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女巫
“你长得和卡尼莎·加德纳一模一样，美得无懈可击。”
我站在一面华丽高大的穿衣镜前面，盯着镜子里的陌生的自己。佩姬看着我，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
我俩现在正在我的卧室里，镶嵌着水晶线条的大门和窗户都大敞着，夜晚平静的海风从露台吹进卧室，白色的小猫正在我的床上玩耍。过去几天，我和佩姬常常在一起玩。我和她陪姑姑在市中心吃过两次饭，她陪我逛过一次街。跟法伦和艾荷相比，我更喜欢和佩姬待在一起。
过去的一小时里，弗拉里法师一直在我身上比画，我姑姑双臂交叉，站在一旁看着。姑姑不时给弗拉里提着意见，好像是一个艺术家在修改自己非常重要的作品一般。她们是如此投入，以至于后来我的思绪都飘出了房间，飘得很远。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根本不相信那是我。
我那一头凌乱的头发被编成一个很复杂的辫子，垂过我的肩膀。我的眼睛画了浓重的眼影之后显得又大又神秘。我的眉毛也修了一下，衬托得眼睛更加深邃。我的嘴唇涂了口红之后显得红润而饱满，我的两颊也打了腮红。令人惊奇的是，我之前显得刚硬而尖锐的面部线条经过一番修饰反倒在优雅中透出一份坚毅。此外，我的耳朵和脖子上都戴着用黄金点缀镶边的祖母绿宝石；弗拉里为我量身定做的礼服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裙摆的摆动，裙裾上绣着的葡萄藤若隐若现，上衣是另一层薄纱，罩在裙裾外面格外轻盈灵动。
我的奶奶被认为是加德纳姑娘美貌的集大成者。她被我们的敌人称为“黑女巫”，她是加德纳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法师之一。惊才绝艳，足智多谋，倾国倾城，以上这些词用来形容她都不为过。
我不仅是长得像她，我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以了，”姑姑松了口气，“终于八九不离十了。”姑姑满意地起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艾洛琳，再过一会儿，属于你的舞会就要开始了。佩姬会陪着你。”她又转头向佩姬说道，“带她从中央的楼梯下去。有一个入场仪式。”姑姑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跟弗拉里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房间。
我回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没缓过神。
“艾洛琳，你一定感到特别自豪，”佩姬几近虔诚地说，“你奶奶是如此伟大的魔法师，你一定继承了她的衣钵。上古先贤赐予你这样一副容貌，一定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下楼去让宾客们一睹你的风采吧！”
我跟着佩姬穿过蜿蜒的走廊，走廊里都是忙忙碌碌的尤瑞斯科女仆，她们匆忙而过，根本无暇顾及我们。
我们踏上一个樱桃木的空中夹层。我觉得喉咙有点干。我停在旋转楼梯的顶部，俯瞰着宽敞大气的圆形大厅。
楼下好像站着不少加德纳的重要人士，他们清一色都穿着黑色正装。大概一半的人穿着军装，看起来军衔都很高的样子。还有一些人穿着象征拥有强大魔法的银边斗篷。
一些好奇的目光向我们这边投过来。有人惊讶地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
大厅的主灯是一盏硕大的水晶灯，灯的四面伸出四条雕刻精美的树枝状灯臂，每条灯臂上都插着数百根蜡烛，每根蜡烛上都挂着树叶形状的水晶。水晶灯的光晕旋转变幻，照耀得整个大厅略显不真实。
我的目光穿过大厅，与站在大厅中央的一个男子的目光相遇。他身材高大，身形苗条，穿着漆黑如夜色一般的魔法师长袍，他的胸前绣着一只白色的鸟的图案。他看起来比大多数魔法师更年轻，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饱满的前额，苍白的皮肤，一头黑色的长发垂在肩膀上。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蓝得如此纯粹，蓝得如此透彻，以至于我觉得他的瞳孔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盯着我，好像认识我似的。他的眼神一下子把我攫住了。
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棵被烧焦了的参天大树，黑色的树枝向上延展，背景是一片贫瘠的天空。
脑海中的那片黑暗好像要把我吸进去，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楼梯的扶手。
那棵树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我眯着眼睛看着水晶吊灯，深吸一口气。可能是灯光太炫目了，我才会出现幻觉。一定是因为灯光，一定是的。
