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卢布林人的眼睛
几天后的某个早晨，艾林恩和我一起吃早餐。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候的餐厅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阳光透过拱形的窗户洒在餐厅的大理石地板上。艾林恩在她的荞麦小蓝莓酱里倒了一些蜂蜜，一边搅拌着，一边开心地聊起她的家人。
她的姐姐们要来看她，她已经念叨了好几周了。今天她们差不多快到了。
我放下勺子，抬起头，发现伊万正盯着我。他一边在长桌上摆放煎饼，一边朝我这边看。他绿色的眼睛一闪而过，我心里却涌起了某种不安的渴望，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被忽视。自从那天他在厨房为我辩护开始，我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在干活的时候，有好几次看见他默默地凝视着我。我们总是很清楚彼此在哪里，在做什么。如果他要往我烧火的炉子里装木头，不需要他说，我就会自动让开，他立即往里面添柴火，动作灵活，配合默契。那时，他离我如此之近。我意识到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动，这种冲动非常难以抵抗，非常不理性。我真的好想要抚摸他的手，想要抚摸他栗色的头发和他宽阔的肩膀。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对一个凯尔特人遐想万千？我想象了一下姑姑的反应，但是嘴上的笑容依然抹不去。伊万的眼神又回到我身上，我的心跳加快了，我努力克制自己的笑，但视线还是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我们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他的脸颊看起来有一丝淡淡的红润。
艾里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熏肉，一下子打破了我和伊万之间的宁静。她放下托盘，脸上扬起一丝微笑，一手搭在伊万肩膀上，一手放在她的翘臀上。她今天把金色的头发绑成一个松松的发髻，披在背后。
伊万开始跟她交谈，但他的双手抱在胸前，他的表情看起来和我一样，有些心不在焉。
“艾洛琳，她们来啦！”艾林恩兴奋的叫喊声打破了我的焦虑。
我脸上还泛着一丝红，转过头我发现，艾林恩的姐姐们热热闹闹地往餐厅里走来。她们周围，几个小孩子像忙碌的蜜蜂一样绕着跑来跑去，每个姐姐怀里还都抱着一个婴儿。
“艾林恩！”她们亲切地唤她。艾林恩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很高兴地冲向她们。她马上被一片拥抱和亲吻淹没了。我站起身，朝伊万的方向草草地看了一眼，有点失落地发现他和艾里斯都已经回厨房了。
别胡思乱想了，我告诫自己，你是个加德纳人，他是个凯尔特人，赶紧打住。
我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艾林恩家人身边，她的两个姐姐都戴着白色的袖章，奇怪的是，就连这些孩子胳膊上也绑着沃格袖章。而艾林恩和我的手臂上还是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艾林恩的这种不支持沃格的态度，她的姐姐们会怎么看。
“艾林恩，我们真的好想你！”她高个儿的姐姐温柔地感叹道，一脸温柔地看着艾林恩。
“让我看看小朋友们都长多高了！”艾林恩一把抱过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孩子们都抱着她的腿。
“艾洛琳，”她招手让我加入他们，脸上写满了幸福，“这是我的姐姐们，还有她们的几个孩子。”加德纳人一般都有很大的家族，但艾林恩的姐姐们看起来并不比她大几岁。
“你还有别的外甥和外甥女吗？”我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好一点。艾林恩微笑，“除了眼前这两个，奥瑞莉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刚和我母亲一起回瓦尔加德了。”两个三岁大的双胞胎男孩，一个抱着艾林恩矮一点的姐姐的腿，另一个则大喊着跑来跑去，嘴里模仿着马的嘶鸣。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儿则冷静地站在艾林恩旁边，另一个四岁的男孩儿跑过来拥抱她，她亲切地掀起小男孩的刘海。
艾林恩的姐姐像她一样，非常亲切。她们的头发卷成小小的圆形发髻，身上穿着最保守的加德纳传统的不显身材的服饰，脖子上都挂着阿夕亚银球。“艾洛琳·加德纳，你看起来简直跟你的祖母一模一样！”高个的姐姐莉丝贝特向我走来，简单介绍了自己。我们行贴面礼的时候，她热烈地拥抱了我。
“艾林恩在信里面都跟我们讲过你了，我们很高兴她能找到这样一位好朋友。”艾林恩矮一些的姐姐奥瑞莉朝我笑了笑，然后又回头看着她的孩子，小朋友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
