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就知道,这个借口绝对好用,但他不爱说,他讨厌从任何人眼睛里看到那副同情的小心的目光。贺恺根本不了解实情,只是靠猜测已经这样。他自尊心叛逆心作祟,压根不愿意提。
“给我找两个差不多的过来。”南弋没好气地吩咐。
贺恺拧着眉头,“你不是都喜欢自己找感觉吗?”
“你的地盘,我懒得找,贺少给安排一下成不成?”南弋胸腔攒着一团火,亟待发泄。
贺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南弋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招了招手,朝底下的人耳语了两句。
不出五分钟,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孩从楼上被带了下来。一个斯文白净,穿着格子衬衫,还戴了一副眼镜。另一个开放健壮,上身敞开的马甲露出优越的腹肌。
贺恺有点儿拿不准他当下的审美,让两个男孩一人一边坐下。
斯文的那个话不多,甫一坐下乖巧地倒酒。另一个则主动一些,还一句话没说呢,端着酒杯就往南弋身上靠。酒没送到嘴边,只听”嗷”的一声,手腕差点儿被人捏断了,杯中酒撒得到处都是。
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把他扯倒一边,自己坐下来,面色阴沉地呵斥,“南弋,真有你的!”
第26章 堕落OR救赎
魏副总一顿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后,邵禹认真严肃地思考了大半天。魏然虽然不着调了点儿,但他有一句话,给邵禹提了个醒。
对于林雨辰来说,他几乎是纸上谈兵的XING经验,到底是优势还是劣势?
邵禹之前居然完全没有衡量过这个问题。
他确认林雨辰会回国,那么他们之间最后一道障碍算是清除了,邵禹才将追求对方纳入到实施计划中。在这以前,他一直在积攒资本。他从不懈怠地打拼,最开始是身不由已硬着头皮,为了保护家人保护自己,后来加入了实现自我价值的愿景。与此同时,能够给林雨辰提供丰厚的物质保障也是他奋斗的目的之一,毕竟那人曾经被贫穷所深深束缚过。他翻看过林雨辰在国外历任男友的资料,皆身家不菲。
除此之外,他常年和对方保持着邮件和电话通讯联系。如果林雨辰没有回国打算,他应该会永远停在好朋友的位置上。但现在万事俱备,他有足够的底气和感情积累,东风也来了,一切像是注定好的,十拿九稳。
清白的感情经历和洁身自好的生活作风,邵禹一度认为这些都是给自己加分的优势。魏然今天一语点醒梦中人,他太自以为是了,没有从林雨辰的出发点思考问题。一旦醒悟过来,换个角度,结论不言而喻。
他又把之前私家侦探发给他的资料重新审视了一遍,林雨辰陆陆续续长长短短交往过的对象,除了英俊与多金之外,无一不是成熟风流的类型,甚至有的人拥有世俗意义上完美的家庭。
邵禹压下心头的不快,其实这些资料,他之前是挑重点看得,没有关注到这一层。
他被固有思维和刻板印象束缚住了,林雨辰出国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初单纯乖巧惹人爱怜的小白花。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在成长成熟,他在某些方面落后了。
邵禹在下班前打电话给魏然,同意去给他撑撑场面,兼“见见世面”。按邵禹自己的计划,他所谓的尝试,更多的偏向于观察,而不是亲身体会。如果他懂得花样太少,关键时刻一定会掉链子。但凡事得讲究个循序渐进,他就算观念上认可了,可行动方面还有心理障碍。毕竟守了二十九年的干净身子,说出去有些丢人,可也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实践的,他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
吃饭的过程中,邵禹尚且能够保持冷静从容的状态,在魏然三寸不烂之舌的帮衬之下,他表达了足够的热情和诚意,关键人物和团队都非常满意。
到了酒吧之后,他们一行直接被带到了楼上的VIP大包间,先装模作样地进行KTV环节。按照邵禹和魏然之前商量好的,魏然叫来一群陪唱的“专业人士”,有看好的自行带走去再上层开好的房间,几个重点人物他按照私下打听的个人喜好,单独安排。等太子爷和骨干精英分别离开之后,邵禹就可以撤了。
可自从进到这个地方开始,邵禹脑袋里两个对立的小人就在不停地打架。
“时间紧任务重,林雨辰还有不到四个月就回来了,你还矜持个什么劲?”
“一定要实战吗?多积累点儿理论知识不行吗?”
“啧啧啧,还当自己是纯情少年吗,三十岁的人了,丢不丢人。”
“就算可以没有感情基础,至少也得先沟通了解,灵与肉难道真的能彻底分开?”
“我的天啊,你是原始人吗?”
“……很原始吗?”
