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这儿看起来可真……脏。”奇普说。在见识过大杰斯波岛的富裕和光明利亚那些神奇的建筑之后，加里斯顿看起来毫不起眼。
“尘土只是皮毛。”加文说。
虽然奇普不太确定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感到很遗憾，因为当他第一次与加文自水上漂过这座城的时候，一直都在昏迷状态。如果当时他看到了加里斯顿，那么它毫无疑问就会变得令人印象深刻。虽然不是最干净的，不过至少，它会是他活到那时所见过的最大规模的人类聚居地。莱克顿的女镇长绝不会容忍成堆的垃圾推进刚刚码头周围的小巷，堆放在通常装着食物的箱子旁边，好恶心。
码头上大概泊了四十艘船，一座有块巨大缺口的海堤勉强围着它们。丽维看到奇普正盯着那缺口，思考它们是不是别有用途。“那些占领者从来都没真正想要帮助我们这些落后的提利亚人。”她说，“海堤对面那些泊位是给本地人的，您该看看冬季暴风雪来临的时候，船长们匆匆疾走的慌乱身影，士兵们会聚到塔上打赌哪些船会被击碎。”
丽维和气喘吁吁的奇普划着船，驶过一排排桨帆船，三桅战船，护卫艇和平底渔船，渔船上面全是当地人在修补渔网。在看到他们的小舟，以及这一船异国情调的船员后，那些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仅仅是再次看到提利亚人的面孔，奇普都感到温暖。这让他感觉像回到了家一样。只不过，在靠近的时候他看到那些脸上满满都是敌意。
啊，对外郡的御光者可不怎么欢迎。这可以说得通。
“我们要去哪儿？”奇普问道。
铁拳指挥官指向城中那座最高最宏伟的建筑。从这里看去，奇普只能看到那是一座塔，塔身是个完美的蛋形，上面有个细长的尖端指向天空。绕塔西部的那条宽纹上镶嵌着一排小圆镜子，都不过奇普的拇指那么大。在午后的阳光下，这座塔看起来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在那排镜子的上下，还嵌有一条条其他颜色的玻璃。
“我大概知道咱们要去哪，”奇普说道，“我是说，咱们应该把船泊在哪？”
“就在那里。”加文说，指着最靠近城门的一面白墙。那并不是一个泊位，况且旁边街道的高度只刚刚超过水面四步。
尽管如此，奇普和丽维——奇普认为是相当娴熟地——继续操纵着小舟向那面墙驶去。蓝拉克辛成片地从小舟前部蜿蜒而出，随之小舟的前端浸入了水下。它刚一碰到墙壁，就凝固成了台阶，既将小舟固定住，又给他们上岸提供了便利。
“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些个魔法。”奇普说。
“我今年都三十八岁了，”铁拳指挥官说道，“也还没有适应魔法。只是能快一点地做出反应罢了。拿上你的包。”
他们都拿上了各自的行李，爬过台阶来到街道上，当地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在他们都上来后，加文碰了下台阶的一角，拉克辛小舟随之瓦解，变成尘土，砂砾，以及粘质——取决于它的颜色——纷纷落入水中，黄色的甚至闪耀了一下。其大部分成分又转换回光，水面因不再承受船的重量而向上弹了弹，加文当然对这些完全没有留意。
这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我到底步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如果加文在吃晚餐时放错了刀的位置，他会再变一个出来，而不会站起来去找；如果他的杯子脏了，他也可以变一个新的出来，而不会去清洗那只旧的。这让奇普产生了一个念头。
“加文——呃，光明王陛下，为什么没有御光者穿着拉克辛？”奇普问道。
加文咧嘴笑了：“有时候，他们确实会这样做。很显然，用于战场上的黄胸甲之类是非常贵重的，但我估计你指的是拉克辛做的衣服。”
“你们做什么事都使用魔法。”奇普说。
