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才怪……
“你如果不相信我昨天说的,你可以问赵宇,他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赵宇站在一旁,点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沈迪趁热打铁:“去他的家里很危险的,就像电视上那个小主,把另一个小主骗去她的宫里学习,结果就是为了使坏,抄书抄到三更半夜,不抄完不给回去!”
暑假沈迪看这段时,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这跟被单独留堂有什么区别……
俞夕叹了一口气:“你们不要再看这么多电视剧了,那都是假的。”
沈迪费劲心思地解释,俞夕不听,只觉得他已经被电视剧荼毒了。
“沈迪,你晚上回家是不是都在看电视?”
沈迪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年仅6岁的资深煲剧爱好者。父母平时没时间管,爷爷奶奶又溺爱,每天一回到家他就看剧,黄金档暑期档都能倒背如流。
“怪不得……把眼睛都看坏了。”俞夕昨天就想问他,戴眼镜是不是很不方便,“别看电视了,再看电视以后眼睛坏掉了就要一直住在医院了。”
“每天都要打针吃药,还没有小朋友一起玩,很痛苦的。”他撑着脸,想起了海底医院的日子,他不想再生病,他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健健康康的,不要去经历那种痛苦。
不知怎么的,沈迪觉得俞夕说的很真诚,不像是在玩闹,也不是吓他。
俞夕说医院时,眼神里透着一种隐隐的难过。
“那……那……你别难过了,我不看就是了。”
但俞夕很快就抽离了难过的情绪,主动给朋友们出点子:“那我们一起来画画吧,你们晚上回家,如果想看电视,就把画纸当作电视机,画电视里的人呀。”
四十分钟后……
顾北陆下了编程课回到教室时,在窗外就看见俞夕和沈迪赵宇一起围着桌子,脸色顿时黑了一个色号。
俞夕正好画完最后一笔,抬起头正好和他对视上。
“Derek!”俞夕甜甜地笑起来,朝着他开心挥手,“你快看,我们画了好多画。”
顾北陆脸色又好了起来。
俞夕迫不及待给他展示他画的海滩:“这是我们那天去的沙滩,这是你堆的大城堡,这是我捡的大贝壳,这是大阳伞下的妈妈。”
顾北陆心情又更好了一点:“这幅画也能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啦!”俞夕开开心心地把画给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再看看沈迪的,他画的是……是个电视剧?”
俞夕犹豫了一下,凭心而论,他也看不出沈迪画的是什么。
顾北陆顺着俞夕指的方向看过去,沈迪的画纸上一乱乱麻,依稀能辨认出有几个灵长类生物。整个画面黑乎乎的,充斥着焦虑和压力,唯独有一个显眼的小红点。
不过就半小时的时间,沈迪好像迷恋上了作画。
此刻他正在埋头苦画,抓着蜡笔疯狂上色:“嘘€€€€这集是滴血认亲,很关键的,别吵。”
顾北陆:……
俞夕:……
第11章
顾北陆面无表情地评价:“你画得这么好,应该去参加美术兴趣班。”
沈迪停下了手上的画笔,求知欲满满:“学校还有美术兴趣班?”
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兴趣班,他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在看剧上了。更奇怪的是,顾北陆居然主动夸奖他,他没有听错吧?
顾北陆边帮俞夕收拾书包,边敷衍回答:“把分镜头画好,你以后可以当导演。”
俞夕哇了一声:“对哦,好厉害,导演要学好多东西的。”
他觉得顾北陆这个提议很好,顾北陆真是热心乐于助人的好朋友。
沈迪的思路被打开了,沉浸在当导演的幻想中,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拿下小金人大奖。他觉得他一定有天赋,像顾北陆这种惜字如金的优等生都忍不住夸奖他!
顾北陆收好了书包,拉起俞夕的手,走之前还提醒一句:“明天就报班,别耽误了。”
他觉得要趁早打发走沈迪,省得天天下午缠着俞夕。这人脑子不太好,一会儿把俞夕带坏了。
*
沈迪果然当天晚上就不看电视了,躲在房间里画画,并且在父母回家时献上自己的抽象派大作,吵着要去上兴趣班。
沈父沈母喜出望外,也不在乎孩子画成什么样,重要的是小兔崽子终于不再看电视成瘾,有了正经的兴趣爱好了。
再一仔细问,是受到了班上两个同学的鼓励。沈家夫妇连夜给老师打电话,要感谢这两位同学。
第二天早上的班会,顾北陆和俞夕得到了表扬,老师分别给发了两朵小红花。
“Derek,我们为什么会有小红花?不是只有表现好才能有小红花吗?”俞夕很喜欢小红花,但他不太明白,他们刚上学几天,没有测验没有比赛的,怎么就发奖了呢?
