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是这么说的。”林士官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的确应该讲究证据,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更想听您说说,我.......不是很相信您会做出这种事。”
疏白目光微愣,似是没料到这个回答。
这边的林士官还在自说自话,“说实话少尉,就算现在摆出证据在我面前我也会犹豫,我感觉您没有那么做的理由,您也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但如果.......如果最后证实了您就是内应,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认清现实。
可在这之前,我很不愿意相信您是那样一个人。”
“.......”疏白沉默地听对方继续说着话,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心底的情绪也陡然间复杂起来。
其实有林士官这几句话就已经够了,对方愿意相信他,愿意去证实,哪怕最后只能得到个能将他钉死的证据。
“我不想让你失望林士官。”疏白淡淡道:“但现在证据的确能够证明我就是内应。”
林士官顿了顿,随后皱眉反驳道:“不,我是在问您少尉,我不是在问证据,您的话很奇怪,您一直在说证据能够证明一切,但您却不提自己。”
可是,说再多话比得上最后的铁证吗?
何况最后铁证摆出来时也只会让林士官失望。
疏白安静良久,摇了摇头,“我的说法并不重要,等开庭吧。”
林士官一愣,有些激动的身手似要抓住什么,将要碰上那一刻才想起是电网,这才急急收了回来,他咬牙道:“少尉,您应该不是听不懂人话的,现在,我只想听您的说法!”
他的语言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怒气,似乎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样自暴自弃,甚至......理性的过分。
这并不像一个被冤枉的人,但也不像犯下罪行的人。
疏白看着他略显激动的神情,不得不承认心底有一丝触动,想来,当初那人连问都没问上一句,就给他定了死罪。
这时,外面的有人敲了敲门,提示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林士官也在这一刻卸了力气,大概是觉得来这一趟来没半点用,少尉或许不信任他,不愿意透露半点。
如果有耳朵这时候大概是耷拉下来了,他看起来有些丧气。
疏白看了他半响,忽然道:“林士官说的是真的?”
话音刚落,林士官骤然抬起了头,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他听着连连点头,生怕晚了疏白就不说了。
疏白见状,心底无奈得有点想笑。
他一边措辞一边缓缓道:“现在检察官那边的证据很有力,是监控录像下我疑似记录路线并交给奸细的一段,同时在他们在我的房中搜出了携带灵笔墨水的衣服,并还原了上面的字样。”
知道证据铁,但没想到这么铁,林士官也不禁愣住了。
只听疏白继续道:“但我依然保持最开始的说辞,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认为是有人篡改了监控,并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衣服上留下了痕迹,虽然这听起来很胡扯,但我不打算认下这件事。”
“我没有做内应,也没有背叛白洞。”
“不管最后会不会入狱,我不会承认这件事情。”
林士官沉默了下,“就算您承认会得到减刑也不认吗?”
“就算最后被流放被死刑,我也不认。”疏白道,他说这些话的时侯异常平静,如果在白洞都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那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
林士官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疏白见状闭了闭眼,不想再去面对对方的目光,现在时间也快到了,他扶着椅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人道:“那我也信您。”
疏白一顿,骤然回头看向电网另一边的人,正好迎上了林士官直视他的目光,“既然少尉连死都不怕,那我信少尉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以疏白的功绩,只要他愿意承认,案子在检察官手中就会了解,之后算计他的错误和功绩相抵,最坏大概坐几年牢然后被驱逐出白洞,好一点的话就直接赶走了,而要是他不认,事情就会进展到如今的地步。
他需要上审讯庭,由审查官进一步调查这件事。
要是最终结果与检察官一样,那就会直接根据错误判刑,可能是终身监禁,可能是流放某个众多罪犯的星球,也可能直接死刑。
这两个结果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疏白却依然不认,甚至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林士官也愿意赌一次。
他要尽力上联名状,为少尉争取更多的机会。
“谢谢。”疏白微微低下头,少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咚咚€€€€’时间到了。
疏白深深看了林士官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无论林士官说的是真是假,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他想要的从来不多,只要有人愿意信任他一点,愿意为他去求证一下就足够了,哪怕最后这份‘证据’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也没关系了。
毕竟在一份铁证面前,别人就算想,也无法站到他这边。
...
