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怀聿问他,那次遭遇Alpha信息素冲击的时候有多痛。
“怀先生有段时间不能来见你了,短期内他不能再打第二针抑制剂。”
潘尹川胡乱点了两下头,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嗯……DNA损伤是不可逆的吧。会……死吗?”
“不会。”张助理垂下目光,看见潘尹川手里露出的徽章一角,提议道:“您把它佩戴好吧。”
好吧,也是为了安危着想。
潘尹川顺手就别在了领口。
“我就不送您了。”张助理显然很忙。
“嗯。”潘尹川应着声自己迈步往外走,走两步,又突然回了下头。这么忙,怎么还等在门外?
特地解释这些给他听?
潘尹川往外又走了两步,又碰上白天那个打算拿他当嫌疑人审问的准将。
这个中年Alpha的表情在看见他领口边的徽章时,有了很大变化。
他微微低下头,以一种颔首相送的姿态,将潘尹川送了出去。
潘尹川摸了摸那枚徽章。
所以呢?
这是什么?
潘尹川一边踩着台阶往下走,一边摸出手机搜索同时引发信息素暴乱并遭遇大剂量生物辐射之后会怎么样。
好嘛,没搜到结果。
不过他搜索的词条自动形成了新的问题。
等他回到家,下面有了回复。
『题主遭遇了?这是什么撒旦酷刑?合理推测应该会吐血伴随高热,以及多发溃疡,肌肉易撕裂……
最后,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被人暗算了吧,建议报警。』
文字是很有感染力的,潘尹川匆匆扫上一眼就觉得骨头缝儿里都冒着寒气。
他回想了一下离开前怀聿的模样。
脸色苍白,但沉着冷静。
当时应该再多看两眼的。
潘越山没有发现儿子的异样,走过来打开电视机,晚间新闻开始播报。
“怀聿病倒”就这样出现在了新闻里。
潘越山瞪大眼:“怎么这就病了?那刚安定下来不是又得乱了?”
汪€€闻声抽空看了一眼电视机,倒是半点不意外:“他年少的时候就受了不少伤,有一年更是去了大半条命,平乱这几个月也够折腾的,病倒不奇怪。不过应该不会乱,他手底下人像严雪这样的人很多……”
潘越山一下想起来:“那严少校怎么还在咱九河市赖着不走啊?”
潘尹川也出了声:“年少的时候受了很多伤?”
被妈妈这么一说,他更觉得怀聿像是随时要死了一样。
一大部分原因还可能是被他给气的。
汪€€回头,没想到潘尹川会对这个感兴趣,简单讲道:“他大学本来念经济的,成年那年别人是分化,他是信息素暴乱冲翻了一群人。那会儿有人说他应该是个天生的战争分子吧,就把他选去了军部。不是正经军校出身,当然路走得更艰难一些,受伤也比别人更多一些。”
“过几年,有点横跨政军两界的意思了,结果牵扯进了中心城当时的‘309案’,那起案件牵扯之广,中心城好多高官被拿下,他也被关押了四个月,接受了不间断拷问。后来人是出来了,但是好像跟中心城闹翻了?所以导致了基本上大部分人都知道的鲁南惨案。以至于有人说他不喜欢Omega,是因为这些年受伤严重,信息素异常,Omega根本承受不住。”
潘越山惊讶:“你从新闻里看的?我怎么没注意过?这位掌权中心城的时候,好多同事还说呢,关于他的消息太少了,大家都不怎么了解他。”
汪€€一笔带过:“那些小论坛里喜欢聊这些,你们不关注就不知道了……”
“哦哦。”
潘尹川没再说话。
他只觉得身上点了一把火。
一会儿燎后背,一会儿燎胸口,把氧气都从血液里抽走了点儿。
反正就是有点说不出的坐立不安。
让他想打电话去问问怀聿,嗯,问什么呢,问他你的信息素真的异常吗?
