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添乱……”冯寂有些烦躁,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了很久。
“五王爷来此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陛下的意思,此事我不敢随意猜测,但是你说得对,人得尽快救出来。这样……你想个办法先把人救出来吧,算你立一个大功。”
魏昭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冯寂又深思了片刻,“以你的身份为重,若是会暴露身份……那杨晋不救也罢。实在救不出来就找机会把他杀了,我回头就说不知情,反正他自己跑过来的,也没有通知我。”
魏昭道:“是!不过……王爷不认得属下,未必会愿意跟属下走。”
冯寂转身进了内室,不久走出,将一个玉佩递给魏昭,“这个东西他认得,你给他看,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会明白的。”
魏昭收了玉佩,道:“属下遵命。”
……
“你是说……假装救下这个密探,让他引你去他的老巢?”连信想了半天,点头道:“这主意不错,弄好了说不定能立大功。这个密探看起来职位不低,他知道的肯定多,但我们从他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放了。”
他皱眉,“可是你假装救他,他便会相信你吗?这人看起来心机还蛮深的,不像是个好糊弄的。”
魏昭道:“我之前在办一个案子的时候得了一块象征着北齐密探身份的玉佩,可以用这个让他相信我其实是北齐国的密探。”
连信喜道:“那太好啦!”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魏昭本来就是北齐国的密探。若不是他知道这一点,还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但是陛下吩咐,魏昭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不必阻止,只要报给陛下知道就行。现在谢孝林不在,这里主事的是他跟魏昭,他懒得动脑子,魏昭爱怎样便怎样就好,他只管报给皇帝听就行。
“这事儿你自己决定吧,我听你的。”连信说道。
魏昭知道连信容易骗,但也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这个杨晋深得北齐皇帝的信任,若他取得杨晋的信任,被他提拔,便能通过杨晋的关系拿到解药。对杨晋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解药应该是很容易得到的东西。
他身上的毒可以靠着回复力硬扛,但青瑶不行,他一定得给她拿到解药,彻底解了她身上的毒才好。
大理寺的牢房里,已经被关了三天的杨晋虚弱地小声道:“水……”
牢门被打开,一只手端着碗靠近他的唇边。杨晋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张开了嘴,由着那人将冰凉的水灌到他的嘴里。
天气寒冷,凉水入肚,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魏昭弯下腰,在他的耳边低语,“王爷,我奉命前来救你。”
杨晋猛地抬头望向魏昭,“你……”
魏昭将一枚玉佩放入他的手中,“冯大人派属下来的。”
杨晋仔细地端详着那枚玉佩,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以为搭救,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猛地有了获救的希望,一时间喜从心来,难以自抑。
“你……你是……”杨晋望着魏昭,见他穿的不过是普通的狱卒的衣服,心中仍有疑惑,“你是什么人?”
魏昭压低声音,“这玉佩是冯大人的,两个多月前冯大人成功将一名密探安插在了青安国的朝堂之上,王爷可知晓此事?”
杨晋声音颤抖,“本王知道!此事绝密,知道的人不多。你……你就是那个密探?我记得是个四品……”
“四品大理寺少卿。”魏昭道,“属下为了救王爷才换了这身狱卒的衣服,免得事后被人追责。王爷放心,属下定会救王爷平安出去。”
杨晋再无疑惑,便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魏昭道:“属下这里有一种药,服下后可以让人全身起红疹,但其实并不会伤身。王爷把药服下后会人送王爷去后面的小屋里等大夫来。那边守卫很松,属下找机会带王爷离开。”
他将药放到杨晋的手中,向四周望了望,“属下先去准备了,王爷一会儿便把药服下,属下先去查探一下。”
杨晋连连点头道:“如果你能救本王出去,本王定有重赏!”
“多谢王爷。”
魏昭出了牢房,来到牢房后面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前,对等在那里的狱卒道:“你们一会儿全部离开,我要把那个北齐的密探带走。演得像一点儿,别让他看出漏洞。”
狱卒笑道:“魏大人真是高明,这样一来他必然会相信魏大人,说不准就带大人去见这里的秘探首领了,若真是抓住了秘探首领,那可是大功一件。”
“若是立了功,所有人都有赏。”
“多谢大人!”狱卒喜滋滋地道。
魏昭在屋外藏着等了一会儿,果然便看到两名狱卒带了杨晋来,杨晋全身都是红疹,假装痛苦地一边挠一边哼哼。
一名狱卒道:“这人不知发了什么病,怪€€人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人,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许大夫来给他看看。”
另一名狱卒后退一步,“我不要!万一我被传染了怎么办?谁知道这病会不会死人?以前有人得了天花也是长这种疹子的,他不会得了天花吧?传染了天花是会死人的!”
“不会吧?看他这样子也动不了,咱们把门关上,一起去找许大夫?”
“也行。”
两个狱卒商量好了,便一起出了门,将门从外面锁上。
杨晋生怕那狱卒怀疑,一直不停地哼哼,直到门被打开,魏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走吧,快!”魏昭向外四下张望着,“属下把后面的几个狱卒都放倒了,这就带王爷走,要快!”
