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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0年1月11日 安妮 于白厅宫

这是最美妙的一天,我感觉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王后了。我坐在皇家看台上,我自己的看台、王后的看台,就在白厅新修建的门楼里,而竞技场就在我的脚下,下面是英国半数的贵族,还有一些法兰西和西班牙来的伟大绅士也前来展示他们的勇气,以期获得我的青睐。
是的,我的青睐,尽管我从内里上还是克里夫斯的安妮,从没被当成是最漂亮和最甜美的克里夫斯女孩看待过,但就外在而言,我现在是英国的王后了,而一旦头上有了一顶王冠,我就惊奇地变得高多了,也漂亮多了。
这顶新王冠很大程度地增长了我的自信。它是英国式的,尽管我仍因为穿着低胸礼服、脖子上也没有围着棉布围巾而感到一阵不自在,但至少我看上去和其他的女士们更接近了,不再像一个宫廷的外来人了。我甚至戴着法式的兜帽,尽管我还是把它拉到了前面去挡住我的头发。它感觉非常轻,我不得不注意不要乱晃自己的脑袋,并且因为这自由的感觉而笑了出来。我不想看上去改变了太多,太放纵自己的言行。母亲一定会因为我的外表而感到相当震惊,我不想让她和我的国家失望。
在竞技场中,已经有年轻人想讨我的喜欢了,他们弯下腰,抬头对我微笑着,眼神尤其温暖。而我一丝不苟地保持着庄重,仅仅只给予那些国王尊重或投下赌注的人以嘉奖。罗奇福德女士在这些事上是一个可靠的参谋,她会让我远离那些可能引起冒犯的危险,远远地隔绝那些可能导致流言蜚语的危险。我从未忘记一个英格兰的王后必须凌驾于所有调情的细语之上。我从未忘记这里就和过去的那个竞技场一样,在那里一个又一个的年轻人抓住了王后的手帕,而那一天结束的时候,他们以通奸罪被逮捕,而她的婚姻终结在断头台上。
这个宫廷不记得这些,尽管那个提出证据并且对她的下达死刑的男人今天也在这明媚的阳光下,笑着嚷嚷着竞技场里的名次;还有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比如托马斯·怀亚特,也在朝我微笑,好像他们都没看见曾经有三个女人坐过我现在坐的位子一样。竞技场用漆过的木板排成,用都铎王朝的白绿条纹做标记,每支旗杆的标准都不一样。这里有成千上万的人,全都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前来观看表演。这个地方因为人们叫卖商品而沸沸扬扬,卖花女孩把她们的价格都唱了出来,当赌注转手的时候钱币叮当作响。无论何时我看向他们的方向,市民都为我欢呼,而他们的妻子和女儿在我举起手来回应他们的注意时挥舞着自己的手帕对我喊“好王后安妮”。男士们将自己的帽子扔向空中,大喊着我的名字,还不断有为了马上比武特意赶到伦敦的贵族和绅士来到皇室的看台向我鞠躬并引荐他们的妻子。
竞技场因为成千捧的花束和新鲜干净的湿沙子而散发着鲜甜的气味,当马匹开始飞驰、急停和跳跃时,它们扬起一阵金色的雾。骑士们身上的盔甲熠熠生辉,每一片都被擦得锃亮,像银子一样闪光,而且绝大部分都有华丽的雕刻,镶嵌着贵重的金属。他们优秀的随从举着名贵丝绸做成的旗帜,上面绣着特殊的家族格言。很多人作为神秘的骑士来到,将他们的面甲挡在前面,当挑战开始时他们奇异又浪漫的名字就被大喊了出来,其中的一些身边还跟着一个吟游诗人,用诗歌讲述他们传奇的故事,或在竞赛开始前唱他们的歌。我担心他们将争斗上一整天,而我会不看不懂眼前正发生些什么,但这就像在最美丽的游行上眼见着那些良驹列队而来一样,有骄傲的英俊男士,还有成千上万为他们欢呼的人群。
他们会在开始之前骑一会马,这时就会有一场活人剧的表演来欢迎他们的到场。国王本人就在布景的中心,穿得像一个耶路撒冷来的骑士,而我的侍女们在他的身边,穿着戏服坐在一辆由马匹拖曳进场的大马车上,马匹身上披着好几码长的蓝色丝绸。我看得出来它们代表海洋,但是我看不出那些女孩子代表什么。站在前面的凯萨琳·霍华德露出了美丽的笑容,她举起手来挡住她的眼睛,我想她应该是一只守望的美人鱼,或者是什么类似的东西,也许是一只女妖。她的身上明显裹着白色的棉布帷帐,也许代表着海水白色的泡沫,而她不慎将它滑落下来了一些,露出了一只可爱的肩膀,好像她正赤裸着从海里升起来。
