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 第38章

“那倒不是,”谢秘书提醒,“之前是你说的,多拖几天,看他们继续蹦€€,蹦得越欢,摔得越惨。”

邵禹放下手中的笔,“算了吧,看够了。”

谢丹丹疑惑,“怎么回事,告白不成功?”

她原意只是一句调侃,就算是猜对了,按邵禹的脾气也不会承认,之前跟她打听的那几句,大概已经耗光了小邵总为数不多的矜贵颜面。

谁知,邵禹破天荒地坦诚,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嗯,失恋了,躁得慌,想杀人。”

作者有话说:

本周继续加更,明天后天都更新

第56章 人设是用来打破的

谢丹丹有一瞬间觉得,邵禹面无表情的那句“失恋了,想杀人”,特别符合电影里悲情男二黑化的画面。接下来就该邪魅一笑,拔出刀来。可惜,他家老板这种闷骚矫情型的商务精英,演技到此戛然而止。

“下周有一个接机日程,一会儿发给你,麻烦到时候提醒我。”邵禹下一秒已经恢复如常,提笔继续在需要他处理的文件上签字标注。而这种如常却似乎不是回到昨天,前天,甚至这半年的状态。谢丹丹倏忽有一种错觉,邵禹身上那点儿好不容易沾上的鲜活的人气儿没了。明明是差不多的神态一丝不苟的表情,谢秘书莫名冷得慌。

她鼓起勇气,冒死直谏:其实吧,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一次不行话……可以再努力努力。”

邵禹签字的笔尖划过纸张,拖出长长的墨迹,半晌,他将文件团了团扔进垃圾箱,“再打一份过来。”

他义无反顾的勇气只有那么多,落空了就算了,就当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不会玩循序渐进或是退而求其次的游戏。

谢丹丹从老板的语气中察觉到寒意,兜兜转转,铁树不仅没开出花来,反而连冒出头来的三两棵枝丫也夭折了。眼前的BOSS,大约是那个十年如一日半机器人状态的邵禹又回来了,而面对那样的老板,她是不适合再说与工作无关且多余话的。

谢秘书从老板办公室退出来,投入提前启动的紧张程序中。下午,当邵禹给他发来接机信息的时候,谢秘书三观碎一地。她收回自己之前所有嗑CP的真情实感,权当跟着七上八下的关切喂了狗,打工人不配共情老板。

昨天中午,林雨辰破天荒地主动给邵禹打了一个电话。矜持而郑重地正式通知,他一周后航班到达的时间。

邵禹诧异地问了一句,“这么早,之前邮件里不是说还要一个多月吗?”

可能是太久没有语音沟通过,加上身处的户外杂音比较大,林雨辰并未听出邵禹语调中的平淡。大概除了家里人他对谁说话的口气差不多,以往,林雨辰是更接近于家人那个范畴的,现在有了变化。

“给你一个惊喜啊,晚了不就赶不上你的生日了吗?”林雨辰态度照旧,仿佛这五六年的时间和距离微不足道,稀薄的邮件联系也稀释不了年少的情谊。他清脆的声线少了些许娇憨,混杂了几分暧昧。

过去这么多年,在感情方面,邵禹一向能够分出去的精力少之又少。如果没有林雨辰这个人存在,抑或是不曾经历车祸后挣扎中被短暂温暖的时光,那么连这一丁点精力他都不会分隔出来。在极其有限的情感范围内,他维持着异乎寻常的冷静。林雨辰对他的若即若离,作为备胎吊着的意图,自以为高明,邵禹从始至终一清二楚。但他不在意,他有他的规划和目的,进退皆在可控范围之内。

邵禹从不曾预料到,会出现一个人,打破他所有的计划之中。林雨辰意外开启了他封闭心门的一小道缝隙,当他终于孤注一掷主动敞开心扉之际,那个人沉默地替他关上了。所以,他回不到之前的状态。

