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闲逛
西瓦诺谢决定接受西瓦那斯提统治权的同一晚,泰索何夫 柏伏特睡得很安稳――这很令他失望。
坎德人被安置在索拉斯的索兰尼亚骑士要塞里。他提议回索拉斯监狱专门关押坎德人的监狱去,但他的要求被坚决拒绝了。要塞的房间干净整洁,没有窗户,也没有家具,房间里只有一张带铁围栏看起来很硬的床,床垫也很硬,似乎可以立起来像骑士那样立正。门根本没有锁,但是木栅栏挡住了出去的路,一些光线透了进来。
“总而言之,”泰斯坐在床上,踢着铁围栏,郁闷地看着周围,“除了无底深渊之外,这个房间是我一生中呆过的最无聊的地方。”
睡眠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梦,但梦有几乎完全没意义的时候,当一个人从梦中醒来,他会立即失望地发现那只是个梦,追赶人类想要咬掉人头的龙不是真的龙,用棍子把人打成肉酱的食人魔也不是真的食人魔。还有人们总是在梦最有趣最刺激的时候醒来――例如龙把人头咬在嘴里,或是食人魔抓住某人的衣领。泰斯认为睡眠完全是浪费时间。每天晚上他都坚决抵抗睡眠,每天早上他醒来时都发现睡眠偷偷附身,然后又溜掉了。
这一晚泰索何夫没怎么抵抗睡眠。旅行的劳顿、卡拉蒙葬礼的刺激和悲伤让泰斯疲倦,他没有反抗就睡着了。醒来时他发现不只是自己,杰拉德也睡着了。骑士站在他旁边,表情跟平常一样严肃,在灯光下显得相当冷酷。
“起来,”骑士说。“穿上这些衣服。”
杰拉德递给泰斯一些褐色衣服,干净而――坎德人有些发抖――耐用。
“谢谢,”泰斯揉着眼睛说。“我知道你的本意不错,但是我有自己的衣服――”
“我不会跟看起来像是跟五朔节上的花柱打架输掉的人一起旅行,”杰拉德回答道。“瞎眼的溪谷矮人在六英里外都能发现你。穿上,快点。”
“同五朔节上的花柱打架,”泰斯哈哈大笑。“我还真见过一个这么干的人。那是在以前五一节索拉斯的庆典上。卡拉蒙戴上假发,穿上裙子去跟少女们跳舞,他的假发遮住了眼睛――”
杰拉德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条规则。不准谈话。”
泰斯张嘴想解释他不是真的在谈话,而是在讲故事,它们有很大的区别。但在泰斯说出口之前,杰拉德拿出了塞嘴布。
泰索何夫叹了口气。他喜欢旅行,也真的很向往这次冒险,但他不觉得自己的旅伴很合适。他悲伤地脱下自己彩色的衣服,把它们放在床上,深情地拍了拍,然后穿上杰拉德扔给他的褐色的短裤、毛袜、衬衫和内衣。泰斯看着自己,觉得自己看起来真像一截树桩。他开始掏自己的口袋,但他发现没有多少东西。
“也不准带袋子,”杰拉德说,他捡起泰索何夫的包包和袋子,准备把它们放到要扔掉的衣服堆里。
“现在,听着――”泰斯厉声说。
一个袋子松开了。时光旅行装置的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呀,”泰索何夫像往常一样清白地说,至少这次他是清白的。
“你怎么从我这里弄走的?”杰拉德质问道。泰索何夫耸耸肩,指着自己紧闭的嘴唇,摇了摇头。
“如果我问你问题,你可以回答,”杰拉德怒视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我没偷,”泰斯庄重地回答。“偷窃实在不好。我告诉过你了,这个装置会回到我这里。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想要。实际上昨晚我好好跟它谈话了,但它似乎没有听。”
杰拉德瞪着眼睛,然后自己嘀咕着什么――大概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恼――他把魔法装置塞进自己侧面带着的皮革包里。“放在这里好些,”他严厉地说。
“是的,你最好按骑士说的做”泰斯对装置挥着手指大声补充。结果骑士用塞嘴布堵住了他的嘴。
塞好后,杰拉德给泰斯的手腕戴上一双手铐。泰斯会不知不觉地挣脱一般手铐,但这双手铐似乎是专为坎德人细小的手腕制造的。泰斯试了又试,还是不能挣脱。杰拉德重重按住坎德人的肩膀,把他带出房间,下到大厅里。
太阳还未升起。要塞里黑暗而寂静。杰拉德让泰斯洗脸洗手――他得洗洗塞嘴布――完成需要做的事,杰拉德一直在身边盯着他,不让坎德人有时间独处。然后杰拉德押着坎德人离开屋子。