林士官也离开了房间,面对外面等待的另外两位士官,他深深叹了口气,在出去后将情况跟两人说明了一下。
最后表示,“那边的证据确实很铁,要是你们不打算继续在联名状上留名,还可以及时退了。”
两位士官面面相觑,确实有片刻的动摇,他们不可能为一个背叛白洞的人无脑冲锋,可问题在于,他们信任少尉,且少尉现在的表现看起来真的像有极大的冤屈。
哪怕证据确凿,哪怕功勋能抵罪,他也不愿意认下这个罪行。
何必呢,说实话就算真被冤枉了,面对这样的证据,面对几乎必入监狱的局面,不如认下算了。
可少尉不愿。
既然这样,“一些功绩点而已,用了就用了,退什么退。”李士官不悦道。
“是啊是啊。”杨士官也连连点头,还道:“而且我这边想签联名状的小兵还不少,有三十多个人。”还有十几个想签但功绩不够,这样算算他这么一小支队伍都将近一半了。
“我这边也是,刚才报名的有二十七人。”李士官道。
这倒是出乎林士官意料,他连忙将自己终端的消息通知打开,一瞬间弹出的消息几乎将他的窗口填满。
他连忙回复并统计了下人数,一共六十七人,竟格外的多。
本以为能有三四人都算不错了,现在却有三分之二的人。
林士官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没想到这么多人愿意签。”
杨士官见状拍了拍他的肩,“你要知道他们不少功绩点都是疏少尉带领的几次演习拿的。”
虽然这样,但愿意的人那么多却也超乎意料。
“那晚上集合一下吧,我得跟他们讲一下证据的事,这不能瞒着。”林士官道。
杨士官无所谓地点点头,“行,你找个场地,我和老李就负责叫人。”
“好。”两人分工明确,林士官一口应下。
与此同时,得了风声的精英队队员也开始往这边赶来,不出意料的话,他们也打算签下联名状。
晚上,林士官将众人聚在一起,除了白天发来信息的那些人,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
加起来共有一百五十多,再算上精英队和一些零散的人,场地上有将近一百八十人!
这数量几乎都能顶上半个团了,属实在林士官意料之外。
但想到那份证据,他又觉得不容乐观。
那份证据,就连他都迟疑了好久。
林士官站在众人面前,示意场面安静下来后,通过终端连接将事情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那些人不出所料的出现了动摇。
这可是物证齐全啊,谁有本事能在这些证据上做手脚?除非是检察官想下手,可检察官上任多年向来公平公正,绝干不出这种事。
人群中,小兵们面面相觑,要说与各位长官相比,他们和疏少尉的感情肯定来不上多深厚。
“这就是目前审讯庭会审查的证据,我知道你们心底许多疑问,我也是一样的,但我相信少尉愿意搏上一次。”林士官的话清楚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而我将优劣都摆在各位的面前,也是因为绝不会强迫,希望你们遵从自己做出更有利的决定。”
林士官自觉不需要说上太多,如果有人被他煽动留名,那才是极大的不好,害了那个人也害了疏白。
话落后,他放任众人商讨,自己转身将那张签了名的巨大纸张铺在了面前的桌上,随后才道:“现在依然愿意的,就上来签名吧。”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都还在犹豫,这时,花未第一个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写下了名字。
他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件事值不值得,这件事对还是错。
在这片星域,他在乎的只有先生。
紧跟在后面的是精英小队的成员,他们和疏白相处的时间不算最长,却是最亲近的,他们绝不相信队长会做出背叛的星域的是。
然后是刘文西,他领了一票人上来签字。
就算几位士官早已知道他家里有些背景,但看到对方这样光明正大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上前来,也陆陆续续有人从后方离开了场地。
最后在联名状上留下名的人折了快一半,只有一百出头。
但这对林士官几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样的铁证摆在面前,还有一半多的人愿意留下,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林士官捧着联名状看了几眼,注意到中间挤成一团的名字,瞥了眼刘文西,“没看出来,你小子跟少尉有关系?”
刘文西抬了抬下巴,“没有。”
“不过士官您也知道,我留在队伍里就是个流程,说不准哪天父亲就叫我回去继承家业了。”
啧。
林士官瞪了瞪眼。
真是讨人嫌的臭小子。
刘文西的父亲是白洞星域内某个上等星球的星球主,那个星球由其父亲接管时就极其富裕,靳域主上任后没了剥削,发展得更好了。
但刘文西从小锦衣玉食,家里觉得不行,就要求他考进军事基地,还从星球内选拔了一批人给了高额工资陪着他考进去。
而这些人,能在军队多留一天就多点钱,要知道这年头这么好的差事可难找。
毕竟留在军队,既给了自己好前途,又有大笔工资,可不得卯足劲干。
至于以后,有能力的,就等自己坐到高位辞了刘文西父亲的嘱托,没能力的就一直跟着刘文西领个低保,都是很不错的决定。
不过按理来说,他们要想‘低保’就要留在军队,要留在军队就需要功绩点,所以不应该那么多人跟着签。
而这群人里,确实有几人不愿意,当场辞掉了刘文西父亲交予的‘工作’选择了离开,还有几人则是觉得刘文西也扣了分,他们只冲着低保来,跟着自家少爷共同进退也不亏。
这也是林士官这支队伍签名人各位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