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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斯嘉丽觉得天旋地转,她使劲盯着野狼的脸,希望看到他是在开玩笑:“我爸爸。”
“对不起,”他喃喃道,“我以为她肯定告诉过你……这件事情。”
“可……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都跟公主有关。有证据表明,她被一个叫洛根·泰纳的人,一个医生带到了地球。”他盯着她的脸,看她是否表露出听到过这个名字的样子,但是她看上去一头雾水。野狼继续说:“泰纳医生在带走公主之前,唯一可能接触过的人就是这个使团的人,比如你的奶奶。认识泰纳的人怀疑在米歇尔·伯努瓦逗留月球期间,他曾经跟她有过一段恋情。九个月后,米歇尔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关于这孩子父亲的记录,因而这一怀疑更加得到了证实。”
斯嘉丽听后,站立不稳,瘫坐在木桩上。如果野狼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这些推断都是正确的……那么她的爷爷就是月族人。
一系列的事件在她的脑海闪过,一些零零散散的事终于连接在一起。为什么她奶奶这么同情月族,为什么她从未提起过爷爷,为什么奶奶坚持不让她爸爸和她在医院出生——因为强制血检会暴露他们的月族身份。
她怎么能把秘密保留这么长时间?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奶奶有意为之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把秘密告诉她。
这是一件大事,一件重要的事,而她的奶奶却一直没有告诉她。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她喃喃道,泪水夺眶而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对不起,”野狼跪在她面前,说道,“我原以为你一定知道这些事。”
“我不知道。”她擦干眼泪。可为什么奶奶不能把洛根·泰纳的事告诉她?是为了保护她不因她的月族血统而遭到别人的歧视和不信任,还是出于别的原因,是为了保守另一个更可怕的秘密……
一想到这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她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时,野狼突然向南边转头,朝天空竖起一只耳朵听着。
立刻,斯嘉丽也静下来,仔细地听着,但只听到林子里簌簌的风声和蟋蟀轻声的鸣叫。
尽管她什么也没听出来,可野狼还是轻声说道:“有火车来了。”他又转向她,眉宇间透着对她的担心。她看得出,他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可她还想知道更多。
她点点头,一只手支住树干,站了起来:“而这些人认为我奶奶知道些什么就是因为……”
野狼沿着一块突起的岩石,走到边缘,看着下面的铁轨:“他们认为泰纳带公主来地球时,从你奶奶那里得到了帮助。”
“他们只是认为,可是却不能肯定啊。”
“也许,所以他们才抓走了她,”他说着,边跺跺脚,试试树干是否够结实,“好审问出她到底知道什么。”
“他们是否想过,也许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确信她知道。或者,在我离开时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不知道我离开后,他们知道了什么——”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设法找到泰纳医生去问个究竟?”
野狼咬着牙说道:“因为他死了。”野狼说完,低下头拿起已经忘了的背包,把它挎在臂弯上,“今年早些时候,他自杀了。在东方联邦的一家疯人院里。”
听到这话,斯嘉丽不那么气愤了,转而对这个几分钟前还不知道的人产生了同情:“一家疯人院?”
“他是那里的病人,是他半自愿去的。”
“怎么回事?他是月族人,为什么没有被抓住而遣返月球?”
“他肯定已经学会怎么混在地球人中了。”
野狼伸出手,斯嘉丽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当他手指弯曲,握住她的手时,她的心里一颤。很快,野狼爬上树干后,就松开了她的手。
斯嘉丽用波特屏照着脚下,在倒伏的树干上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同时极力想把纷乱复杂的事件理出个头绪:“他在地球一定还接触过别人,线索不可能到我奶奶这里就断了。据我爸爸说,在经过几周……天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之后,她什么也没说。他们应该已经意识到抓错了人!”
野狼的回答显然没把自己的想法直说出来:“你敢肯定他们抓错人了?”
