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田哥儿停下牛车,林晓寒请盖房子的工人帮忙把家具卸下来,放进了新房里面。
林晓寒家的新房子前几日就已经修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了外面院子的围墙。估摸着再有两日,便也能全部完工了。
看见林晓寒拖了没见过的家具回来,张木匠的媳妇陆娘子也好奇的过来看了看。
“这是什么新样式的家具?怪好看的。”陆娘子打开衣柜的门,发现里面一层一层的,又有抽屉,竟然是自己都从未见过的样式。
“这是在城里的铺子订的,应当是最新流行的样式。”因着张木匠的缘故,林晓寒不太愿意在陆娘子面前透露这是自己设计的,只含糊的说是城里的新样子。
陆娘子对这套家具的设计赞不绝口,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感叹的说道:“这样式真大方,放在你这新屋里也特别好看。”
“你瞧瞧你嫁过来不过数月,这新屋新院子加上新家具,哪一样不是咱们村里最顶尖的,加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一百五六十两银了!陆秋成他之前住的那都是什么样的破房子,家里连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他怎么就命这么好,娶了你这么能赚钱的哥儿呢?”
林晓寒:“……”
其实陆秋成也是能赚钱的,就是没那么讲究,平日里银子也不拿出来花,都存起来了。
不过家庭收入的事,林晓寒也不想和其他人过多解释,他笑着送走了陆娘子,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了新修的房子。
这次的新房子外表修的并不复杂,一共就一幢三间的砖房。墙上是江米汁加白灰调成的白墙,房顶是陶土烧制的青瓦,还垫了厚厚稻草保温,地板上是铺的水磨石。
除了这幢住人的房子,外面还围了半亩地的院子出来。
院子里修了一条不长的连廊,从房子两侧出来,分别连着茅厕和厨房。为的就是下雨下雪天的时候去厨房和上厕所方便,身上也不会被雨淋湿。
新房子的厨房到是与村里其他人家没什么两样。毕竟现在也没有天然气和电,都是烧的炉子,用土灶生火。
但是灶的后面埋了一条地龙连到了房间地下,平时用砖头堵起来。等冬天的时候,就能把地龙打开,让整个屋子都暖和起来。
不过要说最绝的,还是要数这新修的卫生间。
这卫生间是林晓寒设计了最久的,下面用砖头砌了一条水沟,上面特地隔开了两个房间,做了干湿分离。
离房间比较近的那间是洗澡用的,里面空间大一些,可以放下张木匠打的大浴桶。木桶里放出来的水就正好流到水沟里面,再从水沟流到后面的茂厕。
茅厕里则安排了冲水和排水系统,一直连通到远处的粪池。粪池是与陆家老宅共用的,他们之前就用来沤肥浇地,林晓寒他们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用再特地找人来处理了。
这个时代修房子用的都是环保材料,也不存在什么污染的问题,装好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在新房里开火图个好彩头,来年就可以红红火火。
林晓寒十分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新房子,算了算家中还差些什么东西。
他决定等陆秋成放假以后,挑个良辰吉日,年前就搬进新房,在新房里过大年。
第28章
与陆秋成商量后,林晓寒定下腊月二十五立春那日搬家。
腊月二十四日的时候,陆秋成正式和驿馆请辞,结了之前的工钱。准备年后直接去府城报名考试,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读书。
乔迁之喜,按例也要庆祝一番。
