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侏儒的重要性
达拉玛曾对帕林说过,“你还不明白侏儒的重要性吗?”
很久以前--有多久泰索何夫记不清楚了,时间对他来说太混乱,他来到了一个不正确的未来,所有人都想让他回去送死--总之,很久以前,泰索何夫•柏伏特已经相当偶然地死在了无底深渊里,这完全不是他的错(好吧,也许有一点)。
泰斯认为无底深渊是个恐怖的地方,充满各式各样非常可怕的事情,例如魔鬼没完没了地折磨人,但让他极度失望的是,那里其实非常无聊。没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也没什么无趣的事发生。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里没有东西看,没有东西摸,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对坎德人来说,那里完全是地狱。
泰斯想过离开,他带着时光旅行装置--就是此刻带着的这个。那时装置坏了--现在也一样。他遇上了一个侏儒--跟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侏儒差不多。那时侏儒修好了装置--现在这个侏儒正忙着修呢。最大的区别是那时泰索何夫想让侏儒修好装置,而现在不想。
因为帕林和达拉玛会用时光旅行装置把他,泰索何夫•柏伏特送回去让万有全无之父踩扁,然后他就会变成在耐德兰游荡的可怜幽灵。
“你对这个装置干什么了?”谜琢急躁地嘀咕道。“把它丢进了绞肉机里?”
泰索何夫闭上眼,这样就不用看侏儒了,尽管如此,他还能看见侏儒深棕色的脸、头上飘动的细发,还能看见侏儒戳着自己的某个发明,例如蒸汽动力吹泡机或是自动切菜机。更糟糕的是,泰斯能看见侏儒圆圆的眼珠里闪着机灵的光。他以前见过那种目光,开始觉得头晕。你对这个装置干什么了?把它丢进了绞肉机里?上回那个侏儒也说过完全一样或者相当类似的话。
为了减轻眩晕感,泰索何夫趴在桌上,头枕着手,发髻有些地方变灰了。让人不适的眩晕感没有消失,反而从头部下到胃里,然后扩散到全身。
一个声音在说话。很久以前,他在某个地方听到过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让人痛苦,它使泰斯的内脏萎缩,头脑发涨,挤压头骨,疼痛难忍。他曾听过那个声音一次,然后再也不想听见。泰斯试着用手捂住耳朵,但无济于事,那个声音在他体内。
你没有死,那个声音说,这句话也跟很久以前说过的一样,没人送你到这里来。你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我知道,”泰索何夫开始解释。“我从过去来的,我应该在一个不同的未来--”
那个过去不存在,未来也一样。
“那……是我的错吗?”泰斯颤抖着问。
那个声音大笑起来,笑声十分可怕,就像钢剑折断一般,泰斯觉得碎片刺进了自己肉里。
别傻了,坎德人。你无足轻重,甚至比虫子还渺小,只是一粒尘埃,我一拂手就会飘走。你所在的未来就是克莱恩原本的未来,不过那些爱管闲事的人没能力看见他们的世界会如何。该发生的还会发生,但是会符合我的意志。很久以前,一个人死在一座塔上,他的死让骑士团结起来。现在,另一个人死在另一座塔上,她的死让一个民族陷入绝望。很久以前,一个人因蓝色水晶杖的奇迹而闻名。现在,那个拿着水晶杖的人会接受我。
“你是说金月!”泰索何夫沮丧地喊道。“蓝色水晶杖是她的。金月死了?”