她很气愤。月族继承人是一个谜、一个阴谋、一个传奇故事……像她奶奶这样一个勤奋、自尊、住在里厄小镇的人,怎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联?
但现在她对一切都无法肯定。如果奶奶把这么大的秘密保留到现在,那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在森林的一片寂静中,传来了微弱的嗡嗡声,那是铁轨发出的声音。
斯嘉丽的手突然被野狼攥紧,让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振醒了。
“斯嘉丽,这对她是最好的办法,对你也一样,给他们一些信息。请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信息。”野狼说道。
“有关赛琳公主的事。”
他点点头。
“我什么也不知道。”斯嘉丽绝望地耸耸肩,“什么也不知道。”
她觉得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终于,他一脸绝望地松开了她的手,垂下了手臂:“没关系,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斯嘉丽知道他说得不对,不是没关系。这些魔鬼正在对捕风捉影的事穷追不舍,而她奶奶落在他们的魔爪里,仅仅因为四十年前的一次传说中的纵情……而斯嘉丽却束手无策。
她朝下看看,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让她心惊肉跳。在一片黑暗之中,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绝壁的边缘。
“还有大约三十秒钟。火车一来,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不能犹豫,你能行吗?”
斯嘉丽咽口唾沫,润润干燥的舌头,可舌头就像干裂的树皮。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心里数着秒。时间在飞逝,铁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能听到身下的铁轨发出的嗡嗡声。
“这次你是让我自己跳吗?”她边盯着最近的转弯处的一个亮点,边问道。火车的灯光已经扫过树冠,穿透了密集的树丛。正下方的铁轨发出嗡嗡的声响。
“你想自己跳吗?”他把背包放在他们之间,问道。
斯嘉丽集中精神看着铁轨,想象着火车从下面飞驰而过的情形。她已经能感觉到脚下轻微的振动,膝盖不由得打软。
她把波特屏扔到背包里,站到树干一处突出的地方:“转过身来。”
他笑了,可眉心还是没有完全舒展开,仍有一丝的不放心。他让她爬到他的背上,把她的腿抬高些,这样就能牢牢地抓住她。
斯嘉丽紧紧抓住野狼的肩膀,突然觉得她完全应该鄙视他。他本来有机会救她的奶奶,可他却逃跑了。他对她撒谎,并且隐藏着那些她完全有权知道的惊天秘密……
但他还是出手相助,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冒着生命危险,面对着那些给他带来无限痛苦的人,去帮助她,去找她的奶奶。
她咬住嘴唇,靠近他,说:“我很高兴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黑暗中,他似乎低下了头:“我本应早点告诉你。”
“是的。”她低下头,贴住他的脸颊,“可我还是无法鄙视你。”她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马上感觉他绷紧了身体。她双臂搂紧他,可以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火车已经转弯了,如同一条巨蟒在铁轨上滑过,光亮的白色车身冲着他们直开过来;火车疾驰产生的真空在两侧的峡谷形成了一股气流,冲击着两旁的树木。
斯嘉丽歪过头,从侧面看着野狼,发现他还有一个伤疤,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小但很直的伤疤——不像是打架而像是手术刀划破留下的。
野狼俯低身体,她也紧张起来,赶紧扭头看着火车。野狼紧紧抓住背包,他肌肉绷紧,心跳加快,让她感觉此时的野狼和先前跳车窗时镇静的野狼是多么不同。
瞬时,火车已经行驶到他们脚下,震得树干和斯嘉丽的牙齿都在抖动。
野狼把背包从树干上推下去,接着也纵身跳了下去。斯嘉丽紧紧地抓住野狼,咬紧牙关,免得叫出声来。
他们重重地落在玻璃般光滑的车顶,磁悬浮列车的车顶在重击下几乎没有丝毫晃动。斯嘉丽立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在斯嘉丽的重力作用下,野狼的左肩严重倾斜,他脚下一滑,差点失去平衡。
斯嘉丽大叫一声。与此同时,跳跃的冲力使她身体向车顶边缘旋转。尽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野狼的肩膀,但他的衬衣被扯破了,她还是被甩了出去,斯嘉丽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她感觉天旋地转。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扯得她的肩膀生疼,她没有掉下去。地面在斯嘉丽的脚下飞速划过,她不停地踢打着,尖叫着。风把头发吹到她的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举起另一只手,伸向野狼,拼命用光滑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臂。
她听到他憋足劲喊了一声——近乎吼叫——接着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拽了上来。与此同时,她的脚在车厢侧面拼命摆动着,试图找到着力点。终于,她被拽到了车顶。野狼把她从车顶边缘拉开,拉到自己身边,慌忙用手把她的鬈发从她脸上拂开,又摸摸她的肩膀,揉揉她瘀青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生怕她伤到了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注意力不集中,脚下打滑了——对不起,斯嘉丽。你还好吗?”