她的这两个姐姐还真是对比鲜明。莉丝贝特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的孩子们和她一样精神饱满，干净整洁。奥瑞莉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她头上几缕碎发调皮地挣脱了发髻，她的眼睛分得非常开，看起来和艾瑞倒有几分相似。奥瑞莉的孩子们看起来有点紧张，而且太瘦了。我很轻易就能区分她俩孩子的不同。那些整齐干练，大大方方的孩子，应该都是莉丝贝特的；而顶着蓬蓬的头发跑来跑去的双胞胎男孩，以及面露紧张神色的小朋友，应该是奥瑞莉的孩子。
“我们跟你姑姑很熟，”莉丝贝特开心地跟我说，“她是我们的父亲在魔法委员会里非常好的盟友，他们对于所有事情的态度几乎都是一致的。”
一提到姑姑，我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姑姑最近还是定时给我写信，或者给我寄礼物，大概是希望我回心转意。不知道姑姑还可以坚持多久，但我觉得她再次转换战术只是时间问题。
“艾林恩阿姨，”小女孩打断了我们，她拉着艾林恩的裙子，“你什么时候来我家玩？我养了一只小猫。”艾林恩把手放在孩子的肩膀上，向她微笑，“太棒了，我最喜欢小猫了！”
“我还烤了你最喜欢的饼干，”莉丝贝特说着拿出了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一块蓝色的绸缎，“艾洛琳，你也来尝一点吧。”
当我们看到篮子里饼干的形状时，艾林恩和我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伊卡利亚人形状的饼干。这是一种传统的加德纳饼干，我们在吃之前一般要先把翅膀的部分掰成两段，象征着加德纳圣子有足够的力量破除邪恶。
我记不清自己已经吃过多少这种饼干了，以前我总是毫不犹豫地进行这种掰断翅膀的“仪式”。可是现在，我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温特，还有艾瑞，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被扔进了笼子里。
孩子们抓起饼干，吵吵嚷嚷的。“我掰断翅膀的声音可比你大！”小女孩细声细气地嘲笑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儿，她熟练地抓住翅膀，“啪”的一声掰断了。
听到这个声音，艾林恩似乎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她无助地看着我，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看到了什么？
我很好奇，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是乔德，他正靠在远处的墙上，静静地看着我们。
艾林恩的姐姐们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莉丝贝特惊恐地说，“卢布林男人？”
艾林恩大口吸着气。她的两个姐姐先是摸着自己的头，然后把手放在胸前，开始低声祈祷：“神圣的先贤，请净化我们的思想，净化我们的心灵，净化阿夕亚大地，保护我们免受邪恶的侵染。”
莉丝贝特转向艾林恩，面露忧色，“他有没有骚扰过你？”
“没有，”艾林恩赶紧反驳，眉头紧紧地皱起，“他总是离我远远的。”
“他现在还跟你一起上课吗？”莉丝贝特担心地问，“我记得你一开始特别害怕。”
“他从来不打扰我，”艾林恩的声音既坚定又紧张，“事实证明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他看起来非常狂野，不是吗？”奥瑞莉还是大口喘着气，看着乔德，乔德则一动不动。
“看他的眼睛！”莉丝贝特惊呼，“一看就不是人的眼睛！”艾林恩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和她都知道乔德能听到我们谈话的所有内容。
乔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小心点，”奥瑞莉警告艾林恩，“卢布林男子不尊重女性，父亲说他们就像动物一样，喜欢把女性拖到树林里，然后……”
乔德突然走开了。
“哦，他走了，”奥瑞莉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艾林恩的肩膀，“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谢天谢地。”莉丝贝特也缓过神来。
“妈妈，那个男人的眼睛好奇怪。”艾林恩的外甥女叫道。
“他是坏人，”莉丝贝特一边说一边抚慰着孩子，“但是他已经走了，你不要怕。”
“妈妈，他长得好像我的玩具！”其中一个小男孩把一个木制的小雕像从他背着的小包里拿了出来。这是一个皱着眉头的卢布林人的雕像，他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手臂变成了毛茸茸的狼爪。“没错，就是他。”奥瑞莉点点头。
艾林恩的外甥把他的玩具都倒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一大堆木偶掉了出来：邪恶的伊卡利亚人手掌上喷着火，污塘女巫的眼睛斜着往上长，可怖的菲亚女王，勇敢的加德纳战士，还有骑在马背上的加德纳骑兵。
