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丽维和奇普身后的门关上了，突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远离了重要的人和事，他们又变回了小孩。
丽维盯着奇普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奇普问道。
“有些时候我仍会对你的身份感到怪异和陌生。一周前我连看到铁拳指挥官都会脸红，而现在我正坐在洞石宫中最好的房间里——这些都是属于我的？”
“我已经不会想要去理解这一切了。”奇普说道，“我觉得如果我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变成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屁孩，“这些就会全部分崩离析。”
一瞬间，丽维的表情变了。她的目光柔和起来，脸上的每一处都写满了同情。她说：“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在那里，在那个小镇里。”
“我当时与伊莎和桑松在绿光桥。还有芮米尔。”只要一想到芮米尔，奇普仍然想要嘲讽他，不过现在看来有些残酷，而且也已不重要了。“芮米尔和伊莎都被杀害了。桑松和我逃了出来，但是最终他也被坏人杀了。”奇普木然说道，那声音连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冷漠。他甚至不敢看一下丽维。因为，若是看到了她的同情，他会崩溃的。在丽维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肥胖、懦弱、愚蠢的小男孩儿，需要她的怜悯。他不想在她面前哭泣，让她更看不起自己。“我母亲也侥幸逃脱，可是她的头骨却被击碎了。当时我就在她身边，她……”
“哦，奇普，我真的很替你难过。”丽维说。
奇普强压下回忆，暂时将它置于脑后。“总之，我真心希望你父亲能逃出来。他一直都对我很好。说实话，要不是当时他让我离开，我已经死了。”
丽维久久不语。奇普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尴尬的沉默。“奇普，”丽维最终说道，“我一直想要鼓起勇气去……但是现在情况变得很复杂。因为你父亲的身份，及光明利亚的情形……有些时候事情不会完全按照我们所意愿的方向发展，而我们……”
“你指望我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吗？”奇普问道，“因为……”
丽维张开嘴，再次看着他，然后她又合上了嘴。“我只是非常高兴你能逃出来，奇普。”
“谢谢。”他说。谢谢你不够信任我，谢谢你没有说完余下的话。“我们可以开始训练了吗？”
她苍白无力地笑了笑，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当然。咱们去阳台上看看吧。”
他们走到了外面的阳台上。毫不夸张地讲，这阳台就悬在海面之上。他们可以从头顶听到洞石宫殿上面传来的模糊说话声。奇普站在那里，远眺大海，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然后问道：“我应该如何去做呢？”
“使用御光术，你需要四大要素，”丽维说道，“技巧，意志——”
“光源和平静。”奇普说，“呃，抱歉，我之前学了一点。”
“对。基本上，这四大要素各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不过御光术的一切都建立在此之上。让我们先从光源开始吧。”
奇普觉得，丽维所要教他的东西，很多他都已经学会了，不过一个人只要不是太古怪，是不会打断一个漂亮姑娘的。丽维从背包里翻出一卷绿布和一卷白布。
“我会尽量把颜色理论放到后面去讲。”她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可以驾驭绿色的光，所以你的光源有两种，一种是在现实世界里反射绿光的东西，一种是含有绿光成分的东西，后者需要透过镜片才能看到。”
“啊？”奇普疑惑道。以为这些内容都是之前所学的想法立刻结束了。“你说反射绿光是什么意思？是说绿色的东西吗？”
“随着你接下来对光明利亚深入的了解，你会发现，之前对一件事物的经验和认识，同它本身的性质通常是有所不同的。”
