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

　　随着陶跪倒在父亲身旁，染血的长剑从他指间滑落。

　　"议员大人，这太过分了!"杰耶德·阿伊姆在人群的喧嚣中喊道。

　　陶抱着阿伦，对他说话，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语。他说话只是为了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因为只要父亲还在听，就说明父亲还在他身边。

　　阿伦的目光涣散。它们落在陶身上，又移开，艰难地再次聚焦回来。他的嘴蠕动着，但什么也没说。他说不出话，每次呼吸时胸腔发出的可怕抽吸声盖过了一切。

　　"父亲?父亲!爸..."陶说道，看着这个一直照顾他的男人在自己鲜血汇成的海洋中抽搐、窒息。"爸!"但为时已晚。陶的父亲已经离去，再也听不见了。

　　战场上的喧嚣声突然重新涌入耳中。似乎所有人都在叫喊，直到奥迪利的声音划破嘈杂。

　　"这个平民，一个军人，"他指着陶死去的父亲说，"为他的儿子进行了一场血斗。同一个儿子先是袭击了一位贵族，后来又向另一位举剑相向。"

　　骚动并未平息。

　　"看来你们并不满意，"奥迪利说着，手持长剑走向陶。

　　陶看着他逼近。他没有动。但杰耶德·阿伊姆动了。他站在陶身前，一手按在剑柄附近，另一只手抬起对着议员，挡住了奥迪利的去路。

　　"恩科西——"他开口道。

　　奥迪利擦身而过，挥出致命一击。陶没有退缩，直到金属发出刺耳的尖啸——奥迪利的剑刃被杰耶德的剑生生挡住。

　　"和平，"杰伊德说道，他的持剑手臂因竭力将奥迪利的武器从陶的头部挡开而颤抖着。

　　陶不知道这个大个子何时移动的，但奥迪利的侍从已将剑尖抵在杰伊德脸颊上，压出一个凹痕，从那处的皮肤绽开一朵鲜红的血花。

　　议员奥迪利抬起剑后退一步。德詹将刀刃更深地压进杰伊德的脸，迫使他后退。

　　"又是和平?你就只会这一套吗，杰伊德?"奥迪利问道，"你不再是议会的顾问了，无论你怎么装模作样，女神和世人都看得出你是个下等人。你以为自己跌得够惨了?还有更深的深渊等着你。"

　　"奥迪利议员愿意展现仁慈，"杰伊德对人群喊道，目光始终未离开奥迪利，也毫不理会那个笼罩在他上方的英戈尼亚玛。

　　奥迪利大笑起来，面部肌肉抽动出一个空洞的笑容。他收剑入鞘，挥手示意德詹退后。德詹的剑尖下垂指向杰伊德心脏，但终究移开了。

　　奥迪利压低声音单独对杰伊德说，尽管陶能听见："接受这份和平吧，杰伊德。"奥迪利的笑容像被钩子扯开般扩大，"这是你能得到的全部了。"他提高嗓门对人群宣布："既然请求宽恕，那就给予宽恕。这下等人的父亲已经受到惩罚。我就把这小子留给他自己的封地吧。"

　　他说这话时仿佛值得欢呼。南方群众却没有配合。奥迪利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贾耶德的肩膀，好似他们是挚友般低语道："你一直是个麻烦。老女王不许我拍死你，但老女王已经死了。再挡我的路，这就是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奥迪利再次拍打贾耶德的肩膀，大笑着仿佛他们刚分享了什么笑话，然后离开了。他庞大的侍卫德仁紧随其后。凯兰·奥卡满脸厌恶地跟在那两人后面。

　　陶不明白。他父亲本可以帮忙。他试图唤醒他。经过漫长的一天后，阿伦常常会陷入沉睡。

　　一只手搭在陶的肩上。"他走了。"是贾耶德。

　　陶抬起头。"我父亲..."陶感觉不到膝盖下的地面，也感觉不到太阳的热度。他环顾四周。贾巴里在那里;莱坎也在。陶看到卡吉索倒在地上。那个胖贵族鼻子仍血迹斑斑，正揉着被奥迪利踢中的部位。

　　想到那位议员，陶惊醒过来。他把父亲放在地上让他安息，伸手去拿阿伦的剑。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按住了陶的手腕。

　　"我为这个损失感到遗憾，"贾耶德说着从他手中接过剑。"你父亲非常勇敢。他知道如果踏入圆圈与凯兰战斗，就永远无法离开。他的离世让'天选者'们都黯然失色。"贾耶德呼唤阿伦的伊哈古卫队："来，带走你们的人。带他回家火化吧。"

　　伊哈古人乐于接受指令，依言行事。陶希望他们别打扰他的父亲。他想从贾耶德手中夺过剑，追杀奥迪利、德詹和凯兰。但他什么也没做。

　　"恩科西，"贾耶德对勒坎说，"这个平民来自你的领地?"他问的是陶。

　　"是的，当然，"勒坎回答。

　　"会有人照顾他吗?"

　　"什么?当然，当然。你放心，我会照顾他的，"勒坎说。"那选拔测试呢?"

　　"恩科西?"

　　"我兄弟来这儿，我们都是来参加选拔测试的。"

　　贾耶德没有回答。他把阿伦的剑递给陶，转身离去。

　　"那个该死的贱民以为自己是谁?"勒坎对身边的克雷姆人低语，声音刚好不让贾耶德听见。

　　伊哈古人抬走了阿伦的遗体，若不是贾巴里也来带走陶，他会在尘土中跪到太阳西沉。

　　"我要杀了他们，"陶含泪说道，"我向阿南希和乌库法发誓，我要杀光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