等我的语言学得再好一点,我应该和她谈谈关于小心自己的名誉和保持矜持的事。她没有母亲,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她的父亲是个粗心大意的败家子,住在海外的加莱。简告诉我,她是由继祖母带大的,因此可能没有任何人告诫过她国王对任何不庄重的言行都很敏感。她今天的装束也许还是合适的,因为那是活人剧的一部分,但让它们滑落下来露出她白皙苗条的后背的方式,我知道,非常不对。
侍女们在竞技场上起舞,然后她们行了礼,陪同国王来到了我的看台里,而他坐到了我的身边。我微笑着递给他一只手,好像我们也是游行的一部分,而人群在看见他亲吻我的手时发出了欢快的大叫。现在轮到我笑容甜美地对他行礼了,我迎候他坐上他巨大的加固后的座位,比我的座位更高。简看着他被奉上一杯红酒和一些糖果,然后她朝我点点头,于是我坐到了国王身边的位子上。
当半打身着暗色盔甲挥舞着海蓝色旗帜的骑士们进场的时候,侍女们退场了,因此我想她们可能是潮汐或海神或别的什么。不能完全懂得全部的意思让我感觉自己非常无知,但一旦他们骑着马沿着圆场开始奔跑,传令官大声报出他们的头衔,而人群大喊着希望竞赛能够开始的时候,这又没什么要紧的了。
人群填满了层层叠叠的座位,而更穷一些的人们则挤进了座位之间的缝隙。每当一个骑士来到我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器的时候,人群都发出很大的欢呼声,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大喊着“安妮!克里夫斯的安妮!”。我站起来微笑着挥手致以谢意,无法想象自己做了什么能赢得公众如此的欢呼。但知道英国的人民接受了我,就和我接受他们一样,真是一件高兴的事。国王在我身边站起来,在所有人面前握住了我的手。
“做得好。”他简短地对我说,接着从看台里离开了。我看向简·波琳,询问她我是否要跟上去。她摇了摇头。
“他是要去和骑士们说话。”她说,“当然还有那些女孩。你就呆在这里。”
于是我坐了下来,看着国王出现在对面他自己的皇家看台里。他朝我招手,我如法炮制。他坐了下来,我也跟着他坐下了。
“你已经受到爱戴了。”莱尔大人悄声用英语对我说,而我抓住了他的意思。
“什么?”
他笑了。“因为你很年轻。”在我理解地点了点头之后他又停顿了一下说,“他们希望你能生一个儿子。因为你很美貌,因为你朝他们微笑挥手。他们想要一个美丽快乐的王后,为他们生下一个小王子。”
在这些内心复杂的人面前我仅仅简单地耸了耸肩。如果他们只是想要我快乐那就太简单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乐过。我从未如此远离我母亲的责难和我弟弟的怒火。我现在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了,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的朋友。我是一个伟大王国的王后,而我相信这个国家会变得更加繁荣和野心勃勃。就连我也看得出来,国王是这个草木皆兵的宫廷里反复无常的领袖,但在这里我也许能改变一些事情。我也许能带给这个宫廷它所需要的稳定,我甚至可能向国王进言让他更加耐心些。我能看见我在这的生活,我能想象自己作为一个王后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能做到。我对莱尔大人笑了一下,他这几天里一直和我保持距离,不再是他往日里那亲切的模样。
“谢谢,”我说,“希望如此。”
他点了点头。
“你还好吧?”我笨拙的问,“还愉快吗?”
他看上去因为我的问题而倍感惊讶,“呃,是……是的,尊敬的殿下。”
我考虑着自己的用词:“没有烦心事?”