试过了求而不得,才搞明白按部就班的敷衍。

而他现在,敷衍不了任何人。

“好的,航班信息发过来,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作为朋友,该有的照顾差不了。

“我不过生日。”邵禹补充了一句,然后结束通话。

接下来一周,他在公司扔出一颗原子弹,威力直逼大洋彼岸。就在星河资本拿捏着撤资的当口,接盘侠出现了。一个名为QC创投的新兴风投公司,对于接手星河资本意欲出让的股份表现出了积极兴趣。这个QC创投成立不足两年,论名声和地位远远不如星河,背景神秘,专业的财经杂志都挖不到掌舵人的任何资料。但就是这样一个创立之初名不见经传的小风投公司,一出手便稳准狠,至今投资的六家创业公司全部在电商营销、娱乐游戏和生物医药行业,赶上了风口,四家完成上市,两家筹备中。虽然规模算不上巨大,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堪称行业奇迹。

所以,这个消息一经证实,公司绿了二十多天的K线终于飘红。

这一次,邵琦比以往沉得住气。过了将近一周,才再次出现在邵禹的办公室。其间,他一直试图联系QC背后的BOSS而不得,甚至亲自去了一趟传说中的位于伦敦的总部,但吃了闭门羹。后来花了不菲的代价,通过对方之前投资的一个手游公司,搭上了QC在亚洲区的代理人,辗转证实了这个消息。

“邵禹,你是真够犟的啊。”邵琦双手拍在总裁办公室的班台对面,愤恨地盯着他。

邵禹眼皮都没抬一下,“如你所说,踩上点儿了,没办法。”

“这次你又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邵琦阴森森地咬牙切齿,“要不是你上一回为了上市出让股权,也不会导致现在被动的局面,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邵禹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我做什么事都是光明正大的,不用你来教我,你有意见董事会上提。你私下谄媚收买美国佬的行径,有本事也摊到桌面上掰扯掰扯。”

“邵禹!”邵琦勃然大怒,“你这只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知不知道为什么在邵家你这么不招人待见,你宁可把肉都上杆子送给外人吃,也不考虑家里人的利益,你这种里外不分的货色,活该众叛亲离。”

“呵,”邵禹用气声轻蔑地笑了一下,“邵家?家里人?太可笑了,你们这些欺负孤儿寡母的人渣也好意思叫家里人?”他把手从键盘上挪开,随意地交叉放在桌面上,“当初你们偷换遗嘱,把一个入不敷出的烂摊子扔给我自生自灭。现在结出果子来了,少了你们哪一个的分红?就算不感恩戴德,至少消停点儿当个寄生虫不好吗?自己没本事,还非要做搅屎棍,谁给你的脸?”

“你……你个小兔崽子……”邵琦气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虽然早跟邵禹撕破了脸,但这样不顾颜面的破口大骂还是第一回。

“你什么你?话都讲不明白,还好意思来兴师问罪?”邵禹起身,高出一个头来的压迫感令邵琦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邵琦,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只配做暗地里阴诡的勾当,永远登不上台面。你以为当年的账就那么算了?我告诉你,就算我把公司拱手让人,也不会再让你占到一丝便宜。我等着你败光家产流落街头的那一天,记得小心看路,不要被横冲出来的不长眼的车撞死!”

邵琦彻底懵了,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邵禹。倒是他自己劈头盖脸的发疯不是第一次,这人通常只会冷漠以对。邵禹向来是面冷口严,把所有想法压在心底的人。就算是针锋相对,最多限于生意上的事。当年的车祸他有所怀疑,但他这个锯嘴葫芦从来不曾当面质问过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邵琦自忖这绝不是自己说话最过分的一次,却像是捅了马蜂窝还是点燃了冰封的火山。

“你咒我?”他反击得极其没有底气。

邵禹嗤声,“我是好意提醒你。”

