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安塞隆的灾难
泰索何夫•柏伏特在杰拉德爵士的监护下前往奎灵那斯提的第五天夜里发生的事可以用偶然来形容,前四天白天都是阳光明媚,天气暖和适合旅行,晚上则是多云并下着细雨。这天夜里,天空中没有云,柔和而温暖的空气中传来森林里蟋蟀和猫头鹰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狼嚎。
就在西瓦诺谢用金碟吃饭,用水晶杯喝香槟时,就在加尔达咀嚼着干豌豆时,泰斯和杰拉德照常吃着没什么味道的面包和用水才能咽下的牛肉干。他们已经过了盖特威了。一路上他们经过了数个旅馆,旅馆主人们苦着脸站在门口。在龙封闭道路之前,他们不会让坎德人进门。但现在他们以前所未有的一枚钢币的价格提供住宿并供应一顿饭。
杰拉德爵士没有注意他们。他看都不看就从旁边飞驰而过。泰索何夫深深叹着气,回头渴望地看着旅馆在远处消失。当他暗示一杯冷啤酒和一盘热食不错时,杰拉德说不,他们引起的注意越少越好。
于是他们继续向南,沿着一条河边的新路走,杰拉德说那是奈拉卡骑士为了维持到奎灵那斯提的补给线修的。那是泰斯怀疑奈拉卡骑士为什么对供应奎灵那斯提精灵感兴趣,但他假定那一定是精灵王吉尔萨斯的新计划。
第四晚泰斯和杰拉德露天睡在细雨中。第五夜天气不错。像平常一样,睡眠在坎德人准备好之前就悄悄潜入。夜里,一道光照在他眼睛上,他被弄醒了。
“嘿!那是什么?”他大声问道。他掀开毯子,跳起来抓着杰拉德的肩膀使劲摇着。
“杰拉德爵士!醒醒!”泰索何夫喊道。“杰拉德爵士!”
骑士立刻醒了,他抓住剑。“什么?”他警惕地盯着周围。“什么东西?你听见什么了?看见什么了?”
“那个!就在那里!”泰索何夫抓住骑士的衬衫指给他看。
杰拉德爵士非常严厉地看着坎德人。“你是在开玩笑吗?”
“噢,不是,”泰斯说。“我要开玩笑应该是这样。我说,‘敲啊敲,’你说,‘谁在那里?’我说,‘牛头人,’然后你说‘哪个牛头人,’,最后我说,‘那正是要你弄清的事。’那就是我的玩笑。我叫你起来是因为天空中那奇怪的光。”("oh,no,"tasstated。"myideaofajokeisthis。isay,‘knock,knock,‘andyousay,‘who‘sthere?‘andisay,‘minotaur,‘andyousay‘minotaurwho,‘andisay,‘sothat‘swhatyousteppedin。‘that‘smyideaofajoke。thishastodowiththatstrangelightinthesky。")
“那是月亮,”杰拉德爵士咬牙说。
“不!”泰索何夫很惊讶。“真的吗?月亮?”
他回头看着。那东西的确像月亮:它是球形的,悬在空中,周围有星星,它在发光。但那光芒似乎就是不同点。
“如果那是索林那瑞,”泰斯怀疑地盯着月亮说。“他怎么了?他病了吗?”
杰拉德爵士没有回答。他躺回被窝,把剑放在手边,抓住毯子一角盖上自己。“睡觉,”他冷冷地说,“一直睡到早上。”
“但是我想知道月亮的事!”泰斯坚持着,他蹲在骑士身边,一点都不因杰拉德转过背用毯子蒙着头而沮丧,显然骑士还对被莫名其妙叫醒非常生气。就连他的背看起来都生气了。“是什么让索林那瑞看起来如此苍白?亲爱的红月努林塔瑞在哪里?如果我能看见努塔瑞的话我猜自己知道他在哪里,但我看不见,也许他就在那里而我不知道――”
杰拉德突然翻过身来。他从毯子里伸出头,眼神极不友好。“你很清楚从混沌之战结束开始,过去三十年来天空中都看不到索林那瑞了。你可以停止这些废话了。我现在要睡觉。除非有大地精闯入,我是不会醒的。明白了吗?”