有那么一会儿我看见了,他的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和那一闪即逝的想要全盘托出的思绪。但紧接着它就消失了。
“托您的福,殿下。”
我看见他的眼神越过竞技场投向了对面国王坐着的地方。克伦威尔大人也在那边,正对着他耳语着什么。我知道在朝廷里总是有派系的,而国王的倾向则变来变去。也许莱尔大人正用某种方式提防着国王。
“我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说。
他点了点头:“愿上帝保佑您,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说完就从我的座位边走开,站到了看台的后面。
我看见国王站起来走到了他看台的前面。一个小侍童帮他用跛腿站好。他拿起大手套并且把它举过了头顶。人群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他们最伟大的国王身上,那个男人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了国王、君主和教皇。接着,很巧妙地,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时,他对我鞠了躬并且用他的手套指了指我。人群爆发出欢呼声。现在要由我来开幕了。
我从我那头顶有金黄色顶盖的大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台两侧的帘子都在风中飘动着,它们全是都铎王朝的白绿色,到处都有我姓名的首字母和我的徽章。而其他王后的首字母只在帘子的背面没有显出来。从今天开始,这儿只有一个王后了,那就是我。这个宫廷,这些人民,还有国王都会忘记其他的王后,我将被他们铭记。这场竞赛是为我举办的,就像我是亨利的第一任妻子。
我举起手,整个竞技场都安静下来。我丢下手套,而竞技场两头跑道上的马匹就像被鞭子抽到一样开始发足狂奔起来。两个骑手如雷霆一般冲向对方,一个在左边,那是里奇曼大人,他将长矛放低了一些,而他的甲胄非常好。伴随着一声仿佛是斧子劈进树木的巨响,长矛刺中了对手护胸甲的正中,那个男人喊了一声就重重地向后摔下了马。里奇曼大人骑马到了跑道的末端,他的随从抓住了马,而他拉下了深色的面罩并且看向了他被扔在沙子里的对手。
在我的侍女当中,莱尔夫人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并且站了起来。
那个年轻人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的双脚有些不稳。
“他受伤了吗?”我悄声问罗奇福德女士。
她正热切地看着。“也许吧,”她说,声音透出一股愉悦之情,“这是一项狂野的运动,他自己知道风险。”
“这儿有没有……”我不知道英语里医生这个词怎么说。
“他在走。”她指出来,“他没受伤。”
他们把他的盔甲脱下来,他的脸色就和床单一样苍白,可怜的年轻人。他卷曲的棕色头发都被汗湿成了深色,粘黏在他苍白的脸上。
“托马斯·卡尔派博。”罗奇福德告诉我说,“我的一个远亲。真是个俊俏的男孩。”她古怪地朝我笑了一下,“莱尔夫人可是很喜欢他的,他和女人们的名声可不太好。”
当他迈着摇晃的步伐走到王后的看台前面向我深鞠躬时,我给了他一个微笑。他的随从用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肘帮他直起腰来。
“可怜的男孩。”我说,“可怜的男孩。”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他说。
他的话因为嘴上的挫伤而说得含糊不清。他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就连我这个被最严厉的母亲给带大的人,都突然产生了想把他带离竞技场给他洗澡的欲望。
“如果您允许,我将再度为您出战。”他说,“也许就是明天,只要我能爬上马。”
“好,但是要小心。”我说。
他给了我一个最可怜的甜美微笑,鞠了一躬就退向了一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竞技场,而第一场比赛的胜利者在圆圈外小跑了一圈,他的长矛向上竖起,答谢那些因为赢了押在他身上的赌注而发出叫喊的人们。我回头看向我的侍女,莱尔夫人的眼神正追着那个年轻人,好像她很喜欢他,而凯萨琳·霍华德,戏服上还挂着一道披肩,正从看台的后面望着他。
“够了。”我说。我必须学会命令我的侍女们。她们要向我母亲所推崇的那样,英格兰王后和她的侍女们的言行必须无可挑剔。我们三个肯定不应该直愣愣地追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看。
“凯萨琳,立刻去穿上衣服。莱尔夫人,你的丈夫在哪里?”
她们两个都点点头,凯萨琳飞快地离开了。我坐回了座位,这时另一名战士和他的挑战者已经进入了圆圈。这一次诵诗非常长,而且是拉丁文的,而我的手伸进了口袋,那里有一封沙沙作响的信。是伊丽莎白寄来的,那个六岁大的公主。我已经读过它了,而且重读了很多遍以确保我明白她的意思,事实上,我差不多把每个字都记下来了。她保证说她会尊重我这个王后,并会完全服从我做她的母亲。我差点就为她哭了,这可怜的小女孩,她用了那些宏大庄严的语辞,并把它们抄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手书就和任何一个皇家的文书员一样规范。很显然,她希望能回到宫廷,说实话我是有在想让她到我的房里来。我有几个并不比她大多少的贴身女仆,而把她放到身边也会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再说了,她只有一个人,在她的房里只有家庭女教师和护士。国王应该也想让她在我们身边,接受我的看管吧?