“只是我，”加文说，“正常的御光者不会只为让船泊得离岸更近五十步而缩短自己寿命的。好吧，毫无疑问，有些人可能会这么做。实际上，曾经流行过一次穿拉克辛做的衣服，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只要你在上面施展足够的意志，连一些密封住的拉克辛都可以变得相当灵活。很快，就有会御光的裁缝专门制作这样的服装，可是这样的服装大多数人都买不起，但倘若你自己做的话，又可能出各种错儿。有些错误没什么害处，比如裤腿不够柔软。但是，如果你在使用御光术的时候出了个错儿，你的衬衫就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消散成末。还有可能——”加文清了清嗓子，“某些调皮的男孩可能会知道如何拆解那些裁缝御光者织就的衣服，这些男孩可能会在一个难忘的派对上制造一些混乱，让那些在拉克辛内衣上花了大价钱的女士们陷入一种特别的窘境。”他抿紧双唇，隐藏着因回忆引起的微笑，“可叹的是，这股潮流在那之后突然就消失了。”
“那是您？我听说过那个派对。”丽维说道。
“你所听到的版本肯定言过其实了。”加文说。
“不，”铁拳说道，“并没有。”
加文耸了耸肩：“我那时是个坏孩子。幸运的是，从那以后我已经改了很多。现在，我是个坏人。”他笑了，但那笑意并没有进到眼里。“这就来人了。”有三个卢斯格尔人向他们走来。
这三人在奇普看来就像套了一条羊毛被单，上面开了一个洞以便钻出头来，宽阔的皮腰带处被仔细地折起，堆起几条折线。那服装——图尼克长衫？——下摆滑到了膝盖。虽然他们裸露着双腿，可是那羊毛看起来同提利亚的气候完全不合，三个人都是一身大汗。他们穿着皮凉鞋，这些卫兵的鞋是用胫甲系牢的，另外，每个人都携带了一根短矛，腰带间别有一把短剑和一把简易的手枪。领头的男人显然是三人中的头儿，图尼克长衫上的边缘和前胸处绣满了花纹。他拿着一幅卷轴，肩上扛着一个大包，腰带处挂着一个沉重的钱包，鼻梁上低低地架着一副透明的眼镜。
透明的眼镜？什么样的御光者会戴透明眼镜？
但当那男人走得更近些，奇普才意识到他根本就不是个御光者，他的眼睛是纯净的棕色。这三个人肤色都很苍白，奇普估计这可能是卢斯格尔人的共同特点。他们的皮肤几乎毫无色素，虽不如血森林人那么白皙，但脸上也没长雀斑，尽管这样依然显得像鬼一样可怕。发色介于棕色和黑色之间，又直又细。卫兵们迈着威严或者说是傲慢的步伐走了过来，奇普瞥了一眼丽维，她肯定是把他们的态度当成了后者。她几乎在朝他们冷笑。奇普觉得她有可能会朝他们的脚上吐唾沫。
“我是这儿的副港督，”领头人说道，“你们的船在哪儿？缴税的数额是根据船舶大小和逗留时间来定的。”
“目前看来我们的船只大小可以忽略不计。”加文说。
“这将由我来决定，谢谢。你们把船停靠在哪了？”
“大约就在那儿。”加文说道，指向一处。
副港督看了看，然后上下扫视了那面墙，眯起眼睛。五十步内都没有一条船。他叉起双臂，抬起下巴，就好像被加文取笑了一样：“入境税并不重，但我可以向你担保，企图逃税的罚款却是很重。”
后面一个卫兵拍了拍副港督的肩膀，但他没有理会。
“确实应该如此。”加文依旧礼貌地说道，递上了一封信。
那人低低拿着那封信，目光透过镜片看过去，看起来就好像要立即使用御光术把上面的文字变成话语。“哦，”他平静地说，“哦，哦！”
他猛地抬起头，透过镜片凝视着加文的眼睛：“哦！光明王陛下！万分抱歉！我的陛下，请让我们陪同您一起去堡垒。这将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加文低下头。
“我刚才有种感觉，你会用魔法把他们都提起来晃什么的。”当加文一行开始跟在那副港督和两个守卫身后往前走的时候，奇普立刻说道。
“有时确实应该折腾一下白痴，”加文说，“但这个人只是在履行职责。”他们步入要塞投下的阴影中，其北墙几乎延伸至海港。加文和奇普都抬起头来，墙头上有巡逻的弓箭手，低头看向他们。“除此之外，”加文说道，“一旦你开始乱丢拉克辛，就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谁用炮火来回应。”
副港督上去同大门的守卫交谈，随后就有很多目光偷偷瞟向加文这边。奇普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座堡垒。这扇大门，还有整个堡垒，都由洞石所建，上面满是雕花。草绿色的岩石上那交织的纹路，看起来不像雕刻，反而像是编织而成。大门上开出了一些射击孔，卫兵们开城门时，奇普看到城门前方连接着一块完全封闭的、用于歼敌的空地，四周城墙上全都是射击孔。这门后还有第二道敞开的门，门口的守卫都携带着火枪，枪口似钟形。这些枪也比光明利亚卫兵配备的要短。
奇普正好走在铁拳的旁边，便开口问道：“这些火枪为什么这么短呢？”
