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存在
蓝龙在树梢上空盘旋,寻找地方降落。柏树林太茂密了,锐刃想飞回东边,那里有草地和丘陵,更适于降落。但是金月不会允许他回头。金月就要到旅程的终点了。每过去一秒,她的力量就减小一些。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弱。剩下的时间非常宝贵,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她从龙背上看下去,灵魂之河流动着,似乎带着她前进的不是龙,而是那悲伤的河流。
“那里!”金月指着说。
柏树林中露出一片岩石,在月光下闪着白光。那片石头很奇怪。从上面看下去,就像一个手掌,手心朝上,像是要接受什么。
锐刃盯着那里,想了一下,认为可以安全着陆,不过爬下陡峭的石壁就是他们的事了。
金月并不在意,只要走进河流,她就能被带往目的地。
锐刃落在那个白色手掌上,他尽可能平稳,生怕乘客摔下去。金月下去了,她的身体年轻而强壮,里面的灵魂却在颤抖。
她帮谜琢滑下龙背。这很有必要,因为锐刃正恶狠狠地盯着侏儒。旅程中,谜琢一直在谈论龙飞行的低效,龙鳞、皮肤、骨骼和筋的不可靠。侏儒说钢铁、蒸汽还有机器才是未来。锐刃拍拍翅膀,差点把谜琢推下悬崖。侏儒陶醉于水利装置,根本没注意。
金月抬头看着泰索何夫,坎德人还舒适地坐在龙背上。
“你到了,金月,”泰斯挥挥手说。“希望你能找到要寻找的东西。好,出发,龙。让我们起飞。别浪费时间,我们要焚烧城市,吞吃少女,掠夺财富。再见,金月!再见,迷--”
锐刃咬着牙,抖抖毛,一拱背部。泰索何夫头朝下飞了出去,不舒服地落在石头上,再见被硬生生打断了。
“这趟带着这些小家伙已经够糟了,”锐刃怒吼道。他盯着金月,红眼睛闪闪发亮。“你的身份并不是骑士杰拉德宣称的那样,是吗?你不是黑袍牧师。”
“不,我不是。谢谢你带我来耐德兰,”金月心不在焉地说。她并不害怕龙的愤怒。她感觉到有手保护着自己,就像现在支撑着她的岩石之手一样强大。凡人不能伤害她。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锐刃说。“你的感谢算不了什么。我这么做是因为她。”龙抬头盯着明亮的月亮和星光闪烁的夜空。“我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又盯着金月。“你也听到了,不是吗?它说出了你的名字。金月,奎苏族的公主。你认识那个声音。”
“我听到了,”金月疑惑地说。“但是我不认识那个声音,我不知道。”
“我知道,”锐刃不安地说。“我受到召唤,我会留意的,但是我不能没有主人。他和我,我们是一起的。”
龙展开双翼,跃离岩石,直直飞上天空避开高耸的树。他朝南方的奎灵那斯提飞去。
泰索何夫站起来,捡起所有包包。
“希望你知道我们在哪里,柏伏特,”谜琢责难道。
“不,我不知道,”泰索何夫高兴地说。“我认出不来任何东西。”他宽慰地叹口气,补充了一句,“我们迷路了,金月。肯定迷路了。”
“他们知道路,”金月看着下方灵魂的脸。
帕林和达拉玛站在法师塔最底层,凝视着柏树林里深沉的黑暗。深沉而虚无。不安宁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帕林说。
他站在窗边,手叠在袍子里,清晨的法师塔冷而潮湿,他感到丝丝凉意。达拉玛说图书馆里有热酒和火,虽然听起来不错,但两人都没去找。
“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灵魂不在这干扰我们。我们都可以离开。”
“是的,”达拉玛盯着窗外,手缩在袖子里。“我们可以离开。”他瞥了一眼帕林。“说得更准确些,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离开,去寻找坎德人。”
“你也可以离开,”帕林说。“这里不再有什么东西约束你。”帕林灵光一闪。“也许因为灵魂离开了,你的魔法也没了。”
达拉玛暗暗笑了。“你好像很期待,马哲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帕林生气地回答,不过也许他内心深处的确是那么想的。我,一个中年人,一个强大的名法师,并未像原来害怕的那样失去自己的法力。死者一直在窃取我的魔法。但是,在达拉玛面前,我感到年轻和不足,正如我第一次来法师塔试炼时一样。也许更糟,因为年轻人总是自大。我一直努力向达拉玛证明我的价值,却永远做不到。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帕林质问自己。这个黯精灵怎么看我有什么关系?达拉玛永远不相信我,不尊敬我。那不是因为我是谁,而是因为我不是谁。我不是叔叔,不是雷斯林。
“我可以离开,但我不会离开,”达拉玛说,他皱着眉头,凝视着虚无的黑暗。达拉玛颤抖起来,缩得更厉害。“我的拇指刺痛,汗毛竖起。这里有个存在,帕林。昨晚我就有这感觉。有人对我的后颈呼气,有人对我低语。那是遥远的笑声,一个不朽的存在,马哲理。”
帕林感到不安。“那个女孩和她说起的唯一神影响你了,朋友。那只是想象,你吃的东西还不够养活我妻子的金丝雀。”
帕林立刻希望没有提起妻子,希望没有想到邬霞。我应该现在离开法师塔,回家。邬霞担心我。如果她听说有人攻击光明城堡,也许会以为我死了。
“让她以为我死了,”帕林轻轻说。“我死了,她更安宁。如果她以为我死了,就会原谅我对她的伤害。她只会记得我的好……”
“别自言自语了,马哲理,看外面。灵魂回来了!”