有喇叭的声音响了起来,而我抬起头,看见骑手们都被吸引到了一边并行礼,因为国王正一瘸一拐地穿过竞技场来到了我的看台前面。随从们赶紧跳起来去开门,这样他就能走上楼梯了。他必须借助旁边一个年轻人的帮助才能被拉上来。我现在已经足够了解他了,我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件事会让他脾气变得很坏,他会感觉受到羞辱并且会难为情,而他的第一反应会是去羞辱其他什么人。我站起来向他行礼以示欢迎,我从来不知道我是应该伸出手还是应该靠近他以便他吻我。今天,在这么多爱戴我的人群面前,他将我拉近,并且吻了我的嘴唇,每一个人都发出了欢呼声。他对此很在行,他总能做出什么事来赢得民心。
他坐在座位上,而我坐在他身边。
“卡尔派博受了重伤。”他说。
我不是很明白这句话,因此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之间有一阵尴尬的沉默,并且显然轮到我说话了。我必须努力思考找到话说,还要想正确的英语单词。最后我想到了:“您想参加马上比武吗?”我问。
他转过来看着我的脸满布怒容,看上去很可怕,他的眉头紧皱到都要盖住他怒气冲冲的小眼睛了。我很显然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并且深深地冒犯了他。我喘着气,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这样糟糕。
“抱歉,请原谅……”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想参加马上比武吗?”他语气强烈地重复了一遍,“是啊,我确实想参加,但是因为伤痛,因为这永远也好不了的伤我变成了跛子,它每天都在折磨我,会要我的命,也许只要几个月。这让走路、站立和骑马对我来说都变成了一种痛苦,但是傻瓜肯定想不到这点吧。”
莱尔夫人上前了几步。“陛下,王后的意思是您喜欢看这场竞赛吗?”她赶忙说,“她没有想要冒犯您,陛下。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学习我们的语言,但还是免不了会犯些小错误。”
“她是免不了犯蠢吧!”他对她咆哮着。唾沫从他嘴里喷到了她的脸上,但她没有躲开。她稳稳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一直低着身子。国王俯视着她,却没有让她起来。他让她就这么不舒服地呆着并且转向了我。“我喜欢看,因为这些全是离我而去的东西。”他激动地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但我过去是最伟大的战士。我打败所有的对手,一次也不例外。我乔装打扮而来,因此没人让着我,就算他们都使出全力我也还是赢了。我是英国最伟大的战士。没人能打败我,我能骑一整天的马,我能折断一打长矛。你能懂吗,你这笨蛋!”
我点了点头,仍然浑身颤抖着,但是事实上,他讲得那么快那么激动,以至于我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我试着想笑,但是我的嘴唇在发抖。
“没人能战胜我。”他坚持说,“从没有,没有一个骑士能。我曾是英国最伟大的参赛者,也许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我战无不胜,能骑马一整个白天,跳舞跳上一整夜,一直保持清醒到第二天清晨出去打猎。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想参加竞赛吗?上帝,我曾是骑士精神的化身!我曾是人民的宠儿,我曾是每一场竞赛祝酒的对象!没人像我一样!我是自圆桌时代以来最伟大的骑士!我是个传奇!”
“没有一个人看过您的英姿后会不记得。”莱尔夫人顺从地说,抬起了她的头,“您是这个圆场之内最伟大的骑士。就是到现在我也从没见过能和您相提并论的人。没人能比得上您。这些天里他们没一个及得上您。”
“唔。”他暴躁地说,然后陷入了沉默。
有一段长时间的令人尴尬的停顿,没有一个在竞技场中的人让我们转移注意,每个人都等着我说些什么来取悦我的丈夫,他还沉默地坐着,怒视着地板上的小草。
“起来吧。”他生气地对莱尔夫人说,“你的老膝盖要是再呆在那儿时间长一点就要固定在那儿了。”
“我有信。”我小声地说,试着把话题转移到什么不让他这么激动的地方去。
他转过头看着我,他想要笑,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正在对我生气,对我的口音和犹犹豫豫的话语生气。
“你有信。”他重复了一遍,刺耳地模仿着我的口气。
“是伊丽莎白公主寄来的。”我说。
“小姐,”他纠正说,“是伊丽莎白小姐。”
我犹豫了一下,“伊丽莎白小姐。”我顺从地说。我拿出了我珍贵的信件并且把它展示给了他看。“她能来这儿吗?她能和我一起住吗?”
他把那封信从我手中抽走,而我不得不控制自己不要去把它抢回来。我想要留着它。这是我小小的继女给我的第一封信。他眯起了眼睛盯着那封信,接着突然叫随从把眼镜递给他。他把眼镜戴上,读起了信,但他把脸从人群面前转了过去,这样平民就不会知道这个英格兰国王因为斜视而变得视力不济了。他快速地扫了一遍信件,然后把它和眼镜一起交给了随从。
“这是我的信。”我小声说。
“我会替你回的。”
“她能到我这来吗?”
“不能。”
“陛下,求您了。”
“不行。”
我犹豫了一下,但我顽固的天性——在我那个和国王一样坏脾气的被宠坏了的弟弟的铁拳之下习得的天性鼓舞着我继续。
“那么,为什么不行?”我问,“她写信给我,问候我了,我想见她,为什么不行?”
他抬起脚,靠着椅子的后背俯视着我。“她有一个和你截然不同的母亲,无论从哪个方面上。她不应该要求你的陪伴。”他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她了解自己的母亲的话,她永远也不会想要见你。我会这么告诉她的。”然后他抬起脚走下了台阶,走出了我的看台,穿过竞技场回到了自己的看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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