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会虽然不如科尔诺拉那样规模宏大、富庶繁华,但帝国首都阿奎斯塔仍是艾夫林最强大的城市。这座宫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格伦摩根时代之前,最初是诺维伦帝国时期的总督府。学者们骄傲地指着城堡地基的灰色岩石,夸耀着这些由佩尔塞普利基斯的帝国工程师们铺设的基石。每年冬至时节,高庭原野都会举办盛大的比武大会。来自阿佩拉多恩各地的顶尖骑士们齐聚于此,参加长枪比武、剑术较量等技艺比拼。这些持续一周的活动包括为贵族们准备的持续盛宴,也为沿街展示商品的商人们带来了可观收入。整座城市变成了吸引数百英里外游客的声色嘉年华。
阿奎斯塔的经济繁荣很大程度上源于拥有阿夫林最大最繁忙的咸水港。码头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航海船只,双桅帆船、拖网渔船、运粮船、商船和军舰都停泊在港湾中。南面是巨大的造船厂,还有绳索、渔网和船帆的制造工坊。海湾北端则是码头区,分布着鱼市、牲畜围栏、木材堆场、和焦油锅炉。所有与海洋和航海相关的产业在这里应有尽有。
"哪艘是 翡翠风暴号?" 哈德里安问道,目光扫过码头边如森林般密集的桅杆和索具。
"我们去问讯处问问吧。"罗伊斯用拇指指了指码头边缘的一家酒馆。木质墙壁被盐碱侵蚀得发白,护墙板像海浪般扭曲变形。门扉歪斜地挂在皮革铰链上,上方挂着一条鱼形的破旧招牌,上面写着: "咸鲭鱼酒馆"。
酒馆里窗户很少,内部昏暗而烟雾缭绕。每张小桌上都摆着融化的蜡烛,房间中央的圆形砖砌壁炉里闷烧着微弱的火苗。男人们穿着宽松的裤子、格子长衬衫和亮顶宽檐帽,挤满了整个空间。许多人嘴里叼着烟斗,把脚翘在桌子上。有些人则倚着柱子站立。当哈德里安和罗伊斯穿着束腰外衣和斗篷进门时,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哈德里安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装束有多么格格不入。
"大家好。"哈德里安微笑着努力关上门。寒风呼啸而入,吹灭了离他们最近的三支蜡烛。"抱歉,这门铰链该修修了。"
"这儿的铁铰链一晚上就能生锈,"酒保说。这个瘦削驼背的男人一手擦拭着柜台,另一手收拾着空酒杯。"你俩想要点什么?"
"我们在找 翡翠风暴号。" 罗伊斯开口道。
两人都没往店里多走一步。那些憔悴的面孔没一个看起来友善的,而哈德良更喜欢靠近出口的安全感。
"你们找它干嘛?"另一个男人问道。
"听说那是条好船,我们想知道有没有水手空缺。"
这话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
"哪儿有水手会来这儿找工作?"浓雾中又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肯定不会是你们这两只沙蟹。"
笑声更响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对 翡翠风暴号 一无所知?"罗伊斯尖锐的反问让整个酒馆安静下来。
"那 风暴号 是帝国军舰,小子,"驼背男人告诉他们,"现在只征召老水手——就算还有空缺的话。"
"要是想找工作,鱼市永远缺掏鱼内脏的。对你们俩来说,这大概是最接近航海的工作了。"
酒馆再次爆发出喧闹的笑声。
哈德良看向罗伊斯,后者阴沉着脸推开门走了出去。"多谢建议,"哈德良对众人说完,跟着同伴离开了。
他们坐在鲭鱼酒馆的台阶上,望着街对面林立的船只。挂着缆绳的木质桅杆像正在梳妆打扮的舞会淑女。哈德良心想,或许这就是人们总用女性来指代船只的原因。
"现在怎么办?"他轻声问道。
罗伊斯弓着身子坐着,双手托着下巴。"在想事情,"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们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开了,哈德良最先注意到的是一顶宽檐帽,帽檐一侧别着根华丽的蓝色羽毛。
帽子下的面孔很熟悉,罗伊斯立刻认出了那人。"怀亚特·德明索尔。"
怀亚特与罗伊斯四目相对时迟疑了。他一只脚还留在门内。见到他们并不显得惊讶,倒像是在权衡继续前进是否明智,就像个孩子走近一只突然发出低吼的狗。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接着怀亚特咬紧牙关,把身后的门拉上了。
"我能让你们登上 风暴号," 他快速说道。
罗伊斯眯起眼睛:"怎么登?"