一场兴师问罪不欢而散,邵禹当即坐下继续处理事务,仿佛刚才宣泄情绪恶语相向的是另一个人。

这一周,他一反常态,高调地接受了几个专业财经媒体的访问,侧面承认了公司柳暗花明的前景。星河资本如果不同意转让,那么投资款就要到位,要是执意脱手,也得将停滞中的项目盘活起来,才好卖个理想价位。总之,形势豁然开朗,否极泰来。

邵禹下午提前离开,赶去机场接机。要不是谢丹丹排好了日程,他差点儿忘了。

飞机准时到达,林雨辰身着博柏利当季秀场最新款的风衣,翩翩然走来。

“邵禹,我回来了。”他站定在出口,姿态矜持,笑容收敛,端得是一副艺术家的高贵架子。在欧洲的一流乐团熏陶了这些年,的确与当年清贵却寒酸的气质大相径庭。林雨辰了解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所以他没有表现得过分亲昵。

“辛苦了。”邵禹点了点头,帮他拿过随身的行李箱,旋即转身,“走吧。”

林雨辰直把他的客气当做羞涩,毕竟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说开过,但是这么多年邵禹保持着主动稳定的联系,背后意欲何为,他是清楚的。

坐上车之后,邵禹问他去哪?据他所知,林雨辰出国之前,变卖了家里唯一的房产,他也没有什么亲人在了。

林雨辰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邵禹没有异议,吩咐司机导航过去。

短暂的沉默,林雨辰适应了一会儿,首先说话。邵禹还是不多言的性子,他既有些失望,也感到一种熟悉。

“做了上市公司总裁的人就是不一样,”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有一点儿俏皮,“我以为你会开那辆跑车接我。”他刻意提到那辆车,邵禹曾暗示过,他是唯一坐过副驾的人。

若是时间回到半年前,他现在或许真的会再次坐在那辆跑车的副驾位置上。可惜,车在半个月前被邵禹卖掉了。他决定跟另一个人表白之后,立即处理掉了所有不适合保存的物件,包括那辆车。

邵禹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他要求自己单方面屏蔽与那人相关的所有信息。于是,他随便换了个话题。

“吃午饭了吗?”

“你不说我还忘了,飞机餐好难吃,你带我先吃一点吧。”林雨辰丝毫不见外地撒娇。

邵禹心不在焉,“可以,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离开这么多年了。你选一个吧,你知道的,我不挑食。要环境好一点,有特色的。”

邵禹默了默,说了一个餐厅的地址。

到地方之后,林雨辰先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门头,困惑道:“我以为你会带我吃中餐呢。”

邵禹怔了一瞬,好像自己也刚刚反应过来,他牵强地解释,“这里环境还行,也挺有特色的。”

小邵总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一分钟之后,更加冰冻三尺。他在饭店门口,遇到冤家路窄的那个人,人家身边同样有人。

第57章 对不起

之前醉死在酒吧后的那一晚,南弋欠了赵老师一个大人情。当天早上他匆匆忙忙赶回院里,连酒店房钱都没来得及结。等他过后想起来,转给人家的时候,赵清华没收。

之后,两人时不时地微信上聊过几句。经过那一遭,赵老师彻底放弃SHUI南医生的想法,做朋友相处还挺舒服。约了几次饭,都碰不上时间,正好今天南弋夜班,赵清华上午没有课,俩人就凑了顿午饭。

南弋有请客的觉悟,却没什么创意,临时抱佛就就又来了贺恺介绍给他的餐厅。赵老师开车接他,两个人唠着嗑一起开过来。

“最近没去医学院那边?”赵清华问。

“嗯,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南弋望着窗外,略微有些走神。

“我也快结课了,还差个考试。”

南弋回过头来,打趣道,“别给你的学生出难题,小心假期被追到家里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老师一脸无奈,“以前总是嫌学生不用心,其实有时候学生太执着了,也很让人头疼。”

南弋笑了笑,“下次你再开课的时候喊我,要是我能空出时间来就去听,我出去太久了,很多观念有些断档。”

“你忙得跟陀螺似的,能有这闲工夫?”

