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积皮肤相触的瞬间,他冷地打了个寒颤。
吞下去的红叶子带来的暖意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与之前浸泡在冰湖里一般的寒冷。
疏白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后,小心地将腿脚挪了上来,随后静静地卧趴在靳文修的胸口,他低垂着头埋在对方的脖颈间,柔软的头发顺着动作落在对方的肩头。
疏白被寒意冻得深吸一口气,他将靳文修之前丢给他的干净衣服拿了过来裹在了身上,将他们两人都罩了进去。
随后疏白就缩在对方的胸口一动不动了。
实在是太冷了。
他轻轻闭了闭眼,将脸紧紧埋着,似乎这样能汲取些许暖意。
他真不明白,在这种寒毒下,靳文修到底是有什么把握能够撑住,那怕他吃了红叶子也仅仅是这样贴着就冷得不像话,更别说中毒本身。
想到此,疏白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衣物压低身子更紧地与对方贴靠。
呼€€€€
疏白轻轻呼出淡淡的热气,试图缓解肺部冷得抽痛的感受,只见眼睫和落在脸庞的发尾上都结了薄薄的冰霜。
再撑一段时间就好了。
疏白心底默念着时间,像他刚才将手放在靳文修胸口十几分钟而慢慢有了热量一样,在长达半个多小时后,对方的胸口终于有了些温热。
只要两具身体都有了热度,那就会从单方面的给予温度变成互相取暖。
感受到些许温度后,疏白终于不再因冷意而绷得死紧,身上的肌肉放松下来,动作也自然了许多,半张脸被衣服遮盖着,埋在靳文修的脖颈上。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彼此的温度,周身的温度也都慢慢正常起来,除了手脚还有些冰凉,但较为关键的胸腹已经完全暖和了。
疏白半阖着眼寻思着给对方暖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就起来。
想到这,他给自己又调整了个好躺又不至于压到对方的姿势,毕竟要躺几个小时,当然还是得舒服着来。
想法是很美好的。
空躺的时间里,只觉得万分无聊又漫长。
或许又过去一小时两小时,疏白有了些困意,被衣服罩着的身体也有了暖意,他时而轻轻闭上眼又忽然睁开,只觉得困倦不已。
不知多久后,疏白毫无知觉的睡着了。
......
五个小时转瞬即逝。
按理说沉静于睡梦中应当只是一闭一睁眼的功夫。
靳文修却觉得格外漫长,他在昏沉中极力拉扯着那点潜意识,保持身体的机能。
只要撑过几个小时,蛇毒就会慢慢退却。
这些时间里,与其说是昏睡不如说是进入了意识的更深层,用比清醒时更加强百倍的意志力维持着那点神志,而不是跟随着寒冷沉眠。
起初确实格外艰难,后面他似乎感到了暖意,但并非蛇毒的褪去更像是蛇毒的减弱。
这像是一个开头,之后抵御寒毒越加的轻松,直到陷入真正的休眠。
待他意识逐渐清晰时,寒毒也将彻底褪去。
四处亮着冰锥的洞穴内,石板上的人在五个小时的昏睡后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搭在石板上的指头轻动了一下,下一刻,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蓦然睁开。
靳文修清醒的瞬间就发觉了不对,他条件反射地要将靠近的人扭断脖子,但在下手的前一刻就嗅到了点熟悉的气味。
淡淡冷冽的香气落在鼻尖。
靳文修慢慢回过了神。
他觉得身上有点沉,胸口似乎躺了什么,脸庞总有毛茸茸的东西时而蹭过,在皮肤上瘙起一阵痒意。
他稍微侧首,余光所见是一片白色。
白色柔软的头发轻轻搭在他的肩头脖子上,落得眼前一片都是,怀里微微蜷缩的身体也较为韧性,触感上有些软有些滑。
而被躯体所接触的皮肤也相较于别处更加的温暖,如果忽略这片冰洞的话,几乎和在普通温暖的被窝里醒来没什么两样。
靳文修反应极快,眨眼的功夫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而在这时,怀里的人似乎睡得正熟,迷迷糊糊地在他脖子上蹭了下,柔软的皮肤蹭过胸口,微凉的发丝轻轻扫过。
他眸色微暗,最开始想掐向对方的咽喉的手缓缓抬起,隔着衣物搭在了对方的腰上。
正是这一个动作,让疏白缓缓醒了过来。
他本就有些警惕的,对方这一动他就有了反应。
但他刚睡得正熟,陡然从困倦中醒来半阖眼帘稍稍想了两秒才猛然反应过来。
霎时间睡意猛地一扫而空,他立马直起了身,近乎惊悚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的靳文修。
只见对方安静地躺在他身.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搭在他腰间的手也掉了下去。
疏白:...............