一片死寂的黑暗再次挤满了灵魂。他们在树林里漫游,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法师塔。
帕林突然大喊一声,跳向窗户。
他重重地撞了上去,几乎撞碎了玻璃。
“怎么?”达拉玛有些惊慌。“什么东西?”
“罗拉娜!”帕林喘不过气来。他凝视着不断流动的灵魂之河。“罗拉娜!我看见她了!我发誓!看!那边!不……她走了……”
帕林离开窗户,坚决地走向被法术封闭的大门。
达拉玛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马哲理,这太疯狂--”
帕林推开达拉玛。“我要去那边,我要找到她。”
“不,帕林。”达拉玛挡在他面前,紧紧抓住他,手指都掐进了肉里。“你不想找到她。相信我,马哲理。她不会是罗拉娜,你知道她不会是罗拉娜。她会……像其他人一样。”
“我父亲没有!”帕林生气地反驳道,他努力挣扎。谁会认为这个消瘦的精灵如此强壮?“他想警告我--”
“开始不是,”达拉玛说。“但现在是了。他不由自主,我知道。我利用过他们,他们为我服务多年。”
达拉玛停下来,仍然紧紧抓住帕林,机警地看着他。
帕林推开达拉玛。“松开我,我哪里都不去。”他揉揉手臂,又站在窗前,盯着外面。
“你确定是罗拉娜吗?”沉默片刻后达拉玛问。
“我什么都不确定。”帕林沮丧而焦虑。“关于你那该死的汗毛就到此为止--”
“--我们走错地方了,”一个刺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不想去那里,金月。相信我,我认识那个大法师之塔,这个不是。”
“我找法师达拉玛!”另一个声音喊道。“如果你在里面,请打开法师塔的大门。”
“我不知道为什么,”帕林惊讶地盯着窗外,“但是泰索何夫在那里,还带来了金月。”
“听起来像,”达拉玛除去门上的法术。
到了门口,泰索何夫还在说这不是那座塔。金月想找达拉玛那座帕兰萨斯的大法师之塔,显然这里不是帕兰萨斯,所以她找错了。
“里面不会有人,”泰斯失望地说。“你不会找到达拉玛或是帕林。帕林没有任何理由会在这里,”他匆忙补充了一句。“我很久没见过帕林了,从碧雷攻击光明城堡之后就没见过。他自己走了,我也是。他有时光旅行装置,只可惜弄丢了。他把装置的碎片扔给了龙人。装置碎掉,丢了。到处都没有。别去找,因为你找不到--”
“达拉玛,”金月的声音喊。“请让我进去!”
“我告诉你,”泰索何夫还在说,“达拉玛不--噢,喂,达拉玛。”坎德人很努力地装作吃惊。“你在这个陌生的塔里干什么?”泰索何夫冲着金月眨眨眼,摇摇头。
“欢迎您,金月,米莎凯的牧师,”达拉玛亲切地说,他用的是金月的旧称。“您大驾光临让我倍感荣幸。”
达拉玛一边用精灵的礼节引导金月,一边悄悄说,“马哲理!别让坎德人跑了!”
帕林一把抓住在门口徘徊的泰索何夫。他正要把坎德人往里拖,突然惊慌地发现门口还有一个侏儒。侏儒手插在口袋里,东张西望。从表情来看,他显然不喜欢看到的一切。
“嗯?”帕林盯着侏儒说。“你是谁?”