"我是舵手。他们缺个厨子,再多来个顶桅水手也总用得着。只要王宫的货一到,船立刻就能启航。"
"为什么帮我们?"
怀亚特咽了口唾沫,手不自觉地摸向喉咙:"我知道你们看见我了。你们是来讨债的,但我现在没钱还。在梅德福设计你们不是针对个人。我们当时快饿死了,而特朗布尔给了金子。我不知道他们会以谋杀国王的罪名逮捕你们。我只是雇你们偷剑——仅此而已。一百金币是笔巨款。说实话——我这辈子从没攒过那么多钱,估计以后也攒不到。"
"所以你觉得让我们登上 翡翠风暴号 就值一百金币?"
怀亚特舔了舔嘴唇,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游移:"我不知道...值不值?"
罗伊斯和哈德里安穿过繁忙的街道,躲闪着马车,踏上被绳索悬吊着的陈旧木板。这些木板在他们脚下摇晃起伏。两人都穿着宽松的帆布裤、超大号亚麻衬衫、带着些许缎带的防水布帽子,以及被怀亚特费了好大功夫才系出特定花式的领巾。他们都背着沉重的大帆布海员包,里面装着旧衣服,哈德里安还藏着他的三把剑。手无寸铁让他感觉失衡且赤裸。
他们循着怀亚特的指引,在拥挤的码头穿梭,来到栈桥尽头。那艘 翡翠风暴号 是艘造型优美、新近上漆的三桅帆船,拥有四层甲板,船首装饰着金色羽翼女神的雕像。船帆收卷着,每根桅杆都飘扬着绿色三角旗。一小队人马正将面粉袋和腌猪肉桶吊上甲板,船员们在那里整理物资。一个看似军官的人指挥着工作,另一个手持粗藤条的人负责监督命令执行。两名帝国士兵把守着舷梯。
"你们来干什么?"见他们走近,一名士兵问道。
"嗯,"哈德里安用天真期待的语气回答,"我们来找工作。听说这艘船缺人手。有人让我们来找坦普尔先生。"
"怎么回事?"一个衣衫褴褛的矮胖男人粗声问道,他眉毛浓密,嗓音因常年在海风中吆喝而沙哑,"我就是坦普尔。"
"听说您需要个厨子,"哈德里安愉快地说。
"确实需要。"
"那今天可真是你的好日子。"
"嗯哼。"坦普尔苦着脸点点头。
"我这位朋友可是个能干的一等水手。"
"哦?是吗?"坦普尔打量着罗伊斯,"我们确实缺人,但只招 有经验的 水手。平时我倒乐意收些新手,但这趟航程实在不能再带旱鸭子了。"
"我们就是水手——在 奋进号
上干过。"船长狐疑地问:"是吗?让我看看你们的手。"
船长检查着哈德里安的手掌,不时哼哼着查看那些老茧和粗糙的部位。 "你准是在厨房混日子的。根本没正经摆弄过缆绳。"他检查罗伊斯的手时挑起眉毛,"你 真的 上过船吗?肯定连帆索和绞盘都没碰过。"
"罗伊斯是那个——你知道的——"哈德里安指着船上的索具,"专门爬高干活的那个。"
船长摇着头笑起来:"要是你俩也算水手,我就是佩斯普利奎斯的亲王了!"