我的心怦怦地跳，我看了他一眼。他仍然盯着我，目光令人十分不安。姑姑正站在他身边。姑姑身穿一条黑色的长裙，裙子上点缀的蓝宝石熠熠闪光。她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示意我走到他们身边去。
佩姬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去吧，艾洛琳。”
我抬脚迈出了第一步，左脚紧跟着右脚，楼梯嘎嘎作响。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翡翠色的地毯上。多亏这条地毯掩盖了我慌乱的脚步声，也让穿着高跟鞋的我不至于摔个大跟头。我的双手紧紧抓着光滑的木制扶手。还好，樱桃木的扶手，一如它的母树一般坚实，我慢慢冷静下来。
当我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原本围绕在扶梯两旁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很快，我就站在了这个年轻的魔法师面前。脑海中那棵枯死的树一瞬间又变得生机盎然。我又一次被震惊了。我用力地眨了眨眼，这幅景象立刻烟消云散。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感觉自己站在一片幽深的森林面前，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祥和安静，但是丛林中却潜伏着一只狼。
我终于对上了他那震慑人心的眼神。
“艾洛琳，”姑姑面带笑意，伸手示意了一下，“这是马库斯·沃格先生，他跟我一起在魔法委员会共事，并且是呼声很高的下一任最高魔法师人选。沃格先生，这是我的侄女艾洛琳·加德纳。”
马库斯·沃格优雅地伸出手，他握住我的手，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目光里是浓浓的好奇。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把手收回来。
他的手出奇的热，甚至有点烫。
他正在看我，他好像能够透过我的眼睛看到我脑海中那棵正在燃烧的树的样子。
“艾洛琳·加德纳。”他笑着念出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意外沙哑，有一种微妙的诱惑力，我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一股热流被召唤了出来，我感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入侵感，我努力地反抗这种感觉。
沃格闭上眼睛，微笑着深呼吸，“你的血液里流淌着她的魔力。”他睁开眼睛，凝视着我的手。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皮肤，我觉得十分别扭。沃格抬眼看我，声音里满是诱惑，“你能感觉到这种魔力吗？”
我觉得快要被他迷惑住了，坚定地想要抽出手，“我感觉不到！”但是他紧紧抓着我的手。
“你们测过她的魔法吗？”他用蜂蜜一般醇厚的嗓音问我的姑姑。“测了，我们给她测过好几次，”姑姑答道，“她没有魔法。”
“你确定吗？”他问道，眼神十分平静，波澜不惊。
平日里自信高贵的姑姑在他犀利的凝视下显得矮了一截。“确……确定，”姑姑有点结巴，“她叔叔跟我说过，去年还给她测了一次。”
我看着姑姑，对她的回答感到十分震惊。叔叔去年没有给我做魔法测试。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人给我做魔法测试了。
叔叔为什么要说谎？
沃格看着我，我感觉到一种黑色的压抑感。我打心眼儿里抗拒这种感觉。
他为什么要在姑姑和其他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场合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呢？
沃格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赶紧抽回手，紧握拳头，试图摆脱他施加的这种不安的感觉。
“可惜了。”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我抑制住想要扭头的冲动。他歪了歪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有几分卡尼莎的气质。”
“啊，对，”姑姑笑着说，“她确实有几分像母亲。”姑姑颇为自豪地介绍了我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我很容易就获得韦帕大学的录取资格等等。
沃格一边听着，一边用目光扫过我的手腕，“你还没有缔结魔杖之约。”他用一种平静得几近奇怪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内心的倔劲儿一下子被激发了，盯着他说：“你不也没有！”
