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
"祖丽?我...我没有..."他低下头，方才的念头让他脸颊发烫。"抱歉，"他说。
"不，是我不该吓到你，"她说着挑了挑眉，示意无论是否受到惊吓，她都没料到会听到这种粗话。"我刚才在看训练，你很优秀。"
"你心肠很好。"陶收剑入鞘。他想补充说她很美，却没有这个勇气。"我没那么好，"他改口道，"只是沾了父亲训练的光。贾巴里更厉害。"为什么要说这个?"我是说——"
祖莉将手举过头顶，像是在比划高个子。"他是贵族，"她说，"你真的杀过人吗?"
陶浑身发冷。"是个赫德尼人。"他不想多说，但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忍不住继续道："她还有两个同伙，想伤害一对母女。"
"我太冒昧了——"
"没事。只是..."陶努力平复情绪，"我杀了她。"
"你是在保卫选民的生命。"
"感觉并非如此。"
"若你不反抗，她就会杀害那对母女。用两条人命换你良心清白，这公平吗?"
这确实不公平。"你是来吵架的?"陶问。
她露出受伤的表情。"我们是在吵架吗?"摇摇头，"我是来看你的，"她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我来..."紧张的笑容让她的嘴角微微颤动，"我来..."
"什么?"陶困惑道。
"呃..."祖莉似乎鼓足勇气要做些什么，又突然泄了气，"阿伦居然没抽烂你的背，真让我惊讶。"她说。
陶没心情听她打趣。"是贾巴里邀请我同行的。"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刚才太生硬了。真是个蠢货。
“我见到杰拉尼了，”她说。“她告诉我昨天开战前见过你。她说你正要去找贾巴里。”
“杰拉尼那张嘴啊，从来就兜不住话。”
“陶，贾巴里有很多优点。他勇敢、英俊、高大——”
“是吗?”陶反问。
“但他并不冲动。这个特质我倒是知道该算在谁头上。”
“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不要你说什么。我来是...我想见你。”祖丽脸上又浮现那种古怪神情。“我想确认你没事。我必须知道这个。”
“我很好。”
她向前一步，近在咫尺，突然间他的双臂沉重如巨石。她抬起手犹豫着，最终按在他胸膛上。“要是你不好，会告诉我吗?”
陶突然头皮发麻沁出冷汗。她只是关心朋友，他对自己说。她是担心老朋友的安危。他低头看她的手，又抬头看她的脸。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能——“那场仗，我...我以为我们没希望了。”陶结巴起来。
“是你战斗到底。是你保护了我们。”祖丽说着又贴近半步。
陶能感觉到她的胸脯抵着自己。“他们包围了我们。敌人太多了。”他无法集中精神说话。祖丽每次呼吸都那么...让人分心。“蛮族快要突破防线时，援军带着龙骑士来了。”
祖丽睁大眼睛：“你见到龙了?”
龙。这个话题他能接。“我从没这么近看过龙。”
“我根本没见过龙。”祖丽说。
"它们体型巨大，黑如暗影。我感受到了它们的火焰，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而操纵它的天赋者——"
"是祈唤者。"
"什么?"
"是祈唤。天赋者并不能控制守护者，只能召唤它们，"祖莉说，"她是怎么做到的?"
"呃...她举起双臂挥舞，"陶说。
"她挥舞双臂?"祖莉抿嘴看着他。
"我说的是实话。"
"我相信你。"
"不，你又在取笑我，"陶说，努力不去盯着她的嘴唇看。
"才没有，"祖莉说着，饱满的双唇弯成明媚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不过想到天赋者要靠挥舞双臂来引导守护者，听起来确实挺滑稽的。"
"实际看起来和你说的不一样。那种感觉...你能感受到他们的力量。"
"继续说，"祖莉仍靠得很近。
"还有其他天赋者，比如那个带着英格尼亚马的。赫德尼人抓住了她，当——"
"什么?"祖莉的笑容消失了。
"他们杀了英格尼亚马，带走了那个天赋者。"
她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难道他还想描述死者的惨状吗?"我不该说这些的。"
"是我的错，"祖莉轻声说，"我像个孩子一样追问，幻想着那全是荣耀与光辉，英勇的战士和神奇的天赋者。但现实并非如此，对吗?"
"对，"陶说，"不是那样的。"
"不是，"祖莉低声重复，垂下了眼睛。
沉默中，陶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寂静。
"陶，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听说你去了达巴，我担心得......陶，你去伊哈舍训练前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留下遗憾。宁愿莽撞尝试后懊悔，也不要因畏缩不前而终生幻想'如果当初'。"
他本该抓住机会告诉她她很美。
"陶?"
"嗯?"
祖莉上前吻住了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他全身绷紧。她的唇瓣先是轻轻贴上他的嘴，而后变得炽热，他耳中血液轰鸣，头皮阵阵发麻。
他不知道该怎么摆弄自己的嘴和手，两人肌肤相贴处如同燎原之火。陶环抱住她，向女神祈求让这一刻成为永恒。他甘愿就这样死去，怀抱着她——可她却结束了这个吻。
他睁开眼，惊觉太阳依旧高悬。在那珍贵的几个呼吸间，他的世界里只有祖莉存在。
"我们该停下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再继续就过界了。"
陶感觉脑子里塞满了茅草。"祖莉......"他唤道，被自己声音里的渴求吓了一跳。他几乎是在乞求，却不知究竟想求什么。
她眼波流转："我做到了，"她说，"本来还担心会临阵退缩呢。"她的笑容宛如破晓晨光："很快会再见的，陶·塔法里。"
她灵巧地脱身离去。陶望着她的背影——这世间最完美的造物。
"测试前我们还有成长与收获阶段，"她对他喊道，随后便消失在山坡的隆起处。
陶站在那里，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部分事情。他理不出头绪，但不知何故，他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