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
这是这个周期最炎热的一天,情况并不顺利。小规模冲突持续时间已比大多数都长,杰伊德战队仍有超过半数成员在战斗中,城堡战士也还有三分之二存活。他们在山地战场上战斗,地形对因德洛夫人有利——他们能利用多岩石的地形避免参与胜算低于三比一的战斗。
杰伊德的六人小队已减员至四人——哈迪斯、乌杜阿克、奥伊博和陶。雅乌被衰弱者的第一波冲击致残,随后被因德洛夫人的补攻击昏。奇内杜稍后也在尝试集结于几处因德洛夫人藏身的狭口附近时倒下。战场矮崖间的冲突已演变成游击战,哈迪斯不愿让部下投入全面进攻。
陶知道他是在担心那个衰弱者。他们尚未锁定她的位置,而自她上次发动冲击已过去大半天时间。她应该准备好再次使用异能了。
"我们不能在这儿耗上一整天,"陶对哈迪斯说,同时抹去额头上如溪流般淌下的汗水。他们正蹲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方,向上张望。二十步开外,几名因德洛夫战士盘踞在用乱石堆砌的临时堡垒中。陶无法确定那里还有多少人,更不确定"衰弱者"是否也在其中。
"我知道,"哈迪斯低声嘟囔。
"总得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要我屁股里喷出龙来?"
"冷静,"乌杜阿克沉声道。
"她肯定在上面,"哈迪斯说,"肯定在。"
"可如果她不在,而我们冲进去......"卢纳科用他纸片般单薄的声音说道。
哈迪斯摇摇头:"她就在那儿。我能感觉到。全体准备,分三路进攻。我带队走中路,陶负责左翼,乌杜阿克右翼。"
这很危险。如果突袭失败,他们将折损过多兵力而输掉这场遭遇战。
"愿女神与你们同在,"哈迪斯说。
"如果她还没站在对面的话,"桑巴在三路纵队就位时低声嘀咕。
奥伊博狠狠瞪了桑巴一眼,这个话多的新兵立刻噤若寒蝉,而后他望向陶寻求认同。陶点点头。奥伊博的崇拜虽令人尴尬,但他是名好战士——为此陶愿意忍受任何程度的尴尬。
陶看见哈迪斯确认三路纵队的位置。众人各就各位。陶将带领八人沿山坡左侧突进,哈迪斯直取中路,乌杜阿克攻右翼。计划很简单。陶希望这能成为某种优势。
哈迪斯对陶扬起眉毛。陶伸手指向因德洛武。他想去。
"我们要战斗的地方!"哈迪斯喊道。
"世界在燃烧!"剩下的二十七名斯凯尔·杰伊德低级战士咆哮着从堡垒中起身,向山坡涌去。他们分散得很开,即使那个精力汲取者在场,也无法一次性影响所有人。
她确实在。陶看见她从一块较大的岩石后站起身,双臂朝他所在的方向抬起。
"该死!"陶大喊,当那股虚弱感击中他时,将他的灵魂抛进了伊西霍戈。
狂风呼啸震耳欲聋,天空阴沉,陶的血液仿佛凝固,想象着岩石后可能隐藏的所有可怕事物。他回头看向他的士兵们。其他八名战士身上散发的集体光芒令人目眩,他们已经被注意到了。
畸变可怖的恶魔从迷雾中现身。它们尖啸嚎叫,如同捕食的猎手。陶听到人们恐惧的哀嚎,他们的声音被控制这个地方的力量所压抑。许多人畏缩不前,有些人崩溃逃命,仿佛这里有任何地方可逃。陶咬紧牙关想着:既然已经身处地狱,就别半途而废。他拔出双剑冲锋,心脏狂跳,充满令人目眩的恐惧。