“但是那个月亮!”泰斯争辩道。“我记得在我参加卡拉蒙的第一次葬礼时,夜晚索林那瑞非常明亮,就像在白天一样。帕林说那是索林那瑞向他父亲致敬的方式――”
杰拉德又翻身蒙住头。
泰斯继续说着,直到他听见骑士开始打鼾。泰斯试着戳了骑士的肩膀一下,但没用。坎德人觉得自己应该试着撬开杰拉德的眼皮看看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这招对佛林特不管用,通常发怒的矮人会用拨火棍把坎德人在房间里赶来赶去。
但是泰斯还有其他的事要思考,于是他扔下骑士,回到自己的被窝里。他躺着,把手垫在脑袋下,盯着那个奇怪的月亮,月亮也不在意地盯着他。这让泰斯有了个想法。他不再看月亮,而是盯着星星,搜寻自己最喜欢的星座。
它们同样也消失了。现在他看到的星星冷淡、遥远而陌生。夜空中唯一有人情味的星星是月亮旁一颗明亮的红星。它发出的光温暖而舒适,弥补了泰斯胃里的空洞感觉,以前在他年轻时,那感觉意味着要吃东西,但现在经过多年冒险后,他知道那是在告诉自己什么事不对。实际上,在巨人的脚悬在他头上时几乎他有同样的感觉。
泰斯继续盯着红星,片刻后那冰冷而空洞的感觉不那么难受了。他感到舒适多了,开始想奇怪的月亮、不友好的星星和隐约出现的巨人,正当他准备享受黑夜的乐趣时,睡眠悄悄接近又抓住了他。
第二天坎德人想讨论那个月亮,他确实讨论了,但只是跟自己说。杰拉德爵士不回答泰索何夫那数不清的问题中的任何一个,他只是牵着泰斯骑的小马的缰绳慢慢前行。
骑士警惕地默默骑行着,他一直盯着地平线。今天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泰索何夫在说了几个小时后也不再说话了。这并不是因为他厌烦自言自语,而是因为答案本身迅速变得无趣。他们没在路上碰见任何人,现在甚至连其他活着的生物的声音也消失了。没有鸟儿歌唱。没有松鼠穿过小路。没有鹿穿行在阴影中或是受他们惊吓逃走。
“动物们都到哪儿去了?”泰斯问杰拉德。
“它们藏起来了,”骑士回答,这是他早上说的第一句话。“它们害怕。”
空气很沉寂,就像世界害怕被听到而屏住了呼吸。连树也不发出沙沙声,泰斯觉得如果它们可以选择的话,它们会从地里拔出脚逃走。
“它们害怕什么?”泰索何夫有兴趣地问道。他兴奋地看着周围,希望会有一座闹鬼的城堡或是庄园废墟,或者至少是一个幽灵洞穴。
“它们害怕绿龙王碧雷。我们现在在西部平原,已经进入她的领地了。”
“继续说说这头绿龙。我从未听说过她。我知道的唯一一头绿龙是湛青•血爆。谁是碧雷?她从哪里来?”
“谁知道呢?”杰拉德不耐烦地说。“我想是从海上和红龙王玛烈赤斯以及其他的恶龙一起来的。”
“好吧,如果她不是从那些地方来的,为什么没有英雄去杀死她呢?”泰斯高兴地问。
杰拉德勒住马。他拉着泰索何夫的小马的缰绳,那匹马垂着脑袋在后面慢慢走着,完全跟坎德人一样无聊。它摇着鬃毛走到黑马旁边,渴望地盯着一片绿草。
“小声点!”杰拉德低声说。坎德人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虽然我们看不见,但碧雷的间谍到处都是。她知道自己的领地里有没有东西移动。这里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东西都不能动。我们一个小时之间就进入了她的领地,”他补充道。“如果没人注视我们我会很惊奇――啊,那里。我告诉你什么来着?”
他换了个姿势专心盯着东方。天空中一个黑色斑点正越来越大。泰斯看见那个斑点有翅膀和长长的尾巴,还有巨大的身体――绿色的身体。
泰索何夫以前见过龙,他骑过龙,也同龙战斗过。但他从未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么巨大的龙。她的尾巴似乎跟他们走的路一样长;她的牙齿可以当要塞的城墙。她邪恶的红色眼睛燃烧着比太阳还要炽热的火焰,那耀眼的光芒似乎照亮了他们看见的一切。
“如果你还要我们俩的命,坎德人,”杰拉德狠狠地耳语道,“别动,也别说话!”
