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黛丽拉和西奥妮花了一个小时进行借镜跃迁，然后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议会大厦的偏厅，巡视走廊里戴着红色绑腿的步兵们向她们投去了几道怀疑的目光。当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时，西奥妮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魔法师休斯响亮的声音从门的那一侧传来。她坐进了红色的天鹅绒椅子，企图从眩晕中恢复过来。
黛丽拉快速地挪向另一张椅子，像只螃蟹似的侧着走，以便能紧盯房门。见房门仍然关着，她才安心地坐了下去。
西奥妮倾着身子，抓着黛丽拉的手腕，说：“答应我，你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可是——”
“一个字都别提！”她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一边回头看门。她刚刚好像听到了椅子抽动的声音，或者只不过是她想象出来的？这都不重要，反正他们一定不能知道她和黛丽拉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自己不能表现得完全若无其事的话，艾默里肯定会起疑心。实在不行的话，她还可以假装成因为被排除在会议之外、很愤懑的样子。
西奥妮又将目光投向了黛丽拉，说道：“答应我。”
黛丽拉妥协了，“我答应。”她嘟哝道，“哦，西奥妮，如果在普拉夫魔法学校的时候，我和你走得更近些，或许就通不过期末考试了！”她一字一顿地接着说，“现在我真觉得焦心。”
会议室右侧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但那人的注意力却仍在房间里。西奥妮只知道他是个聚酯纤维匠——也就是塑料魔法师。椭圆形的长桌周围是一些空着的椅子，魔法师和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
西奥妮又向黛丽拉的方向移了移，耳语道：“别忘了明天的事。”
黛丽拉用手掌搓着自己的双臂，“明天在哪儿？”
“洗手间。”西奥妮看了眼会议室，说道。聚在一起的人们开始散开了，朝门口走来，“洗手间的门能从里面反锁上。”
魔法师们走进了偏厅。西奥妮坐直身子，从黛丽拉面前移开，然后梳理了一下头发。她发现自己的辫子有些散乱了。一个一上午都坐在椅子里无所事事的人，是不会把发辫弄乱的。
艾默里会注意到吗？西奥妮忍不住去想艾默里到底有多在意她。那天在公寓客厅里的谈话依然困扰着她。
她注视着会议室的门，看着魔法师休斯踏入休息厅，然后跟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谈话。魔法师坎特雷尔——那个在小汽车溺水事故后侦问艾默里的铁熔魔法师——跟在他身后。
当魔法师阿维斯基和艾默里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黛丽拉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起自己的包，紧张得就像包是她偷来的。西奥妮没有任何反应，同时祈祷黛丽拉的反应别出卖了她们。
“对不起让你们等了那么久。”阿维斯基说道，看了一眼身后的休斯，“我们中的某些人太啰唆了。”
西奥妮假装打了个哈欠，用手捂住了嘴，“会议太长了，这些书又很无聊。我想我肯定没法知道你们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决定，是吧？”
艾默里有些不悦——但这种情绪仅从他的眼中流露了出来。还没等他回答，阿维斯基就说道：“完全正确，特维尔小姐。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等到事情解决了，我保证你会了解整个过程的。”
艾默里拾起西奥妮的那堆书，将它们圈在手臂里，将另一只手放在西奥妮的肩上，“我们回去吧，还有课程要复习呢。”
阿维斯基清了清嗓子，西奥妮发现她的目光透过镜框，牢牢地锁定了艾默里的手，片刻后移到了艾默里的脸上。
“魔法师塞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单独跟西奥妮谈谈。”她说，“就一会儿。”
西奥妮的心开始往下沉。她努力避开艾默里的眼光，害怕自己已经猜到了魔法师阿维斯基想同她讨论的话题。
黛丽拉看起来很是担忧。
“好的。”艾默里说，移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对西奥妮说，“我在外面等。”
“黛丽拉，你就在这里等吧。”阿维斯基等艾默里离开后说，“特维尔小姐，我们去那边。”