“听起来……呃，有点玄奥。”奇普说道。加文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有些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现在说的是非常严谨的物理。看这个。”丽维又拽出另一块布。这是一张红色光谱，不过上面的红色并不是从最深到最浅的平滑过渡，有些地方的颜色深浅倒过来了。“奇普，当你看到它时，就能发现它的颜色错位了。大致来看，它的颜色走向是对的，然而有些细微的颜色没有按照顺序排列。大多数男人看不出这点，他们会觉得这张色谱没有问题。虽然他们可以分辨出这四大光谱色块，但却无法看出里面的这些小色块，这和他们有多努力，或是接受了多久训练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对这种事物的感知没有你我细微。现在，实话告诉你，我们不知道你我所看到的是否就是这事物的全貌，抑或某个从大沙漠那边来的人会觉得，你我就和辨不出这些色块的人一样视力不行。”
“这好奇怪。”
“没错。在课堂上，魔导师通常会让每个男孩到前面做这个测试，就是因为好多能够区别颜色的女生难以相信旁人看不出颜色的差别。这种做法让那些男生们很丢脸。事实上我觉得，对于那些同样无法区别颜色的女生来说却会更加糟糕。没有人指望男孩子们能通过测试，但区别不出颜色的女孩子会感到非常难受。”丽维抖了抖身体，“我扯远了。即便你现在无法相信，但却仍要记住，颜色不是一个物体所与生俱来的，物体从日光中反射或者吸收颜色。你觉得这块布是绿色的，其实不是，其实是这块布吸收了除绿色以外的所有颜色。”
“这就是把颜色理论留到以后讲吗？”奇普轻轻地问道。
丽维停下来，发现他只是在打趣，于是又微笑了起来。“你这样没用，我不会再把话题扯远了。关键是，光才是最主要的。这块布若是在漆黑的房间中对你则毫无用处。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理解成非常深奥的宗教意义，不过我们现在只会讨论物理上的，而非纯哲学上的理论。你可以御绿光，有几种方法可以帮你做到这点。最好的方法便是身边有绿色的东西，尤其当他们不仅数量多，而且还有不同的色度跟色调时。”
“比如一片森林。”
“完全正确。这就是为什么在‘大融合’之前，绿色女神艾提拉特在卢斯格尔和血森林比在其他地方都受到更多的崇拜。绿色御光者们成群来到森林和韦尔当平原，因为他们在那里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强大。反过来说，那些分别被高尚的绿御光者与邪恶的绿御光者所控制的土地，要么是单纯因为那儿有太多绿色御光术被使用，要么是因为艾提拉特真实存在。你自己选吧。”
“这我不明白。”
“我们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实现御光第二好的方法是戴护目镜。像这样的东西。”她把手伸到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的棉制袋子。把拉绳松开后，她取出一副绿色的护目镜。
“你并不能用绿色御光。”奇普说道。
“是的，我不能。”丽维微笑着回答。
“这是给我的？”奇普问道。他激动得有些战栗。
丽维笑得更深了：“通常会有个小小的仪式，不过这相当于是一个祝贺。”
奇普小心翼翼地拿过这副护目镜。它纤细的铁制镜框上有一副完美的圆形镜片。他把这副护目镜戴了上去。丽维走近他，测了一下镜框臂穿过他耳朵的位置。奇普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不知为什么，即使这一整天又是横跨整片碧穹海，又是与海盗激战，然后还在烈日下暴晒，可是她身上的气息仍然如此美妙。当然，奇普从前也没有什么机会如此靠近一位女性——除了母亲以外。在他的“倒霉之夜”，母亲要么浑身是汗，要么身上就全都是呕吐物，他还得把她扛回家。伊莎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不过总归和丽维是不同的。
奇普在这几天里没怎么想到伊莎。他曾经思念过她，但是心底总有一块空落落的。他以前曾经幻想着未来某一天能亲吻伊莎，不过也许那更有可能是因为伊莎刚好在他身边，而并非因为她是自己心中完美的另一半。又或许是因为伊莎当时在身边而丽维却不在，奇普需要些东西来分散他对丽维的思念。
现在丽维就在身边。她测了下护目镜的两边，然后把它摘了下来，小心地掰弯镜框臂以使它贴合奇普的耳朵。
“嗯，”她说，“你的右耳比左耳高。”
“我的两只耳朵不一边高？”奇普说。好像让我难为情的东西还不够多似的。
“不用担心，我的也是这样！真的，大多数人都是有点不对称的。”她停顿了一下，“只是他们没有这么明显而已。”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我长了个畸形的耳朵？”
丽维调皮地咧嘴笑了：“耍你的。”