龙直接飞过他们,她的头转动着从各个角度观察他们。龙的影子滑过,遮住了阳光,龙威遮住了理智和希望。小马摇晃着,悲鸣着。黑马在恐惧中嘶叫着,又踢又跳。杰拉德贴着马背,不能让它平静下来,他自己也同样恐惧。泰索何夫张大嘴惊讶地看着上方。他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像胃在收缩,脊柱被淋湿,膝盖变形,手心流汗那种感觉。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它让人感到头痛。
碧雷绕着他们飞了两圈,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只不过是自己的骑士同盟带着一个坎德人囚犯而已,她留下他们,懒洋洋地飞回自己的巢,同时盯着自己领地上所有移动的东西。
杰拉德下马站在发抖着的马旁边,把头靠在马的侧腹上。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身体颤抖着。他张嘴又闭上好几次,看起来像是病了,但最后他呼吸平缓,恢复过来了。
“我真让自己羞耻,”他说。“我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害怕。”
“我不害怕,”泰斯说着,他的声音似乎显示出自己的身体同样也在颤抖。“我一点都不害怕。”
“如果你有感觉的话,你就会害怕,”杰拉德严厉地说。
“我看见过一些可怕的龙,只不过从未见过这样……”
泰索何夫在杰拉德严厉的目光下有些畏缩。
“这样……令人难忘的,”坎德人大声说着,以防有龙的间谍在偷听。“令人难忘,”他对杰拉德耳语道。“那是赞扬,对吗?”
骑士没有回答。他让自己和马平静下来,然后抓住泰索何夫的马绳,重新上马。他没有立刻出发,只是立在路中间,盯着西边。
“我以前从未见过巨龙,”他平静地说。“我不认为那会有那么糟。”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了,然后闭上嘴脸色苍白地上路了。
泰索何夫跟在后面,因为除了跟上之外他无事可做,骑士手里握着小马的缰绳。
“那就是杀了坎德人的那条龙吗?”泰索何夫小声问道。
“不,”杰拉德回答。“那头龙更大,它是一头叫玛烈的红龙。”
“哦,”泰斯说。“哦,哎呀。”
一头更大的龙。他不能想象,他很想说自己想看看,但他发现自己就是说不出口。
“我怎么了?”泰索何夫沮丧地哀号着。“我一定是得病了。我竟然不好奇!我不想看一头也许比帕兰萨斯还大的红龙。这不像我。”
这引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想法,泰斯几乎从马上跌下来了。
“也许我不是我!”
泰索何夫思考着。毕竟,除了卡拉蒙没人相信他就是自己,但卡拉蒙那时候很老了,几乎快死了,所以也许那不能算数。罗拉说她认为泰索何夫就是泰索何夫,但是也许她只是出于礼貌,所以那也不能算数。杰拉德爵士说他不可能是泰索何夫•柏伏特,沃伦爵士也这么说了,而他们是索兰尼亚骑士,那意味着他们很聪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就能解释一切了,”泰索何夫对自己说,他越想越高兴。“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我第二次参加卡拉蒙的葬礼时第一次葬礼的事没有发生了,因为它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它完全是其他人的事。但是如果是那样,”他有些困惑,“如果我不是我,那我又是谁呢?”