西奥妮的心又往下沉了些，快走两步跟上了阿维斯基。让人觉得讽刺的是，最后她们到了女洗手间，正是她和黛丽拉刚刚施展过魔法的地方。
西奥妮刻意不去看镜子。阿维斯基指了指凳子，刚巧是她们用来爬上梳妆台的那把。西奥妮什么也没说，坐了下去。
“当我指定你成为一名折匠的时候。”阿维斯基双手交叠在身后，来回走动着，然后开口说道，“我曾经教过你一个学徒的为人处世之道，还说过当你成为魔法师塞恩的学徒后，我们对你的期望。”
西奥妮点了点头，努力不让眉头皱起。
“但或许有些事情我忘记提了。”阿维斯基将圆框眼镜推回鼻梁上，继续道，“比如说不要对魔法师直呼其名。”
西奥妮脸红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现在我将要告诉你的是，我很不喜欢看到魔法师和他的学徒性别不一致。”阿维斯基接着说，“如非必要，我绝不会这样搭配。但我们一共有十二位折匠，其中只有一位是女性，而她已经有了一名学徒。所以只能将你这样分配。”
西奥妮用手摸了摸脸颊，想要给它降降温，但这基本上是徒劳的。在所有关于艾默里的白日梦里，像这样难堪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我相信，你和魔法师塞恩对待彼此都过于亲密了。”阿维斯基继续往下说，短暂地瞥了西奥妮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洗手间的一盆绿色植物，“所以这也不能全怪你，特维尔小姐。我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苛责你，只是想警告并保护你。”
西奥妮往前坐了坐，“保护我？您到底觉得魔法师塞恩会做什么？”她的脸失了血色，“我的天，您跟他讲过这些吗？”
“没，还没有。”这位玻璃匠澄清道，“我希望先和你谈谈。”
西奥妮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庆幸她至少躲开了那样的尴尬。
她缩进椅子里，垂眼看着地板。
“西奥妮，为什么为我做这些？”
“你知道为什么的。”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像在面对一幅让人费解的涂满了颜料的画布。
阿维斯基说：“我觉得为了你好——同时也是为了魔法师塞恩，我该把你调走。”
西奥妮的心沉到了脚踝。
“我已经开始安排了。”阿维斯基继续说，“魔法师霍华德的学徒可能要在夏天结束时才能出师，不过为了增加折匠的数量，她已经同意招收第二位学徒了。我觉得你肯定会发现她非常和善，而且——”
“我不想被调走。”西奥妮打断了她的话，这时她的眉毛已经紧紧皱成了一团，“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我想继续跟着魔法师塞恩学习。”
阿维斯基皱起了眉头，“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们俩对待彼此太过亲密了。我看到了一些你以为我不会注意的——”
“比如说？”西奥妮站起身来，脱口而出。
“作为学徒制度的管理者，”她继续说，“我决定将你调离，一旦最后敲定了安排，我会告诉——”
“我当然和他很亲密！”西奥妮拔高了声音，魔法师阿维斯基的话噎在了“告诉”两个字上，“我和他一起住！跟他学习折纸！还在他心脏中走了一圈儿，阿维斯基！你知道的！”
“是的。”阿维斯基生硬地说，“我记得。我还记得你俩对那段经历都含糊其辞，这加深了我的疑虑。”
西奥妮摇摇头，觉得口干舌燥，脉搏急速跳动，血液像是要被煮沸了似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决定哪点重要、哪点不重要的人是我，特维尔小姐！”阿维斯基驳斥道。
“不！”她叫了起来，声音大得吓得阿维斯基都后退了一步，“你不明白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你无法理解在那儿发生了什么！我了解他的心脏胜于了解我自己的，你知道吗？”
阿维斯基没有回答。
“我感觉我已经认识了他一辈子。”西奥妮接着道，不过声音小些了，“仿佛他一直都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还有折纸……我热爱折纸，因为这是他教我的。因为他向我展示了简单的事物中蕴含的美。还有我的内在之美。”
“特维尔小姐——”
“我爱他。”西奥妮说，而阿维斯基的眼睛已经瞪得有水球那么大了。“就像我一直都那样爱着他，就像我给他的那颗纸心脏是我自己的心脏一样。”
她突地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魔法师阿维斯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西奥妮挺直了身子，强迫自己镇静，说道：“我并没有违背任何规矩。每一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有需要，我可以逐字逐句地背给您听。我认为，除非我违反了规矩，否则您没有必要采取任何措施，尤其是像这样激烈的措施。我相信你我都能认同这点。”