“老天爷呀，你这个小孩子胡言乱语！”站在一边的另一个魔法委员会成员赶紧喝止了我，他的长袍上绣着象征魔法委员会的“M”标志，“沃格法师是牧师，他当然没有缔约。”这位委员摇了摇头，对沃格露出一个表示歉意的笑容。
沃格忽略了他。“她一定得找个好人家缔约。”他对我的姑姑说，眼睛紧盯着我。
“当然。”姑姑肯定地回答。
“她见到卢卡斯·格雷了吗？”
姑姑靠近沃格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笔挺的裙摆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周围的其他人也在各自的圈子里聊了起来。
我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因为我低着头也能感觉得到沃格的目光。
门口传来的一阵喧闹声终于吸引了我的注意。
法伦走了进来。她被一群帅气的军校生包围着，他们穿着灰色的军装，她身边还有一些军警和穿着黑色制服的军官。这么一群帅气的小伙子周围都是年轻可爱的小姑娘。
但她们没有一个比法伦更漂亮。
法伦虽然也有那块布料，但她却没有穿那身礼服。她此刻穿着一件闪闪发光的礼服，完全无视了晚宴要求嘉宾穿深黑色礼服的要求，她的这条裙子，虽说是使用了黑色的绸缎，却发出紫色的光。她旁边站着的两位军人，不管是身形还是面容，都与她如出一辙。这一定是法伦的两个哥哥了。其中一个长得高的身穿全黑的军装，而另一个穿着军校生的灰色制服。他们肩膀上都有五条银色的肩章。
法伦也看见了我。她抬起手，一阵五颜六色的烟雾立刻弥漫在大厅四周，仿佛在嘲笑我不会魔法一般。顷刻间，满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只有我身边一位年长的军人面露不悦。军校生只有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才能使用魔法，否则可能被开除。
姑姑身边的一位军事指挥官拍了拍那位年长军人的肩膀，示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感到有点头疼了。显然，法伦·巴恩不仅法力高强，她还能游刃于所有规则之外。
法伦挥了挥她的魔杖，彩色的烟雾消失在变幻的火花之中。周围的年轻人都笑着鼓掌。法伦收起魔杖，眯起眼睛望着我，她转头向穿着黑色衣服的哥哥喃喃地说着什么。而她身穿灰色衣服的哥哥也侧耳倾听。他们听罢，都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戏谑的鄙夷。
我僵硬地夹着我的脚趾，心沉了下去，天知道她又跟别人说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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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面华丽高大的穿衣镜前面，盯着镜子里的陌生的自己。佩姬看着我，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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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小时里，弗拉里法师一直在我身上比画，我姑姑双臂交叉，站在一旁看着。姑姑不时给弗拉里提着意见，好像是一个艺术家在修改自己非常重要的作品一般。她们是如此投入，以至于后来我的思绪都飘出了房间，飘得很远。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根本不相信那是我。
我那一头凌乱的头发被编成一个很复杂的辫子，垂过我的肩膀。我的眼睛画了浓重的眼影之后显得又大又神秘。我的眉毛也修了一下，衬托得眼睛更加深邃。我的嘴唇涂了口红之后显得红润而饱满，我的两颊也打了腮红。令人惊奇的是，我之前显得刚硬而尖锐的面部线条经过一番修饰反倒在优雅中透出一份坚毅。此外，我的耳朵和脖子上都戴着用黄金点缀镶边的祖母绿宝石；弗拉里为我量身定做的礼服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裙摆的摆动，裙裾上绣着的葡萄藤若隐若现，上衣是另一层薄纱，罩在裙裾外面格外轻盈灵动。
我的奶奶被认为是加德纳姑娘美貌的集大成者。她被我们的敌人称为“黑女巫”，她是加德纳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法师之一。惊才绝艳，足智多谋，倾国倾城，以上这些词用来形容她都不为过。
我不仅是长得像她，我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以了，”姑姑松了口气，“终于八九不离十了。”姑姑满意地起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艾洛琳，再过一会儿，属于你的舞会就要开始了。佩姬会陪着你。”她又转头向佩姬说道，“带她从中央的楼梯下去。有一个入场仪式。”姑姑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跟弗拉里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房间。