“奥赫拉姆神的混——咳咳，胡子。”奇普生气道。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么耍我。
她微笑着，那笑容里全是满足。她最后弯了一下横梁，把护目镜给他在脸上戴好。“好了。你可能还要自己再调整一下才能戴起来更加舒服，不过反正这玩意儿不需要整天都戴着。”
他向四周看了一圈，从绿色的玻璃片里看到的大多数东西都绿绿的。他对此不是很惊讶。
“你现在看到的是太阳的白光在物体表面反射，然后又被你的镜片过滤后所剩下的东西。所以如果周围全是白色大理石墙什么的，你就能像在森林中一样使用御光术。利用镜片不如使用绿色自然光效果好，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不过也不是看什么东西都有用的。向四周看看。你发现有些东西看起来真的很绿，而有些东西就不是，对吧？比如，如果你看一看这块布，它看起来是什么颜色的呢？”她从包里又抽出一块布。
“呃，红色的。”奇普觉得他能听到楼上加文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大，透着一股怒气。
“它的确是红色的。”
奇普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丽维身上，透过他的护目镜看过去。虽然这布的色调有些改变，但的确还是红色的。“这是怎么回事呢？”他问道。
“护目镜只有当物体表面能反射绿光的时候才有效。白色表面是最好的，因为白色是所有颜色的集合。还有一个方法，虽然效果会差很多，但有时候会有用——就是施展御光术时透过镜片看着黄色或者蓝色的物体表面。这是因为绿色是一种‘第二次色’。”
“我已经听不懂了。”
“所以现在你还想要学习颜色理论吗？”她笑着开起玩笑，“对你来说，当你想要施展御光术时，如果能找到白色或者浅色的东西，护目镜就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成熟的小麦是可以的，而云杉树则不行。”丽维说道。
“我觉得我可以记住这一点。”奇普说道。物体的颜色并非其本身的颜色，这整套观点让他很难理解，不过他可以以后再去搞明白。
“好，这样我们就把光源讲完了。就目前来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接着讲技巧，意志和平静？
丽维说：“我不想在这方面把你催得太紧，我也很抱歉没有庆祝的仪式，因为也许那可以帮你理解这些知识。这副护目镜现在是你最重要的财物了，大多数御光者不仅要存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钱才能买得起一副护目镜，而且每个人在有了一副以后还会立即存钱再买一副备用。如果你以后有钱了，或是光明王陛下下令，你可以定做一副镜片磨工所制造的护目镜，他们可以根据你的需要把它做成或深或浅的绿色，而且还能调整镜框使它更贴合或者更漂亮。但若没有护目镜，你差不多就等于手无寸铁。我知道你一直都和光明王陛下在一起，不过他是一个特例。他不需要护目镜，他的眼睛不会有瞳晕，他可以想用多少御光术就用多少，那些法则在他身上并不适用，甚至连光明王的法则似乎都对他并不适用。你能想象出其他什么人可以毛遂自荐，然后便轻而易举地接管了一切吗？还是从卢斯格尔人手中？滑稽的是，他们还会接受这个结果。虽然他们会不高兴，但是会——”
屋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我才不管你这纸上写了什么，你绝对不能——”话没说完，那男人突然一声尖叫。
奇普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男人飞过他们的阳台向下落去。那人掉到下面很远的地方，在海湾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奇普看到他挣扎着浮向水面，被呛得又吐又咳，华丽的服饰在水中翻滚。然后开始大喊救命。
“这太过分——！”又一个人开始大喊，然后奇普就看到另一个人飞过阳台掉了下去。那人也在海湾里溅起一片水花，差点就掉在行政官头上。
强烈的光芒喷薄而出。“所以你们协助我，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掉到水里去。”加文说道，他的声音在回响。
奇普以为会听到枪声——那些行政官当然是有护卫队的——可是他什么也没听到。那些官员接受了。
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的父亲？
加文下达了自己的意愿，然后整个世界就遵从了。