接下来半英里的路上他都在考虑着。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说。“我不能再叫自己泰索何夫•柏伏特了。如果我遇上真的那个,他可能会对我抢他的名字非常生气。就像我发现索拉斯有三十七个――算上狗是三十九个――其他的泰索何夫•柏伏特一样。我想我也应该把时光旅行装置还给他。真奇怪,我是怎么得到它的?啊,当然。他一定是弄丢了。”
泰斯踢了踢小马的侧腹。它活跃起来,一路小跑带着泰斯到骑士身边。
“对不起,杰拉德爵士,”泰斯说。
骑士皱着眉看着他。“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犯了个错误,”泰斯温和地说。“我不是我说的那个人。”
“啊,真是让人吃惊!”杰拉德咕哝着。“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泰索何夫•柏伏特,那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
“我想我是,”泰斯沉思着说。他发现放弃的想法比想象的要难。“但是我可能不是。你看,泰索何夫•柏伏特是个英雄。他不害怕任何事;我想他不会在龙飞过时跟我有同样的奇怪感觉。但我知道我出了什么问题。”
他等着骑士客气地问自己,但骑士没有。于是泰斯自己说了出来。
“我有健忘症(注:泰斯说错了词,他把amnesia说成了magnesia,我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了,所以直接译成了泰斯想表达的愿意),”他严肃地说。
这回杰拉德说,“什么?”不过他说话不怎么客气。
泰斯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看看自己有没有感觉。“健忘症。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得健忘症。我觉得也许跟牛奶有关。我记得雷斯林说他知道有人得了健忘症,那个人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在那里和把眼睛放在哪里了等等所有的事。我一定是得了健忘症,因为那就是我的全部情况。”
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泰索何夫――或者说是曾认为自己是泰索何夫的坎德人――非常骄傲地知道自己得了如此重的病。
“当然,”他叹了口气补充道,“许多像你一样希望我是泰索何夫的人发现我不是的时候会感到失望。但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会试着撑住,”杰拉德冷冷地说。“现在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是否‘记得’自己到底是谁呢。”
“我不在意是否记得自己是谁,”泰斯说。“我感觉它不想让我记得。”
两人默默穿过一个寂静的世界,最后泰索何夫终于解脱了,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水的声音,愤怒的河水翻腾着,冒着白沫,就像它的愤恨被困在石岸间。人类把这条河叫白怒河。它是精灵王国奎灵那斯提的北部边界。
杰拉德放慢速度。他们在路上绕过一个弯,河流进入了视线,宽阔的河面上布满白色泡沫,周围是闪光的黑色岩石。
他们在黄昏到达了这里。即将来临的黑暗让森林布满阴影。河水还反射着晚霞的光芒,通过那光他们可以看见远处一座狭窄的桥横跨河面。桥上有一道放下的门,还有穿着跟杰拉德一样的黑色盔甲的守卫。
“那些是黑暗骑士,”泰索何夫惊讶地说。
“小声点!”杰拉德严厉地命令道。他下马拿出塞嘴布靠近坎德人。“记住,我们要想看见你宣称的朋友帕林•马哲理,唯一的方法就是要他们让我们过去。”
“但是为什么这些黑暗骑士会在奎灵那斯提?”泰斯在杰拉德有时间把布塞进自己的嘴之前飞快地问道。
“龙王碧雷统治着这个王国。这些骑士是她的监督者。他们执行她的法律,收缴税款和精灵们为生存奉上的贡品。”
“噢,不,”泰斯摇着头说。“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黑暗骑士被波修士和吉尔萨斯的联合力量赶出去了,就在――唔!”
杰拉德把布塞进坎德人嘴里,并在他脑后牢牢打了个结。“继续说这种事,我不得不堵住你的嘴。每个人都会认为你疯了。”
“如果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泰斯把布从嘴里拉出来盯着杰拉德说,“那我就不得不提问。”
杰拉德被激怒了,他把布塞回原位。“很好,”他生气地说。“奈拉卡骑士在混沌之战期间占领了奎灵那斯提,他们从未放弃过统治权,”他一边打结一边说。“在龙王要求他们把土地交给自己时,他们准备同龙王战斗。碧雷很聪明,她认识到自己不需要战斗。骑士对她有用。于是她就同他们结成同盟。精灵们缴税,骑士们收集起来后把一部分――很大一部分――交给龙。剩下的归骑士们所有。他们发展起来了,龙也一样。只有精灵倒霉。”
“我猜那是我得健忘症时发生的,”泰斯松开布的一角说。
杰拉德把结打得更紧,他暴躁地补充道。“那个词是‘健忘症’,该死的。给我闭嘴!”
他重新上马,两人骑向门。守卫很警惕,他们注视着两人,也许龙已经警告过这两人的到来,因为他们看见两人从阴影中现身一点都不惊奇。门边站岗的骑士手里握着戟,但那是个精灵,穿着绿色衣服和闪亮的锁甲,他走来询问他们。一个奈拉卡骑士军官跟着,他站在精灵后面观察着。
精灵轻蔑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尤其是坎德人。
“根据吉尔萨斯,太阳咏者的命令,精灵王国奎灵那斯提不允许任何旅行者入内,”精灵平淡地说。“你有什么事?”