阿维斯基抿紧了嘴唇。
“至于现在。”西奥妮尽可能地用正式的语气说，“我希望能够继续在魔法师塞恩手下学习。”
西奥妮走向门口，在开门之前，她说：“如果我这样说能让您舒服些的话，我保证魔法师塞恩跟我的说法不一样。您可以放心，我对他的迷恋绝对是单方面的。”
西奥妮匆匆穿过走廊，觉得走廊里的温度比洗手间低了许多。她将双手覆在面颊上，然后是脖子，急切地想让肌肤冷却下来。她捏住衬衣前端，上下摇晃着透气。鞋跟踩在瓷砖上，嗒嗒作响。
她不停地眨着眼，免得泪水流出来。魔法师阿维斯基怎么能这样多管闲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气跑了好几步。
她还记得艾默里的手臂环上她肩膀时，她所感受到的重量；她也记得，在农舍旁黢黑的河水中颤抖时，他的唇贴在她的前额上带来的温暖。她想起他总是用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隐匿起所有的情绪，想起他是怎样在沉思中度过一个个夜晚。在那些审慎的表情和难以捉摸的眼神中，他到底藏起了什么？
绝对是单方面的。 事情真的如此吗？
她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咽下喉咙里憋的那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少女心事的时候。
西奥妮转头看去，不见魔法师阿维斯基，但却捕捉到了黛丽拉的眼神。黛丽拉的脸皱成了一团，西奥妮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糟糕。西奥妮点点头——只要格拉斯离开了，她们就是安全的——然后转头离开，她用双手扇着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艾默里就等在议会大厦的东门外，站在一辆小汽车旁边，显然正在和司机聊天。当他看到西奥妮时，眼睛虚了虚。
司机快速地回到了驾驶座上。艾默里向前迎上她，问道：“怎么了？”
西奥妮摇了摇头，从他的身旁走过。“没什么。”她说，“魔法师阿维斯基自说自话罢了。”
他的绿眼睛中的担忧并未退去——甚至更浓了。不过他并没有强迫西奥妮回答。他走到西奥妮身边，打开了车门，扶她坐进去。
回家的路，漫长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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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黛丽拉快速地挪向另一张椅子，像只螃蟹似的侧着走，以便能紧盯房门。见房门仍然关着，她才安心地坐了下去。
西奥妮倾着身子，抓着黛丽拉的手腕，说：“答应我，你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可是——”
“一个字都别提！”她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一边回头看门。她刚刚好像听到了椅子抽动的声音，或者只不过是她想象出来的？这都不重要，反正他们一定不能知道她和黛丽拉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自己不能表现得完全若无其事的话，艾默里肯定会起疑心。实在不行的话，她还可以假装成因为被排除在会议之外、很愤懑的样子。
西奥妮又将目光投向了黛丽拉，说道：“答应我。”
黛丽拉妥协了，“我答应。”她嘟哝道，“哦，西奥妮，如果在普拉夫魔法学校的时候，我和你走得更近些，或许就通不过期末考试了！”她一字一顿地接着说，“现在我真觉得焦心。”
会议室右侧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但那人的注意力却仍在房间里。西奥妮只知道他是个聚酯纤维匠——也就是塑料魔法师。椭圆形的长桌周围是一些空着的椅子，魔法师和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
西奥妮又向黛丽拉的方向移了移，耳语道：“别忘了明天的事。”
黛丽拉用手掌搓着自己的双臂，“明天在哪儿？”
“洗手间。”西奥妮看了眼会议室，说道。聚在一起的人们开始散开了，朝门口走来，“洗手间的门能从里面反锁上。”
魔法师们走进了偏厅。西奥妮坐直身子，从黛丽拉面前移开，然后梳理了一下头发。她发现自己的辫子有些散乱了。一个一上午都坐在椅子里无所事事的人，是不会把发辫弄乱的。