她颤巍巍地喘着气,渐渐地,天地不再旋转,但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仍让她神经紧绷,浑身颤抖。她边喘着粗气,边抓住野狼的手,好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我没事。”尽管她呼吸急促,但还是挤出一丝微笑。他却笑不出来,眼里充满恐惧。“我的肩膀可能拉伤了,可是——”她的话没说完,看到野狼的绷带上浸出了丝丝血迹。刚才他肯定是用受伤的胳膊抓她的,又把伤口撕开了。“你在流血啊。”
她伸手去摸绷带,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抓得太紧了。斯嘉丽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充满紧张和恐惧。他仍在大口喘气,而她也仍在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的大脑空空的,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在刚才那一瞬间,野狼看上去是多么脆弱,好似一触即溃。
“我没事。”她再次安慰他道。她把手伸到他的后背,把他拉近自己,直到她能蜷缩在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脖颈。这时,她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接着他伸出手环住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列车朝西开去,两侧的树林在视线中已经模糊了。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肾上腺素才从斯嘉丽的四肢退去,呼吸时肺里才不再憋闷。野狼仍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此时,唯有她耳边的呼吸,表明了野狼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块顽石。
终于,当她不再颤抖时,离开了野狼的怀抱。野狼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臂,她羞涩地抬起头看着他。
此时,他眼神中的惊恐不见了,变成了热情、渴望和不安。还有担忧,深切的担忧,她觉得这担忧与她差点坠下火车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嘴唇火辣辣的,她微微倾斜脸颊,慢慢地向他靠近。
可他却正好挺直了身子,嗖嗖的冷风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间。“在遇到隧道之前,我们必须从车顶下去。”他说道,声音颤抖而沙哑。
斯嘉丽坐直了身子,脸上发烫,一种难以抑制的要靠近他的渴望涌上心头。这不是因为怕从车顶摔下去,而是渴望蜷缩在他的怀里,去感受那份温暖、那份安全、那份满足感,哪怕只有一会儿。
她把这份渴望强压下去。野狼并没有理会她,而她明白他想得没错。他们在车顶并不安全。
她觉得在车顶直立行走并不安全,于是就随着车厢晃动的节奏,连爬带蹭地来到车厢一头。野狼始终不离左右,虽没有碰到她,但距她不远,万一她滚到车厢边,能一把抓住她。
当他们爬到车厢一头时,野狼跳到两个车厢之间的隔板上。斯嘉丽在他身后往下看时,发现了他脚底下的背包。她已经把背包全忘了,但当她看到背包时,很吃惊,便不由得笑了起来。野狼做事确实目的明确。
也许她在跳车之前没有吻他的话,他就不会失去平衡。
一想到这,她的心里就无比慌乱,暗中思忖是不是她让他分了神。
她坐在车厢边缘,把腿放下去。“接住我。”她说着,伸出手臂,好让他在她跳下时接住她。他接她的动作异常温柔,当斯嘉丽已经稳稳地站到隔板上时,他的手臂仍停留在她的腰际,只有一秒钟;而这一秒钟既太长,也太短。
他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他并没有再抬头看她,而是抓起背包,走进了车厢。
斯嘉丽在门口稍微停留片刻,让冷风吹拂着,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手触碰她的腰际、她的肩膀、她的手腕的情形。这甜蜜的回忆夹杂着渴望亲吻他的痛苦,占据了她的大脑,填充着她的记忆。
她靠在栏杆上,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她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没吻到他是件好事。她一向行事冲动,而结果总是惹麻烦。这次又是一个对相识不久的人感情用事。她极力回忆他们认识的时间,却吃惊地发现他们才不过认识了一天。
一天,这可能吗?难道那残忍的打斗仅仅是昨天的事?她爸爸在机库里歇斯底里的发作仅仅发生在当天早晨?
