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欣喜地朝她打招呼,却又不敢靠近, 生怕她像刚才看见的那些人一样消失。
犹豫又纠结地踱步靠近,在快要走到她面前时闹钟响起。
……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闹铃响起那一秒便关闭。
早上5:50, 前两天为了把老太太和徐昭昭吵到精神衰弱才干的缺德事儿, 现在关琳敏也住进来, 今早肯定是没必要做了。
干脆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只是身子一滚便接触到了温热的柔软,悬空的胳膊落在了软乎乎的地方。
程星陡然清醒,小心翼翼地眯眼瞟向躺在她身侧的姜瓷宜。
微光借着窗帘缝隙投射入屋内,姜瓷宜床头的灯散发着微弱光芒。
程星借光观察姜瓷宜, 她呼吸匀长。
程星蹑手蹑脚地翻了三四圈才翻到床的另一侧, 将双人被中间压平,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事已至此, 她很难睡得着,但又不想起床便侧过身枕着手盯着姜瓷宜看。
她的睡姿很安稳,也可能跟她的腿有关系。
姜瓷宜习惯平躺,双手搭在腹部,一夜都不会换姿势。
昨晚程星醒来时她也是这样的姿势。
观察久了也不得不感叹,姜瓷宜这张脸真是女娲炫技的产物。
美分两种,骨相美和皮相美。
但姜瓷宜将这两种美结合得恰到好处。
骨相无可挑剔,皮相也惊艳。
平日里姜瓷宜从不会给人这种静静注视的机会,怕是还没看几眼就已经投来如同冰霜般清冷的眼神,所以程星都没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看过她。
睡着时的姜瓷宜完全没有攻击力,睫毛很长,皮肤白皙如雪,分明是很软的一张脸。
程星下意识就想伸手戳一戳,试试她的脸是不是像云朵一样软,手已经抬起来,悬在空中却不敢戳下去,生怕把姜瓷宜吵醒。
手指蜷缩几次,最终又缩回来,不自觉笑了。
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压低声音笑,身体微颤,却引起了床的颤动,于是笑容戛然而止。
程星抿唇,回想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却发现想不起来。
记忆最终停留在她扑到姜瓷宜怀里,埋在她颈间眼眶发热,用哽咽的声音说:“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撑下去了,姜瓷宜。”
姜瓷宜的手覆在她背上,低声说:“没关系,总会拨开云雾见日出的。”
程星陷在她怀里碎碎念:“我什么都不能说,连朋友都没有,每天睁开眼就有一堆烂摊子在等我,我找不到突破口。”
姜瓷宜只温柔拍她的背。
那时的姜瓷宜很温柔,可很明显,她也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赋。
那一句已经是她安慰的极限。
程星就碎碎念了很多,在家里要应对老太太和徐昭昭,去职场还要被孤立,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的生活就变成了一团乱麻,连线头都找不到。
更别提该如何解开。
到后来她累了便睡着。
也不知道姜瓷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独属于晚上激素分泌紊乱的Emo时间过去,剩下的只有无穷尽的尴尬。
程星生怕姜瓷宜下一秒醒来,一旦问起她昨晚的事,怕是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想起梦里站着的姜瓷宜,一双腿笔直纤长,站不起来可太可惜了。
程星揉了揉眼睛,蹑手蹑脚起床去书房,准备继续写自己的诊疗计划。
-
早上6:10,客厅内音响准时响起广场舞神曲。
而刚刚坐在椅子上拿出笔记本准备做诊疗计划的程星懵了两秒。
……这是徐昭昭反报复了?
程星拉开抽屉想找耳机却没找到,这才想起耳机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但她又不可能回房间去拿。
昨晚姜瓷宜睡前并未戴耳塞,一旦开门,这极具侵略性的草原舞曲就会把浅眠的姜瓷宜吵醒。
程星干脆放了笔记本,站在书房里打了一段八段锦,直到身体微微出汗才停下。
楼下的歌声仍在继续。
程星出门下了楼,已经在脑海中组织了很多句怼人的话,杀气腾腾地下了楼。
结果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优雅喝燕窝的关女士,一袭西装的周姐站在她身侧。
程星:“?”
关女士看见她以后立刻起身,在巨大的音响声中关心她:“星星,把你吵醒了?”
程星瞟了眼周姐,只见周姐对她温柔微笑。
仿佛在求夸奖€€€€我干得好吧?