“简称:谜琢。我跟她一起的。”侏儒用脏指头指着金月。“她偷了我的潜水船,那值很大一笔钱。谁来赔偿?我想知道。是你吗?那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谜琢举起小拳头。“冰冷、坚硬的钢铁。那就是我想要的。不要法杖,蝙蝠眼。”侏儒轻蔑地吸气。“我们有一储藏室。你得取掉滚球轴承,那有什么好处?”
帕林紧紧抓住泰索何夫的衣领,把乱踢乱动的坎德人拖过门廊。谜琢自己跟了进来,快速扫视一切然后又抛之脑后。
金月并没有回应达拉玛的问候。她几乎没看达拉玛和帕林。她上下打量着法师塔,盯着升入黑暗的螺旋楼梯。然后她扫了一眼他们站着的房间,眼睛睁大了,已经苍白的脸变得更苍白。
“这是什么感觉?”金月低声害怕地问道。“谁在这里?”
达拉玛瞥了帕林一眼,像是在说我告诉过你是这样。他大声回答,“这里只有帕林•马哲理和我,牧师。”
金月盯着帕林,似乎不认识他,目光立刻就移到别处。
“不,”她轻轻说。“这里还有别人。我要与某人在这里会面。”
达拉玛的黑眼睛一闪。他瞥了帕林一眼,不让帕林发出惊呼。
“您等的人还没到。您愿意在我的图书馆里等吗,牧师?那地方很暖和,还有酒和食物。”
“食物?”侏儒精神一振,但立刻又消沉下来。“不会是蝙蝠的大脑吧,是吗?猴子脚趾?我不吃法师的食物,不易消化。猪皮和豆茶,就像那个。”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帕林,还有你,达拉玛,”泰索何夫在帕林手里挣扎着说,“我想留下来吃晚餐,猴子脚趾听起来很好吃,但是我必须离开--”
“请稍等,我马上带您去图书馆,牧师,”达拉玛说,“但首先我要安置其他客人。请您原谅--“
金月似乎没听,继续到处看着,似乎在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她很紧张。
达拉玛悄悄拉了拉帕林的袖子。“关于泰斯--”
“关于我的什么?”泰斯怀疑地盯着达拉玛问。
“你想起米娜对你说的话了吗,马哲理?关于装置?”
“谁说的?”泰斯问。“说了什么?什么装置?”
“记得,”帕林说。“我记得。”
“带他和侏儒去北侧的学徒房间,走廊第一个就行。那个房间没有壁炉,”达拉玛强调了一句。“寻找坎德人。当你找到装置后,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好好保存起来,别到处扔碎片。噢,你也许想藏在侧楼里,我们的客人不会发现你在这。”
“为什么这么神秘?”帕林被达拉玛的得意腔调激怒了。“为什么不告诉金月,那个来跟她碰面的人就是她的养女米娜?”
“你们人类,”达拉玛轻蔑地回答。“不经思考就说出知道的一切。精灵学会了秘密的力量,知道保守秘密的价值。”
“但是你希望得到什么--”
达拉玛耸耸肩。“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你告诉过我他们曾经很亲密,突然重逢可能会有很多信息。人们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说出不该说的话,尤其是人类,太容易受情绪影响了。”
帕林的表情变得僵硬。“我要到那里去。金月也许显得年轻,但那只是表象。你说她看见亲爱的孩子可能会大吃一惊,但那也许会要了她的命。”
达拉玛摇摇头。“太危险了--”
“你可以安排,”帕林坚决地说。“我知道你有办法。”
达拉玛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不高兴地说,“好吧。如果你坚持要去,后果自己负责。记住,虽然你藏在墙后,这个米娜还是看见你了。如果你被发现,我救不了你。”
“我不指望你救我,”帕林明确回答。
“那么,锁住那两个家伙以后,在图书馆碰面。”达拉玛冲坎德人和侏儒一翻拇指。
黯精灵转身离开,然后又停下回头看着。“顺便说一句,马哲理,你意识到侏儒的重要性了吗?”