“所以，”奇普说，同时感觉自己很像底下那个不会游泳，在海湾里挣扎着渴望被人拉出水面的人，“所以，意志。接下来该讲这个了，对吗？”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丽维盯着奇普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奇普问道。
“有些时候我仍会对你的身份感到怪异和陌生。一周前我连看到铁拳指挥官都会脸红，而现在我正坐在洞石宫中最好的房间里——这些都是属于我的？”
“我已经不会想要去理解这一切了。”奇普说道，“我觉得如果我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变成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屁孩，“这些就会全部分崩离析。”
一瞬间，丽维的表情变了。她的目光柔和起来，脸上的每一处都写满了同情。她说：“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在那里，在那个小镇里。”
“我当时与伊莎和桑松在绿光桥。还有芮米尔。”只要一想到芮米尔，奇普仍然想要嘲讽他，不过现在看来有些残酷，而且也已不重要了。“芮米尔和伊莎都被杀害了。桑松和我逃了出来，但是最终他也被坏人杀了。”奇普木然说道，那声音连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冷漠。他甚至不敢看一下丽维。因为，若是看到了她的同情，他会崩溃的。在丽维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肥胖、懦弱、愚蠢的小男孩儿，需要她的怜悯。他不想在她面前哭泣，让她更看不起自己。“我母亲也侥幸逃脱，可是她的头骨却被击碎了。当时我就在她身边，她……”
“哦，奇普，我真的很替你难过。”丽维说。
奇普强压下回忆，暂时将它置于脑后。“总之，我真心希望你父亲能逃出来。他一直都对我很好。说实话，要不是当时他让我离开，我已经死了。”
丽维久久不语。奇普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尴尬的沉默。“奇普，”丽维最终说道，“我一直想要鼓起勇气去……但是现在情况变得很复杂。因为你父亲的身份，及光明利亚的情形……有些时候事情不会完全按照我们所意愿的方向发展，而我们……”
“你指望我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吗？”奇普问道，“因为……”
丽维张开嘴，再次看着他，然后她又合上了嘴。“我只是非常高兴你能逃出来，奇普。”
“谢谢。”他说。谢谢你不够信任我，谢谢你没有说完余下的话。“我们可以开始训练了吗？”
她苍白无力地笑了笑，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当然。咱们去阳台上看看吧。”
他们走到了外面的阳台上。毫不夸张地讲，这阳台就悬在海面之上。他们可以从头顶听到洞石宫殿上面传来的模糊说话声。奇普站在那里，远眺大海，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然后问道：“我应该如何去做呢？”
“使用御光术，你需要四大要素，”丽维说道，“技巧，意志——”
“光源和平静。”奇普说，“呃，抱歉，我之前学了一点。”
“对。基本上，这四大要素各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不过御光术的一切都建立在此之上。让我们先从光源开始吧。”
奇普觉得，丽维所要教他的东西，很多他都已经学会了，不过一个人只要不是太古怪，是不会打断一个漂亮姑娘的。丽维从背包里翻出一卷绿布和一卷白布。
“我会尽量把颜色理论放到后面去讲。”她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可以驾驭绿色的光，所以你的光源有两种，一种是在现实世界里反射绿光的东西，一种是含有绿光成分的东西，后者需要透过镜片才能看到。”
“啊？”奇普疑惑道。以为这些内容都是之前所学的想法立刻结束了。“你说反射绿光是什么意思？是说绿色的东西吗？”
“随着你接下来对光明利亚深入的了解，你会发现，之前对一件事物的经验和认识，同它本身的性质通常是有所不同的。”
