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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做好一切,给自己量过体温,三十七度五,低烧。
她冲了个感冒药,又吃了半颗退烧药,给卧室开了空调,调到28度,进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等从浴室出来时卧室已经有些热了。
程星却裹着被子开始睡觉。
感冒药的副作用就是嗜睡。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连午餐的步骤都省掉了。
不过再醒来时,眼前朦朦胧胧地有人影。
程星哑着声音喊了声:“姜瓷宜?”
“嗯。”姜瓷宜应答,却道:“你等一下。”
下一秒,程星的手背就扎进了针头,点滴沿着输液管流入她的血液。
“我……”程星一说话就感觉嗓子干哑得不行。
姜瓷宜收了橡皮筋,调整输液管的流速:“声音哑就别说话。”
“你配的药?”程星问。
姜瓷宜顿了下:“老宅的家庭医生来过,他配的药。”
不过家庭医生来了之后看过便接到电话匆匆离开,而跟郑舒晴逛街回来的姜瓷宜刚好和他打了照面。
他看见姜瓷宜后便叮嘱要在一小时后给程星换药。
姜瓷宜原本只需要将这件事交给管家周姐去做,但没想到程星睡着以后做梦,手挥动的幅度过大,导致针管错位,血液回流,姜瓷宜这才拔了她原来的针管,重新给她扎了一下。
没想到吵醒了她。
“哦。”程星眼皮一耷一耷地,尚未完全清醒,“你逛完街了?”
“嗯。”姜瓷宜坐在床旁,漫不经心地应答。
“买了些什么衣服?”程星问。
姜瓷宜斜睨她一眼:“不困了?”
“困。”程星勾了勾唇,仍旧脑子昏昏沉沉的,但不好意思让姜瓷宜就这么在她床旁边坐着,总想要跟她说些话。
姜瓷宜却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声音冷冷清清地:“困就睡觉。”
程星笑了下:“这不是想跟你说说话嘛。”
“等你病好了随便说。”姜瓷宜把她的被角往上掖了掖:“现在先休息。”
“好。”程星莞尔。
隔了会儿,程星睡得昏沉,就听姜瓷宜问:“你的书房我可以用吗?”
程星昏沉着点头:“随意。”
之后姜瓷宜再说了什么她都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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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程星一共醒了两次,一次是饿得不行,爬起来时管家周姐候在门口,给她端来一碗粥,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便回到床上,还有一次是天将破晓,她艰难地爬起来去了趟卫生间。
此外睡得不省人事。
不过报复性睡眠的好处就是第二天中午时她退了烧,整个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起床之后打了一段八段锦,出了一身汗后又洗了个澡,换一身衣服已经可以人模人样地坐在餐桌前跟姜瓷宜一起吃午饭。
午饭全是程星喜欢吃的菜,她吃得很开心,吃的时候顺势问了姜瓷宜明天的上班时间,还问能不能去看下姜瓷宜昨天买的衣服。
姜瓷宜问:“怎么?是要检查花了你多少钱?”
“不是。”程星笑笑:“想看下你买了多少漂亮衣服。”
姜瓷宜抿唇:“就买了一套。”
程星的脸顿时垮下来:“啊?最起码你要买两套正装,两件裙子,还有鞋子之类的吧,为了搭配衣服,也可以再买些饰品什么的。”
姜瓷宜淡淡道:“没看见喜欢的。”
其实是昨天去了商场之后,随便进一家店买东西都是六位数起,姜瓷宜并不好意思花程星的钱去买东西。
郑舒晴在一旁劝她,反正程大小姐那么有钱,花她的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再说了,程大小姐的钱都不是她的,是程氏集团的。
郑舒晴自小家境好,并不懂姜瓷宜的别扭之处。
单纯是因为她无法拿出同等价位的东西来回赠对方,所以接受对方的金钱很有负担,总会觉得欠了对方。
最后她随便买了一套便宜的,倒是用程星的卡给郑舒晴买了一身衣服。
不过晚上郑舒晴就把钱转给了她,还多转了一些,让她自己收好,不要傻乎乎地给了程星。
姜瓷宜不愿跟程星说这种话,一来是没什么说的必要,二来她确实不喜欢逛商场,买衣服。
这种行为对她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来说是一种酷刑。
“那一定是昨天去的商场不太行。”程星说:“今天下午我带你去别的商场。”
姜瓷宜摇头回绝:“不用了,我不想买。”
程星夹菜的手忽然顿住,“姜瓷宜,你是不是怕花了我钱不好还啊?”