“我下楼买个西瓜。”潘尹川烦闷地站起身。
汪€€还像对他小时候那样,弯腰从茶几底下抽出个纸盒,再从纸盒里掏出一百块递过去:“拿着买去吧。”
潘尹川伸手接。
领口处的徽章在灯光底下晃了晃。
汪€€的心脏瞬间被攥紧。
她见过这图案。
当时实验室面临彻底关闭,上面几次博弈后,最终有小道消息说实验人员可能要被全部灭口。汪€€瞒着丈夫从九河市返回中心城去救朋友,没想到当天就有人过来取实验资料和编辑器。
紧跟着通气阀被关闭,他们开始感觉到手脚发软。
小道消息就这样得到了验证。
但下一刻,门被强力炸开,一队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走进来,手中持枪,将他们所有人按倒在了地上。
枪口抵住后脑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汪€€至今没有忘怀。
“杀了吗?”有人问。
年轻的Alpha答:“算了吧。”
“那留着?”
“放了吧,对我又没什么用。”
Alpha说完,开枪打死了实验室的几个头脑人物,血喷溅了汪€€一脸。
然后剩下的人全被蒙上头脸,送上飞机。
汪€€还听见那个Alpha说:“这个……送九河市吧。她丈夫儿子不是在九河市吗?”
汪€€当时听得汗毛直立。
因为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她在九河市安了家。
但他们好像真的对那个人毫无用处,此后她都没再见有人找过来……
从头到尾,她都没看见发号施令那个人长什么样。只看见对方裤脚用金银两色的丝线,绣出了这样的图案。
“尹川,这东西,哪里来的?”她指着问。
“别人送的。”
“别人?哪个别人?”汪€€难得这么刨根问底。
怀聿彼时刚刚回到中心城,他被张助理扶着走下飞机,一动唇就又吐了口血。
第50章 (修)
张助理递来了一支止痛针。
却被怀聿面无表情地推开。
确实很疼。
好像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感染了炎症,肌肉一寸一寸被撕裂。
“先去开会。”怀聿吐出声音。
张助理一听也就收起了止痛针,这东西会模糊人的感官,让人变得思维不清醒,一会儿会议上就不好应付了。
一行人往前走了几步,怀聿的血管又渐渐浮现在了皮肤表面,异常清晰且狰狞。
张助理想来想去,还是说了句:“其实您也可以不露面,反正新闻里已经开始播报您病倒的事了。”
“他们吃到教训了,学聪明了,现在不亲眼看见我的惨状,怎么敢信我病了?他们不急着动手,我又怎么好无缘无故杀人呢?”怀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嘶哑。
张助理犹豫道:“不过始终和鲁南那次不一样了,您这条命太贵重了,不能再和他们玩儿孤注一掷的戏码了。您还得为潘小先生想想呢。”
“……我走了,他指不准多高兴。”怀聿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倒不挟一点怒意。
一边的保镖拉开车门,怀聿迈进去,身体与座位接触,立即泛起一股针扎般的痛楚。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
怀聿合上了眼。
张助理就明白是让他代接的意思,他伸手拿过,却在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愣住了:“嗯……潘小先生打来的,您要亲自接吗?”
怀聿合着眼没说话。
安静的车厢内,就只剩下了手机铃声。
张助理也没敢代接。
铃声很快响过了一轮,因为没接起而自动挂断了。
“不接吗?”张助理小声问。
怀聿依旧闭着眼:“接了让他再气我?现在不适合。”
张助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马上得去会上呢。
电话那一头,潘尹川站在西瓜摊前,眉头渐渐皱紧。
情况这么不好吗?电话都接不了了?
“哎,还买西瓜吗?”摊主催促。
潘尹川把钱递出去说:“您先替我挑一个甜的。”然后接着又拨了一遍电话。
手机铃声再在车厢里响起的时候,张助理两眼一直:“还是潘小先生。”
怀聿这下自己夺过了手机,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