“我要让士兵杀了他！”男孩大声喊道，他把加德纳战士围在卢布林人旁边。“这主意听起来不错。”莉丝贝特开心地说。小女孩看起来很不安，她走来走去，“他还会回来吗？”她抓着莉丝贝特的裙子担心地问。
“亲爱的，他不敢伤害你，”她的母亲向她保证，“你看看这里这么多加德纳士兵，你很安全。等马库斯·沃格法师接任了最高法师职位的时候，像爸爸那样勇敢的士兵会消灭他们的，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我们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我心里讽刺着。周围的沉默变得让人无法忍受，但是我们都不能反驳。因为我们一旦为卢布林人说话，艾林恩的姐姐们一定会对我们和乔德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这时候她们一定会找艾林恩的父亲。
“卢布林人，没有打扰我，”艾林恩的声音很虚弱，她试探着说，“他和他妹妹从来都不跟我们一起玩儿，他们只能自己玩。”
“尽管如此，”莉丝贝特一边说，一边巧妙地躲开了围着她跑来跑去的小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赶紧跟兰道缔约。卢布林人看到一个未婚的女子会觉得她很容易得手。另外，一旦你缔约之后，很快就可以结婚，我们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我们真的很想你，妹妹。”奥瑞莉感叹道，语气里有深深的悲伤。
“我也很想你们。”艾林恩承认，她的声音很紧张。她望着她的姐姐们，就像看着一艘正在远行的船，自己被远远抛在后面。
“艾林恩阿姨，你在信里说，要跟我一起玩的呢。”艾林恩的小外甥女撒娇道，“我的新弹珠给你。”
“快给阿姨看看，”莉丝贝特热情地说，“这是在蒂尔尼家的店里买的，她家在瓦尔加德有个玻璃厂。”小女孩打开了一个带红色拉绳的黑色天鹅绒布包，我们都伸手去拿玻璃弹珠。
我们把玻璃弹珠靠近眼睛，捕捉着周围的光线。弹珠里面旋涡形状的花纹的颜色随着光线不断变化。艾林恩手里拿着一个，仔细地端详。“艾洛琳，看看这个，”她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漂亮，我觉得跟什么东西很像，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把这颗弹珠递给我，我也拿着仔细端详，艾林恩紧紧靠在我的身边，我们两个一起研究着这个透明的琥珀色小球。
“我知道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就像……”她突然顿住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远方，她的笑容逐渐消失。
我回头看看手里的弹珠。确实很美，就像她说的那样。
和乔德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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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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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干活的时候，有好几次看见他默默地凝视着我。我们总是很清楚彼此在哪里，在做什么。如果他要往我烧火的炉子里装木头，不需要他说，我就会自动让开，他立即往里面添柴火，动作灵活，配合默契。那时，他离我如此之近。我意识到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动，这种冲动非常难以抵抗，非常不理性。我真的好想要抚摸他的手，想要抚摸他栗色的头发和他宽阔的肩膀。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对一个凯尔特人遐想万千？我想象了一下姑姑的反应，但是嘴上的笑容依然抹不去。伊万的眼神又回到我身上，我的心跳加快了，我努力克制自己的笑，但视线还是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我们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他的脸颊看起来有一丝淡淡的红润。
艾里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熏肉，一下子打破了我和伊万之间的宁静。她放下托盘，脸上扬起一丝微笑，一手搭在伊万肩膀上，一手放在她的翘臀上。她今天把金色的头发绑成一个松松的发髻，披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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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林恩！”她们亲切地唤她。艾林恩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很高兴地冲向她们。她马上被一片拥抱和亲吻淹没了。我站起身，朝伊万的方向草草地看了一眼，有点失落地发现他和艾里斯都已经回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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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林恩，我们真的好想你！”她高个儿的姐姐温柔地感叹道，一脸温柔地看着艾林恩。
