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宜:“……”
她错愕到甚至重复问了一遍:“今天早上是程星给我扎的针?”
“是的,程小姐坐在一旁看我给你扎,我太紧张了,她便自己来了。”护士说。
姜瓷宜:“……”
她发消息问许从适:【双重人格的病症包括不同技能的学习吗?】
许从适:【你怀疑她是双重人格?】
姜瓷宜还没来得及回,病房门再次被敲响。
小护士端着托盘,朝姜瓷宜暧昧地笑了笑:“您真的找了一个好妻子呦,程小姐一直在外边等着呢。”
“等着做什么?”姜瓷宜问。
“她说她做错了事,不敢进来见你,但又想见你,所以一直在门口徘徊。”
“嗯?她原话?”
“当然不是。”小护士说:“我加工过的。她原话是找你有点事,但她今儿一天都在你病房门口绕来绕去,心神不宁的。就算做错了什么事,你也就原谅她吧,她好爱你呦。”
姜瓷宜:“……”
病房门被推开,程星也刚好听到了小护士说的那句。
而小护士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还朝程星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程小姐,Fighting!”
程星:“……”
等到小护士离开,程星站在病房里,姜瓷宜看向她。
四目相对,有些许尴尬。
姜瓷宜率先开口:“为什么不进来?”
“怕你看见我心情不好,也想给你时间想一想。”程星说。
姜瓷宜问:“想什么?”
“想一下要不要继续维持我们的合同。”程星说:“如果你执意要离婚,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姜瓷宜说:“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了?”
程星看了外边的天一眼,温声道:“怕你又错过今天的晚霞而遗憾。”
所以,想带你去看今天的晚霞。
第29章
冬天京市的傍晚天色总带着冷意, 尤其是下过雪之后。
橘红色的天都会被蒙上一层朦胧的白。
但江港不会下雪。
江港是一座冬天也不需要羽绒服的城市,傍晚的天总是绚烂夺目的红。
亦是让人挪不开眼的漂亮。
就像姜瓷宜一样。
程星也很意外, 姜瓷宜同意出来和她一起看晚霞。
她推着姜瓷宜的轮椅下楼,路过很多人,街上车流如梭,而她们安静地穿过一栋楼,在一个僻静的长椅旁停下。
程星擦了擦,顺势坐在长椅上。
姜瓷宜的轮椅就在她身侧。
除了在病房里说的那几句话之外, 她们再无交流。
今天的晚霞很给面子,如同火烧过一般,哪怕夕阳已经落山, 红云还未消散。
映在人身上就披上了一层红光。
程星很认真地看天,心无旁骛。
不经意间转过头时发现姜瓷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可四目相对之时, 姜瓷宜又扭过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程星再次看天, 但会用余光打量姜瓷宜。
余光扫到姜瓷宜半眯着眼,仍是那副冷漠脸。
程星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从昨晚到今天, 她都挺心神不宁的, 也纠结。
她仿佛走进了死局,能解这个局的只有姜瓷宜。
可姜瓷宜不愿意相信她。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是让她相信苏嘉铭,她也不会相信。
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姜瓷宜呢?
她能拿来跟姜瓷宜谈判的条件太少了。
如果她自己没经历过苏嘉铭给她安排的那次车祸, 或许还能腆着脸自我安慰, 反正这些事也不是我做的,我只需要攻略她就可以。
骗她、欺她, 只要能达成目的,在所不惜。
可程星自己也经历过背刺,也经历过车祸,越是在这个环境里收拾原主的烂摊子,她越是能理解姜瓷宜。
她知道自己和原来那个人完全不是同一个。
但在姜瓷宜看来,她们就是一个人。
甚至姜瓷宜一次次试探,想要找到她不是原主的证据。
程星没办法证明,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试了,甚至连外星人这种话都编出来,半真半假地想让姜瓷宜这个聪明人去走进自己设的假象之中。
只要姜瓷宜能够相信她不是原主,那她就有一线生机。
可昨天晚上,她说完那番话走出姜瓷宜的病房之后,看见给姜瓷宜扎针的护士正用模具努力练习扎针的技巧。
抬起头看见她后,忐忑地给她道歉,说是自己以后一定勤加练习,绝对不再伤害姜瓷宜的手背。
护士还夸姜瓷宜的耐心,温和。
她口中描述的姜瓷宜,跟程星最初见到的姜瓷宜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可姜瓷宜似乎就是这样的。
能以身予别人宽容的人,能坏到哪去呢?
她看上去很冷漠,也不过是在伪装自己的孤立无援。
而程星穿来之后做什么了呢?
她在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停给对方压力,让对方去猜忌,怀疑,却无法给对方真相。
姜瓷宜又做错了什么呢?
程星回到病房后想了很久,她想,姜瓷宜什么都没做错。
是她想错了,也做错了。
当系统出现的时候,她就在想该如何在姜瓷宜面前蒙混过关,一切都是在为自己考虑的。
人都是自私的。诚然,程星也是。
可面对姜瓷宜这种人,程星好像很难心安理得的自私。
总不能因为她之前很惨,所以要理所当然地拉一个跟她一样惨的女人继续惨?
程星一夜未眠,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却总算想明白了。
之前她一直都是将姜瓷宜当做攻略对象看的,她想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回到她的世界。
姜瓷宜是系统告诉她的女主,而她需要一直围绕姜瓷宜去生活。
所以理所当然将姜瓷宜看作了像系统一样的,冷冰冰的机械。
却忘记了,姜瓷宜是个人。
她也不过才二十五岁,甚至还没刚刚研究生毕业的自己年龄大。
天才少女,法医界的传说,美似天仙,高冷孤傲。
这些词汇放在她身上以后,好像全部弱化了最本质的她。
实际上,姜瓷宜只是个很没安全感,需要用冷漠去伪装自己,以假装自己很强大的一个女孩。
她勇敢,善良,赤诚,不该被当做一个冷冰冰的机械人。
想通了这些之后,程星怀着满心愧疚去了她的病房,正好赶上护士要给她输葡萄糖。
程星原本只想着看看,别让护士吵到她睡觉。
结果护士要往她手背上扎针时,手颤颤巍巍,眼看着这一针就要扎歪,程星立刻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吧。”程星说。
程星给姜瓷宜扎针时,姜瓷宜睡得很沉。
许是昨晚也因为她的事情想了很久,眼底还有乌青,睡得也并不安稳。
程星给她扎完针之后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姜瓷宜这才慢慢睡得安稳下来,甚至往她腿边靠近几分。
程星的身体顿时僵住,连带着拍她背的手都顿了几下,片刻后才继续。
却也低着头认真观察姜瓷宜的脸。
姜瓷宜很白,典型的冷白皮,闭着眼的时候睡容恬静,毫无攻击力。
如果要用一种动物比喻,程星觉得她像是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