“没有。”程星回答关女士:“我本来也这个点醒。您这是?”
顺带撇向放在一旁的音响。
关女士拉着她的手,扯着嗓子喊:“那你过来喝点燕窝,你外婆专程给我的,说是美容养颜,你上班辛苦咯。”
程星:“……?”
她那班跟没上有什么区别?
除了会让人内耗之后,完全不累。
不过内耗也是她自己没想开,毕竟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成绩没差过的环境里,骨子里就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经过姜瓷宜的开导之后,她好了很多,所以现在听见关琳敏的话都有些心虚:“我不辛苦。你怎么这么早起?”
就算不是她母亲,程星之前在老宅也了解过,关琳敏一般都要睡到九点才会起床。
她声音压不过音响,关琳敏听不清,便喊周姐先关了音响,这才侧耳过来。
程星又重复问了一遍。
关琳敏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招呼她喝燕窝:“不然呢?眼睁睁看着你被她们欺负?”
“我怎么说也比老太太年轻个三十岁,还熬不死她。”关女士动作优雅地喝完燕窝,搪瓷小碗一放,“别说,你这招够阴损的。昨儿我来看见老太太,肉眼可见老了五岁,就连徐昭昭都熬得没精气神了,昨晚我跟她说话,她脑子都转不过来。”
程星轻笑:“您这是来为我撑腰了?”
“不然呢?”关女士无奈摇摇头:“我年轻时也忍了她好久,但没想到临了还是没忍住。”
“那您那时忍了多久?”程星问。
关女士思考了下:“半个月吧,从那之后她就出国了。”
但关琳敏怎么说也是关家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老太太不敢跟她太过拿乔。
小婶就不一样,当初在老宅,小婶没少被老太太磋磨。
关女士讲起这些陈年旧事的八卦眉飞色舞的,一点儿看不出困意。
程星吃了口燕窝,不是她喜欢的味道,倒是可以给姜瓷宜留一份补气血。
佯装不经意将那份燕窝推远,语气淡淡地问关女士:“您不困?”
“不困。”关琳敏笑道:“昨天我睡到十二点才起的床。”
程星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正想着跟周姐说开除昨天给剧组开门的那个菲佣,结果刚提起来,周姐便道:“太太已经处理过了。”
关女士也没邀功,淡定道:“吃里扒外的人,不能留。”
程星也是这么想的。
之后关女士指挥周姐把音响继续打开放到最大音量,而她凑在程星旁边说小话:“老太太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一把年纪了对徐昭昭听之任之。”
“这谁知道。”程星苦笑应和。
“还有徐昭昭,以前不这样儿,自从你和小姜结婚以后……”关琳敏顿了下:“她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
程星微怔,想起原著里描述的徐昭昭,无奈摇头,“没办法。”
“也怪你,没事儿招惹她做什么。”关琳敏挽着她的胳膊,“以前我还真怕你哪天说要娶她。”
程星:“……”
许是母女之间谈心很少,难得有这种契机,关琳敏聊起来也同寻常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甚至还把小时候的事情拿出来说。
音响持续了一个小时,老太太和徐昭昭几乎是同时拉开门出来。
精神状态都比之前萎靡。
关琳敏也机警,门一开就拉着程星站起来跳。
她没有跳广场舞的经验,但学过古典舞,音乐和舞蹈毫不相干,但不妨碍她演得认真。
老太太亲自去关了音响,坐在沙发上怄气。
关琳敏皱眉,低声询问:“吵着您了?”
“我是想着最近身子骨不好,跟星星一起跳跳舞也挺好的,也就只能跟着年轻人一起锻炼一下身体。”关琳敏还邀请她:“您都起来了,要不一起跳?”
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又看向程星,冷声道:“行了。我知道你们盼着我走。”
“您这是说哪的话?”关琳敏还在虚以为蛇,程星便坐在沙发上,同老太太目光对上,定了定心神道:“是。”
关琳敏回头看见程星坚定的表情,立即闭了嘴,坐在程星身边。
以前说不准还会怀疑,但现在她愿意给程星个机会,看看她处理事情的能力。
孩子想改变,当家长的总不能拦着。
只能当坚强的后盾。
程星却看向老太太:“我敬重您是我的祖母,但您带着徐昭昭来汀兰公馆,住进新婚不到一月的妻妻新房里,您觉得合适吗?您准备考察什么?我跟阿瓷是否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