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
二楼走廊狭窄拥挤，没有窗户。这粗劣的设计让陶感到诧异，直到女王卫队加入他们。因德洛伏士兵无法两人并排站立——这就是关键所在。通往女王寝宫的走廊专为防御而建。入侵者只能逐个进攻，若防守的剑士更强悍，就能坚守通道直至力竭而亡。
"怎么了?"女王问道。
"陛下为何不留守此处?"
在他们身后，女王卫队在狭窄的走廊沿线散开，全面封锁了通道。
"留守?"
"当奥迪利发动政变时。"
女王双唇紧抿，视线向左上方游移。她并非注视任何具体事物，而是在回忆那个夜晚。"政变前几日，奥迪利主席预约了日光室的会面。他逼迫尼亚，非要争取与我们会谈的时间。我们以为他要为拒绝和平做最后游说，本打算告诉他决议已定。"
"他确保您身处其可控范围?"
女王眨了眨眼，或许是为驱散那段记忆。"确实如此，"她说着拐过转角，消失在走廊列队守卫的视线之外。
陶前方五步之遥，走廊尽头是扇小门。
"这门是用奥松顿木制成的，"陶说。
她的手搭在门闩上，却注视着他。他注意到女王与他身高相仿，此刻正对他点头示意。她静止不动，陶不确定是否该做些或说些什么，也许遗漏了某些礼仪传统。他咽了下口水，在这相对的寂静中，确信她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
"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呃...当然，我的女王。我陪您一起。"她听到这话歪了歪头，陶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发热。"我是说，我会在这里守着您。我会守在您门外，守卫这扇门...守卫您，我是这个意思。"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但这个动作转瞬即逝，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谢谢你，勇士。"她说。
"我的女王。"
她依然站在原地，陶觉得头皮发痒。他想挠一挠，但不想当着她的面这么做。
"我们要进去了，"她终于说道。
"我的女王。"
她拨动门闩拉开房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陶看到那木门厚得和他身板一样。门铰链必定是精心打造的。这么多奥松顿木材的重量超过两个大贵族，而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
她跨过门槛，又停下来等着。
"我们要...我们要关门了，你会听到上锁的声音。"
"呃...好的，我的女王。"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看哪里。她表现得有点反常。又或许她本就如此。他对她还不够了解，无法确定。
"我们信任你，勇士。别因为我们锁门而多想。"
"当然，陛下。"陶行了个礼。他总得做点什么。
她拉上了门。陶松了口气挠挠头，结果门又突然打开了。陶僵在原地，手还停在头上。
"如果门不锁，对你保护我们来说是不是更安全?"
"我的女王?"陶说着放下了手。
她抚平了裙子前襟的褶皱。他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那裙子看起来明明很完美。"这问题问得不好，"她说。
"不...这是个好问题，"陶说。"里面有窗户吗?"
"窗户?"
"除了这扇门，别人还能通过其他方式进入你的房间吗?"
"啊，窗户。没有。你需要查看房间吗?"她问道。
"查看...呃...不用。如果没有窗户的话就不必了。"
"也没有其他门。"
"对，这很好。我...我本该先问有没有其他门的。"
"所以，我们该锁门吗?"
"这扇门?"
"这是唯一的门，"她说。
"是的，我想你或许该把它锁上。"
"那我们就锁了。我们要换衣服睡觉了。"
陶觉得这时候行军礼不太合适，于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呃...请继续，冠军。"
这话毫无帮助。他除了傻站着无事可做。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迅速躲到门后把门关上了。片刻后他听见锁舌转动的声音。
"见鬼，这算怎么回事?"陶嘟囔着，抓挠着头皮。腿伤又开始作痛，他恨不得把身体重量都卸下来，却不敢倚在门上。女神在上，万一被女王听见动静又出来就糟了。
最后他拖着腿挪了两步靠上墙壁，隔着绷带按摩伤腿。毫无缓解。
陶因一阵刺痛而面部扭曲。他无法想象全身都持续承受这种毫无缓和的剧痛。这会让他发疯。任何人都会崩溃。他想，那位女祭司或许是对的。也许他当初该让她截掉那条腿。
他闭上眼睛，摒弃这个念头。龙血要蔓延就随它去吧。他不需要忍受太久，只要能撑到杀死奥迪里就够了。陶睁开双眼。只要能坚持到那一刻——
在他前方五步之遥，走廊拐角内侧避开守卫视线的地方，蹲着一头恶魔。那生物以诡异的姿势屈膝蹲坐，膝关节扭曲得像马的后腿。扁平的脸上，三只没有眼睑的眼睛竖直排列在血盆大口上方，嘴里布满匕首般锋利的牙齿。
陶从墙边弹开，双剑已然出鞘，这时背后袭来一阵气流。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前方的威胁移开，猛然转身挥剑，看清来人后不得不强行扭转剑锋向上偏开。
琪奥拉后退一步。她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纱睡裙。看起来...
恶魔!
他旋身寻找怪物，双剑摆回战斗姿态，却发现空无一人。那东西消失了，走廊里空空如也。
陶侧首望向女王。
"只有我们。"她说，目光在他面容和武器间游移。
陶长舒一口气，仍在搜寻怪物踪迹，但它确实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他肩膀一垮，收剑入鞘。
"我以为我——"先是马厩，现在是走廊。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我们本应该先敲门再开门的。好让你有个准备。"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奇怪——她进入自己的房间还需要敲门。
"对不起，"他说，"我...我有点不对劲。"
"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我们不可能还像从前一样，"她说着，优雅地为他开脱。
陶低下头，感到心神不宁，开始怀疑自己。
"我们睡不着，"她说，"试过了，但是...冠军，你能不能...进来吗?"他的女王问道，向房间里退了几步给他让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