艾默里会注意到吗？西奥妮忍不住去想艾默里到底有多在意她。那天在公寓客厅里的谈话依然困扰着她。
她注视着会议室的门，看着魔法师休斯踏入休息厅，然后跟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谈话。魔法师坎特雷尔——那个在小汽车溺水事故后侦问艾默里的铁熔魔法师——跟在他身后。
当魔法师阿维斯基和艾默里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黛丽拉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起自己的包，紧张得就像包是她偷来的。西奥妮没有任何反应，同时祈祷黛丽拉的反应别出卖了她们。
“对不起让你们等了那么久。”阿维斯基说道，看了一眼身后的休斯，“我们中的某些人太啰唆了。”
西奥妮假装打了个哈欠，用手捂住了嘴，“会议太长了，这些书又很无聊。我想我肯定没法知道你们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决定，是吧？”
艾默里有些不悦——但这种情绪仅从他的眼中流露了出来。还没等他回答，阿维斯基就说道：“完全正确，特维尔小姐。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等到事情解决了，我保证你会了解整个过程的。”
艾默里拾起西奥妮的那堆书，将它们圈在手臂里，将另一只手放在西奥妮的肩上，“我们回去吧，还有课程要复习呢。”
阿维斯基清了清嗓子，西奥妮发现她的目光透过镜框，牢牢地锁定了艾默里的手，片刻后移到了艾默里的脸上。
“魔法师塞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单独跟西奥妮谈谈。”她说，“就一会儿。”
西奥妮的心开始往下沉。她努力避开艾默里的眼光，害怕自己已经猜到了魔法师阿维斯基想同她讨论的话题。
黛丽拉看起来很是担忧。
“好的。”艾默里说，移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对西奥妮说，“我在外面等。”
“黛丽拉，你就在这里等吧。”阿维斯基等艾默里离开后说，“特维尔小姐，我们去那边。”
西奥妮的心又往下沉了些，快走两步跟上了阿维斯基。让人觉得讽刺的是，最后她们到了女洗手间，正是她和黛丽拉刚刚施展过魔法的地方。
西奥妮刻意不去看镜子。阿维斯基指了指凳子，刚巧是她们用来爬上梳妆台的那把。西奥妮什么也没说，坐了下去。
“当我指定你成为一名折匠的时候。”阿维斯基双手交叠在身后，来回走动着，然后开口说道，“我曾经教过你一个学徒的为人处世之道，还说过当你成为魔法师塞恩的学徒后，我们对你的期望。”
西奥妮点了点头，努力不让眉头皱起。
“但或许有些事情我忘记提了。”阿维斯基将圆框眼镜推回鼻梁上，继续道，“比如说不要对魔法师直呼其名。”
西奥妮脸红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现在我将要告诉你的是，我很不喜欢看到魔法师和他的学徒性别不一致。”阿维斯基接着说，“如非必要，我绝不会这样搭配。但我们一共有十二位折匠，其中只有一位是女性，而她已经有了一名学徒。所以只能将你这样分配。”
西奥妮用手摸了摸脸颊，想要给它降降温，但这基本上是徒劳的。在所有关于艾默里的白日梦里，像这样难堪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我相信，你和魔法师塞恩对待彼此都过于亲密了。”阿维斯基继续往下说，短暂地瞥了西奥妮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洗手间的一盆绿色植物，“所以这也不能全怪你，特维尔小姐。我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苛责你，只是想警告并保护你。”
西奥妮往前坐了坐，“保护我？您到底觉得魔法师塞恩会做什么？”她的脸失了血色，“我的天，您跟他讲过这些吗？”
“没，还没有。”这位玻璃匠澄清道，“我希望先和你谈谈。”
西奥妮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庆幸她至少躲开了那样的尴尬。
她缩进椅子里，垂眼看着地板。
“西奥妮，为什么为我做这些？”
“你知道为什么的。”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像在面对一幅让人费解的涂满了颜料的画布。
阿维斯基说：“我觉得为了你好——同时也是为了魔法师塞恩，我该把你调走。”
西奥妮的心沉到了脚踝。
“我已经开始安排了。”阿维斯基继续说，“魔法师霍华德的学徒可能要在夏天结束时才能出师，不过为了增加折匠的数量，她已经同意招收第二位学徒了。我觉得你肯定会发现她非常和善，而且——”