"他们确实是,坦普尔先生。"一个声音插进来。怀亚特从前甲板跑过来,白得晃眼的衬衫衬着茶色皮肤和黑发。"我认识这两位老伙计。小个子是罗伊斯·梅尔本,顶尖的桅杆手。大个子是..."
"哈德里安。"罗伊斯出声提醒。
"对对,哈德里安是个好厨子——真的,坦普尔先生。"
坦普尔指向罗伊斯。"这家伙是桅杆水手?你在开玩笑吧,怀亚特?"
"不,长官,他是最优秀的之一。"
坦普尔看起来并不信服。
"您可以让他证明给您看,长官,"哈德里安提议道。"您可以让他和您最好的水手比赛爬绳索。"
"你是说爬上" "侧支索," 怀亚特纠正道。
"对。"
"你应该说" "遵命。"
哈德里安叹了口气放弃了。
船长没注意到这些,他一直盯着罗伊斯。上下打量一番后,他喊道:"德宁!"他那沙哑有力的声音在海风中格外清晰。一个皮肤粗糙的高瘦男子立即小跑过来。
"遵命,长官?"他恭敬地回应。
"这家伙说能在解帆比赛中赢你。你觉得呢?"
"我想他搞错了,长官。"
"好吧,我们走着瞧。"船长转向罗伊斯。"我其实不指望你能赢德宁。雅各布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桅杆水手之一。但只要你表现不错,你们俩就能留在船上。要是浪费我的时间...哼,你们就游回去吧。德宁,你走右舷。罗伊斯,你走左舷。等毕晓普中尉下令启航后就开始。"
坦普尔先生走向后甲板,怀亚特顺着楼梯扶手滑到罗伊斯身旁。"记住昨晚我教你的...还有坦普尔的话。你不必赢德宁。"
哈德里安拍拍罗伊斯的背,咧嘴笑道:"所以重点是解开帆索活着下来就行。"
罗伊斯点点头,忐忑不安地望着眼前高耸的桅杆。
"希望你不恐高。"怀亚特咧嘴笑道。
"好了,先生们!"坦普尔先生站在后甲板的新位置上向船员们喊道,"我们要进行一场比赛。"他向船员们解释细节时,罗伊斯和雅各布已经走到主帆下方。罗伊斯抬头露出痛苦的表情,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说真的,他不恐高吧?"怀亚特担忧地问道,"我是说,看起来挺吓人的,好吧——前几次爬桅杆确实可怕,但只要小心些并且不怕高,其实没那么难。"
哈德里安对怀亚特露出笑容,但只说了一句:"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的。"
一名军官出现在后甲板上,站在船长身边。"可以起航了,坦普尔先生。"
船长转向主甲板吼道:"松开上桅帆!"