南弋默了片刻,低声自语,“可能很快会闲下来。”

“什么?”赵清华没太听清,他还未来得及追问,就到了地方。他们在远一点的车位停好车,往饭店门口溜达。

南弋有点儿心不在焉,当他看清楚旁边碰上的人时,已避无可避。

当然,并没有躲开的必要,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大约邵禹也是同样的心情,四个人在门口同时驻足,气氛尴尬了几秒钟。

南弋刚要开口打个招呼,不管说什么,他是应该主动一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抢了先。

“真是倒霉,”从里边往外走的几个人里好巧不巧又有老熟人在,徐少爷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儿,“我是不是跟你们两个八字……啧,”他蓦地打住话头,左右两边瞧了瞧,颇为意外又幸灾乐祸地笑道,“几天不见就掰了?果然还是我说的吧,鱼找鱼虾找虾,现在……”他再次打量着,“看着顺眼多了。”

“你话太多了。”邵禹冷冷地撂下一句,不再看任何人,径直朝里走。林雨辰好奇地观望了两眼,客气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跟谁示意还是礼数太周到,随后才跟了上去。

南弋刚才视线一直落在邵禹身上,没注意其他人。刚才打眼一瞅,不禁有点儿怔忡,这个清秀时尚的青年跟邵禹站在一起很养眼很协调,同样的秀色可餐。他无意识地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什么心态,人家就不能跟朋友吃个饭了?瞎琢磨什么?是与不是跟你又有什么相关?

“他把你甩了?”被邵禹怼了的徐少爷没胆子追上去,只能对着南弋泄愤,他说的明明是问句,却也不需要对方回答,“我跟你说,这叫因祸得福,他那种吹毛求疵的麻烦精,普通人根本伺候不了。”

南弋不擅与人打口头官司,皱眉之际,赵老师先发制人,“你这人果然是话多。”

“€€,我帮你……”徐少爷话说一半就被自己朋友拽了出去,“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活该被怼。”

徐少爷不情不愿地出了门,“我不是管闲事,我跟他们这叫新仇旧恨冤家路窄,我……”

赵老师挥手在南弋眼前晃了晃,“都走了,要不,咱们换个地儿?”

南弋回过神来,“我都行,看你。”

赵清华失笑,“我又不认识他们。”

南弋抱歉地轻叹了一息,“那就甭麻烦了。”

林雨辰落后几步走进包间,邵禹已经跟服务员交代了几个菜,等他坐下,又把餐牌递给他补充。

“我又没来过,不了解,你点吧。”林雨辰试探了一句,“你常来?”

邵禹随手指了指,加了两个菜。“来过。”他简洁地回答。

一顿饭下来,邵禹没说几句话,但他问什么,也都有回应。看不出情绪好还是不好,反正也差不多的表情。林雨辰几次三番想提刚刚门口的人和事,又咽了下去。一方面,刚刚对面那两个人并没有太过于出众的地方,他不曾感到威胁性。另外,他得继续端着吊着,不然就会不值钱。他了解邵禹,也多方证实过打听过,对方这些年来身边都没有另一半。便是笃定了这一点,林雨辰才会在事业、感情长久没有起色,物质精神生活看不到更进一步的希望时,将他当做最后的避风港。

林雨辰是抱着被觊觎者的高姿态回来的,他从丰富的感情经验中总结出了颇为娴熟的欲擒故纵的技巧来。对付流连花丛的老手或许捉襟见肘,但应付惦记他这么多年的邵禹,该是绰绰有余。

“我吃好了,”林雨辰用餐巾纸优雅地沾了沾嘴角,轻柔道。

邵禹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吃的不多,但也没停下。此刻,他半垂着脑袋,林雨辰不大能看清神色。可能是他声音太小,邵禹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邵禹的筷子拿起又放下,夹了几样东西到盘子里,都没有入口。林雨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算上中转延误的时间差不多一个日夜来回,之前强撑着风度,这会儿也有点儿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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