冰冷的空气中一片死寂。
两人大眼瞪小眼呆了好半响。
疏白脑子里有些乱,他万万没想到他睡着了,更没想到醒来后会是这种......
他们对视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靳文修挑了下眉,建议道:“先穿件衣服?”
疏白这才蓦然想起来自己没穿,他条件反射的想遮一下胸口,但却忘了自己正用手支着身体,双手去挡住那大片皮肤的瞬间整个人又重新砸回了靳文修怀里。
疏白:..............
这次他安静了,很久都没有半点动静就这样趴在靳文修身上,只是身体不自然的轻微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靳文修见状,不禁胸口有些起伏。
他压下那种近乎无奈地笑,一手扶着疏白的腰带着人坐了起来。
接着随手将盖在他们身上的衣服抓来看了眼,见是之前给疏白新拿的便收了回去重新拿了套出来。
而被扶着坐起来的疏白,依然环着自己的胳膊沉默地低着头。
靳文修有点想笑,他将衣服抖开披到了疏白的肩上,刚才还懒懒落在他胸口的头发此时轻轻滑过他的指尖。
“多谢。”他低笑道:“作为报酬,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这话像是戳到了哪个点。
疏白蓦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力扯过衣服硬邦邦道:“不必了。”
他耳根通红似乎羞愤到了极点,抓过衣服后就背着靳文修快速穿了进去,好像慢一分钟就要钻进地里去。
靳文修倒是随意,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换了身新衣服,将那被撕得乱七八糟沾满血迹的衣服扔到了一旁。
疏白整理好衣物后,就垂着眼帘没再说话,极其安静地站在一边。
倒是靳文修收拾完后凑了过去,他一手轻轻捏过疏白的发尾,在疏白惊到的目光下,轻笑道:“有些血帮你擦了。”
疏白抿了下唇,看得出来他不太情愿。
只要想到刚才的事他就尴尬地恨不得躲起来,更别说直面靳文修了。
对方醒来看到那样一幕,该怎么想?
疏白紧皱着眉,看着靳文修将他的发尾一点点清理干净,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靳文修主动解释道,“我清楚,你是帮我解毒。”
“多谢。”他再次道谢。
疏白瞪了他一眼,随后用力闭了闭眼,修长轻颤的眼睫下,眼尾处依稀能看到淡淡的红色。
他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想说。
靳文修的目光也适时地移开视线,除开他眼中的玩味看起来确实在认真帮疏白抹去血迹。
擦干不过片刻的功夫。
靳文修处理好后便退开两步,看似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后面的路还没探过,小心行事。”
说到正事,疏白也稍微回了些神,但依然有些不自然。
他走了两步跟上去,冷淡地轻应一声,“走吧。”
面无表情趋近冷漠的神情像是将刚才的事完全放下了。
如果忽略还有点晕红的耳尖的话。
第二十九章
靳文修状态回复得太快,似乎已经将刚才的事当作插曲抛之脑后。
不知道是顾及疏白心情,还是真的不在意。
但不管怎样倒是让疏白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毕竟实在太丢人了。
为了遮挡又重新摔到别人身上什么的.......
疏白想到刚才的情形就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他深吸一口气,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在这片白花之后又是跟之前一样狭窄的甬道,甚至更加窄小,别说靳文修就连疏白都稍微弯了身子。
冰锥的尖头紧紧地贴着头皮,稍有不甚就得头破血流。
他们俯着身撑着冰墙走过长长的甬道,直到尽头才终于有了出路。
靳文修出了冰洞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高墙,只见上面有无数个洞口,密密麻麻的仿佛某种动物的巢穴。
疏白见着这一幕也怔了一下。
靳文修上前,开始在几个洞口处摸索起来,他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选定了一个方向。
“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