激进和保守,迎合与自律,各有各的道理。邵禹有些烦躁,破例在酒吧喝了几口闷酒,以至于他感到燥热难耐的时候,已经晚了。
邵禹尽量不动声色地移步卫生间,扯开衬衫纽扣,一个劲用凉水泼打在烧红了的脸颊和脖颈上。但是徒劳无用,内里越烧越旺的一把火好像要把血液和水份全部沸腾、熬干。他知道自己着了道,但渐趋混沌的思维无法抽丝剥茧分辨出是酒的问题还是其他,也无法肯定算计他的是自己人是合作伙伴,还是着了酒吧的惯用伎俩。
邵禹深吸了几口气,掏出电话,危急之际,他竟不知道要打给谁。他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带他离开。用过的保镖打手不行,公司内部的人不行,只剩下谢丹丹是他不怀疑的,但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冒险来这里。家里人,更不可以。
邵禹一拳砸在理石台面上,疼痛和血腥气激得他短暂清醒。他打开界面,从上到下扫视通话记录,在看到南弋的名字那一刹,他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一声,两声,三声……无人接听,邵禹恨不得把手机砸了。他竭力克制着火烧火燎的欲望,刻意忽视已经遮挡不住的生理反应,五脏六腑犹如爬满了生着倒刺的虫子,剐着挠着,心痒难耐。
门口响了几下催促的敲门声,他没有时间了。邵禹狠咬了一下舌尖,尝到了血液的腥气。被暗算的愤懑与药物的催发搅乱了他的神志,但也激起他叛逆坚韧的斗志。想要看他出丑,想抓他的把柄,想搞掉他的竞标,来吧,看谁硬得过谁。
没人救他,他就自救。
邵禹打开卫生间的门,门外是一个夹着双腿尿急的日本鬼子,见他出来,嘟囔了一句鸟语,急匆匆地扒拉开他闯了进去。邵禹猛地一躲,被碰到的手臂部位跟烙铁落上去一样,身体上对碰触的渴望是本能的兽YU,只要是个人就能多少带给他解脱,但心理上的洁癖和厌恶令他反胃恶心,两种矛盾纠缠撕扯,就快要将他残存的理智搅烂了。
邵禹瞥了那个人一眼,虽然嫌疑不大,但从这一刻开始,他需要记住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
魏然的助理迎了过来作势要扶他,“邵总,你还好吧?”
邵禹退后一步,摆了摆手,“我没事。”
“您是要先离开吗?”小伙在魏然的调教下,挺有眼力价的。
“嗯,”邵禹急速地吞咽,借以缓和无法控制的心跳,“我看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辛苦你们。”
“好,魏总嘱咐过我,您要是想玩就让我帮您安排,您要是累了,我喊司机过来吧,您先坐下等一会儿?”
“不用了,”邵禹已经失去了分析能力,尽快离开是他唯一的诉求,“我叫个车就行了,你们继续。”
“好的,”对方没有阻拦,“我送您下去。”
邵禹顺利地走出包房门口,余下不多还在拼酒唱歌的自己人和客人好像真的把他当做了空气。
送他出来的小伙子走在前边,穿过长长的走廊,就要到达电梯口,酒吧迎宾的服务员帮他们提前按好了下楼的电梯。
突然,侧边一扇门打开,一个人生扑到他身上。“邵总,人家都等你一个晚上了。”
邵禹脑子里轰地一声,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勉强站定,试图将人推开,那人却像没有骨头的胶皮糖似的,越推越往怀里钻。邵禹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看不见,心肝脾肺一起叫嚣着让他接受沉沦,从而浇灭几乎要把活人烤干了的欲HUO。
而他自己的员工和酒吧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纷纷低下头去。也是,在这样的环境和场景之下,大家心照不宣,即便不是心怀不轨,也没人会瞎掺和。
邵禹耳边嗡嗡鸣叫,时断时续,心火欲火沸腾,他垂死挣扎,一脚将人踹开,“滚!”他恍惚中一把扯住路过的人,“今晚就你了。”
对方愕然一顿,身后有人赶过来,“老板,不好意思,他已经有安排了,您看看,我帮您再挑一个顺眼的?”
