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
有天晚上我一如往常专心于纪录世界历史的工作。忠心耿耿,但有时头脑不大灵光的助手贝传钻进书房,恳求我先放下手边工作一会儿。
“到底有什么事,贝传?”他面色苍白,好像看见侏儒带着什么会爆炸的东西进入大图书馆。
“这个,主人!”贝传双手跟声音一样颤抖,递上一小卷羊皮纸,以黑色缎带缠绕,也以黑色封泥上印。印记的图案是一只眼睛。
“这是哪来的?”我虽这么问,可是立刻就知道是谁送来的。
“就这样来的,主人。”贝传用指尖勾着那卷轴:“我不知道!本来不在那里的,可是一眨眼就出现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从贝传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资讯,叫他把卷轴摆在桌上就可以退下,我有空会打开看。但他看样子不大情愿将东西放下,一定是以为卷轴会忽然冒出一团火焰之类的。但他毕竟照着我的话做,退出去之前一直回头张望,后来还在书房外头徘徊不去,而且我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提了一桶水在旁边等,分明是想一看到烟雾就立刻朝我泼过来。
解下缎带、拆除封泥后,我看见这封信。以下是其中一部份内容。
‘致阿斯特纽斯:
看来我很快就要赌一把了(注1),赌输了可能就不会再回来(如果我决定赌下去的话)。或者说,就算能回来,也已经不能算是同样一个人。如果我行动失败,那我想委托你将我前半生的经历公布,内容包括一直列为机密的部份,也就是我在大法师之塔所接受的试炼。这么做是为了要回应针对我个人以及我家族所流传的许多荒诞故事与不实言论,但前提是卡拉蒙也同意这个决定……’
我并没有如某些人所言,忘记雷斯林的嘱托。之前卡拉蒙和我并不认为时机适于将此书公开,直到其子帕林业已成年,也在大法师之塔接受法师试炼,卡拉蒙才首肯将此书内容流传于世。
这是雷斯林前半生的真实纪录,敏锐的读者一定留心到这与先前许多文献有所出入。但我相信读者同样能够明白──雷斯林‧马哲理经过这段岁月,已经成为传奇人物,有许多人为他撰写故事、传唱诗歌,但内容可能凭空捏造,抑或是扭曲真相。
此事我本人亦有罪责,因我曾刻意引导世人对于雷斯林生平作过太多想像。大法师之塔的法师试炼可说是其生命中最为激烈、影响最为深远的事件,虽有其他相关记载,但本书则是第一次的真实纪录。
法师议会长期坚持试炼内容必须保密,但雷斯林“辞世”之后,出现许多荒诞且偏颇的言论四处流传。卡拉蒙请求帕萨理安协助,平息这些流言,而由于这些谣传本身也将打击克莱恩世界所有施法者的形象,因此议会特别准许将此故事公开,仅要求部份内容稍加修饰。
为此卡拉蒙曾受命写下《试炼之卷》,内容即是雷斯林所受试炼之简短陈述。故事之本质为真,但读者可发现实际经过与之前描述差异甚大。
最后仅以雷斯林本人之书信做结。
‘……我打破沉默,只希望大家明白真相。如果我必然受到后世评判,那至少要以事实为依据。
此书仅献给赐我此生者。
雷斯林‧马哲理’
【注】
1 所谓“赌注”意指他将进入深渊取代塔克西丝一事。对此故事有兴趣之读者可以在大图书馆中寻找《龙枪传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