杰拉德微笑着表明他很欣赏这个笑话。“我有紧急消息要送给梅丹元帅,”他说着把手伸进自己的黑色皮手套里,拿出一张用旧了的纸,闲着没事时他这么干了很多次。
精灵看都不看就把纸递给奈拉卡骑士军官。军官仔细看着,然后注视着杰拉德。他把信还给杰拉德,杰拉德接过信放回手套里。
“你找梅丹元帅有什么事,队长?”军官询问道。
“我有些他想要的东西,长官,”杰拉德回答。他翘了翘拇指。“这个坎德人。”
军官皱着眉。“梅丹元帅需要一个坎德人干什么?”
“这有一件证明他是个小偷的证物,长官。他从荆棘骑士那里偷了一件重要的物品。一件据称曾属于雷斯林•马哲理的魔法物品。”
精灵两眼放光,他很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我没听说过任何赏金通缉,”军官皱着眉说。“或是那样的盗窃案。”
“考虑到灰袍骑士那不奇怪,长官,”杰拉德苦笑着说,他往周围偷偷看着。
军官点点头,扬了扬眉毛。灰袍骑士是法师,他们秘密工作,只向自己的上司报告,为自己的目标和野心努力,那可能同骑士团的目标不一致。因此战斗骑士们普遍不信任荆棘骑士,拿武器的人猜疑了拿法杖的人数个世纪。
“告诉我这项罪行,”军官说。“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的?”
“你知道,灰袍骑士已经搜索了威莱斯森林寻找飘忽不定的大法师之塔。在这次搜寻中他们找到了这个东西。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和在哪里找到的,长官。他们没告诉我。灰袍骑士们准备把它送到帕兰萨斯做进一步研究,他们在路边一个旅馆休息。这个东西就是在那里被偷的。灰袍骑士们早上醒来时就发现它不见了,”杰拉德意味深长地转了一下眼球补充道。“这个坎德人偷了它。”
“那就是我怎么得到它的!”泰斯入迷地对自己说。“多么愉快的冒险。我记不起来真是太糟了。”
军官点点头。“该死的灰袍骑士。毫无疑问是喝醉了。还带着贵重物品呢。自高自大的家伙。”
“是的,长官。这个罪犯带着赃物逃到了帕兰萨斯。我们被告知要留意一个可能销赃的坎德人。于是我们就盯着法师商店,那就是我们怎么抓住他的。我带他回到这里,日夜监视着这位小朋友,这真是疲倦的旅行。”
泰斯试着让人看起来非常凶狠。
“我可以想象。”军官表示同情。“那个东西找到了吗?”
“恐怕没有,长官。他说自己‘弄丢’了,但实际上我们在法师商店里发现了他,我们相信他把它藏在某处,等生意成交之后再拿出来。荆棘骑士计划审问他物品的下落。要不是这样,当然”――杰拉德耸耸肩――“我们可以省掉麻烦,只要简单吊死这个小偷。”
“荆棘骑士的指挥部向南去了。他们还在寻找那该死的塔。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说那是浪费时间。魔法再次离开世界,我要说总算把它打发走了。”
“是的,长官,”杰拉德回答。“我被命令要先向梅丹元帅报告,这是他的辖区,但是如果你认为我应该直接――”
“一定要先向梅丹报告。如果没别的事他可以好好讥笑一下这个故事。你需要帮忙看管这个坎德人吗?我可以派出一个人――”
“谢谢,长官。你可以看到,他被绑得很牢。没什么问题。”
“那么继续走吧,队长,”军官说着,挥了挥手让人提起门。“押送完囚犯后回到这里来。我们弄瓶酒喝,你来告诉我帕兰萨斯的消息。”
“好的,长官,”杰拉德向军官敬礼。
他骑过门。被绑着的泰索何夫跟在后面。坎德人本想挥挥戴着手铐的手说再见,但他想这可能跟自己新的身份――偷走贵重魔法物品的小偷――不一致。他非常喜欢这个新角色,决定要试着演好它。因此,他不挥手,反而挑战性地怒视着身边的骑士。