杰拉德在盔甲外穿上了一件长长的斗篷。泰斯看不见斗篷下的盔甲,他知道骑士穿了盔甲只是因为他听见了叮当响:杰拉德没有戴头盔,也没有佩剑。他走回骑士的住处,拿上一个大背包,还有一条也许包着剑的毯子。
然后杰拉德带着泰索何夫走向要塞前部。地平线上露出了一丝阳光,然后被云层吞没了,似乎是太阳开始升起,又突然改变主意回去睡觉了。
杰拉德递给守卫队长一张纸。“您看,长官,我有沃伦大人签发的带走囚犯的许可证。”
队长看了看那张纸,然后盯着坎德人。泰斯注意到杰拉德小心地避开木门两边架子上燃烧的火把发出的亮光。泰斯立即想到杰拉德在试着隐瞒什么。坎德人的好奇心被唤醒了,通常这对坎德人和他的伙伴都是致命的灾难。泰斯集中注意力盯着,试着看清斗篷下有什么如此有趣的东西。
他很幸运。晨风吹过,斗篷微微飘动。杰拉德迅速抓住它,紧紧系在前面,但在那之前泰索何夫已经看见盔甲上的火炬光是黑色的。
在一般情况下泰斯会兴奋地大声问为什么一个索兰尼亚骑士会穿黑色盔甲。坎德人会拉开斗篷以便更好地观察,他还会向守卫队长指出这个奇怪而有趣的事实。但是口里塞住的布让泰斯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发出吱吱声。
思考了片刻后――实际上是塞嘴布让泰索何夫有时间思考的――坎德人意识到也许杰拉德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穿着黑色盔甲。所以他才穿上了斗篷。
泰索何夫对旅行的这个新插曲十分着迷,他保持沉默,只是对杰拉德眨了几下眼表示自己知道内情。
“你把这个小家伙带到哪里去?”队长把文件递回杰拉德问道。“他的眼睛怎么了?他的眼睛不是粉红色,是吗?”
“我不知道,长官。很对不起,我不能告诉您我接到命令要把这个坎德人带到哪里去,长官。那是秘密,”杰拉德尊敬地回答。他放低声音补充道,“他就是亵渎坟墓被抓住的那个家伙,长官。”
队长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看到了骑士背着的大包。“那是什么?”
“证据,长官,”杰拉德回答。
队长看起来很严厉。“他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不是吗?我相信他们要罚一儆百。”
“我觉得也是,长官,”杰拉德平淡地说。
杰拉德和泰斯穿过大门,队长挥挥手,不再留意他们。杰拉德推着坎德人离开要塞,走到主路上。虽然刚刚是清晨,但许多人已经起来了。农民们把自己的货物带到市场。货车出发到山里的伐木工棚去。钓鱼的人动身前往水晶湖。人们没怎么看披着斗篷的骑士――早上已经很暖和了。他们自顾自地走过。如果骑士想中暑,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他们也没对泰索何夫多看两眼。一个塞住嘴被绑着的坎德人不算新鲜事了。
杰拉德和泰斯向南离开了索拉斯,他们走的这条路在哨兵山脉旁蜿蜒前进,最后通往南隘口。太阳终于决定起床了。粉红色的光在天空中伸展开。树叶染成了金色,草上的露珠闪耀着钻石的光芒。真是个冒险的好日子,泰斯本该过得很快乐,但他被推着前进,不能停下来看看沿路的风景。
虽然杰拉德背着似乎很重的包,还带着裹起来的剑,但他走得很快。杰拉德一手拿着东西,另一手在泰索何夫慢下来时推他的后背,或是在他开始到处乱窜时抓住他的衣领。
别人看着杰拉德可能猜不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一般重,他非常强壮。
骑士是个严厉而沉默的伙伴。那些到索拉斯去的人向他问好,他没有回以“早上好”。一个往同一方向去的架着车的铁匠想带上他们,但他冷冷地拒绝了。
至少他拿走了坎德人的塞嘴布。泰斯很感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年轻了――他会直率地承认这一点――他发现骑士的快速步伐和不变的推拉让自己呼吸加速。
泰斯立即问了所有积累下来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的盔甲为什么是黑色的?我以前从未见过黑色的盔甲。好吧,我见过,但那不是在索兰尼亚骑士身上,”最后的问题是“我们是不是一直走到奎灵那斯提,如果是的,你能不能不那么用力地抓我的衣领,我的皮都快被擦掉了。”