顾北陆一边帮他把小红花系到手上,一边说:“老师说你表现很好,帮助同学发掘了他们的特长,去上了兴趣班。”
今天沈迪就要去上兴趣班了,这个效率他很满意。
“真的呀?”
“真的。”
“那我如果帮所有同学都找到特长,是不是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小红花?”
顾北陆在俞夕的手腕上打了个活结,不咸不淡地说:“把他们都送去兴趣班。”这样教室就安静了。
俞夕从小就羡慕上学的小朋友能有小红花,这一次他自己得到了一朵,最好的朋友还送了他一朵。他高兴极了,转身就跟前后左右的同学说,这是顾北陆送给他的花,试图再次给同学们安利顾北陆是个善良的好朋友。
一下子得到两朵花的喜悦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下午大课间,老师带来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要给大家打预防针。
老师说:“现在我们的医生要去做准备了,同学们可以开始排队,谁愿意排第一个呢?”
打……打针?!
啪地一下,俞夕的快乐突然就没有了。
打针以前对他来说虽然是家常便饭,但也是很难吃的饭,因为他真的很怕疼。
都是刚上一年级的小朋友,知道要打针时就有同学吓哭了,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上去打。
听见别人的哭声,俞夕头脑一片空白。一些往日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咬着嘴唇,努力压下心里的害怕。他知道他不可以哭,因为他哭了会给打针的护士姐姐添麻烦。
不可以给人添麻烦。
他的嘴唇越咬越紧,给自己加油打气。
为了安慰自己,他用海底护士教他的做法,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拍着自己的胸脯喃喃自语:“夕夕不怕,夕夕不哭。”
正在念到第二遍时,顾北陆的声音打断了他。
“张嘴。”顾北陆手拿着糖果往他嘴里送,“松口,咬糖。”
俞夕刚刚自己安慰自己的样子,他看了心疼坏了。
还好他带着糖,不然俞夕都快把嘴唇咬破了。
听见顾北陆的声音,俞夕睁开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却下意识地咬住了糖。
奶糖,好吃。
奶香味一下子就把恐惧驱散了大半,他的脑子又能思考了。
顾北陆真好,他想。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打针了,有人陪他一起了。
“好吃吗?”顾北陆用手帕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好吃!”
顾北陆拍了拍他的脑袋,对他说:“一会儿我先打,我先试试疼不疼。”
俞夕鼓着腮帮子,觉得顾北陆总是把他当小孩子:“你别骗我了,我打过很多针,我知道打针会疼的。”
顾北陆沉默了一刻,跟他解释每种针不一样,以前他打的针疼,但这种针不疼,打针的医生技术也好,一秒就打完了。
心理暗示很重要。
趁着俞夕吃糖心情好,顾北陆又说:“我第一个打,你第二个,好不好?”
第一个打?俞夕犹豫着,看向窗外,医生护士正拿出药箱戴上手套。
他还是有点怕,不想这么快打。
顾北陆看出他的紧张,继续说:“先打完了还有糖。”
他知道,那么多人排队打针肯定还有更多人会哭。等待时间越久,就会越紧张。
俞夕怕打针,但实在是没法抗拒嘴里的奶甜味,经历了几秒的心理斗争,味蕾打败了恐惧。他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先打就先打,他要快点吃到糖。
顾北陆牵起他的小手,第一个站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看着面前端端正正的小同学,校服衬衫都穿得比别人笔挺,一脸肃穆的样子。
医生以为他紧张,笑着安慰道:“别怕孩子,这个针不疼。”
顾北陆说:“我不怕。”
俞夕躲在他身后,探出了个小脑袋:“医生叔叔,他是全班最勇敢的。”
刚刚他们走过来时,全班都投来了钦佩的目光。本来害怕得在哭的同学也不哭了,现在都趴在教室的窗户上忐忑地看他们俩打针。
只要他们不疼,其他同学就不怕了。
俞夕突然觉得,顾北陆真了不起,要给全班做勇敢的榜样。
但是当顾北陆卷起衣袖,医生开始消毒时,俞夕闻到药水的气味,又紧张了起来。
眼看细细的针头戳进皮肤,俞夕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戳的是他。
短短几秒,等他再睁眼,医生已经很熟练地贴上了针扣贴。
顾北陆面不改色,好像真的没有感觉。
“同学表现不错,一班第一勇敢。下一个同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