“让我看看小朋友们都长多高了！”艾林恩一把抱过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孩子们都抱着她的腿。
“艾洛琳，”她招手让我加入他们，脸上写满了幸福，“这是我的姐姐们，还有她们的几个孩子。”加德纳人一般都有很大的家族，但艾林恩的姐姐们看起来并不比她大几岁。
“你还有别的外甥和外甥女吗？”我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好一点。艾林恩微笑，“除了眼前这两个，奥瑞莉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刚和我母亲一起回瓦尔加德了。”两个三岁大的双胞胎男孩，一个抱着艾林恩矮一点的姐姐的腿，另一个则大喊着跑来跑去，嘴里模仿着马的嘶鸣。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儿则冷静地站在艾林恩旁边，另一个四岁的男孩儿跑过来拥抱她，她亲切地掀起小男孩的刘海。
艾林恩的姐姐像她一样，非常亲切。她们的头发卷成小小的圆形发髻，身上穿着最保守的加德纳传统的不显身材的服饰，脖子上都挂着阿夕亚银球。“艾洛琳·加德纳，你看起来简直跟你的祖母一模一样！”高个的姐姐莉丝贝特向我走来，简单介绍了自己。我们行贴面礼的时候，她热烈地拥抱了我。
“艾林恩在信里面都跟我们讲过你了，我们很高兴她能找到这样一位好朋友。”艾林恩矮一些的姐姐奥瑞莉朝我笑了笑，然后又回头看着她的孩子，小朋友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
她的这两个姐姐还真是对比鲜明。莉丝贝特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的孩子们和她一样精神饱满，干净整洁。奥瑞莉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她头上几缕碎发调皮地挣脱了发髻，她的眼睛分得非常开，看起来和艾瑞倒有几分相似。奥瑞莉的孩子们看起来有点紧张，而且太瘦了。我很轻易就能区分她俩孩子的不同。那些整齐干练，大大方方的孩子，应该都是莉丝贝特的；而顶着蓬蓬的头发跑来跑去的双胞胎男孩，以及面露紧张神色的小朋友，应该是奥瑞莉的孩子。
“我们跟你姑姑很熟，”莉丝贝特开心地跟我说，“她是我们的父亲在魔法委员会里非常好的盟友，他们对于所有事情的态度几乎都是一致的。”
一提到姑姑，我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姑姑最近还是定时给我写信，或者给我寄礼物，大概是希望我回心转意。不知道姑姑还可以坚持多久，但我觉得她再次转换战术只是时间问题。
“艾林恩阿姨，”小女孩打断了我们，她拉着艾林恩的裙子，“你什么时候来我家玩？我养了一只小猫。”艾林恩把手放在孩子的肩膀上，向她微笑，“太棒了，我最喜欢小猫了！”
“我还烤了你最喜欢的饼干，”莉丝贝特说着拿出了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一块蓝色的绸缎，“艾洛琳，你也来尝一点吧。”
当我们看到篮子里饼干的形状时，艾林恩和我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伊卡利亚人形状的饼干。这是一种传统的加德纳饼干，我们在吃之前一般要先把翅膀的部分掰成两段，象征着加德纳圣子有足够的力量破除邪恶。
我记不清自己已经吃过多少这种饼干了，以前我总是毫不犹豫地进行这种掰断翅膀的“仪式”。可是现在，我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温特，还有艾瑞，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被扔进了笼子里。
孩子们抓起饼干，吵吵嚷嚷的。“我掰断翅膀的声音可比你大！”小女孩细声细气地嘲笑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儿，她熟练地抓住翅膀，“啪”的一声掰断了。
听到这个声音，艾林恩似乎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她无助地看着我，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看到了什么？
我很好奇，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是乔德，他正靠在远处的墙上，静静地看着我们。
艾林恩的姐姐们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莉丝贝特惊恐地说，“卢布林男人？”