泰斯很快发现他能问所有想问的问题,但却没有任何回答。杰拉德爵士只是说,“继续走。”
毕竟骑士还年轻。泰斯觉得有必要指出他犯的错误。
“探险的最精彩部分,”坎德人说,“就是观赏沿路的景色。享受风景,研究一路上有趣的东西,跟所有人谈话……如果你不去想,任务的目标,比如同龙战斗或是拯救猛犸只会占去一小部分时间,虽然这也很刺激,但更多的时间是在它之前和之后――来回的时间――你要是不那么做就太无聊了。”
“我对刺激不感兴趣,”杰拉德说。“我只想简简单单地完成这个任务。我完成得越快,就越早能干点别的事达到我的目标。”
“什么目标?”泰斯问道,他对骑士终于跟自己谈话感到高兴。
“加入防守圣克仙的战斗,”杰拉德回答,“在那之后是从奈拉卡骑士团手里解放帕兰萨斯。”
“他们是谁?”泰斯感兴趣地问道。
“他们以前被称为塔克西丝骑士团,但当他们清楚塔克西丝再也不会回来后他们改了名字。”
“什么意思,不回来?她去哪里了?”泰斯问。
杰拉德耸耸肩。“跟其他的神一起走了,如果你相信人们说的。我个人认为把坏时期归因于众神的离去只是我们自己失败的借口。”
“众神离去了”泰斯张大了下巴。“什么时候?”
杰拉德哼了一声。“我没有跟你玩游戏,坎德人。”
泰斯思考着杰拉德告诉他的事。
“你是不是把骑士搞反了?”泰斯最后问。“圣克仙在黑暗骑士控制下,而帕兰萨斯在你们控制下啊?”
“不,我没弄反。真可怜,”杰拉德说。
泰斯深深叹了口气。“我完全糊涂了。”
坎德人有些慢了,他的腿不再年轻,杰拉德哼哼着推着他。“快点,”他说。“我们还没走多远。”
“我们没有?”泰斯温和地说。“他们也没有到奎灵那斯提吗?”
“你要知道,坎德人,本来我在索拉斯桥那里为我们准备了两匹马。在你问另一个问题之前,我们从要塞走来而不骑马的原因是我的马不是平常的那匹。马会引起议论,需要解释。”
“我有一匹马?我自己的马多么令人激动啊这么久以来我还没骑过马。”泰索何夫停了一下,看着骑士。“很对不起我看错你了。我猜毕竟你还是懂得冒险的。”
“继续走。”杰拉德推了他一把。
坎德人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奇怪的想法让他停下了呼吸。他站住,再次呼吸,然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不喜欢我,是吗,杰拉德爵士?”泰斯说。他没有愤怒或是责难,只是感到惊讶。
“是的,”杰拉德说,“我不喜欢你。”他拿出一个水袋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泰斯。“我的讨厌并不带有个人原因,这也许能让你好过一点。我不喜欢你的所有同类。”
泰斯喝着带皮革味的温水,思考着杰拉德的话。“也许我错了,但在我来看我更宁愿被讨厌的原因是我自己而不是我是个坎德人。你看,我能改变自己的性格,但我不能改变自己是个坎德人的事实,因为我母亲是坎德人,我父亲也是,那跟我是个坎德人似乎有很大关系。”
“我本想成为一个骑士,”泰斯继续热情地说自己的事。“实际上,我很可能就是了,但是众神一定是考虑到我母亲太小了,生不出像你那么大的人来,为了不麻烦她,我就成了一个坎德人。实际上那没什么,我收回了成为骑士的想法。我觉得自己真正想成为一个龙人――他们很凶猛,有鳞甲,还有翅膀。我一直想要翅膀。但是,当然,我母亲很难做到。”
“继续走,”这就是杰拉德的所有回答。
“如果你解开手铐我就帮你背那个包,”泰斯提议道,他觉得如果自己有用,骑士就会喜欢自己。
“不,”杰拉德的回答就是一个字。甚至连谢谢都没有。
“为什么你不喜欢坎德人?”泰斯追问道。“佛林特总是说他不喜欢坎德人,但我很清楚他其实喜欢。我不认为雷斯林很喜欢坎德人。他曾想杀死我,这让我对他的真实感受有些了解。我原谅了他想杀死我这件事,但我从未原谅他杀死了可怜的格里姆西,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以后再告诉你那个故事。我说道哪里了?噢,对了。我正要说史东 布莱特布雷德是个骑士,他喜欢坎德人,因此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们。”
“你们轻率而心不在焉,”杰拉德生硬地说。“现在是黑暗日子。生命很重要,需要认真对待。我们不能追求享乐。”
“但如果没有乐趣,日子当然是黑暗的,”泰斯争辩道。“你还能期望什么?”
