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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

  他们的马匹走到半途,前方的山路对坐骑而言变得过于危险。为确保安全,他们将马匹拴在一圈低矮牧草环绕的树上,徒步继续前进。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陶和齐奥拉彼此没说过一句话。为避免尴尬加剧,陶始终将目光锁定在周围环境上。

  中央山脉——至少这部分——比他家乡的山要青翠得多。草长得更高更绿,树木灌木也更为茂盛。真美。

  "你刚才说什么?"女王问道。

  "陛下?"

  "你说什么东西很美。"

  "哦,是说这些山很美,陛下。"

  "山?"她看他的眼神活像他踩到了暴怒兽的粪便。

  陶寻找着奥塞特和拉米娅的身影,希望能转移话题——随便什么话题都行——但她们故意落在后面,已经听不见谈话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问他。

  "陛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陶?"

  他给不出像样的回答。

  她停下脚步,他也不得不停下。"如此多事情悬而未决,像这样的小事本不该在意。"她说着朝自己和塔乌挥了挥手。"可偏偏感觉很重要。我们希望能控制这种感受,却又不确定能否做到,这...令人不安。"说完时她已气喘吁吁。

  塔乌强迫自己大声承认:"我也有同感。"他说。

  "那...那为什么不说出来?"

  "因为这感觉像一种背叛,"他说着,想起了祖莉。

  "背叛..."

  看到她受伤的样子让他感到无比渺小,仿佛贵族们对他这类人的所有贬低之词都是真的。

  "对不起,塔乌,"他的女王说,"我要求太多了。"

  "不...我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他试图解开内心的死结,哪怕只松动一点点。"我无法承受失去你,这世上没什么比这个念头更让我恐惧的了。"

  他说这话时看到琪欧拉瞪大了眼睛,但交谈时间结束了。奥赛特走进视线,拉米娅拖着脚步跟在她身后。

  "我实在走不动了,"奥赛特对他们说,"真的走不动了。"她看了看琪欧拉和塔乌的脸色,摇摇头对拉米娅喊道:"他们还没谈完。"

  "我早说过,"拉米娅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说道。

  四人沉默地站着。

  "好吧,如果没人要说话,我们能继续爬上观景台吗?"奥赛特问,"小路就在那儿。"

  齐奥拉正凝视着陶,而他无法读懂她眼中流露的万千情绪。

  "冠军?"奥赛特开口道。

  "当然,"他回答。他需要时间来处理刚刚告诉齐奥拉的事情。他需要时间思考。"你能陪女王待着吗?剩下的路我自己爬上去。"

  "嗯哼,"奥赛特应着,用细树枝剔着指甲缝。

  陶向始终沉默的齐奥拉鞠躬告退——自他说出那番话后她就再未开口。离去的路上,他感觉到她的目光如芒在背,只能埋头蹒跚攀登余下的山路。

  山径很快变得陡峭,最后通往瞭望台的几步简直像真正的攀岩,需要全神贯注。

  "这最好值得我爬上来,哈迪斯,"当陶终于踏上瞭望台突出的岩架时喘息着说。

  眼前的景象夺走了他的呼吸与理智。陶虽在高原长大,但从中部山脉瞭望台看到的却是全新的壮美。这里没有怒涛的威力,也看不见蜿蜒无尽的海岸线,但此刻回首能望见棕榈城塔楼的尖顶刺破云霄,抬头则是中部山脉巍峨的身躯直入云海。极目远眺,北部山脉的全景尽收眼底,平坦原野逐渐过渡为黄绿相间的起伏丘陵,而分隔中部行省与北境的阿曼兹·阿曼钦奇河正泛着粼粼波光,宛如一条身披天蓝鳞片的无限长蛇。

  他深吸一口气,品尝着清凉的山间空气,惊叹这片属于他的家园,这片本可成为他们所有人共同家园的土地——如果他们能守住它的话。

  这个念头让陶清醒过来。他低头俯视脚下的山谷,立即认同了在此作战的决定。对需要阻挡大军的弱势军队而言,这里是最理想的战场。

  山谷北侧地势陡升,不仅难以通行,几乎无法展开战斗。而南缘则紧贴山脉,由于南北两面的天然屏障,军队进入山谷只有两条合理路径。

  要么像他的军队那样从西面进入,要么像比西之怒军团曾经做过、卡纳的希丁军团即将做的那样自东而来。而进入山谷后,想要继续推进的军队必须穿过谷底中部的岩石隘口。陶注意到,这简直是天然的杀戮场。

  他抬起眼帘,将目光转向东方敌军所在。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所见景象已让他既敬畏又忧虑。

  正如情报所述,卡纳的军队规模是他们数倍。他能看见希丁战士骑着战蜥蜴,还有看似超过四条腿的巨型猛兽——也可能是远距离造成的视觉误差。

  有一点很明确:这场战斗绝不轻松。事实上,即便有飞龙助阵,加上山谷隘口削弱了人数优势,陶仍不敢断言胜算在握。

  忧虑在陶的胃里筑了巢,他仔细记下哈迪斯可能利用的一切细节,终于为那些女神诅咒的战略会议上被迫学来的东西找到了用处。他在原地又待了半刻钟,最后认定继续待下去除了头疼外毫无收获。