“那是雷筒，”铁拳指挥官说道，“枪膛中并不是炮弹，而是鞋匠用的鞋钉或是链条。短距离内，一发可以击中四五个人，还能轰开一个大洞，非常适合暴徒用。一个被砍成两半的人和一个心脏上开了个小洞的人死得一样透，但前者对余下的人来说更有威慑力。”
“乖乖。”奇普说着，吞了口唾沫。
又过了几道关卡，见了更多高级军官之后，他们往上走了几层楼。上三楼后，他们经过一扇敞开的大门，内里通向许多俯瞰大海的房间。加文猛然停住了脚步，前面的护卫却并没立刻注意到。加文没有在意护卫，径直走进了房间。
铁拳，奇普，还有丽维三人也跟着他走了进去。里面是个豪华套房，室内满是挂画，枕头，画着繁复狩猎图的屏风，壁炉，吊灯，还有巨型长柄扇——奴隶们用来给主人扇风。奇普四处望去，一切都在闪闪发光。
“这里，”护卫们匆匆跟进来时，加文大声宣布道，“就足够……”
“遵命，光明王陛下，当然了，这是为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套房。我们会去——”
“……给我的随从们住了。”加文补完了这句话，“奇普，丽维，我现在去把我们的住处安排一下，你们能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吧？”
“遵命，光明王陛下。”丽维说，语气中的正式和成熟让奇普觉得陌生。
“即刻开始给奇普上御光术训练课。我办完事后会回来检查你们的进度。”
“遵命。”丽维说着，行了个屈膝礼。奇普半鞠着躬，然而立刻就深感自己傻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鞠躬，在他的故乡没人鞠躬。
“铁拳？”加文说道。
铁拳挑起一道眉毛——哦，现在你想让我和你同去了？
“若想看到自命不凡的卢斯格尔官员被赶出自己的房间，这可是个最佳观赏机会。如果走运的话，你还能看到更多，甚至还可能是你认识的人呢。”
铁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样简单的快乐才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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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只是皮毛。”加文说。
虽然奇普不太确定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感到很遗憾，因为当他第一次与加文自水上漂过这座城的时候，一直都在昏迷状态。如果当时他看到了加里斯顿，那么它毫无疑问就会变得令人印象深刻。虽然不是最干净的，不过至少，它会是他活到那时所见过的最大规模的人类聚居地。莱克顿的女镇长绝不会容忍成堆的垃圾推进刚刚码头周围的小巷，堆放在通常装着食物的箱子旁边，好恶心。
码头上大概泊了四十艘船，一座有块巨大缺口的海堤勉强围着它们。丽维看到奇普正盯着那缺口，思考它们是不是别有用途。“那些占领者从来都没真正想要帮助我们这些落后的提利亚人。”她说，“海堤对面那些泊位是给本地人的，您该看看冬季暴风雪来临的时候，船长们匆匆疾走的慌乱身影，士兵们会聚到塔上打赌哪些船会被击碎。”
丽维和气喘吁吁的奇普划着船，驶过一排排桨帆船，三桅战船，护卫艇和平底渔船，渔船上面全是当地人在修补渔网。在看到他们的小舟，以及这一船异国情调的船员后，那些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仅仅是再次看到提利亚人的面孔，奇普都感到温暖。这让他感觉像回到了家一样。只不过，在靠近的时候他看到那些脸上满满都是敌意。
啊，对外郡的御光者可不怎么欢迎。这可以说得通。
“我们要去哪儿？”奇普问道。
铁拳指挥官指向城中那座最高最宏伟的建筑。从这里看去，奇普只能看到那是一座塔，塔身是个完美的蛋形，上面有个细长的尖端指向天空。绕塔西部的那条宽纹上镶嵌着一排小圆镜子，都不过奇普的拇指那么大。在午后的阳光下，这座塔看起来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在那排镜子的上下，还嵌有一条条其他颜色的玻璃。
“我大概知道咱们要去哪，”奇普说道，“我是说，咱们应该把船泊在哪？”