笑声割开他的肉。
“我死了吗?”他说。“你说我没死,但是我看见了自己的灵魂。”
你死了,但又没死,那个声音回答,不过错误很快就能弥补。
“别在那唧唧歪歪!”谜琢说。“你干扰我了,我无法工作。”
泰索何夫猛然抬起头,看见侏儒已经停下工作,怒视着自己。
“你看不见我正在忙吗?一开始你呻吟,然后又叹气,接下来自言自语。太让我分心了。”
“抱歉,”泰索何夫说。
谜琢转转眼珠,厌恶地摇摇头,继续查看时光旅行装置。“我想那个在这里,不是那里,”侏儒嘀咕道。“没错。看见了吗?锁链钩在这里,像这样绕起来。不,完全错了。应该在……等等,我明白了。这个应该先装在那里。”
谜琢拿起一颗时光旅行装置的宝石,装在适当的位置。“现在我需要另一颗红色的小玩意儿。”他开始拣选宝石。泰索何夫伤心地想到,以前另一个侏儒尼姆西(gnimsh)也拣选过宝石。
过去不存在。未来是她的。
“也许这全是一场梦,”泰斯自言自语道。“关于金月的那些话。我想她死了我应该知道,应该觉得透不过气来,但是我没有那种感觉。不过这里呼吸有些困难。”
泰索何夫站起来。“你不认为这里很闷吗,谜琢?我想是的,”谜琢根本没理睬他,于是他就自问自答了。
“这些大法师塔总是沉闷,”泰斯继续说。就算只是在自言自语,也比听到其他可怕的声音好得多。“都是因为那些蝙蝠翅膀、老鼠眼球和发霉的旧书。你会希望墙上有裂缝,凉风能吹进来,但是那似乎不现实。不知道达拉玛是否介意我打破一扇他的窗户?”
泰索何夫四处搜寻能砸窗户的东西。一张小桌上放着座精灵少女铜像,她似乎无事可做,手里捧着一个花圈。从积聚的灰尘来看,半个世纪以来她都没有动过,因此泰斯觉得她可能想换换风景。泰斯拿起雕像,正准备送她去窗外,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泰斯很感激这些声音在塔外而不是在体内,他放下少女雕像,好奇地盯着窗外。
一支黑暗骑士的军队刚刚骑马到达,他们带着一辆货车,上面有一张稻草床。骑士并没有下马,而是不安地扫视周围的黑暗森林。战马也在不安地移动。灵魂像雾一样,绕着树干缓缓前行。泰斯不知道骑士能不能看见灵魂,很遗憾他可以。泰斯没有仔细看那些灵魂,因为他害怕再次看见自己。
死了,但又没死。
他回头看着谜琢,侏儒全心工作,仍在自言自语。
“喂--小子,附近有很多黑暗骑士,”泰斯大声说。“我想知道这些黑暗骑士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想知道吗,谜琢?”
侏儒嘀咕着什么,并没有抬头。装置很快就能修好了。
“我很肯定你可以等一下再工作。你不愿意休息一下,来看看这些黑暗骑士吗?”泰斯问。
“不,”谜琢说,这可以作为侏儒最简短的回答载入史册。
泰斯叹了口气。坎德人和侏儒是陪着泰斯的老朋友金月一起来大法师之塔的,金月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和外貌却是二十岁。金月告诉达拉玛,她要在法师塔里见某人。达拉玛带金月去了,同时告诉帕林带泰索何夫和侏儒去一个房间等着--这里就是等候室。那时候达拉玛说,你明白侏儒的重要性了吗?
帕林用魔法锁上门,然后离开了。泰斯知道门上是魔法锁,因为他用最好的撬锁工具开门都没有成功。他父亲经常说,一扯上法师,撬锁工具就没用了。
泰索何夫站在窗前,盯着下面的骑士,他们似乎在等着什么,而且不喜欢等待,坎德人突然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重重地击中他,泰斯举起没握着精灵少女铜像的手,摸摸头上有没有包。他没摸到包,偷偷摸摸地(他想应该是这个词)回头瞥了一眼侏儒。装置就快修好了。只有一些小碎片还没装好,那些碎片相当小,也许不那么重要。
泰斯有了一个计划,觉得好多了,于是继续注意窗外的事,他觉得现在完全可以欣赏了。一个巨大的牛头人从大法师之塔里现身。泰斯大概在法师塔的四楼,正好看见牛头人的头顶。如果现在把雕像扔出去,就能正中牛头。
正中牛头的想法让人高兴,泰斯跃跃欲试。不过就在这时,几个黑暗骑士走出法师塔。他们抬着什么东西--一具盖着黑布的尸体。
泰斯盯着下面,鼻子死死顶着玻璃窗,软骨都碎了。骑士把尸体抬出法师塔,柏树林中的风叹息着,掀起黑布,露出了死者的脸。
泰索何夫认出了达拉玛。
泰斯的手麻木了。雕像重重落在地板上。
谜琢抬起头。“以双汽化器之名,你在干什么?”他问道。“你让我弄丢了一颗螺钉!”