“侏儒?”帕林很吃惊。“不。什么--”
“想想你叔叔的故事,”达拉玛冷冷地说。
达拉玛走回金月身边,领着她上楼梯。只要想做,精灵就可以变得亲切而迷人。金月跟着达拉玛,像是熟睡中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年轻而美丽的身体行走着,带上了她的灵魂。
“侏儒的重要性,”帕林厌恶地重复了一遍。“侏儒……我叔叔的故事……他是什么意思?总是该死的神秘……”
帕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拖着泰索何夫上楼梯。帕林不理会坎德人的恳求和借口,其中有些相当新颖。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瘦小的侏儒身上,侏儒吃力地爬上楼梯,抱怨着腿部的疼痛,赞美侏儒投掷器的优点。
帕林看不出侏儒有什么重要性,除非达拉玛想安装侏儒投掷器。
他带着两人到房间门口,泰斯想抓住门框,帕林掰开他的手,把他推了进去。侏儒跟在后面,嘀咕着建筑违规,需要年检。帕林在门上施放了魔法锁,然后转身面对泰索何夫。
“那么,关于时光旅行装置--”
“我没有,帕林,”泰斯立刻回答。“我以触陷阱叔叔的胡子发誓。你把所有碎片都扔给龙人了,你知道的。碎片散落在树篱迷宫--”
“嘿!”侏儒一头撞在了墙角上。
泰斯继续绝望地说。“--装置的碎片散落在树篱迷宫,跟龙人的碎片一起。”
“泰斯,”帕林厉声打断坎德人,他想尽快弄清楚,少浪费时间。“装置在你那里。它回到你手上了。就算成了碎片,它也一定会回来。虽然我弄坏了装置,但是它不会被破坏,也不可能丢失。”
“帕林,我--”泰斯的嘴唇在颤抖。
帕林硬起心肠,等着更多的谎言。“什么,泰斯?”
“帕林……我看见了我自己!”泰斯脱口说出。
“泰斯,真的--”
“我死了,帕林!”泰斯低声说。平常红润的脸变得苍白。“我死了,我……我不喜欢这样!真可怕,帕林。我很冷,非常冷。我迷路了,惊恐万分。我从不会迷路,从不会害怕。无论如何不会是那样。
“不要让我回去送死,帕林,”泰斯乞求道。“不要把我变成……死人!求求你,帕林。向我发誓你不会那么做!”泰索何夫抓住帕林。“向我发誓!”
帕林从未见过坎德人如此慌乱,他几乎要流泪了。帕林站着,一边茫然地抚摸泰索何夫的头发让他平静下来,一边思考该干什么。
至少这回答了一个烦人的问题:泰索何夫是真的死了,还是多年来一直四处游荡?坎德人看见自己鬼魂的事实表明了答案。泰索何夫•柏伏特已经在与混沌之神的最后战斗中死去。他死了,或者至少应该已经死了。
侏儒离开墙角,走上前碰碰帕林。“有人说到食物了吗?”
侏儒的重要性。这个烦人的侏儒有什么重要性?
帕林挣开泰斯,跪在他面前。“看着我,泰斯,”帕林说。“对,就这样。看着我,听我说。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也不明白达拉玛怎么了。但是我知道一点,找出错误,并可能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要你实话实说。”
“如果我说实话,”泰斯擦着眼泪说,“你还会送我回去吗?”
“恐怕是的,泰斯,”帕林勉强说。“你必须明白,我不想那么做。我愿意做任何事,放弃一切不那么做。你看见死者的灵魂了,泰斯,你亲眼看见他们很不快乐。他们不该在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或者是某人困住他们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在这里?”泰斯问。“我不该活着,应该是死的?”
“我不能确定,泰斯。没人知道。但是我不那么想。你还记不记得,克丽珊娜女士经常说,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生活的开始?我们会加入那些先走一步的朋友,继续结交新朋友--”
“我一直认为我会和佛林特在一起,”泰斯说。“我知道他想念我。”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如果你认为这有用……”
泰斯解下包包,帕林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地上。
在鸟蛋、鸡毛、墨水瓶、苹果核还有似乎是假肢的木棍之间,时光旅行装置的齿轮、珠宝和链条反射着烛光。
“为什么,这是什么?”侏儒蹲下来,一边挑一边说。“嵌齿轮、小玩意儿,这个叫什么来着,还有个不知道名字的。嗯,这是技术名词,”侏儒补充了一句,他撇了一眼泰斯和帕林,看他们有没有印象。“业余爱好者不明白。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收集起一块块碎片,仔细看着。“它似乎不能正常运转。请注意,这不是推测,而是专业人士的意见。”
侏儒用他的袍子卷起所有碎片,放到一张桌子上。他拿出那把可以当成螺丝刀用的传奇匕首,坐下来开始工作。
“你,那边那个家伙,”他对帕林挥挥手说。“给我们拿些吃的来。三明治,还要一壶豆茶,尽可能浓烈些,我要熬夜。”
然后,帕林自然想起了装置的故事。他明白了侏儒的重要性。
很明显,泰索何夫也明白了,他愁眉苦脸地盯着谜琢。
“你去哪里了,马哲理?”帕林走进图书馆的门时达拉玛问。黯精灵很紧张,明显一直在这里踱来踱去。“你去太久了!找到装置了吗?