“就在那里。”加文说，指着最靠近城门的一面白墙。那并不是一个泊位，况且旁边街道的高度只刚刚超过水面四步。
尽管如此，奇普和丽维——奇普认为是相当娴熟地——继续操纵着小舟向那面墙驶去。蓝拉克辛成片地从小舟前部蜿蜒而出，随之小舟的前端浸入了水下。它刚一碰到墙壁，就凝固成了台阶，既将小舟固定住，又给他们上岸提供了便利。
“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些个魔法。”奇普说。
“我今年都三十八岁了，”铁拳指挥官说道，“也还没有适应魔法。只是能快一点地做出反应罢了。拿上你的包。”
他们都拿上了各自的行李，爬过台阶来到街道上，当地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在他们都上来后，加文碰了下台阶的一角，拉克辛小舟随之瓦解，变成尘土，砂砾，以及粘质——取决于它的颜色——纷纷落入水中，黄色的甚至闪耀了一下。其大部分成分又转换回光，水面因不再承受船的重量而向上弹了弹，加文当然对这些完全没有留意。
这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我到底步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如果加文在吃晚餐时放错了刀的位置，他会再变一个出来，而不会站起来去找；如果他的杯子脏了，他也可以变一个新的出来，而不会去清洗那只旧的。这让奇普产生了一个念头。
“加文——呃，光明王陛下，为什么没有御光者穿着拉克辛？”奇普问道。
加文咧嘴笑了：“有时候，他们确实会这样做。很显然，用于战场上的黄胸甲之类是非常贵重的，但我估计你指的是拉克辛做的衣服。”
“你们做什么事都使用魔法。”奇普说。
“只是我，”加文说，“正常的御光者不会只为让船泊得离岸更近五十步而缩短自己寿命的。好吧，毫无疑问，有些人可能会这么做。实际上，曾经流行过一次穿拉克辛做的衣服，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只要你在上面施展足够的意志，连一些密封住的拉克辛都可以变得相当灵活。很快，就有会御光的裁缝专门制作这样的服装，可是这样的服装大多数人都买不起，但倘若你自己做的话，又可能出各种错儿。有些错误没什么害处，比如裤腿不够柔软。但是，如果你在使用御光术的时候出了个错儿，你的衬衫就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消散成末。还有可能——”加文清了清嗓子，“某些调皮的男孩可能会知道如何拆解那些裁缝御光者织就的衣服，这些男孩可能会在一个难忘的派对上制造一些混乱，让那些在拉克辛内衣上花了大价钱的女士们陷入一种特别的窘境。”他抿紧双唇，隐藏着因回忆引起的微笑，“可叹的是，这股潮流在那之后突然就消失了。”
“那是您？我听说过那个派对。”丽维说道。
“你所听到的版本肯定言过其实了。”加文说。
“不，”铁拳说道，“并没有。”
加文耸了耸肩：“我那时是个坏孩子。幸运的是，从那以后我已经改了很多。现在，我是个坏人。”他笑了，但那笑意并没有进到眼里。“这就来人了。”有三个卢斯格尔人向他们走来。
这三人在奇普看来就像套了一条羊毛被单，上面开了一个洞以便钻出头来，宽阔的皮腰带处被仔细地折起，堆起几条折线。那服装——图尼克长衫？——下摆滑到了膝盖。虽然他们裸露着双腿，可是那羊毛看起来同提利亚的气候完全不合，三个人都是一身大汗。他们穿着皮凉鞋，这些卫兵的鞋是用胫甲系牢的，另外，每个人都携带了一根短矛，腰带间别有一把短剑和一把简易的手枪。领头的男人显然是三人中的头儿，图尼克长衫上的边缘和前胸处绣满了花纹。他拿着一幅卷轴，肩上扛着一个大包，腰带处挂着一个沉重的钱包，鼻梁上低低地架着一副透明的眼镜。
透明的眼镜？什么样的御光者会戴透明眼镜？
但当那男人走得更近些，奇普才意识到他根本就不是个御光者，他的眼睛是纯净的棕色。这三个人肤色都很苍白，奇普估计这可能是卢斯格尔人的共同特点。他们的皮肤几乎毫无色素，虽不如血森林人那么白皙，但脸上也没长雀斑，尽管这样依然显得像鬼一样可怕。发色介于棕色和黑色之间，又直又细。卫兵们迈着威严或者说是傲慢的步伐走了过来，奇普瞥了一眼丽维，她肯定是把他们的态度当成了后者。她几乎在朝他们冷笑。奇普觉得她有可能会朝他们的脚上吐唾沫。