更多的黑暗骑士出现,他们抬着另一具尸体。风大了,随便盖在尸体上的黑布吹落在地。死去的帕林仰面看着坎德人。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长袍浸透了鲜血。
“这是我的错!”泰斯内疚地哭了。“如果我按本来那样,回去送死,现在帕林和达拉玛就不会死了。”
“我闻到了烟味,”谜琢突然说。他用力吸气。“让我想家,”侏儒说完,继续工作。
泰斯沮丧地盯着窗外。黑暗骑士在法师塔下生了一堆火,不停地往里加干柏树枝。木头裂开,烟雾沿着法师塔盘旋而上,就像毒藤一样。骑士在准备火葬堆。
“谜琢”,泰索何夫从容地说,“时光旅行装置怎么样了?你修好了吗?”
“装置?现在不能叫装置了,”谜琢骄傲地说。“这个精巧的玩意儿就要装好了。”
“很好,”泰索何夫说。
另一个黑暗骑士走出法师塔。她满头红色短发,泰索何夫认出了她。虽然想不起来,但他肯定在某地见过此人。
她抱着一个人,庄严地慢慢走着。牛头人大声发令,其他骑士停下工作,低头致敬。
骑士慢慢走向货车。泰斯想看清她抱着谁,不过牛头人挡住了他的视线。骑士轻轻将尸体放在货车上,后退几步,现在泰索何夫看得一清二楚。
他以为那是另一个黑暗骑士,也许是受了伤。但是他吃惊地发现,货车上是一个老妇人,泰斯立刻就看出来她已经死了。泰斯觉得很遗憾,猜想她是谁。她应该与红头发的黑暗骑士有些关系,因为骑士整理好老人身上的白色长袍,然后轻拂老人顺滑的银白色长发。
“金月过去经常这样梳理我的头发,加尔达,”她说。
在这静止的空气中,她的话很清晰地传了过来。太清晰了,泰斯听得很清楚。
“金月。”泰斯觉得悲伤堵住了自己喉咙。“她死了。卡拉蒙,帕林……每个我爱的人都死了。是我的错。我才是该死的人。”
拉车的马不安地移动着,似乎渴望离开。泰斯回头瞥了一眼谜琢。只有两颗小宝石剩下了。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米娜?”牛头人的低沉声音很清晰。“您夺取了索兰萨斯,有力打击了索兰尼亚骑士,让他们滚回家去找妈妈,现在整个索兰尼亚都是您的了。您做到了历史上无人能及的事--”
“还不彻底,加尔达,”米娜纠正他。“我们必须夺取圣克仙,必须在神眸庆典(festivaloftheeye)之前占领那里。”
“庆……庆典?”牛头人皱起眉头。“神眸庆典。天啊,我几乎忘了那个古老的节日。”他咧嘴笑了。“您这么年轻,米娜,我很惊讶您居然知道。自从三个月亮消失后,庆典就再没举行过。”
“金月告诉过我庆典的事,”米娜轻轻地抚摸着死者起皱的脸颊。“当红月、白月、黑月这三个月亮在天空中集于一点,形成巨大的凝视之眼那晚,庆典就会举行。我喜欢看见那景象。”
“据我所知,在人类中,那是个狂欢夜。而我的种族相当尊敬那一晚,”加尔达说,“因为我们相信,那颗眼睛是我们的神沙苟纳的--以前的神,”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米娜,急忙补充了一句。“不过,古老的节日跟夺取圣克仙有什么关系?三个月亮已经消失了,众神之眼也消失了。”
“会有一个庆典,加尔达,”米娜说。“新神眸庆典(festivaloftheneweye),唯一之眼。我们要在韦尔塞德神庙(templeofhuerzyd)举行庆典。”
“但是韦尔塞德神庙在圣克仙,”加尔达说。“而我们在大陆的另一端,更不用说圣克仙正牢牢掌握在索兰尼亚骑士手里。庆典什么时候举行?”