精灵始终站在路上,保持着恭敬而厌烦的沉默。他没等门放下就回门房去了。黄昏变成了黑夜,火把被点燃了。小马在木桥上咔嗒走着,泰索何夫回头看见精灵坐在一个火把下,抽出一个皮革袋。两个骑士跪在尘土中玩掷骰子。最后泰斯看见军官拿着一瓶酒加入了他们。自龙在道路上巡视以来,很少有旅行者走这条路。他们看起来似乎很孤单。
泰索何夫发出不同的吱吱声表示他有兴趣说说他们在大门那里成功的冒险――他尤其想听听自己大胆偷窃的更多细节――但杰拉德没注意坎德人。他没有以最快速度骑行,但一到桥的视线之外后他就催促大黑加快速度。
泰索何夫以为他们会整夜行进。他们离奎灵诺斯不远了,至少他记得上次到精灵首都的旅程并不远。几个小时就能到。泰斯渴望再次看见他的朋友,渴望问问他们如果他不是自己,那他又是谁。如果有人能治愈健忘症,那一定是帕林。泰索何夫惊讶地看见杰拉德突然勒住马,骑士表示自己筋疲力尽了,要在森林里过夜。
他们搭好帐篷,燃起一堆火,这让坎德人十分惊讶,因为先前骑士拒绝生火,他说那太危险了。
“我猜他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进入了奎灵那斯提边界,现在安全了。”仍被堵住嘴的泰索何夫对自己说。“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停下来?也许他不知道我们有多近。”
骑士炸了些腌猪肉。香味在森林里散发开来。他拿下泰索何夫的塞嘴布好让他吃东西,但他立刻就后悔那么做。
“我是怎么偷走那装置的?”泰斯急切地问。“那真让人激动。你知道我以前从未偷过任何东西。偷窃真的不好。但我猜这回没事,因为黑暗骑士都是些坏人。那是间什么旅馆?到帕兰萨斯的路上有好多间旅馆。是脏鸭子(dirtyduck)吗?那是个好地方。每个人都在那里休息。或者是狐狸和独角兽(foxandtheunicorn)?他们不太喜欢坎德人,因此也许不是它。”
泰索何夫继续说着,但他不能引诱骑士告诉自己任何事。那对泰斯没什么关系,他有能力自己编造整个事件。他们吃完东西后,杰拉德去附近的小溪洗盘子和木碗。泰斯继续想着,大胆的坎德人偷了不只一件,而是一大堆魔法物品,他就从六个荆棘骑士的鼻子底下拿走了它们,那六个人用六个强大的法术威胁他,但他用坎德人的胡帕克杖熟练地对付他们。
“那一定是我怎么得了健忘症的原因!”泰斯得出结论。“一个荆棘骑士重重打中了我的头!我失去了意识数天。但是,不,”他失望地补充道。“那不可能是真的,否则我怎么逃跑呢。”他思考了相当长的时间。“我知道了,”最后他胜利地看着杰拉德说。“你在逮捕我的时候击中了我的头!”
“不要怂恿我,”杰拉德说。“现在闭嘴睡觉。”他在火堆旁铺开毯子,火只剩一堆炽热的灰烬。他把毯子盖在身上,转过身背对着坎德人。
泰索何夫轻松地躺在被窝里,盯着星星。今晚睡眠没有来找他。他要忙着重新体验作为安塞隆的灾难,莫盖西(morgash)的威胁和索巴丁的暴徒的生活。他是个相当邪恶的家伙。仅仅听见他的名字女人就会晕倒,而强壮的男人会吓得脸色苍白。他不确定脸色苍白是不是一定的,但他听说过一个人面对可怕的敌人时会那样,看起来似乎适合这种情况。他想象自己到达一个城镇,发现所有的女人都晕倒在洗衣盆里,而男人们都脸色苍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细微的声音,小树枝折断的声音。
要不是泰斯还没有习惯不去听森林里发出的任何声音,他可能不会注意到。他伸手拉着杰拉德的衬衣袖子。
“杰拉德!”泰斯大声耳语道。“我想有人在那里!”
