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抿着唇,进了正门。
前两天出了省里高考成绩,小区里有的人家的孩子考得好,还特地摆了桌发零食糖果这些分享喜气。
若是以往的盛行意出现,那么大家都会拉着她聊一聊,少不得感谢一番,因为盛行意名牌大学毕业,当初高考成绩是省里前十名,全市都播报过的,在盛家搬过来以后,他们也曾让盛行意帮忙辅导过,还让孩子向盛行意学习。
将来做一个像盛行意这样的懂事、孝顺还厉害的人。
但昨天她拒婚的事情一出,大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盛行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婚,传出去全是她的问题,再说了,池家那边的条件那么好,少说资产也有好多个亿。
她却闹出这档子事。
这还让自家孩子学什么?学丢脸吗?学不知感恩吗?
面对这些复杂的目光,盛行意恍若未觉,依旧礼貌地跟这些人说着“恭喜”,等到家门口的时候,手里还是多了几个喜庆的袋子,里面装着坚果水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不挑破,表面的友好还是会维持下去,更何况盛行意拒的也不是他们家的婚,丢的也不是他们家的脸。
这个小区全是大平层,两百平米起步。
七年前这里的房价还不算很高,几百万就可以全款买下,但如今西城的房价也涨了不少,现在几乎都翻倍了。
全景落地窗,四面通透,采光极好。
盛行意的妈妈孙兰本身就是室内设计师,这套房子的高级设计理念都出自她,安静大气又内敛。
盛行意换了鞋,把袋子放在桌上,朝着窗边走近。
客厅很大,一眼望过去就是大半边的夕阳,以致于客厅也被装点得富丽堂皇,抹上了一层颜色。
窗户明明开着,有微风钻进来,但在这里住了七年,她好像只有此刻有真正地自由呼吸过。
“回来了?”
开口的是盛长明,他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看来是要去接水泡茶,问话时没什么情绪。
盛行意转身,喊了一声:“爸爸。”她问,“妈妈呢?”
“去找你舅舅了。”
盛长明把自己的眼镜摘下,在沙发上坐着,朝着自己的女儿看过去:“想明白了吗?行意。”
听上去没有昨天那么愤怒。
盛行意过去,拿着父亲的杯子去了净水器那边,没吭声。
她不回答的态度让盛长明皱了皱眉。
十几秒后,盛行意泡好茶,端着杯子过来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盛长明在一个公司当领导,常年的管理者经验下来,他往那一坐,就能让人倍感压力。
此刻他看着冒着雾气的杯子,沉声道:“晚上去池家道歉,他们没有那么生气,说只要你去道歉,态度好点,承认你只不过是一时……”
“任性”两个字不等他说出口。
“不是一时。”
难得地。
盛行意打断了父亲的话。
她就站在盛长明的对面,中间隔了个灰纹大理石茶几,茶几擦得很干净,上面映着她的一截模糊的影子。
她的脑袋微微低着,看着盛长明因为自己的“不礼貌”而略微诧异地看向自己。
她微笑着,一如既往:“为什么您会认为我会是一时任性?是因为前面近28年的光阴里,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我成了盛家的名片,成了您和妈妈眼里趋近于完美的人偶。”
盛长明眼神极深,他重重地道:“你不该以这样的口吻对我说话。”
“如果去池家道歉了,后面呢?是等明天民政局一上班,我就去和池绍元领证吗?”
盛行意的笑容敛了敛,说:“可是,爸爸,想要攀上池家的是您和妈妈,从来都不是我,还有一点,我想您也有听说过一点关于池绍元的事情,即使如此……”
“盛行意!”
盛长明脸上的怒意明显了一些,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盯着眼前让他感到陌生的女儿:“你现在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跟个疯子一样!哪儿还有半点以前的样子!”
“盛行意。”
盛行意也跟着喊了自己一声,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极力镇定地反问:“但‘行意’,到底行的是我的意,还是您和妈妈的意?”
再从盛家出来时,暗夜早已吞噬了黄昏,天空像是只被黑色渲染。
小区里摆桌的人家也都撤了,只有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
盛行意拉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日常用品。
保安认出她来,像往日那样跟她问好,看着她的行李箱一愣,笑着像以前那样闲聊地问:“盛小姐这是要出差吗?”