“听起来……呃，有点玄奥。”奇普说道。加文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有些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现在说的是非常严谨的物理。看这个。”丽维又拽出另一块布。这是一张红色光谱，不过上面的红色并不是从最深到最浅的平滑过渡，有些地方的颜色深浅倒过来了。“奇普，当你看到它时，就能发现它的颜色错位了。大致来看，它的颜色走向是对的，然而有些细微的颜色没有按照顺序排列。大多数男人看不出这点，他们会觉得这张色谱没有问题。虽然他们可以分辨出这四大光谱色块，但却无法看出里面的这些小色块，这和他们有多努力，或是接受了多久训练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对这种事物的感知没有你我细微。现在，实话告诉你，我们不知道你我所看到的是否就是这事物的全貌，抑或某个从大沙漠那边来的人会觉得，你我就和辨不出这些色块的人一样视力不行。”
“这好奇怪。”
“没错。在课堂上，魔导师通常会让每个男孩到前面做这个测试，就是因为好多能够区别颜色的女生难以相信旁人看不出颜色的差别。这种做法让那些男生们很丢脸。事实上我觉得，对于那些同样无法区别颜色的女生来说却会更加糟糕。没有人指望男孩子们能通过测试，但区别不出颜色的女孩子会感到非常难受。”丽维抖了抖身体，“我扯远了。即便你现在无法相信，但却仍要记住，颜色不是一个物体所与生俱来的，物体从日光中反射或者吸收颜色。你觉得这块布是绿色的，其实不是，其实是这块布吸收了除绿色以外的所有颜色。”
“这就是把颜色理论留到以后讲吗？”奇普轻轻地问道。
丽维停下来，发现他只是在打趣，于是又微笑了起来。“你这样没用，我不会再把话题扯远了。关键是，光才是最主要的。这块布若是在漆黑的房间中对你则毫无用处。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理解成非常深奥的宗教意义，不过我们现在只会讨论物理上的，而非纯哲学上的理论。你可以御绿光，有几种方法可以帮你做到这点。最好的方法便是身边有绿色的东西，尤其当他们不仅数量多，而且还有不同的色度跟色调时。”
“比如一片森林。”
“完全正确。这就是为什么在‘大融合’之前，绿色女神艾提拉特在卢斯格尔和血森林比在其他地方都受到更多的崇拜。绿色御光者们成群来到森林和韦尔当平原，因为他们在那里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强大。反过来说，那些分别被高尚的绿御光者与邪恶的绿御光者所控制的土地，要么是单纯因为那儿有太多绿色御光术被使用，要么是因为艾提拉特真实存在。你自己选吧。”
“这我不明白。”
“我们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实现御光第二好的方法是戴护目镜。像这样的东西。”她把手伸到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的棉制袋子。把拉绳松开后，她取出一副绿色的护目镜。
“你并不能用绿色御光。”奇普说道。
“是的，我不能。”丽维微笑着回答。
“这是给我的？”奇普问道。他激动得有些战栗。
丽维笑得更深了：“通常会有个小小的仪式，不过这相当于是一个祝贺。”
奇普小心翼翼地拿过这副护目镜。它纤细的铁制镜框上有一副完美的圆形镜片。他把这副护目镜戴了上去。丽维走近他，测了一下镜框臂穿过他耳朵的位置。奇普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不知为什么，即使这一整天又是横跨整片碧穹海，又是与海盗激战，然后还在烈日下暴晒，可是她身上的气息仍然如此美妙。当然，奇普从前也没有什么机会如此靠近一位女性——除了母亲以外。在他的“倒霉之夜”，母亲要么浑身是汗，要么身上就全都是呕吐物，他还得把她扛回家。伊莎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不过总归和丽维是不同的。
奇普在这几天里没怎么想到伊莎。他曾经思念过她，但是心底总有一块空落落的。他以前曾经幻想着未来某一天能亲吻伊莎，不过也许那更有可能是因为伊莎刚好在他身边，而并非因为她是自己心中完美的另一半。又或许是因为伊莎当时在身边而丽维却不在，奇普需要些东西来分散他对丽维的思念。
现在丽维就在身边。她测了下护目镜的两边，然后把它摘了下来，小心地掰弯镜框臂以使它贴合奇普的耳朵。
“嗯，”她说，“你的右耳比左耳高。”
“我的两只耳朵不一边高？”奇普说。好像让我难为情的东西还不够多似的。
“不用担心，我的也是这样！真的，大多数人都是有点不对称的。”她停顿了一下，“只是他们没有这么明显而已。”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我长了个畸形的耳朵？”
丽维调皮地咧嘴笑了：“耍你的。”
“奥赫拉姆神的混——咳咳，胡子。”奇普生气道。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么耍我。
