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

　　"它们一直在等你，"陶对那个手持龙鳞巨刃的恶魔说。

　　它继续逼近。

　　"陶......"妮雅喊道。

　　"这是场决斗，对吧?"陶问它，"就我们两个比试?"他旋转着双刀，"我奉陪，但要赌点东西。"

　　长角的恶魔步步紧逼，巨剑在身后劈开地面。

　　"如果我赢了，你就放她走，"陶指着妮雅说，"如果我赢——"

　　角魔以开山之势抡起巨剑，劲风逼得陶侧身闪避。剑刃劈空落地，如雷霆般砸进两三掌深的地面，角魔却轻松抽回武器，再次挥向陶时带起大块淤泥。

　　陶向后跃去，刀尖擦过他的腰腹，只差三指宽的距离就能将他开膛破肚。陶在狂风中对着那个怪物大喊。

　　"要是我赢了——"

　　长角的怪物猛然回剑，陶受够了。他冲上前去，避开沉重的挥砍，举起非主力手的剑挡在扭曲的剑柄附近，同时用主力手的剑刺出。恶魔的刀刃撞上他的格挡剑，陶的前臂应声断成两截。

　　手臂断裂的同时，陶主力手的突刺剑被角魔的手掌拍开。这恶魔动作快得惊人，当它格挡时陶来不及反应，当它反手一巴掌扇在他头和脖子上时陶也来不及反应。这一击把他抽得在空中旋转着飞出好几步远，重重摔在地上。

　　落地时陶想尖叫。他摔在了断臂上，残存的骨头在撞击下粉碎。但他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恶魔那一巴掌打碎了他的下巴，被毁坏的嘴角边耷拉着无助的舌头。

　　陶转向妮雅，强忍着全身炸裂的疼痛，当看到她的表情时他明白了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她捂着嘴，瞪大眼睛，不停摇头仿佛在否认眼前这残酷的景象。

　　拒绝认输的陶摇摇晃晃站起来，每个动作都让残破的手臂和下巴传来剧痛，令他不住呻吟。他丢失了非主力手的剑，但紧紧抓着主力手的剑。他蹒跚着走到妮雅身边，挡在她面前，拦住了角魔的去路。

　　他举起长剑摆出防御姿态，但长角的恶魔已然袭来，在陶眨眼之间就拉近距离发起了攻击。他的剑举得太高，无法格挡恶魔的攻势。当那长角怪物一记重拳轰在陶的胸膛上时，他的剑无力地颤抖着。这一击将他打得双脚离地倒飞出去，肋骨断裂，胸膛完全凹陷。

　　他一定是昏过去了，因为完全不记得自己摔在地上的过程。只知道自己正在咳血，无法呼吸，从未体验过如此剧烈的疼痛。

　　然而，陶仍吸入浓稠如泥浆的空气，向左侧翻滚，用尚能活动的手臂撑起膝盖。那长角恶魔正挡在他和妮雅之间。其他恶魔也重新开始移动，朝她逼近。

　　陶呻吟着，呜咽着，从耷拉着的嘴里发出各种声响。他挣扎着站起来，拾起掉落的剑。由于站立时被刺穿的肺部无法吸入空气，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自己的鲜血溺毙。

　　"够了，陶，"妮雅说，"已经够了。"

　　恶魔们仿佛接收到某种无声信号，突然朝她扑去。妮雅闭上眼睛，而陶踉跄着想要保护她。

　　他没能看见、感知或意识到长角恶魔的行动。前一秒陶还在奔跑，下一秒就被挑到空中，钉在那柄巨大扭曲的黑刃上。长角恶魔将武器向上倾斜，在超越痛苦的临界点，陶的身体顺着龙鳞剑刃湿滑地下坠，最终卡在剑柄处时，他已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那只长角的生物将它没有眼睛的脸凑近他，腐烂肉体燃烧的恶臭笼罩着他，陶试图转开脸却没有力气。陶在垂死的意识里想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接着妮娅的尖叫声打破了陶临终前的恍惚，她的声音充满痛苦与恐惧，这些哭喊声诅咒着他。它们诅咒着他的失败，他的软弱，当他听着她真正死去时，陶·索拉林才明白自己远未达到痛苦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