“不是。”
盛行意莞尔,看上去还是那么知性优雅,她说:“只是去做我愿意的事情。”
她说完随手拨了下自己被风吹的头发,拉着行李箱来到了路边,站得笔直。
小区的地段极好,周围有商铺、学校、医院和公园这些,夜色下到处都闪着霓虹灯光。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盛行意前面。
何念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看着她,吹了声口哨:“哈喽,美女,一个人啊?要不要上姐姐的车。”
盛行意弯眸轻笑:“后备箱,念念。”
“开了。”
盛行意放完行李,上了副驾驶坐着,她系着安全带,问:“这是你的新车吗?”
“我哪儿有那钱啊,这是兰馨的,我的车被我店员借去了。”
何念发动了车,调了头,问:“那你之后什么计划?”
“不知道。”
盛行意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地方一点点地远离,有些不确定地问€€€€
“或许……”
“问问秦小姐需不需要导游?”
第9章
民宿的院子是看夜空的好地方,昨晚嬉闹的那几个年轻人已经从西城离开了,此刻这里很安静,只是今晚一颗星星也没有,一片漆黑。
秦恣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从前台小溪那里借来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脑子里什么都想,混乱得很。
她对于出行还是一点计划都没有。
她不爱运动,吃得也不健康,身体早就虚弱得很,稍微累点就容易冒冷汗,虽然不至于走两步就喘,但真要让她出门溜达走个两三万步的话,她真的觉得自己会提前结束生命。
可是天天在房间里窝着她又觉得自己会发霉,就是这样纠结且矛盾的一个人。
躺了半晌,她拿出手机,才迟迟地上网搜起来了西城游玩的地方。
有人说去逛古镇,有人说去博物馆,有人说去远郊的农场,有人说去和鸣岛看湖景,各种帖子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更多的是打广告让你去一些店里吃东西买东西的。
秦恣都看得兴致缺缺,指尖在屏幕上滑得飞快。
跟云城那三两朋友的好友群聊里,大家也在支招,最后好友之一严柳直接建议她找个西城的导游,把该去的地方去了,再回云城打工。
秦恣:【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但她又聊得很专注,连贺兰馨回来了都没发现。
贺兰馨点了点她的肩,阴阳怪气地开口:“哟,稀客啊,居然还在院子里躺着了。”
“这就回来了?”秦恣的视线放在了贺兰馨带笑的脸上,“还以为你今晚要在外面过夜。”
虽然贺兰馨会带着男友来民宿看看,但不会让宗乐在这里过夜。
贺兰馨给的理由很成人:熟人太多,要是忘记关窗户被人听见什么了会有点尴尬。
再说了,她换男友换得勤,不想这些男人脏了自己的房间。
所以基本上都是去酒店开/房,谈恋爱该花的钱就要花。
秦恣说完,贺兰馨随手拉过一把凳子在她的旁边坐下,对着空气重重地叹口气:“本来是这样的,但宗乐他奶奶突然生病住院了,他从小又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要过去了,你敢信吗?衣服都脱了,一通电话过来,两个人都……哎!再来几次我真的会阳/痿!”
“忍忍。”
秦恣拍了拍她的手背,憋着笑。
贺兰馨把她的手“扔”开,睨了她一眼,又认真起来:“阿恣,好像做/爱可以调整睡眠,最好是累到人昏过去那种,我怀疑我这两个月睡这么好也跟这个有关系。”
秦恣的眼皮都在跳,顺着问:“还想劝我一/夜/情呢?”
“你这情况,一-夜不够。”贺兰馨分析道。
秦恣把蒲扇一扇:“一边儿去。我打工有时候熬大夜,凌晨才下班,我到家也倒头就睡,也累到人要昏过去,你劝我多/夜/情还不如让我去打工。”
“那就去打工。”贺兰馨很会顺着杆子就爬。
果然,秦恣吐了一个字出来:“滚。”
贺兰馨哈哈大笑,她故意的。
而秦恣又继续看着群聊。
就在这时,贺兰馨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没避着秦恣,接听了这通电话:“念念。”
随后她起了身,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没一会儿人就消失了。
群聊里,严柳又说刷到了牧语的朋友圈。
牧语的女儿今天满周岁了,长得很可爱,像牧语一样漂亮。
秦恣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好几秒,最后没了在这乘凉的心情,她站起来先去前台还了蒲扇,就回了左栋的二楼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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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行意的本意是随意找个不错的酒店先住着,在这期间她再找房子租,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住宅,还有西城的民宿可以选择,而且民宿长租还有折扣,想要找到合心意的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