艾林恩大口吸着气。她的两个姐姐先是摸着自己的头，然后把手放在胸前，开始低声祈祷：“神圣的先贤，请净化我们的思想，净化我们的心灵，净化阿夕亚大地，保护我们免受邪恶的侵染。”
莉丝贝特转向艾林恩，面露忧色，“他有没有骚扰过你？”
“没有，”艾林恩赶紧反驳，眉头紧紧地皱起，“他总是离我远远的。”
“他现在还跟你一起上课吗？”莉丝贝特担心地问，“我记得你一开始特别害怕。”
“他从来不打扰我，”艾林恩的声音既坚定又紧张，“事实证明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他看起来非常狂野，不是吗？”奥瑞莉还是大口喘着气，看着乔德，乔德则一动不动。
“看他的眼睛！”莉丝贝特惊呼，“一看就不是人的眼睛！”艾林恩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和她都知道乔德能听到我们谈话的所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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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走了，”奥瑞莉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艾林恩的肩膀，“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谢天谢地。”莉丝贝特也缓过神来。
“妈妈，那个男人的眼睛好奇怪。”艾林恩的外甥女叫道。
“他是坏人，”莉丝贝特一边说一边抚慰着孩子，“但是他已经走了，你不要怕。”
“妈妈，他长得好像我的玩具！”其中一个小男孩把一个木制的小雕像从他背着的小包里拿了出来。这是一个皱着眉头的卢布林人的雕像，他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手臂变成了毛茸茸的狼爪。“没错，就是他。”奥瑞莉点点头。
艾林恩的外甥把他的玩具都倒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一大堆木偶掉了出来：邪恶的伊卡利亚人手掌上喷着火，污塘女巫的眼睛斜着往上长，可怖的菲亚女王，勇敢的加德纳战士，还有骑在马背上的加德纳骑兵。
“我要让士兵杀了他！”男孩大声喊道，他把加德纳战士围在卢布林人旁边。“这主意听起来不错。”莉丝贝特开心地说。小女孩看起来很不安，她走来走去，“他还会回来吗？”她抓着莉丝贝特的裙子担心地问。
“亲爱的，他不敢伤害你，”她的母亲向她保证，“你看看这里这么多加德纳士兵，你很安全。等马库斯·沃格法师接任了最高法师职位的时候，像爸爸那样勇敢的士兵会消灭他们的，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我们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我心里讽刺着。周围的沉默变得让人无法忍受，但是我们都不能反驳。因为我们一旦为卢布林人说话，艾林恩的姐姐们一定会对我们和乔德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这时候她们一定会找艾林恩的父亲。
“卢布林人，没有打扰我，”艾林恩的声音很虚弱，她试探着说，“他和他妹妹从来都不跟我们一起玩儿，他们只能自己玩。”
“尽管如此，”莉丝贝特一边说，一边巧妙地躲开了围着她跑来跑去的小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赶紧跟兰道缔约。卢布林人看到一个未婚的女子会觉得她很容易得手。另外，一旦你缔约之后，很快就可以结婚，我们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我们真的很想你，妹妹。”奥瑞莉感叹道，语气里有深深的悲伤。
“我也很想你们。”艾林恩承认，她的声音很紧张。她望着她的姐姐们，就像看着一艘正在远行的船，自己被远远抛在后面。
“艾林恩阿姨，你在信里说，要跟我一起玩的呢。”艾林恩的小外甥女撒娇道，“我的新弹珠给你。”
“快给阿姨看看，”莉丝贝特热情地说，“这是在蒂尔尼家的店里买的，她家在瓦尔加德有个玻璃厂。”小女孩打开了一个带红色拉绳的黑色天鹅绒布包，我们都伸手去拿玻璃弹珠。
我们把玻璃弹珠靠近眼睛，捕捉着周围的光线。弹珠里面旋涡形状的花纹的颜色随着光线不断变化。艾林恩手里拿着一个，仔细地端详。“艾洛琳，看看这个，”她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漂亮，我觉得跟什么东西很像，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把这颗弹珠递给我，我也拿着仔细端详，艾林恩紧紧靠在我的身边，我们两个一起研究着这个透明的琥珀色小球。
“我知道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就像……”她突然顿住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远方，她的笑容逐渐消失。
我回头看看手里的弹珠。确实很美，就像她说的那样。
和乔德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