“我不想被调走。”西奥妮打断了她的话，这时她的眉毛已经紧紧皱成了一团，“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我想继续跟着魔法师塞恩学习。”
阿维斯基皱起了眉头，“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们俩对待彼此太过亲密了。我看到了一些你以为我不会注意的——”
“比如说？”西奥妮站起身来，脱口而出。
“作为学徒制度的管理者，”她继续说，“我决定将你调离，一旦最后敲定了安排，我会告诉——”
“我当然和他很亲密！”西奥妮拔高了声音，魔法师阿维斯基的话噎在了“告诉”两个字上，“我和他一起住！跟他学习折纸！还在他心脏中走了一圈儿，阿维斯基！你知道的！”
“是的。”阿维斯基生硬地说，“我记得。我还记得你俩对那段经历都含糊其辞，这加深了我的疑虑。”
西奥妮摇摇头，觉得口干舌燥，脉搏急速跳动，血液像是要被煮沸了似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决定哪点重要、哪点不重要的人是我，特维尔小姐！”阿维斯基驳斥道。
“不！”她叫了起来，声音大得吓得阿维斯基都后退了一步，“你不明白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你无法理解在那儿发生了什么！我了解他的心脏胜于了解我自己的，你知道吗？”
阿维斯基没有回答。
“我感觉我已经认识了他一辈子。”西奥妮接着道，不过声音小些了，“仿佛他一直都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还有折纸……我热爱折纸，因为这是他教我的。因为他向我展示了简单的事物中蕴含的美。还有我的内在之美。”
“特维尔小姐——”
“我爱他。”西奥妮说，而阿维斯基的眼睛已经瞪得有水球那么大了。“就像我一直都那样爱着他，就像我给他的那颗纸心脏是我自己的心脏一样。”
她突地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魔法师阿维斯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西奥妮挺直了身子，强迫自己镇静，说道：“我并没有违背任何规矩。每一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有需要，我可以逐字逐句地背给您听。我认为，除非我违反了规矩，否则您没有必要采取任何措施，尤其是像这样激烈的措施。我相信你我都能认同这点。”
阿维斯基抿紧了嘴唇。
“至于现在。”西奥妮尽可能地用正式的语气说，“我希望能够继续在魔法师塞恩手下学习。”
西奥妮走向门口，在开门之前，她说：“如果我这样说能让您舒服些的话，我保证魔法师塞恩跟我的说法不一样。您可以放心，我对他的迷恋绝对是单方面的。”
西奥妮匆匆穿过走廊，觉得走廊里的温度比洗手间低了许多。她将双手覆在面颊上，然后是脖子，急切地想让肌肤冷却下来。她捏住衬衣前端，上下摇晃着透气。鞋跟踩在瓷砖上，嗒嗒作响。
她不停地眨着眼，免得泪水流出来。魔法师阿维斯基怎么能这样多管闲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气跑了好几步。
她还记得艾默里的手臂环上她肩膀时，她所感受到的重量；她也记得，在农舍旁黢黑的河水中颤抖时，他的唇贴在她的前额上带来的温暖。她想起他总是用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隐匿起所有的情绪，想起他是怎样在沉思中度过一个个夜晚。在那些审慎的表情和难以捉摸的眼神中，他到底藏起了什么？
绝对是单方面的。 事情真的如此吗？
她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咽下喉咙里憋的那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少女心事的时候。
西奥妮转头看去，不见魔法师阿维斯基，但却捕捉到了黛丽拉的眼神。黛丽拉的脸皱成了一团，西奥妮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糟糕。西奥妮点点头——只要格拉斯离开了，她们就是安全的——然后转头离开，她用双手扇着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艾默里就等在议会大厦的东门外，站在一辆小汽车旁边，显然正在和司机聊天。当他看到西奥妮时，眼睛虚了虚。
司机快速地回到了驾驶座上。艾默里向前迎上她，问道：“怎么了？”
西奥妮摇了摇头，从他的身旁走过。“没什么。”她说，“魔法师阿维斯基自说自话罢了。”
他的绿眼睛中的担忧并未退去——甚至更浓了。不过他并没有强迫西奥妮回答。他走到西奥妮身边，打开了车门，扶她坐进去。
回家的路，漫长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