罗伊斯似乎被惊到了,没意识到这是 比赛开始的信号。结果雅各布抢先一步,像猴子一样窜上了绳梯。罗伊斯转身却没有立即攀爬,而是盯着雅各布爬了好一会儿。大多数船员都为雅各布加油,但有几个可能听说如果这个陌生人赢了就能赢得船上厨师的人,像唤狗似的催促罗伊斯:"上啊,小子!爬啊,你这蠢货!"有人大笑,还有几个对他母亲出言不逊。
罗伊斯似乎终于在脑海中理清了思路,迅速投入行动。他纵身一跃,离甲板足有数英尺高,不是攀爬而是奔跑着登上了索梯。他摆动双腿在绳网上疾行,看起来就像在挑战重力法则,轻松得如同跑上楼梯一般。当他抵达桅楼支索时,几乎已经追上了雅各布。这里的绳网向外延伸远离主桅,通向被称为桅顶的小木平台。两人都不得不倒悬在索梯上,罗伊斯因无法腾出双手而失去了冲劲。
雅各布绕过桅顶,跳到中桅支索上,再次以猴子般的敏捷快速攀爬。等罗伊斯越过桅顶时,已被德宁远远甩在身后。当能够重新正立前进而非倒悬爬行时,他开始追赶进度。两人同时到达帆桁,如同马戏团演员般在这根窄梁顶部竞走。看着他们在距甲板百英尺高处保持平衡,部分船员惊得倒抽冷气,瞠目结舌。罗伊斯突然停步转身观察对手。德宁猛然俯身趴在帆桁上,探手解开捆帆索释放帆脚索。罗伊斯迅速效仿,二人就这样在横桁上展开较量。随着他们的动作,船帆逐渐舒展, 露出其明亮的白色表面和深绿色的顶冠。它倾泻而下,在风中抽打着。罗伊斯和雅各布重新站起身来,移动到横梁末端。他们各自抓住支架——连接在帆桁远端的绳索——在船员们的欢呼声中滑向甲板。两人同时落地。
坦普尔先生大声喝令恢复这群不守规矩船员的秩序。谁赢了并不重要。两人精湛的表现已足够赢得大家的认可。就连哈德良也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他注意到怀亚特正张着嘴目瞪口呆。坦普尔朝哈德良和怀亚特点了点头。
"各就各位准备起锚!"毕晓普中尉高喊着恢复秩序,"解开前桅帆,人员登高,前后桅帆全部松开!"
船员们四散执行各自任务。一圈人围在起锚机的木质辐轮旁,准备起锚。怀亚特快速走向船舵,而包括雅各布在内的其他人则爬上三根桅杆的侧支索。
"你们两个还等什么?"哈德良走到罗伊斯身边后,坦普尔先生问道,"没听见中尉的命令吗——快去松开那些船帆。哈德良,你去起锚机那边待命。"
当他们小跑着去执行任务时,坦普尔先生朝罗伊斯的方向比划着对怀亚特说:"难怪他的手掌不粗糙。他根本不用手干活!"
舰长出现在后甲板上。他站在中尉身旁,双手背在身后,胸膛挺起,下巴紧绷着抵御咸腥的海风,那风正拉扯着他制服的边缘。他比中等个头略矮,与中尉形成鲜明对比。比修普又高又瘦,而舰长却矮胖,有着双下巴和下垂的长脸颊,海风很快就把他的脸颊吹得 通红。他观察着船员们的作业进度,然后向大副点了点头。
"起航吧,比修普先生。"
"起锚!"中尉高声喊道,"打满舵!"
哈德良在绞盘旁的人群中找了个位置,推动木质辐条旋转巨大的线轴,将锚从港口底部提起。随着锚被拉起,船舵打满,前甲板的水手们收紧艏帆索, 翡翠风暴号 的船首开始转向。获得舵效后,船只离开码头进入主航道开阔水域,索具组降下了剩余的船帆。巨大的帆布颤抖着拍打,在风中啪啪作响,如同三头狂暴的白色野兽。
"各就各位控帆!"坦普尔先生厉声喝道,水手们抓住绳索转动帆桁,直到船帆吃住风。海风将船帆绷紧鼓起。哈德良能感觉到脚下的甲板突然倾斜, 翡翠风暴号 借助帆压平衡舵效,在水面上滑行前进。
他们沿着海岸线航行,经过那些停下手中活计、驻足观望这艘飞驰而过的漂亮船只的农夫和工人。掌舵的怀亚特转动舵轮,稳稳地将船驶向远海。操纵转桁索的水手们调整着帆桁,让每张帆都绷得紧紧的,船只破浪疾驰,迅速远离海岸。
"航向西南偏南,长官,"怀亚特向坦普尔报告,坦普尔重复给大副,大副又复述给船长,船长点头表示同意。
绞盘旁的水手们散开,留下哈德良四处寻找可做的事。罗伊斯下到甲板站在他身旁,现在船已启航,两人都不确定自己该干什么。 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大副、船长和坦普尔都在后甲板上忙碌着。其他水手们悠闲地整理索具,完成物资装载工作,基本都已各就各位。
"我们怎么从没考虑过当水手这个职业?"哈德良走到船舷迎风而立,深吸一口令人心旷神怡的海风,笑着问道。"这感觉真棒。比骑着汗津津、招苍蝇的马强多了——看陆地在后退!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航速有多快?"