我回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没缓过神。
“艾洛琳，你一定感到特别自豪，”佩姬几近虔诚地说，“你奶奶是如此伟大的魔法师，你一定继承了她的衣钵。上古先贤赐予你这样一副容貌，一定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下楼去让宾客们一睹你的风采吧！”
我跟着佩姬穿过蜿蜒的走廊，走廊里都是忙忙碌碌的尤瑞斯科女仆，她们匆忙而过，根本无暇顾及我们。
我们踏上一个樱桃木的空中夹层。我觉得喉咙有点干。我停在旋转楼梯的顶部，俯瞰着宽敞大气的圆形大厅。
楼下好像站着不少加德纳的重要人士，他们清一色都穿着黑色正装。大概一半的人穿着军装，看起来军衔都很高的样子。还有一些人穿着象征拥有强大魔法的银边斗篷。
一些好奇的目光向我们这边投过来。有人惊讶地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
大厅的主灯是一盏硕大的水晶灯，灯的四面伸出四条雕刻精美的树枝状灯臂，每条灯臂上都插着数百根蜡烛，每根蜡烛上都挂着树叶形状的水晶。水晶灯的光晕旋转变幻，照耀得整个大厅略显不真实。
我的目光穿过大厅，与站在大厅中央的一个男子的目光相遇。他身材高大，身形苗条，穿着漆黑如夜色一般的魔法师长袍，他的胸前绣着一只白色的鸟的图案。他看起来比大多数魔法师更年轻，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饱满的前额，苍白的皮肤，一头黑色的长发垂在肩膀上。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蓝得如此纯粹，蓝得如此透彻，以至于我觉得他的瞳孔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盯着我，好像认识我似的。他的眼神一下子把我攫住了。
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棵被烧焦了的参天大树，黑色的树枝向上延展，背景是一片贫瘠的天空。
脑海中的那片黑暗好像要把我吸进去，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楼梯的扶手。
那棵树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我眯着眼睛看着水晶吊灯，深吸一口气。可能是灯光太炫目了，我才会出现幻觉。一定是因为灯光，一定是的。
我的心怦怦地跳，我看了他一眼。他仍然盯着我，目光令人十分不安。姑姑正站在他身边。姑姑身穿一条黑色的长裙，裙子上点缀的蓝宝石熠熠闪光。她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示意我走到他们身边去。
佩姬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去吧，艾洛琳。”
我抬脚迈出了第一步，左脚紧跟着右脚，楼梯嘎嘎作响。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翡翠色的地毯上。多亏这条地毯掩盖了我慌乱的脚步声，也让穿着高跟鞋的我不至于摔个大跟头。我的双手紧紧抓着光滑的木制扶手。还好，樱桃木的扶手，一如它的母树一般坚实，我慢慢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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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感觉自己站在一片幽深的森林面前，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祥和安静，但是丛林中却潜伏着一只狼。
我终于对上了他那震慑人心的眼神。
“艾洛琳，”姑姑面带笑意，伸手示意了一下，“这是马库斯·沃格先生，他跟我一起在魔法委员会共事，并且是呼声很高的下一任最高魔法师人选。沃格先生，这是我的侄女艾洛琳·加德纳。”
马库斯·沃格优雅地伸出手，他握住我的手，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目光里是浓浓的好奇。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把手收回来。
他的手出奇的热，甚至有点烫。
他正在看我，他好像能够透过我的眼睛看到我脑海中那棵正在燃烧的树的样子。
“艾洛琳·加德纳。”他笑着念出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意外沙哑，有一种微妙的诱惑力，我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一股热流被召唤了出来，我感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入侵感，我努力地反抗这种感觉。