“指定的时间,”米娜说。“在图腾安置好后,红龙落下云霄之时。”
“啊,”加尔达咕哝道。“那我们现在就应该向圣克仙行进,还要带上一支军队。但是现在我们在这片空地浪费时间。”他充满敌意地瞥了一眼法师塔。“如果必须带着这个老妇人的尸体,我们的行军速度会大大减缓。”
营火噼啪作响。火焰跃上法师塔的石墙,烧焦了石头。烟雾绕过加尔达,飘进窗里,牛头人急躁地挥手驱赶烟雾。泰斯咳嗽着,用手捂住嘴。
“我得到命令要带着蓝色水晶杖的持有者奎苏族公主金月的尸体,在新神眸庆典之夜到圣克仙的韦尔塞德神庙去。那里会有重大奇迹发生,加尔达。我们的旅程不会减缓。一切都会如命令进行。唯一神会注意的。”
米娜举起手,放在金月尸体上方,大声祈祷。她的双手放出橙色的光芒。泰斯想看清楚光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光就像碎玻璃片,刺痛了眼睛,他不得不紧闭双眼。尽管如此,他还是能看见那炫目的光芒。
米娜停止祈祷,明亮的光芒慢慢消失了。泰索何夫睁开眼睛。
金月的尸体被封入了一副金色的琥珀棺材里。琥珀中的金月又变得年轻、美丽。她穿着伴随一生的白色长袍,镀金的银羽毛装饰着头发--但是现在一切都被封在琥珀里。
泰斯觉得难受极了,就像胃升到了喉咙眼。他喘着气,扶住窗台。
“您创造的这副棺材很华丽,米娜,”加尔达说,牛头人似乎生气了,“但是您准备拿她干什么?作为唯一神的纪念碑用车运走?向大家展示?我们不是牧师,我们是军人,我们要战斗。”
米娜默默注视着加尔达,可怕的沉默吸收了所有声音、所有光线和他们呼吸的所有空气。愤怒的沉默让加尔达手足无措,显然畏缩了。
“对不起,米娜,”他咕哝道。“我的意思不是--”
“你应该庆幸我了解你,加尔达,”米娜说。“我知道你没有思考,说了真心话。但是总有一天,你会走得太远,我就不能再保护你了。这个女人对我来说不仅是妈妈。我以唯一神之名做的所有事,都是为她做的。”
米娜转向棺材,按着琥珀,俯身看着金月平静的脸。“您告诉我众神已经不在了。我去寻找他们--为了您!”
米娜声音发抖。“我将唯一神带给您,唯一神让您恢复了青春和美丽。我以为您会高兴。我做错了吗?我不明白。”米娜抚摸着琥珀棺材,就像在抚平毯子。她不知所措。“您会改变主意的,亲爱的妈妈。您会明白的……“
“米娜……”加尔达不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原谅我。”
米娜点点头,但并没有回头。
加尔达清清喉咙。“关于坎德人您有什么命令?”
“坎德人?”米娜似乎没听见,重复了一遍。
“坎德人和魔法装置。您说他们在法师塔里。”
米娜抬起头,脸颊上的眼泪闪闪发光。她脸色苍白,琥珀之眼睁得大大的。“坎德人。”米娜无声地说。她皱起眉头。“是的,当然,去把他带来。快!赶快!”
“您知道他在哪里吗,米娜?”加尔达犹豫地问。“法师塔很大,有许多房间。”米娜抬起头,径直看向泰斯的窗户,看着泰斯,举手一指。
“谜琢,”泰索何夫的声音听起来不像自己,倒像是别的真正受惊的人。“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
他迅速离开窗户。
“那里,完成了,”谜琢自豪地展示装置。
“你确定它能工作?”泰斯焦急地问。他能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至少他觉得自己听见了。
“当然,”谜琢皱眉说。“跟新的一样。顺便问一下,这东西本来是干什么的?”