即便如此,她对他的情感依然如故,她的心是火热的,依然渴望蜷缩在他的怀中。
她渴望他的吻,现在依然渴望。
她叹了口气。当她的腿不再感觉绵软时,便走进车厢。
这是一节货物车厢,门大敞着,里面装满了塑料运货箱。一缕月光从打开的大门倾泻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方形的影子。野狼已经爬到一摞箱子上,正忙着推开箱子,好腾出更大的地方。
斯嘉丽也爬了上去。尽管这寂静令人尴尬,但她觉得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而不自然。于是她从包里拿出一把梳子,开始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最后,野狼不再推箱子,坐在她的身旁。他两手交叉放在膝头,盘着腿,弓着背,没有碰她。
斯嘉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她很想靠近他,甚至把头放在他肩上。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伸出手,抚摸着在黑暗中隐隐看到的他身上的文身。野狼的身体瞬间僵直了。
“里恩说的是实话吗?你离开了他们,他们会杀了你吗?”
野狼并没有马上回答,这短暂的沉默让斯嘉丽摸着他文身的手感到不知所措。
“不会。”他终于开口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她抚摸着从他的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的长长伤疤:“只有当这一切都结束了,等我们远离了他们,我才不会担心了。”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那伤疤和她抚摸他的手指。
“这伤疤是怎么留下的?是因为打架吗?”她问道。
他微微摇头,几乎察觉不到:“因为愚蠢。”
她咬住嘴唇,靠得他近点,盯着他太阳穴的一块浅些的伤疤:“那这个呢?”
他低下头,尽量离她远些。“这个很糟。”他说道,但没有进一步解释。
斯嘉丽若有所思,接着用指关节抵住他嘴唇上的一块伤疤:“这块——”
他一把抓住了她,让她不再能摸他。他握住她的手并不是很用力,但很坚定:“请别再说了。”虽然他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唇上,但嘴里还是这样说道。
斯嘉丽本能地舔舔嘴唇。她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慌乱:“怎么了?”
心在狂跳。
“野狼?”
他并没有松开她。
斯嘉丽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指关节。
他急促地吸了口气。
她的手又抚摸着他的胳膊、绷带和一块干了的血渍。他后背紧贴着车厢,身体像拉紧的弓弦一样紧绷着,抓着她的手开始抽搐。“这只是……我已经习惯了。”他说道,声音里透着紧张。
“什么意思?”
她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没有解释。
她又向前探身,抚摸着他的下巴、高高的颧骨和头发,他的头发蓬乱但很柔软。终于,他把头向前探,在她的手指间轻轻摩挲着。
“是一次打架留下的。”他低声说道,“是一次无谓的争斗,所有的都是。”他的目光又落到她的唇上。
她犹豫着。看到他并没有动,斯嘉丽于是向前探身,亲吻了他。轻轻地,只吻了一下。
斯嘉丽的心狂跳着,几乎喘不上气来,于是她身体微微后移,好让温暖的空气填充他们之间的空隙。野狼已经融化在深情的亲吻里,轻轻呼出的气触碰着她的嘴唇。
接着他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拥抱着她,把手伸进她浓密的鬈发,亲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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