林晓寒请了些人,让田哥儿准备了几桌席面,足有十来个菜。
这席面做了好些硬菜,有牛羊肉,又有老母鸡的,林晓寒想了想,又把之前买的酒拿出了一罐,还摆了一些蜜饯干果和炒货。
做席面十分费工夫,林晓寒决定按照村里富户给田哥儿的价格给他包红包。
一桌席面五百文钱的红包,以后若是再有席面,也按照这个价格来给。对田哥儿来说,也正好过个好年。
田哥儿一开始推拒了半天,后面还是林晓寒拿出识字的事儿威胁他,他才接了下来。
不过拿到钱以后,田哥儿还是十分高兴的。他立刻就去找村里的裁缝赶了一件夹袄出来。
大冬天的,王柱子的棉袄都是他用老王的旧衣改的,早就破破烂烂了。正好给他做件新衣过年穿。
到了二十五日一大早,林晓寒难得起了个大早,和陆秋成一起到新家门口放了鞭炮。
他前些日子去赶集买了不少炮仗,一万响的响炮都买了好几串。
这一串鞭炮放下去,便寓意着扫除了过去的霉运,迎来了新的生活。
新房子的东西全都是崭新的,林晓寒前些日子早就采买布置好了。
搬家这日,林晓寒手上抱着装钱的匣子跨入屋内,又对着西面的财神位拜了拜。图了个家人平安富贵昌盛的好彩头,便算搬家完成了。
鞭炮声吸引来了许多村里的孩子,都围着他家门口看热闹,还去捡地上漏下的哑炮。
林晓寒怕他们被哑炮炸伤,便让孩子们都别捡了,又抓了一把炒货出来给孩子们分。
孩子们得了零食吃,哪里还想得捡鞭炮,都笑嘻嘻的捧着炒货走了。林晓寒便把炸完的鞭炮屑扫成一堆,去旁边的荒地里埋了。
田哥儿也早就起来了,他一大早就去后山采了蘑菇和冬笋,又让王柱子去溪边薅了一篮野菜。
他让王柱子把这些东西先一起放到林晓寒家里,自己则去了一趟卖肉的地方,买了好些新鲜的猪下水和猪血,还冒着热气。
前些日子林晓寒去市里买的牛羊肉就被挂在厨房外面。现在的天气夜里都会上冻,牛羊肉放在外面也不会坏,他割了二斤牛肉和二斤羊肉。
还有老母鸡和鸡蛋什么的,之前已经提前备好了,只需要烧了热水杀了拔毛清洗就行。
田哥儿把王柱子叫来生火,自己则十分麻利的开始杀鸡备菜。
他日日做饭,如今已经学会了不少菜色,动作也是极熟练的。
不过一个多时辰,田哥儿便处理好了所有的食材,灶上也已经都炖上了。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林晓寒他们请的那些客人们也陆续过来了。
最早来的人是白家婶子,她给林晓寒介绍了两单生意,关系还算不错。林晓寒这次搬家便请了白婶子一家。
白婶子一家老大早就搬进城里去了,还剩下小儿子和小女儿在家。这次家里一共来了五口人,倒也没有空手过来。
他们提了二斤猪肉,一斤白面。林晓寒见了,连忙把人迎进院里,在院子里摆了桌椅,放上炒货干果给他们吃。
第二波来的,就是陆村长陆友山一家了。
陆村长家里一共六口人,提着一只老母鸡进了院子。
他们进来的时候,田哥儿在厨房里炖的酱牛肉正好做好了。
闻着酱牛肉的香味儿,陆友山家的小孙子口水都流了出来。林晓寒见了觉得十分好笑,拿了蜜饯给小家伙吃。
后面张木匠一家和陆工一家也陆续过来了,都坐在院里吃起了零嘴来。
陆家二房虽然与陆家三房曾经有过一些不愉快,但毕竟没有撕破脸。这次乔迁之喜,陆秋成还是请了三房一家过来。
三房一家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二斤新米,出门的时候,陆家大房看见了,还在背地里骂他们软骨头。
其实陆家二房的新家离老宅很近,做饭的香味儿陆家大房都能闻到。
二房今天大鱼大肉做了不知多少好东西,要说他们不馋那是不可能的。
但陆秋成这个人也是个性子倔的,自打与大房闹翻以后,就一句话也没与他们说过。这次乔迁之喜也丝毫没有邀请他们过去的意思。
陆家大房虽然生气,但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不请自来,只能坐在家里骂骂咧咧,说陆秋成娶了媳妇忘了娘,一点也不讲亲戚情分。
陆老大闻着酱牛肉的香味儿,猛地一拍桌子,对李氏说道:“不就是吃肉?今天我们也把家里那只鸡给炖了!”