"我们被困在这艘船上,除了跳海别无退路,这个事实难道不会让你困扰吗?"
哈德良瞥了眼船舷外起伏的波浪。"呃,本来不困扰的。你为什么总要破坏气氛?就不能让我享受这一刻吗?"
"你了解我的,只是习惯把事情看得透彻些。"
"我们正往南航行。对目的地有什么头绪吗?"
罗伊斯摇摇头。"这仅仅意味着我们不会入侵梅伦加,但我们可能前往其他任何地方。" 甲板上出现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又是谁?"
一个身穿红黑相间衣服的男人从下层出现,爬上了艉楼的楼梯。他苍白的皮肤和丝绸服饰使他从船员中脱颖而出,这些装束在这种场合显得过于优雅,像集市上的彩带一样随风飘扬。他弓着背移动;耷拉的肩膀让哈德里安联想到一只在树枝上蹒跚前行的乌鸦。他留着八字胡和短山羊胡,向后梳的深色头发突显出明显后退的发际线。
"破碎王冠纹章,"哈德里安注意到。"塞雷特人。"
"红色法衣,"罗伊斯补充道。"哨兵。"
"至少他不是路易斯·盖伊。在这种大小的船上很难躲藏。"
"如果是盖伊——"罗伊斯邪恶地笑了笑——"我们就不需要躲了。"
哈德里安注意到罗伊斯瞥了一眼船侧的水面,泡沫翻腾的浪花正急速流过。
"如果船上有个哨兵,"罗伊斯继续说,"我们可以推测也有塞雷特人。他们从不单独行动。"
"可能在下面。"
"可能伪装在船员中,"罗伊斯警告道。
右舷处,一名水手把货物扔在甲板上,用破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到他们站着无所事事,便走了过来。
"你真行,"他对罗伊斯说。"以前没人能在桅杆上胜过雅各布。"
这名水手皮肤黝黑身材瘦削,前臂纹着女人图案,耳朵戴着银环。
"我没胜过他。我们同时着地的,"罗伊斯纠正道。
"啊,聪明。我叫格雷迪。他们怎么称呼你?"
"罗伊斯,这是哈德里安。"
"哦对,那个厨子。"格雷迪向哈德里安点点头,又把注意力转回来。"罗伊斯?真意外以前没听过你的名号。有你这样的身手,我以为你早该出名了。你在哪些船上干过?"
"这附近海域的都没有,"罗伊斯回答。
格雷迪好奇地看着他。"那在哪里?桑德湾?达加斯坦?莎伦海?尽管说,我也跑过不少地方。"
"抱歉,我记性很差,记不住名字。"
格雷迪挑起眉毛。"你不记得自己服役过的船名?"
"我更希望不谈这个。"
"行,这话题到此为止。"他看向哈德里安。"那你一直跟着他?"
"我们共事有段时间了。"
格雷迪点点头。"就当我没问过。我不会碍事的。格雷迪的承诺绝对可靠。"这人眨眨眼走开了,途中还几次回头瞥他们,咧嘴笑着。
"看着人不错,"哈德里安说。"虽然古怪又让人糊涂,但人不错。你觉得他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儿吗?"
"我倒希望他知道,"罗伊斯望着格雷迪回去干活的身影答道。"那他就能告诉我们了。不过追捕梅里克的时候,发生什么怪事都不稀奇。有件事可以确定——这趟旅程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