沃格闭上眼睛，微笑着深呼吸，“你的血液里流淌着她的魔力。”他睁开眼睛，凝视着我的手。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皮肤，我觉得十分别扭。沃格抬眼看我，声音里满是诱惑，“你能感觉到这种魔力吗？”
我觉得快要被他迷惑住了，坚定地想要抽出手，“我感觉不到！”但是他紧紧抓着我的手。
“你们测过她的魔法吗？”他用蜂蜜一般醇厚的嗓音问我的姑姑。“测了，我们给她测过好几次，”姑姑答道，“她没有魔法。”
“你确定吗？”他问道，眼神十分平静，波澜不惊。
平日里自信高贵的姑姑在他犀利的凝视下显得矮了一截。“确……确定，”姑姑有点结巴，“她叔叔跟我说过，去年还给她测了一次。”
我看着姑姑，对她的回答感到十分震惊。叔叔去年没有给我做魔法测试。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人给我做魔法测试了。
叔叔为什么要说谎？
沃格看着我，我感觉到一种黑色的压抑感。我打心眼儿里抗拒这种感觉。
他为什么要在姑姑和其他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场合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呢？
沃格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赶紧抽回手，紧握拳头，试图摆脱他施加的这种不安的感觉。
“可惜了。”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我抑制住想要扭头的冲动。他歪了歪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有几分卡尼莎的气质。”
“啊，对，”姑姑笑着说，“她确实有几分像母亲。”姑姑颇为自豪地介绍了我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我很容易就获得韦帕大学的录取资格等等。
沃格一边听着，一边用目光扫过我的手腕，“你还没有缔结魔杖之约。”他用一种平静得几近奇怪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内心的倔劲儿一下子被激发了，盯着他说：“你不也没有！”
“老天爷呀，你这个小孩子胡言乱语！”站在一边的另一个魔法委员会成员赶紧喝止了我，他的长袍上绣着象征魔法委员会的“M”标志，“沃格法师是牧师，他当然没有缔约。”这位委员摇了摇头，对沃格露出一个表示歉意的笑容。
沃格忽略了他。“她一定得找个好人家缔约。”他对我的姑姑说，眼睛紧盯着我。
“当然。”姑姑肯定地回答。
“她见到卢卡斯·格雷了吗？”
姑姑靠近沃格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笔挺的裙摆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周围的其他人也在各自的圈子里聊了起来。
我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因为我低着头也能感觉得到沃格的目光。
门口传来的一阵喧闹声终于吸引了我的注意。
法伦走了进来。她被一群帅气的军校生包围着，他们穿着灰色的军装，她身边还有一些军警和穿着黑色制服的军官。这么一群帅气的小伙子周围都是年轻可爱的小姑娘。
但她们没有一个比法伦更漂亮。
法伦虽然也有那块布料，但她却没有穿那身礼服。她此刻穿着一件闪闪发光的礼服，完全无视了晚宴要求嘉宾穿深黑色礼服的要求，她的这条裙子，虽说是使用了黑色的绸缎，却发出紫色的光。她旁边站着的两位军人，不管是身形还是面容，都与她如出一辙。这一定是法伦的两个哥哥了。其中一个长得高的身穿全黑的军装，而另一个穿着军校生的灰色制服。他们肩膀上都有五条银色的肩章。
法伦也看见了我。她抬起手，一阵五颜六色的烟雾立刻弥漫在大厅四周，仿佛在嘲笑我不会魔法一般。顷刻间，满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只有我身边一位年长的军人面露不悦。军校生只有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才能使用魔法，否则可能被开除。
姑姑身边的一位军事指挥官拍了拍那位年长军人的肩膀，示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感到有点头疼了。显然，法伦·巴恩不仅法力高强，她还能游刃于所有规则之外。
法伦挥了挥她的魔杖，彩色的烟雾消失在变幻的火花之中。周围的年轻人都笑着鼓掌。法伦收起魔杖，眯起眼睛望着我，她转头向穿着黑色衣服的哥哥喃喃地说着什么。而她身穿灰色衣服的哥哥也侧耳倾听。他们听罢，都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戏谑的鄙夷。
我僵硬地夹着我的脚趾，心沉了下去，天知道她又跟别人说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