听到侏儒的第一句回答,泰斯满怀希望,但现在心又沉下去了。
如果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你怎么知道它能工作?”
泰斯问。他确定听到了脚步声。“没关系。给我。快!”
帕林用魔法锁上了门,但是帕林……已经不在这里了。泰斯猜测魔法锁也不会留下来。他能听见脚步声和喘气声,想象着巨大的牛头人噔噔地爬上楼梯。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马铃薯去皮机,”谜琢说。他摇了一下装置,链条发出咔嗒声。“但是它有点小,也没有液压升降装置。然后我想--”
“这是个时光旅行装置,我要用它穿梭时空,谜琢,”泰索何夫说。“回到过去。我会带上你,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喜欢我要去的地方,我要回到混沌之战,让巨人踩扁。你看,我爱的所有人都死了是我的错,如果我回去,他们就不会死了。我会死,不过那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已经死了--”
“奶酪磨碎机,”谜琢若有所思地盯着装置说。“或者稍微修改一下,绞肉机,也许是--”
“没关系,”泰索何夫说,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给我装置。谢谢你修好它。我不想把你丢在这个大法师之塔,跟生气的牛头人和黑暗骑士在一起,不过只要我被踩扁,他们就不会在这里了。请你给我装置?”
脚步声停下来了,但是喘气声没有消失。楼梯很陡峭,牛头人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钓鱼杆和鞋楦一体机?”侏儒猜测道。
牛头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泰斯放弃了。一个人的礼貌只能持续这么久,尤其是对侏儒。泰斯想抓住装置。“给我!”
“你不是想再打碎它吧?”谜琢问,他握紧装置,刚好让坎德人抓不到。
“我不会打破它!”泰索何夫坚决地说。他冲上前,抓住装置,从侏儒手中夺了过来。“如果你仔细看,我可以向你展示它是如何工作的。我希望可以,”他对自己嘀咕道。
泰斯握着装置,在心里祈祷。“我知道你听不见,费资本……或者你能听见,只是对我太失望,不想听。我真的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他开始流泪。“我从没想过要引起这些麻烦,只想在卡拉蒙的葬礼上发表悼词,告诉所有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从未想让这一切发生。从未想过!因此,如果你能再帮我一次,让我回去送死,我会留下死的。我发誓。”
“它什么也做不了,”谜琢抱怨道。“你确定插上电源了吗?”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大,泰斯将装置举过头顶。
“法术咒语。我得说出咒语。我知道咒语,”坎德人咽下一口气说。“开头是……汝之时间归于汝……围绕它的旅程……不,错了。穿越。穿越时光……什么,什么广阔……”
脚步声非常接近了,他可以感到地板在震动。
坎德人额头冒汗,再次咽了一口气,盯着装置,就像装置会帮他。但是装置没反应,他用力摇动装置。
“现在我明白上次它是怎么坏的了,”谜琢严厉地说。“要费很久时间?好像有人来了。”
“紧握起点,你会找到终点。不,错了,”泰斯可怜地说。“全错了。我记不起咒语了!我怎么了?我以前记熟了,可以在心里背诵,是费资本让我背的。”
门上传来雷鸣般的重击声,似乎是牛头人在用肩撞门。
泰斯闭上眼睛,这样就不会听到门外的动静。“费资本让我在心里倒背咒语。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们在绿地上,天空湛蓝,还有一团团白云,鸟儿在歌唱,费资本也在唱,直到我礼貌地要求他不要唱……”
另一次重击声回响着,木头裂开了。
汝之时间归于汝
汝穿越时光
看见了它的广阔
穿越永恒的漩涡
它的流动不受阻碍
牢牢抓住起点和终点
将它们转向自己
自由的一切将被固定
命运就在汝之头顶
咒语流过泰索何夫,就像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明亮。他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也不想问。
装置开始放出明亮的光芒,宝石闪闪发亮。
泰斯最后的感觉是一只手抓住自己,最后听见的声音是谜琢惊慌地大喊,“等等!有一颗螺钉松了--”
然后所有的声音和感觉都消失在奇妙而刺激的魔法之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