“老头子,家里就只剩下一只鸡,炖了过年可就没有了!”李氏有些无奈的说道。
“怎么就连只鸡也吃不起了?我们这个月也没能吃上几次肉。这伙食怎么还不如之前好了?”陆老大十分不满的问道。
“也不看看夏苗弟之前娶媳妇花了多少钱?”小李氏闻言忍不住吐槽道:“二十两银子的彩礼,买的布帛、糖果、茶饼海味的,还在家里放着。都是些又贵又不经吃的东西,到头来媳妇也跑了。”
其实陆家大房自从拿不到陆秋成给的一贯钱以后,伙食水平就已经下降了,但他们自己是不愿意承认的,因此便只能拿陆夏苗娶妻的事情来说。
陆夏苗本就已经因为此事抬不起头来,这些时日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些,听小李氏这般阴阳怪气的数落自己,便登的一下站起身来,狠狠瞪了小李氏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中。
李氏瞧着心疼,此时在亲儿子与侄女之间,自然也是更心疼亲儿子一些。
便指着小李氏骂道:“我日日给你炖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不是养了你来数落你小叔子的。你小叔子被人欺负了,你不知安慰,反而在家里阴阳怪气。”
“我瞧你也是吃多了撑的,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也不必日日吃什么炖蛋了,外头的媳妇子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左右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小李氏自嫁到陆家大房以后,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能抓住陆春央呜呜的哭。
陆春央本来就觉得李氏偏心,心中对陆夏苗也是有气的,因此便出头与李氏吵了起来。
于是立春大好的日子里,陆家大房又是好一片鸡飞狗跳……
另一面,林晓寒的新房子里,他们邀请的客人已经到齐,田哥儿的席面也全部做好了。
林晓寒和陆秋成一一把菜色端上桌,一共摆了三桌。
一桌十多个菜,有酱牛肉,羊肉汤,蘑菇炖鸡块,红烧猪肚猪大肠,猪血烧豆腐,干子烧肉等等……再加上一些冬笋烧火腿,腊肉炒泥蒿之类的菜,整个席面是办的又丰盛又有排面。
林晓寒让田哥儿把手洗了,和王柱子一起坐在主桌吃。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陆秋成以外,田哥儿是对他最心实的,相处这么长时间,林晓寒也早把他当作半个家人来看待了。
陆秋成宣布开席以后,大伙儿就毫不客气的开始大吃了起来。
在陆家村,村民们平日里吃些肉蛋都算是改善伙食了,这样的席面过年也是吃不上的。
今日能在林晓寒这里吃上,也算是提前过年了。
三房的陆冬禾和陆小花是吃的最猛的,他们平日里就吃不上什么好的,今日好不容易能有肉吃,便专挑肥的,大块大块的往肚子里塞,也不管自己吃多了能不能消化。
其他家里条件好些的,吃饭的模样也稍微克制了一些,但也吃的很快,毕竟田哥儿的手艺好,做的饭菜实在是香!
吃了一会儿以后,男人们便喝起了酒来。
陆村长等人端着酒杯,一一来给陆秋成敬酒。
陆友山还调侃他道:“你当初成亲的时候,也没钱摆酒,我们都没能吃上你和林哥儿的喜酒。今天这一顿乔迁喜酒,便算补了你和林哥儿的喜酒,你说什么也得喝了我的这杯酒!”
陆秋成不胜酒力,被追着敬了几杯以后,脸就红了。
林晓寒见了,连忙出手抢过陆秋成的酒杯,一饮而尽道:“秋成不能喝,这一杯酒,我替他喝了。过后你们就别再灌他了,不然我可把剩下的酒都给没收了!”
林晓寒这人平时说一不二,做事又雷厉风行。今日宴席请来的这些人与他都有交道,比较了解他的性子,对他也是有些敬重的。
他开口以后,原本追着陆秋成敬酒的那些男人们,便纷纷偃旗息鼓。
待林晓寒坐回去,白婶子便悄悄对他竖了竖大拇指道:“林哥儿你真厉害,竟把这些人都镇住了,我瞧着你一开口,他们就都听你的,多少男人都做不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厉害的哥儿!”
林晓寒笑而不语,心道陆友山收了他不少礼,张木匠和陆工与他都有生意上的往来。自己是出钱的人,这些人自然是看他脸色行事的。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想掌握话语权,和原本是什么身份无关,还得自身能有让人低头的价值。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极长,一直吃到了下午申时。
待众人都吃饱喝足了,几个媳妇子才帮忙一起把碗筷收拾了。大伙儿这才像林晓寒告辞离开,三房还打包了一些剩菜剩饭带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