杰拉德哼哼着但没有醒。他缩进毯子里。
泰索何夫静静躺下来听着。一开始他什么都听不见,然后听见了另一个声音,也许是鞋踩在松动的石头上的声音。
“杰拉德!”泰索何夫说。“我想这次不是月亮了。”他希望自己还拿着胡帕克杖。
这是杰拉德翻过身来面对着泰索何夫,通过快消失的火光泰斯惊讶地发现骑士没有睡着。他只是在装睡。
“安静!”杰拉德低声说。“假装你在睡觉!”他闭上眼睛。
泰索何夫服从了,他闭上眼睛,但下一刻又睁开了,他不想错过任何事。那很好,否则他就不会看见精灵从黑暗中蹑手蹑脚朝他们走来。
“杰拉德,看啊!”泰斯开始喊,但在他结结巴巴喊出“杰”之前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冷冷的金属抵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杰拉德睡意朦胧地说。“什么――”
下一刻他完全醒来了,试着抓住身边的剑。
一个精灵踩住了杰拉德的手――泰斯能听见骨头嘎吱响,他带着同情退缩了。第二个精灵捡起剑扔到骑士够不到的地方。杰拉德试着站起来,但踩着他手的那个精灵用力踢着他的头。杰拉德呻吟着翻身失去了意识。
“我们抓住他们了,主人,”一个精灵对着阴影说。“您有什么指示?”
“不要杀那个坎德人,卡林达斯,”黑暗中一个人类男性声音说,他说话的声音被压抑,似乎是戴着兜帽。“我需要他活着。他必须告诉我们他知道的一切。”
这个人显然不善于在森林里悄悄移动。虽然泰斯看不见他――他仍呆在阴影里――但泰斯能听见他踩碎干树叶和树枝。相比之下精灵们同这黑夜的空气一样安静。
“这个黑暗骑士怎么办?”精灵问道。
“杀掉他,”人类冷冷地说。
精灵拿出一把匕首放在骑士的喉咙上。
“不!”泰斯尖声叫道。“你不能那么做!他不是真正的黑暗――啊!”
“安静,坎德人,”抓住泰斯的精灵说。他把匕首从坎德人喉咙处移到头上。“再出声就切掉你的耳朵。那不影响你对我们的用处。”
“我希望你不会切我的耳朵,”泰斯不顾刀刃贴着皮肤的感觉绝望地说。“它们让我的头发不会从头上掉下来。但是如果你要那么做,我猜你要那么做,那你就要犯一个大错了。我们是从索拉斯来的,你看杰拉德并不是一个黑暗骑士。他是个索兰尼亚――”
“杰拉德?”黑暗中的人类突然说。“停下,凯勒文卓斯!先不要杀他。我认识一个索拉斯的索兰尼亚骑士叫杰拉德。让我看看。”
奇怪的月亮又升起来了。黑云滑过它空空的表面,光亮时有时无。泰斯试着看清那个人类,显然他负责这次行动,因为精灵们都服从他。坎德人很好奇地想看看那个人类,虽然他不能肯定,但他觉得自己曾听过同样的说话声。
泰斯注定要失望了。那个人类包裹在斗篷和兜帽里。他跪在杰拉德身旁。骑士的头倒向一边,满脸鲜血。他的呼吸很刺耳。人类仔细看着他的脸。
“把他带上,”他命令道。
“但是,主人――”那个叫凯勒文卓斯的精灵开始抗议。
“你可以以后再杀他,”人类说。他站起来转身走入森林里。
一个精灵熄灭了火焰。另一个精灵走去让马平静下来,尤其是大黑,它看见入侵者后恐慌地立了起来。第三个精灵堵住了泰斯的嘴,用匕首尖刺着泰斯的右耳,坎德人看起来似乎立刻就要抗议了。
精灵们迅速有效地处理了骑士。他们用皮绳绑住他的手和脚,堵住他的嘴,并给他套上了眼罩。他们把晕迷的骑士从地上抬起来扔到马鞍上。大黑一开始对突然闯入者十分警惕,但现在它在一个精灵的抚慰下平静地站着,它的头靠在精灵肩上,用鼻子蹭着精灵的耳朵。精灵把杰拉德的手和脚绑在一起,然后把绳子在马腹下绕了一圈,骑士被牢牢绑在了马鞍上。
人类看着坎德人,但是泰斯没能看清他的脸,因为就在这时一个精灵用麻布袋套住了他的头,他能看见的只有麻布。精灵把他的脚绑在一起。一双强有力的手举起他,把他头朝前扔到了马鞍上。安塞隆的灾难就这么被人用麻布袋套着头带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