邵禹口干舌燥,“我不要,就他了,我给三倍的费用,带他出去。”
“老板,这不合规矩,有人等着他呢。”贺恺的人虽然身经百战,但也不能得罪客人,尤其是这一层的VIP。
“我跟你下去找对方商量。”邵禹几近胡搅蛮缠,倒真像是被酒精和药物摧毁了全部的理智和体面。暗处有没有闪光灯,他根本顾不上,再说这种程度的拉扯,顶多算是花边新闻。
他推了一把被他拦下的男孩,“走,带我过去。”
男孩往后看了一眼,贺恺的随从朝他点了点头。如果是客人之间出现争风吃醋的矛盾,他们是不敢闹到贺恺跟前的,一定是想方设法地两全其美地解决。但贺恺瞧着吊儿郎当,管理烟花地界却是雷霆手段,这种情况下,没人敢越俎代庖。是老板让着客人,还是客人让老板,就由他们自己抉择吧。一旦自作主张处理得不好,反而吃不了兜着走。
四个人下了电梯,那三个人往雅座的位置走,邵禹没跟着。楼下环境光怪陆离震耳欲聋,邵禹正打算趁乱逃出去,而他实际上也确实成功地走到了一半。蓦地有两个人迎着他往这边挤,乍看也不一定是朝向他,但邵禹有很不好的预感。他一个激灵,一身的冷汗和鸡皮疙瘩让他陡然清醒,他转身就快步走向适才三个人的方向。
他原本只是打算制造矛盾拖延时间,今天的事不能闹大,他必须要保住竞标。可当他看清楚点了那男孩的客人是南弋的时候,邵禹大脑里最后一根弦绷断了,他遏制不住地想揍人……杀人。
第27章 我要你
“南弋,真有你的!”
邵禹狠戾地撂下这么一句,随即垂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南弋怔了一秒钟,眉头皱了起来。
被邵禹推到一边的少爷刚要起身,南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开。贺恺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瞧热闹,也不阻拦。
卡座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南弋攥住邵禹颤抖着的手腕,“你怎么了?”
邵禹沉重的气息吐在耳畔,连重金属的摇滚音乐都压不住,南弋触手部位的体温滚烫。
邵禹急促地呼吸了几下,从嗓子眼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你,带,带我走,不要……让人看见。”
南弋扯过他臂弯的外套,兜脑袋罩上,陡然间的黑暗令感官折磨更加明显。邵禹不由自主地靠向南弋,对方坚实强壮的身体让他短暂地感到安全,却又不满足,想要更多。
“送我们去医院。”南弋对贺恺道。
“不用吧?”贺恺一脸的不怀好意,“我看也就是点助兴的东西,”他好奇地审视南弋,“正好是你的菜啊。”
“一边儿去,”南弋窝火,“他不是自愿的,你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贺恺不乐意了,“他着了别人的道儿关我地方什么事?”
“不去医院。”邵禹艰难地打断,“不能去。”
南弋劝说,“你心率太快……”
邵禹抓着南弋的手使劲攥了攥,“带我回家。”
南弋把人搀扶着站起来,再次确认了一下他的心率,贺恺在一旁加油添醋,“看样子像是普通的,要是烈性药,他早把自己就地扒GUAGN了,哪还忍得了?”
“你闭嘴吧!”南弋把人往贺恺那边推了推,“帮我扶着点儿,你开车,别让人拍到。”
贺恺嫌弃地躲,“干嘛,你一个人整不动啊?”
南弋没好气,“我腰不好。”
贺恺半信半疑,邵禹到底是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他搭了把手。“我给你派个司机得了。”他倒不是在南弋面前还得端着架子,只不过照这个情形,两人一会儿车上老实不了,他没有听兄弟墙角的爱好。
“不用别人,往外走,你挡着点儿。”南弋架着人向外推。
“靠,又不是什么明星,就算……”他吐槽一半闭上了嘴巴。
贺恺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几个高大威猛的壮汉训练有素地护着他们开路,直接下到停车场。贺恺帮南弋把人卸到商务车后座,自己任劳任怨地开车。
“去哪?”他问。
南弋虽说刚去过邵禹的公寓,但大晚上的他根本没记路,只能说:“我家。”
“嘶,你放手。”邵禹一路上不老实的手还在摸挲。
他扯下对方脑袋上的衣服,“你看清楚,邵禹,你知道我是谁吗?”
“南弋……你是南弋。”骤然增加的光线和空气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邵禹失控地撞上去,牙齿磕破了唇舌,不够,还不够。
这基本上不算是吻,邵禹像一只叼着猎物的野兽,不知道从何处下口,莽撞又无助。
南弋懵了好一会儿,才握住他的肩膀,轻轻推开。
“邵禹,你清醒一点儿。”他舔着唇角的血渍,无奈道。
贺恺在后视镜里正瞧得津津有味,南弋横他一眼,“好好开车。”
他需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阻止邵禹再次靠过来,邵禹的目光没有焦点,雾蒙蒙的一片,泛着急切和委屈。“给我,给我……”他喃声请求着。
“邵禹,看清楚,我是南弋,你……”
邵禹猛地一挣,再次贴上来,他将南弋搂得恨不能嵌入他火烧火燎的身体里,湿淋淋血糊糊的嘴唇在南弋脖颈处挨挨蹭蹭。南弋无处可放的手被他抓住,带着就往自己斗志昂扬的地方触碰。
“南弋,我知道你是南弋,给我吧,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