来。
他看着潘尹川,没有说话。
第37章
那个离谱的,可怕的念头,又一次出现在了潘尹川的脑海中。
并且在紧绷的气氛中,一点点扩大了。
潘尹川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压迫感,他想从怀聿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他想直视Alpha的双眼,平等地和他对话。
但他刚一动,怀聿就更用力地按住了他。
Alpha继续俯视着他,……不过总算是开了口,他问:“超期了啊?”
“嗯。合同上写的日期应该是六月十二号。”潘尹川保持平静的语调说。
“今天是多少号?”怀聿的语气里还是听不出一丝情绪。
潘尹川老老实实答:“七月三号了。”
“超了二十一天,我会让张助理把这部分的钱补上给你。”
“谢谢,不用了。”
房间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他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潘尹川在这种巨大压力之下,感觉身上的缓冲器都摇摇欲坠了。
“怀先生,合同到期了。”潘尹川不得不又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它超期了,所以我说让张助理补钱给你。”
“我的意思是……合同到期了,我该走了。”潘尹川硬着头皮将话说得更加明白。
“为什么?”怀聿吐出三个字。
潘尹川抬脸,但因为背光所以无法看清怀聿此刻的神情。
这导致他变得很被动。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呢?合同到期了啊。
潘尹川想了下,是自己挑的时间不太对吗?没睡够的男人,脾气总是差一点?
潘尹川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开口说:“我不该打搅您休息,您先休息好我们再说这个事吧……”
怀聿的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加厉害。
他缓缓松开力道,应了声:“嗯。”
态度有缓和余地!那就是好的!潘尹川松了口气。
怀聿躺了回去,语气低沉:“去洗个澡吧。”
潘尹川连忙爬起来,这才发觉整个后背被冷汗湿了个透,窗外的风一吹,吹得人浑身打哆嗦。
潘尹川轻手轻脚地转了身,踩着木头楼梯又下去了。
但这次木头楼梯没有再发出咚咚当当愉快又激烈的声音。
他的高兴,不是为了来见我。
只是为了提醒合同到期。
怀聿无比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他合上眼,很快又睁开。眼底布满了细密的血丝,让他看上去神情有些可怖。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三天没好好睡觉,现在应该闭上眼,睡过去。否则Alpha的原始本能失控,他也许会把潘尹川干脆弄死在床上也说不准。
怀聿打了电话:“送一支镇静剂上来。”
片刻后。
他又改了口,说:“三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