“坎德人,当你听到巨龙玛烈赤斯在坎德摩尔杀死了自己成百上千的同类时,你感到多少欢乐?”杰拉德冷冷地问,“那些幸存者被赶出家园,他们似乎受到了某种诅咒,被称为变种,因为他们知道恐惧,身上带的不是包包而是剑。当你听到这些消息时,坎德人,你会大笑着唱‘今天我们多么快乐’吗?”
泰索何夫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骑士几乎被他绊倒了。
“成百上千?被龙杀死?”泰斯被吓呆了。“你说成百上千的坎德人在坎德摩尔被杀死是什么意思?我从未听说过。我从未听说过那样的事那不是真的。你在撒谎……不,”他悲伤地补充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会撒谎。你是一个骑士,虽然你不喜欢我,但骑士的荣誉不会让你对我撒谎。”
杰拉德什么都没说。他把手放在泰斯肩膀上,把坎德人转过去,再次上路。
泰斯觉得心脏附近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吞下了一条正在收紧的凶猛毒蛇。那种感觉很不舒服,一点都不令人愉快。那一刻泰斯知道骑士说的是真话。成百上千的同类在可怕的痛苦中死去。他不知道那是怎么发生的,但他知道那是真的,就像路边的草、头上的树枝和从绿色树叶中撒下的阳光一样真实。
在卡拉蒙的葬礼跟他记忆中不同的这个世界,那是真的。但是在卡拉蒙第一次葬礼的另一个世界,那不是真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泰斯小声说。“有些晕。就像被扔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静一会儿。”
“谢天谢地,”骑士说,他又推了一把。“继续走。”
他们默默走着,最后大约在中午时到了索拉斯桥。大桥横跨索拉斯河,河水平缓地流过哨兵山脉的山脚,然后穿过南隘口,流入白怒河。大桥很宽,适于货车和马队通过,步行也可以。
过去大桥对旅行者是免费的,但由于过桥的人数增多,维护费也就增加了。索拉斯镇长厌烦了花税款维护大桥,于是他们就立起了一个收费站,增加了一个收费员。收费并不贵。索拉斯河很浅,你可以从某些地方走过去,旅行者们也可以从路线上其他的浅滩过河。但是河堤又陡又滑。许多货车的珍贵货物都落进了水里。所以大多数旅行者都选择付钱。
骑士和坎德人是这个时候唯一过桥的人。收费员还在吃早饭。两匹马被绑在河堤上一棵白杨树下。一个看起来是马童的少年在草地上睡着了。一匹马是亮黑色,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它很不安宁,扒着地面,偶尔一扯缰绳,就像是要挣脱它。另一匹马较小,身上有灰色花斑,眼睛明亮,它抽动着耳朵和鼻子,蹄子几乎完全被长毛包住了。
看见小马时,紧紧绕着泰斯心脏的毒蛇似乎放松了,那匹马好像在友善而淘气地注视着坎德人。
“她是我的吗?”泰斯非地激动地问道。
“不,”杰拉德说。“那只是为旅行租来的马而已。”
杰拉德踢了一下马童,他打着哈欠挠着痒醒了过来,说他们需要为马、马鞍和垫子一共支付三十个钢币,安全归还后退回十个。杰拉德掏出钱包,数出一堆钢币。马童――尽可能远远躲开泰索何夫――再次怀疑地清点了一遍,然后把它们放进一个袋子里,塞进沾着草的衬衫。
“那匹小马叫什么名字?”泰索何夫高兴地问。
“小灰,”马童说。
泰斯皱着眉头。“那没什么想象力。我觉得你应该再想点更有创意的名字。那匹黑马叫什么名字?”