她微笑着，那笑容里全是满足。她最后弯了一下横梁，把护目镜给他在脸上戴好。“好了。你可能还要自己再调整一下才能戴起来更加舒服，不过反正这玩意儿不需要整天都戴着。”
他向四周看了一圈，从绿色的玻璃片里看到的大多数东西都绿绿的。他对此不是很惊讶。
“你现在看到的是太阳的白光在物体表面反射，然后又被你的镜片过滤后所剩下的东西。所以如果周围全是白色大理石墙什么的，你就能像在森林中一样使用御光术。利用镜片不如使用绿色自然光效果好，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不过也不是看什么东西都有用的。向四周看看。你发现有些东西看起来真的很绿，而有些东西就不是，对吧？比如，如果你看一看这块布，它看起来是什么颜色的呢？”她从包里又抽出一块布。
“呃，红色的。”奇普觉得他能听到楼上加文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大，透着一股怒气。
“它的确是红色的。”
奇普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丽维身上，透过他的护目镜看过去。虽然这布的色调有些改变，但的确还是红色的。“这是怎么回事呢？”他问道。
“护目镜只有当物体表面能反射绿光的时候才有效。白色表面是最好的，因为白色是所有颜色的集合。还有一个方法，虽然效果会差很多，但有时候会有用——就是施展御光术时透过镜片看着黄色或者蓝色的物体表面。这是因为绿色是一种‘第二次色’。”
“我已经听不懂了。”
“所以现在你还想要学习颜色理论吗？”她笑着开起玩笑，“对你来说，当你想要施展御光术时，如果能找到白色或者浅色的东西，护目镜就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成熟的小麦是可以的，而云杉树则不行。”丽维说道。
“我觉得我可以记住这一点。”奇普说道。物体的颜色并非其本身的颜色，这整套观点让他很难理解，不过他可以以后再去搞明白。
“好，这样我们就把光源讲完了。就目前来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接着讲技巧，意志和平静？
丽维说：“我不想在这方面把你催得太紧，我也很抱歉没有庆祝的仪式，因为也许那可以帮你理解这些知识。这副护目镜现在是你最重要的财物了，大多数御光者不仅要存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钱才能买得起一副护目镜，而且每个人在有了一副以后还会立即存钱再买一副备用。如果你以后有钱了，或是光明王陛下下令，你可以定做一副镜片磨工所制造的护目镜，他们可以根据你的需要把它做成或深或浅的绿色，而且还能调整镜框使它更贴合或者更漂亮。但若没有护目镜，你差不多就等于手无寸铁。我知道你一直都和光明王陛下在一起，不过他是一个特例。他不需要护目镜，他的眼睛不会有瞳晕，他可以想用多少御光术就用多少，那些法则在他身上并不适用，甚至连光明王的法则似乎都对他并不适用。你能想象出其他什么人可以毛遂自荐，然后便轻而易举地接管了一切吗？还是从卢斯格尔人手中？滑稽的是，他们还会接受这个结果。虽然他们会不高兴，但是会——”
屋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我才不管你这纸上写了什么，你绝对不能——”话没说完，那男人突然一声尖叫。
奇普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男人飞过他们的阳台向下落去。那人掉到下面很远的地方，在海湾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奇普看到他挣扎着浮向水面，被呛得又吐又咳，华丽的服饰在水中翻滚。然后开始大喊救命。
“这太过分——！”又一个人开始大喊，然后奇普就看到另一个人飞过阳台掉了下去。那人也在海湾里溅起一片水花，差点就掉在行政官头上。
强烈的光芒喷薄而出。“所以你们协助我，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掉到水里去。”加文说道，他的声音在回响。
奇普以为会听到枪声——那些行政官当然是有护卫队的——可是他什么也没听到。那些官员接受了。
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的父亲？
加文下达了自己的意愿，然后整个世界就遵从了。
“所以，”奇普说，同时感觉自己很像底下那个不会游泳，在海湾里挣扎着渴望被人拉出水面的人，“所以，意志。接下来该讲这个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