姜瓷宜别过脸,没看她,不过心思也全写在了脸上。
程星放下筷子,声线温柔,语气认真又虔诚:“你不用还。当你穿上漂亮衣服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是在为我的情绪价值买单。不是为你。”
“所以,下午我带你去买漂亮衣服好不好?”程星温柔地笑着:“你也可以帮我挑一些,顺带,陪我去染个头发。”
姜瓷宜这才看向她。
程星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这个发色好丑,我早就想换了,但没人陪我去。你陪我,我送你衣服。这算公平吧?”
程星说着顿了顿:“江港警署大名鼎鼎的姜法医,浪费宝贵的时间陪我染头发,好像只买一件衣服说不过去。”
姜瓷宜被她的恭维揶揄得耳朵发红,想反驳些什么,就听程星继续道:“可以再买个包包。”
第36章
程星戳破了姜瓷宜那不好意思讲出口的小心思, 又体面地递了台阶。
姜瓷宜表情为难,看着还想拒绝, 程星立刻道:“就当我求你了。你陪我去行吗?都没别人陪我。”
干脆连卖惨那套都用上。
姜瓷宜顿了下:“可以找刘柠她们,你朋友很多。”
程星摇头:“她们不是我的朋友。”
此话一出,就连站在一旁的周姐都不由得看过来。
要知道,以前小姐身边狐朋狗友多得很,买了什么新车,品牌送来什么新品都会把那帮狐朋狗友喊来看, 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大手一挥送人一堆东西。
而那堆狐朋狗友中就以刘柠为首。
可如今,小姐却说刘柠不是她的朋友。
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周姐也发现这几天的小姐跟以前不大一样。
从那天办宴会进过医院之后,她就变得温柔和善了许多, 做事也比以前沉稳,气质有了很大的转变, 尤其是对待帮佣,往常都是呼来喝去, 横眉冷对,不是嫌弃这个废物,就是嫌弃那个手脚不利落。
但是被聘来汀兰公馆的帮佣也都是周姐从保姆中心精挑细选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开的工资高, 这些帮佣早辞职了。
小姐之前住在老宅时, 因着有家里人在还收敛一些,可一搬进汀兰公馆就原形毕露。
知道周姐是太太挑来照顾她的,怕周姐去跟太太告状,还专程对周姐威逼利诱了一番。
周姐夹在中间两端为难, 但也知道自己如今是程小姐的人, 便专心服务于程小姐。
却未曾想,小姐现在竟然会对所有的帮佣说谢谢, 而且不分大小事,礼貌到让所有帮佣私下讨论了好几次。
以往周姐在她半夜喝多酒以后熬煮好醒酒汤送来,她都是拧着眉抬手将其挥到一旁,有几次还将餐盘打翻,醒酒汤洒落一地,程小姐还会训斥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连一碗汤都端不好。
周姐也只能忍着怨气,弯腰将地上打扫干净。
可昨晚她给生病的程小姐递了粥,程小姐心满意足又万分感激地对她说了三声谢谢。
足足三声!
而且每一句都是真情实感。
周姐站在那儿都不敢相信。
后半夜都没能睡着,一直在回味着小姐温柔又礼貌的那几句谢谢,而后开始从头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转变的?
捋完发现就是从那天差点被姜小姐杀了开始的。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妻管严”吧。
也可能是结婚之后迅速成熟起来了。
思及此,周姐看姜瓷宜的眼神都充满感激,姜瓷宜刚好想要盛汤,但汤被放得有些远,姜瓷宜站不起来。
周姐立刻上前接过姜瓷宜的碗,“小姐,我来。”
姜瓷宜朝她颔首:“谢谢。”
周姐莞尔,“这都是应该做的。您要多少?”
“三分之二。”姜瓷宜说。
她的计量单位非常精准。
周姐给她盛了大半碗递到她手边,又问程星:“小姐,您要吗?”
程星点点头,把一旁的汤碗递过去:“我要一碗,谢谢。”
昨天发烧把她身体的水分流失了不少,所以她对水迫切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