“好!”杨晋从床上翻身起来,跟着魏昭出了门,一路上果然看到几个躺着的狱卒。绕过一条长长的走道后,门口处有两名守门的狱卒正在聊天。魏昭挥手扔出两枚石子,正打在那两名狱卒的睡穴上,两人当即倒地不动。
“好功夫!”杨晋低声夸赞道。
魏昭回头看了那两名狱卒一眼,他现在虽然恢复了一些功力,但还没到能用石子直接把人点穴的程度,那两人只不过是配合着演戏罢了。这两个人还挺会演,一个人倒下的时候磕到了脑袋,还能咬牙坚持着不动。
他带杨晋绕到后院的墙头边,抓着杨晋的手臂,拉他跳上墙头。
从墙头上跳下是一个僻静的胡同,魏昭道:“王爷现在要去哪里?属下送王爷去。要不要去找冯大人?”
杨晋道:“不去……你是‘天夜’的杀手吗?”
魏昭道:“是。”
“本王知道一处秘密的私宅,送本王去那里休息。”
“是。”
魏昭扶着杨晋,按他所说的来到一处宅院。
这里是北齐国密探的一处私宅,钥匙就放在门框的缝里,开了门,里面是处普通的院子。这院子显然是有人常来打扫的,里面各种日常所用也都齐全。
杨晋被关了三天,还受了刑,身上有不少伤。魏昭扶着他入了院子,照顾他将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又给他弄了些吃的。杨晋伤得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并不要紧。
天色已晚,魏昭道:“王爷在这里好好休养,属下不好久留,明日晚些再来看王爷。属下给王爷买了些吃的,足够吃上一天,只是要委屈王爷吃这些粗糙的食物了。”
杨晋道:“你去吧,耽搁太久被怀疑也不好。”
……
次日天快黑的时候,魏昭才回到了杨晋暂住的宅子里。杨晋的精神好了许多,行动完全没有问题。
“王爷现在需要属下做什么吗?”魏昭问。
杨晋沉吟半晌,忽然道:“你想不想要若水之毒的解药?给本王做事,本王给你解药。”
魏昭呆了一下,“属下……是为冯大人做事的。”
“他会给你解药吗?能给你封官吗?”杨晋盯着魏昭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他的所思所想。
“不……不能。”
“本王能。”
魏昭费了这么大一番工夫,本就是想得到杨晋的信任,以便拿到解药。但他还是假装挣扎了许久,然后终于咬了咬牙:“属下愿效忠于王爷!”
杨晋满意地道:“这就对了,你跟着冯寂能有什么前途?”
魏昭却还是有些疑惑地道:“王爷这么容易就相信属下,不怕属下背叛?”
“不怕,只有本王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就不会背叛本王。你武功不错,人也机灵,如果能派上用场,本王会提拔你。”
“那王爷下一步要去哪儿?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杨晋抬眼道:“去找五王爷。”
“找自己?”魏昭微怔,但随即想到了,“是赵淮明?”
杨晋点头,“对,本王此次来便是找赵淮明,他答应为本王偷来城防图,但迟迟未能交到本王手上。你带本王去五王府找他,本王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昭道:“行,但是属下若是跟王爷去办事,不能以魏昭的身份。这个身份来之不易,不能随意被揭穿。”
杨晋道:“这容易,你可以蒙上脸。你无需露面,只要保护好本王的安全即可。”
魏昭道:“是。”
……
“他把人抓来,又把人救走,到底想做什么?”赵淮霁望着跪在书案前上报的连信,“你说?”
“臣不知道呀……陛下不是说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吗?臣就由着他了……”连信理所当然地道。
“所以你自己就不动脑子想一想他的目的是什么?”
“臣想过,但是想不明白,反正他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吧?”
“算了,你退下吧!”赵淮霁从来也没指望他能想出什么。
连信连忙起身告退,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出门就看到叶成德正在殿外候着,便招呼了一声,“尚书大人!”
叶成德“嗯”了一声,只觉得颇为头大。连信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跟魏昭有关。以他的经验,跟魏昭有关的事全都很麻烦。
太监来传叶成德,叶成德便进了御书房,上奏道:“陛下,臣发现后宫的宫女之死另有蹊跷,臣让人去查了后宫的井,从上面抄下一些图案来。”
赵淮霁微怔,“怎么?这宫女有问题?”
叶成德递上了一张纸,“这是井下的图案,是那宫女死前用指甲在绿苔上划出来的。据臣所查,那宫女不识字,所以只能画图。”
赵淮霁看向那张纸,“一杆秤?一个方块?秤……方……城防……城防图?”
叶成德赞叹道:“陛下太厉害了,臣和几位御史商量了许久,才推测出来的,没想到陛下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了,朕不需要人拍马屁。”赵淮霁沉吟道,“有人想偷城防图,这个宫女是能进无极殿的吗?”
“陛下英明,这宫女正是无极殿的打扫宫女之一。想来是有人想利用她偷城防图,多半她是被人灭了口。”叶成德道,“那城防图……”
赵淮霁道:“放心,不在无极殿。”
“那便好,臣会尽快找出凶手。”
“嗯,这凶手可能是宫里的人,你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
魏昭找了块布蒙上了脸,远远地跟着杨晋,看着他进了五王爷的府中。王府的守卫并不严,他寻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从墙头飞身跃上了屋顶,寻找杨晋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