“找到了,我也知道侏儒的重要性了。”帕林盯着达拉玛。“他来这里--”
“--完成循环,”达拉玛接话道。
帕林摇摇头,并不信服。他瞥了一眼四周。“金月呢?”
“她要求去老实验室。她说她知道在那里会面。”
“实验室?安全吗?”
达拉玛耸耸肩。“除非她害怕灰尘,那是唯一的危险。”
“实验室曾是魔法与力量之地,现在却成了灰尘之间,两个虚弱老人的避难所,”帕林伤心地说。
“那只是你的想法。”达拉玛按住帕林的手臂。“小声点。米娜在这里。我们必须走了。带上灯。”
“这里?但是怎么--”
“很明显,她可以自由出入我的塔。”
“你没跟他们一起去?”
“没有,”达拉玛简短地回答。“他们让我忙自己的事。你来不来?”达拉玛不耐烦地问。“我们两个什么都做不了。金月是独立的。”
帕林还在犹豫,不过他觉得为了金月,还是盯着达拉玛最好。“我们去哪里?”
“穿过这里,”达拉玛叫住继续下楼的帕林。
达拉玛转身,手按着墙,低声念出一句咒语。石头上的一个符文开始微微发光。达拉玛按住符文,一部分墙滑向一边,露出一个楼梯。他们走进去,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在塔里回响。他们猜测那是牛头人。门在身后关上了,他们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个楼梯通往哪里?”帕林举起灯照亮楼梯。
“活物之间,”达拉玛回答。“给我灯。我先走,我知道路。”他迅速下楼,踝部的长袍颤动着。
“我相信没有‘活物’活着了,”帕林做了个鬼脸说,他想起叔叔更多可怕实验的传言。
“是的,他们很久前就死了,可怜虫。”达拉玛停下,抬头看着帕林,黑眼睛闪动着烛光。“但是监视之间还在。”
“啊!”帕林明白了。
当雷斯林•马哲理成为帕兰萨斯的大法师塔的主人后,就不再露面。他很少离开法师塔,专心增强自己的实力:魔法、财富和政治力量。为了了解世界上发生的事,尤其是可能影响到他的事,雷斯林用魔法创造了一扇面向世界的窗户。他在法师塔最低层建造了一个池子,里面装满了魔法水。任何看池子的人只要想着一个地方,就能看见那里的事,听到那里的声音。
“你问过坎德人没有?”达拉玛问,他们沿着秘密楼梯盘旋而下。
“问过了。装置在他那里。他还有别的有趣的事,达拉玛,”帕林伸手按住精灵的肩膀,“泰索何夫看见了自己的灵魂。”
达拉玛把灯转到一边。“是吗?”精灵并不相信。“这不会是另一个离奇故事吧,是吗?”
“不是,”帕林说。他仿佛又看见了坎德人眼里的恐惧。“不,他说的是事实。他很害怕,达拉玛。我以前从未见泰索何夫害怕过。”
“至少这证明他死了,”达拉玛立刻说,他继续往下。
帕林叹了口气。“侏儒想修好装置。那就是你的意思,不是吗?侏儒的重要性。上一次就是一个侏儒修好的。格尼姆西,我叔叔杀死的那个侏儒。”
达拉玛一言不发,只是匆匆下楼。
“听我说,达拉玛!”帕林说着靠近精灵,他得小心不要踩上精灵的长袍。“侏儒怎么来这里的?这……这不是巧合吧,是吗?”
“不是,”达拉玛嘀咕道。“不是巧合。”
“那又如何?”帕林恼怒地问。
达拉玛再次停下,举起灯想照亮帕林的脸。他看不清楚,退后了半步。
“你还不明白吗?”达拉玛问。“到现在都不明白?”
“不明白,”帕林生气地回答。“我觉得你也不明白。”
“不完全明白,”达拉玛承认。“不完全。但是这次会面应该能解释很多事。”
他放下灯,转身继续走。两人都不再说话,无意贬低身份去问那些迷题的答案。
“我不再用魔法上锁了,”达拉玛说。他不耐烦地推了一下刻满符文的门。“浪费时间,浪费力气。”
“显然你自己用过几次这个房间,”帕林说。
“噢,是的,”达拉玛笑道。“我密切注意所有朋友。”
他吹灭了蜡烛。
他们站在一池水边上,水像这个房间一样黑暗、安静。一股蓝色火焰在池中心燃烧。那火焰并不发光。就像是在另一个空间,一开始帕林只看见水里蓝色火焰的倒影。然后本体和倒影在他眼里合而为一。火焰闪耀,现在他能身临其境地看清实验室内部。
金月站在长石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