  他蹲得太久,站起身活动那条伤腿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踩断树枝的脆响。转身时他以为是奥塞特来询问为何耽搁这么久。所以当看到那个佝偻的恶魔时,惊得踉跄后退,险些摔下悬崖。

  咒骂着稳住身形,陶同时抽出了双剑。那怪物长吻尖牙,獠耳利尾,正四肢着地向他逼近,身后棒槌般的尾巴不停甩动发出爆响。陶知道它随时会扑上来,而自己几乎没有闪避的空间。

  不愿坐等它发动攻击导致双双坠崖,陶高擎双刃主动跃向怪物,冲锋时发出怒吼。怪物嘶嚎着腾空相迎,他们在半空相撞,陶被重重击退。

  他不该跳的。双脚离地后就无法闪避或调整姿势。幸好前冲的惯性让那畜生没法把他们推下悬崖,恶魔没把他甩向空中,而是重重砸向地面,震得他肺里的空气都爆了出来。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嗡嗡作响,陶与身上扭动的巨兽搏斗着,那畜生在他面前咔咔咬合着下颚,腥臭的唾液溅到他脸上时流进了嘴里。

  它暂时还撕不开他。陶将剑柄抵在它下巴下方拼命推挡,但格挡的姿势无法挥砍,而恶魔力气更大。他撑不了多久。

  陶龇着牙竭力调整另一把剑准备突刺,他将剑刃尽可能后拉然后猛力前捅,刺进怪物腹部时感觉龙鳞剑像抹油的手套般滑入皮革。

  恶魔嚎叫着扬起上身又急速压下,前肢试图压碎他,但陶已经翻滚躲避。当兽爪拍在石面上时,他早已脱身。陶用屁股蹭着地面滑开几步,踉跄着站起摆好战斗姿态。现在轮到恶魔背靠悬崖了。

  它低吼着朝他撕咬,倒钩尾巴像蝎螯般弓在背上。陶不知道那尾巴是否能当链锤用,也不想知道。他双刃翻飞主动进攻,恶魔进入攻击范围的身体部位都被他劈砍。

  "这是我的家!"他嘶吼道。

  恶魔发出咆哮,陶也吼了回去,两者怀着同样的杀戮欲望冲向彼此。就在怪物能击中他的瞬间,它甩动带刺的尾巴像斧头般劈下,但陶闪身躲开了那几丁质包裹的倒钩。他敏捷地避开攻击,趁机贴近并在恶魔左前腿的肩膀处刺了一剑,随即迅速后撤。

  恶魔用另一只前爪向他挥来,陶用主手剑格挡。这一挡虽然精准有力,却仍不足以完全抵挡。恶魔将他击倒在地。视线被遮蔽的陶听到冲锋声,立即持剑跃起。他们短兵相接,分开,再次缠斗,最终旋转着彼此拉开距离。

  恶魔没能砍中他,也无法攻破他的防御,但陶被撞得浑身淤青,脑袋仍在嗡嗡作响。

  尽管陶状况不佳,恶魔更惨。它身上十几处伤口都在流血,气喘吁吁地张着血盆大口,青黑色的舌头随着呼吸上下拍打,眼睛死死盯着他。

  "我不知道在乌姆拉巴杀死你后你会去哪,"陶与恶魔周旋着说,"但如果你要回到迷雾中,就告诉乌库法,当我送你过去时有多痛苦。"

  恶魔低吼着竖起尾尖的尖刺,陶随即发动了攻击。

  随后的厮杀化作爪刃交织的狂乱风暴。恶魔甩动尾巴,陶在倒钩下方将其斩断。恶魔厉声尖叫,后仰着完全直立起身,比陶还高出一大步,同时用前肢朝他抓来。陶在利爪合拢前纵身前跃,将双刃深深刺入它的脖颈。

  恶魔用肩膀猛击他,利爪撕开他的铠甲,陶推着这垂死的怪物步步后退。它试图抵抗,但他如同驾驭龙鳞缰绳般拧转刺入脖颈的双剑,将其逼至悬崖边缘。这距毁灭仅一步之遥的恶魔嘶嘶吐着唾沫疯狂挣扎,异形的眼眸中满是怨毒。

  "死吧,孽畜。"陶说道,抬起完好的腿将这个冥界产物踢下山崖。

  坠落时它未发出声响,撞击下方岩石时同样寂静。躯体摊开弹向空中,绵软无力,再次摔在岩石上时爆裂成灰,如消散的尘埃飘散在风中。

  浑身疼痛的陶从崖边退开。他想坐下休息,却担忧山中可能潜伏着其他生物,正等待着他或...

  这个认知如巨浪般击中他,恐惧将他淹没。他拔剑狂奔下山,不顾一切地要在为时已晚前赶到齐奥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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