“我是这儿的副港督，”领头人说道，“你们的船在哪儿？缴税的数额是根据船舶大小和逗留时间来定的。”
“目前看来我们的船只大小可以忽略不计。”加文说。
“这将由我来决定，谢谢。你们把船停靠在哪了？”
“大约就在那儿。”加文说道，指向一处。
副港督看了看，然后上下扫视了那面墙，眯起眼睛。五十步内都没有一条船。他叉起双臂，抬起下巴，就好像被加文取笑了一样：“入境税并不重，但我可以向你担保，企图逃税的罚款却是很重。”
后面一个卫兵拍了拍副港督的肩膀，但他没有理会。
“确实应该如此。”加文依旧礼貌地说道，递上了一封信。
那人低低拿着那封信，目光透过镜片看过去，看起来就好像要立即使用御光术把上面的文字变成话语。“哦，”他平静地说，“哦，哦！”
他猛地抬起头，透过镜片凝视着加文的眼睛：“哦！光明王陛下！万分抱歉！我的陛下，请让我们陪同您一起去堡垒。这将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加文低下头。
“我刚才有种感觉，你会用魔法把他们都提起来晃什么的。”当加文一行开始跟在那副港督和两个守卫身后往前走的时候，奇普立刻说道。
“有时确实应该折腾一下白痴，”加文说，“但这个人只是在履行职责。”他们步入要塞投下的阴影中，其北墙几乎延伸至海港。加文和奇普都抬起头来，墙头上有巡逻的弓箭手，低头看向他们。“除此之外，”加文说道，“一旦你开始乱丢拉克辛，就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谁用炮火来回应。”
副港督上去同大门的守卫交谈，随后就有很多目光偷偷瞟向加文这边。奇普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座堡垒。这扇大门，还有整个堡垒，都由洞石所建，上面满是雕花。草绿色的岩石上那交织的纹路，看起来不像雕刻，反而像是编织而成。大门上开出了一些射击孔，卫兵们开城门时，奇普看到城门前方连接着一块完全封闭的、用于歼敌的空地，四周城墙上全都是射击孔。这门后还有第二道敞开的门，门口的守卫都携带着火枪，枪口似钟形。这些枪也比光明利亚卫兵配备的要短。
奇普正好走在铁拳的旁边，便开口问道：“这些火枪为什么这么短呢？”
“那是雷筒，”铁拳指挥官说道，“枪膛中并不是炮弹，而是鞋匠用的鞋钉或是链条。短距离内，一发可以击中四五个人，还能轰开一个大洞，非常适合暴徒用。一个被砍成两半的人和一个心脏上开了个小洞的人死得一样透，但前者对余下的人来说更有威慑力。”
“乖乖。”奇普说着，吞了口唾沫。
又过了几道关卡，见了更多高级军官之后，他们往上走了几层楼。上三楼后，他们经过一扇敞开的大门，内里通向许多俯瞰大海的房间。加文猛然停住了脚步，前面的护卫却并没立刻注意到。加文没有在意护卫，径直走进了房间。
铁拳，奇普，还有丽维三人也跟着他走了进去。里面是个豪华套房，室内满是挂画，枕头，画着繁复狩猎图的屏风，壁炉，吊灯，还有巨型长柄扇——奴隶们用来给主人扇风。奇普四处望去，一切都在闪闪发光。
“这里，”护卫们匆匆跟进来时，加文大声宣布道，“就足够……”
“遵命，光明王陛下，当然了，这是为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套房。我们会去——”
“……给我的随从们住了。”加文补完了这句话，“奇普，丽维，我现在去把我们的住处安排一下，你们能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吧？”
“遵命，光明王陛下。”丽维说，语气中的正式和成熟让奇普觉得陌生。
“即刻开始给奇普上御光术训练课。我办完事后会回来检查你们的进度。”
“遵命。”丽维说着，行了个屈膝礼。奇普半鞠着躬，然而立刻就深感自己傻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鞠躬，在他的故乡没人鞠躬。
“铁拳？”加文说道。
铁拳挑起一道眉毛——哦，现在你想让我和你同去了？
“若想看到自命不凡的卢斯格尔官员被赶出自己的房间，这可是个最佳观赏机会。如果走运的话，你还能看到更多，甚至还可能是你认识的人呢。”
铁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样简单的快乐才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