“大黑,”马童叼着一根稻草说道。
泰索何夫深深叹了口气。
收费员从他的小房间里出来了。杰拉德递给他通行费。收费员升起了大门,然后非常好奇地盯着骑士和坎德人,似乎他会在早上剩余时间里谈论这两个人要到哪里去和为什么要去。
杰拉德随便支吾了两声,然后把泰索何夫提到马上,那匹马回头看着他,对他使眼色好像是跟他分享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杰拉德把神秘的包和裹着的剑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紧紧系住,然后抓住泰斯那匹马的缰绳,骑上自己的马出发,留下收费员站在桥上自言自语。
骑士骑在前面,抓着小马的缰绳。泰斯骑在后面,戴着手铐的手紧紧抓住马鞍。大黑似乎同杰拉德不喜欢坎德人一样不喜欢小灰马。也许大黑对被迫为小灰放慢速度感到不满,也许大黑是一匹严肃的马,对小灰活蹦乱跳感到不快。不管是什么原因,大黑一发现小灰在往侧边滑步取乐,或是觉得她可能想停下来啃路边的草就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她和她的骑手。
骑了大概五英里后,杰拉德停了下来。他在马鞍上挺直身体,仔细看着路。离开桥之后,他们没有碰见任何旅行者,现在路上完全是空的。杰拉德下马脱掉斗篷,卷起来塞进铺盖卷里。他穿着黑暗骑士的饰以骷髅和死亡百合的黑色盔甲。
“多好的伪装啊”泰斯着迷地大喊着。“你告诉沃伦爵士自己会以一个骑士的身份旅行,你没有说谎,只是没告诉他以哪种骑士的身份旅行。我也要伪装成黑暗骑士吗?我的意思是奈拉卡骑士?哦,不,我知道了不要告诉我。我是你的俘虏”泰索何夫对自己能指出这一点非常自豪。“这更好玩了――嗯,有趣――比我期望的更有趣。”
杰拉德没有笑。“这不是愉快的旅行,坎德人,”他严厉地说。“你手里握着我们俩的性命,还有我们任务的命运。我相信像你这种人一定是傻了,但是我别无选择。我们很快就会进入奈拉卡骑士团控制的领土。如果你说出半句我是一个索兰尼亚骑士,我就会被作为间谍逮捕起来并处死。但在他们杀我之前,他们会折磨我找出我知道什么。他们用拷问台来折磨人。你见过有人躺在拷问台上吗,坎德人?”
“不,但是我曾见过卡拉蒙做体操,他说那真是折磨……”
杰拉德没有理他。“他们会把你的手和脚绑在拷问台上,然后往相反的方向拉。你的手臂和腿,手腕和手肘,膝盖和脚踝都会脱臼。痛苦很折磨人,但拷问的优点在于受害者经受痛苦,但却不会死。他们会让人躺在拷问台上数天。骨头不会回到正确的位置。当他们把人弄下拷问台时,他已经残废了。他们把他拖到绞刑架下,然后把他放在一把椅子上,吊死他。如果你出卖我,那就是我的命运,坎德人。你明白吗?”
“是的,杰拉德爵士,”泰索何夫说。“即使你不喜欢我,深深伤害了我的感情,我也不想看见你躺在拷问台上。也许是其他人――因为以前我从未见过有人手臂脱臼――但不会是你。”
杰拉德似乎没有被这宽宏大量所感动。“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管好你的舌头。”
“我发誓,”泰斯说,他猛拉一下自己的头饰,痛苦让他眼泪直流。“我能保守秘密,你知道。我还保守了许多秘密――重要的秘密。我也会保守这个。你可以信赖我,不然我就不叫泰索何夫 柏伏特了。”
这似乎没给杰拉德留下什么印象。他阴沉地回到自己的马旁边,重新上马前行――一个黑暗骑士带着他的俘虏。
“我们多久才能到奎灵那斯提?”泰斯问。
“以这个速度要四天,”杰拉德回答。
四天。杰拉德不再注意坎德人。骑士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他对泰索何夫精彩的故事充耳不闻,泰斯提议走一条穿过暗黑森林的捷径,他也不理睬。
“像这样走四天我不喜欢抱怨,”因为骑士不听,泰斯就对自己和小马说,“但是这次冒险正变得无聊。根本不是真正的冒险,最多算个苦役,就是那个词,不管它是不是适和这种情况。”
小马以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前行,接下来四天没人可以说话,没事可做,除了树和山之外也没东西可看,泰斯老远就看见很多树和山,如果他能花点时间探索还算有趣,但他不能。泰斯无聊透顶,下次时光旅行装置突然回到他手里时他会试着使用它。任何事,就算是被巨人打成肉酱也比这好。
如果没有小马驮着他,他也许会的。就在那时,黑马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小马,也许马和骑手间有了什么交流,杰拉德也转过头来。
泰斯手里抓着时光旅行装置,他尴尬地笑着,耸耸肩。
杰拉德冷冷的脸色就像黑色胸甲上的骷髅,他停下,等着小马慢慢走到身旁,然后伸手从泰斯手里夺过装置,一言不发地把它塞进一个鞍包里。
泰索何夫再次叹了口气。接下来将会是漫长的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