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继续下去就是我胜之不武了。”靳文修站在岸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眉宇间带着戏谑。
“毕竟中了毒,您还是好好休养修养。”
景斓动作一停。
他蓦然抬首,死死地盯着对方。
靳文修不紧不慢,甚至抬手轻轻搭上疏白的肩膀将人揽到了怀里。
在疏白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缓缓道,“至于疏白......”
“景域主,你好好看看,他哪里像灵穹星域的。”
“这张脸,这发色这眼睛,都是他从别的星带出来。”靳文修说着,指尖钩上了疏白的发尾轻轻捏起一缕,“除此之外,哪里像是你的人?”
他笑着反问道。
景斓呼吸一窒,森然道:“他在灵穹星域.......”
“嗯?在那里生活便是你的人?”
靳文修手上轻轻一拉就将疏白抱到了怀里,一手搂抱着对方的腰,轻轻颔首贴着对方的额头。
刹那间,疏白浑身都僵硬了,呼吸间隐约可嗅见熟悉的气味和淡淡的暖意,他不习惯的想要退开,但也知道靳文修想做些什么,最终还是很配合的没乱动。
只听近在他耳畔的声音缓缓道:“他所学所用都是我的东西,现在吃的穿的,身上带的......”
他轻轻抓起疏白带着手链的手腕,举到景斓面前。
“都是我的。”
看到手链的瞬间,景斓陡然呼吸不畅,瞬间明白这是将毒药射.入他皮肉的暗器!
靳文修面色不改,唇角的弧度却越深了些许,“要说唯一的,那就是他在灵穹星域被关了五年,那他将在我白洞生活五年十年百年,这样看来,他更加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
“你放屁!”景斓终于忍无可忍,被气得怒火中烧。
心底的冷意却迅速蔓延开,他知道靳文修说的是对的,疏白处处像是以前的模样,但也处处不一样了。
处处......留下了别人的痕迹。
“甚至他也不想跟你离开。”靳文修似轻轻叹了一声,“你到底是基于什么才敢说他是你的人。”
“听你们说我很狂妄?”
他挑了挑眉,肆意笑道:“难道不是你景域主坐这个位置太久,已经分不清人和畜生了吗!”
“胡说八道!”
景斓只觉得神经瞬间绷紧,连忙慌乱地向疏白看去。
然而现在疏白被对方半拥在怀里,根本看不清神情。
“他是我带到灵穹的,是我培养了他!是我!”景斓愤怒到了极点,情绪激动下身体也开始颤抖。
但是没用,这些话苍白又无力,像是最后的宣泄。
他脑中不断闪过刚才疏白与他对峙的模样。
疏白说,“你的手段很下作。”
“真令我恶心。”
这不像他记忆中疏白会说的。
他又紧紧看着与靳文修相贴的身影。
疏白也不会与别人这样近,疏白......疏白.......
“.......是你把他变成了这样。”景斓一字一句道,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般嘶哑艰难。
只见他眼眶通红地看向疏白,“疏白,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
“我们在一起整整五年,刚刚给你过了成年礼,还有礼物放在你的卧室一直给你留着。”
“我.......”
景斓呼吸急促,胸口被打断的肋骨也开始抽疼。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那么多年,仅仅跟了靳文修几个月疏白会变化这么大。
“他不想。”靳文修径直打断道。
“看来景域主眼睛不好,不如再看看他哪里像是灵穹的?”他一面说着,一面松开了手,轻轻打理了一下疏白的头发。
银白的眼睫下,疏白只是淡漠地看了景斓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一刻,景斓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湖水太冰或是失血而导致的寒冷,手脚似乎都僵硬地难以活动,他怔怔地与疏白对视。
“走吧。”
不知沉静了多久,靳文修忽然出声打断,他微微向疏白抬手,“回白洞。”
疏白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握住。
靳文修反手捏在手心,
两人直接抛下了还杵在湖水中浑身狼狈的景斓往回走去。
景斓怔怔看着,似是回不过神。
他在想,明明只是个替身。
既然背叛了那就找个机会杀了,就算在白洞又怎么样,靳文修能看着他一辈子吗?
不如直接杀了解恨。
但是并不是.......
景斓微微弯下身,痛得脸上的冷汗不停地顺着脸往下滑落,与湖水混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汗。
他为了这个替身竟然把自己折腾得这么难看,他也不想杀了,他就想抢回来!
心底被强烈的不甘和酸楚充盈,心脏也似乎在冷淡的视线下抽疼。
不应该的。
但他好像真的栽了,他没有不在意,相反他很想要,他想要疏白.......
“疏白!”
这时,他忽然大喊一声。
在疏白沉默地回头看他时,他忽然道:“那天在灵川星的,是不是你!”
景斓猩红的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寻求最后一个结果和希望。
但同时。
那微亮的一点光芒也随着疏白缓缓点下的头而彻底熄灭。
景斓彻底安静在了原地,他许久未动,在冰冷的湖水中看着他们一步步逐渐远去。
......
在那座桥和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疏白紧绷的精神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揉了揉一疼一疼的太阳穴。
想到刚才的场景,不禁紧抿了唇,一句话不想说。
他一点不想承认。
但的确是事实。
疏白轻轻舒出一口气,过了那会儿功夫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疼了。
他没太在意,看了眼身边的人,低声道:“多谢。”
他知道靳文修在帮他出头。
靳文修却没头没脑的笑了下,“不生气?”
疏白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域主的用意,单单让我对上景斓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为什么这么巧靳文修离开时碰上了景斓,为什么这么巧在事发前给了暗器,为什么这么巧靳文修出现了。
当时的情况他已经用了暗器,接下来景斓肯定不会再上当,要想逃离只能搏命。
靳文修出现的太巧了。
很显然他知道他们会遇上。
这样不仅可以试验他现下的能力,也能试探如今他对景斓的态度。
只要还有半点动摇,他大概不能再留在白洞星域。
疏白眸色闪了闪。
靳文修却摇了摇头,“不全。”
不全?
疏白愣了下,沉思片刻又说出几个想法却依然没说中要点。
那还有什么?
疏白轻皱着眉,纠结了。
靳文修见状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两人相握的手,疏白沉默,显然完全忘记这事,但他刚要收回却被死死拽住。
“没人有资格觊觎我身边的人。”靳文修直直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格外森然。
“你既然身在白洞,景斓就要认清这个事实。”
“我会亲眼让他看到,让他明白。”
“现在的你才是本来的模样,而不是被打断手脚的畸形困兽。”
“你跟灵穹再没有丝毫关系。”
疏白认真听着,呼吸也不禁轻了些许,他心底是赞同的,他会用与对方毫无关系的手段与其搏斗。
也的确不再跟灵穹有半点关系。
只是话刚要说出口,靳文修就将握着的手抬起,没什么笑意的扯着唇,“你会在白洞五年十年甚至百年,你永远会是白洞的人。”
疏白陡然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