"世界在燃烧!"他怒吼着冲进并穿透为首的恶魔,重新回到乌姆拉巴灼热的高温、刺眼的阳光和神圣祝福中。他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努力稳住身体,但世界在眩晕中旋转摇晃,当他发现并竭力聚焦视线时,看到那个惊愕的精力汲取者就站在前方几步之遥。
她垂下双臂,难以置信地盯着陶。他回头看向来时的路。他的三叉戟部队已经溃不成军,没有一个人还站着。奥伊博离得最近,但也跪倒在地,低着头,胸膛剧烈起伏。
衰弱者的冲击波持续时间特别短暂。她的职责本应在恶魔攻击前释放他们,但她做得太过火了。陶与祖瑞的训练——学习如何让灵魂滑入冥界——使得衰弱者强制的转换过程没那么令人昏聩。她削弱了他,但没能击垮他。
他摇摇头,希望能摆脱伊西霍戈之旅留在他身上的最后钩爪。他的头脑一片混乱,但他知道要冲向衰弱者,现在轮到她退缩了。他成功迈出几步,眼看就要抓住她时,两名因德洛夫——被指派保护她的贵族战士——从巨石后现身,用青铜武器迎向他。
陶向最近的人挥砍,由于刚从伊西霍戈返回,这次攻击显得仓促而笨拙。因德洛夫挡住攻击,第二名贵族战士朝陶的头部挥来。本能救了他。陶跪倒在地,那柄他的身体预感到会来的剑从头顶呼啸而过。
陶用副手剑猛击攻击者的小腿,那人痛叫出声。他向上前方刺去,瞄准第一个人的腹股沟,如果他的训练用剑有任何类似真剑的尖端,这一击足以开膛破肚。因德洛夫挡住这一击,陶跃起身子,继续向他施压。
因德洛伏那双深陷在浓眉下的眼睛闪烁着,那男人咧嘴笑着。他很享受这个,陶注意到能量耗竭者正在慌忙逃窜。他必须尽快赶到她身边。
刻不容缓,他让双刃旋转着发动一波接一波的进攻,火花在他和狞笑的贵族之间飞溅。那人的笑容在艰难抵挡陶的猛攻时消失了,随后又重新浮现。
陶向侧面跃去。速度还是不够快。另一个因德洛伏,他身后那个,重重击中了肩膀。这一击本是瞄准他的脖子。不过也没多大差别。
这记重击让剧痛顺着陶的手臂蔓延,他的惯用手剑被震飞下山坡,人也栽倒在地。确信对方不会就此罢休,陶翻滚着躲过踏向面门的军靴。他猛地起身,两个男人同时扑来。
他试图保持距离。他试图重获优势。他少了一把剑,伊西霍戈状态糟糕,还要对抗两名受过堡垒训练的男人。他正在败退。
狞笑的贵族此刻容光焕发,汗水从他浓密的眉毛滴落,舌头不时伸出舔舐。另一个贵族即使跛着脚也很敏捷。他张大的眼睛和粗长的鼻子让他活像只蜥蜴。
陶发誓绝不会输给这个舔汗水的家伙和蜥蜴脸,战斗真正进入白热化。当他不得不在承受侧翼轻伤与可能断臂的重击之间抉择时,他选择了前者。紧接着,面对可能被缴械的险境,他放弃反击选择突刺,结果被打得弯下腰去。
他喘着粗气后跳起身。两头"因德洛武"同时挥剑而来,他格挡了刺向胸口的利刃,却不得不硬吃下那记瞄向头盔的笨拙回砍。最后这下是个错误。
头部重击让陶晕头转向,踉跄后退时被碎石绊倒。疼痛席卷全身,呼吸变得紊乱。他撑不了多久了。
理智催促他逃跑。那个"虚弱者"早已不见踪影——这本是他直面两名因德洛武的唯一理由。但陶纹丝不动。他绝不会在贵族面前逃窜。
他们同时扑来,挥出的每一剑都足以致残。陶竭力招架,愤怒与不甘化作声声怒吼。战局无法逆转。他又挨了两记重击,几乎跪倒在地。
袭击者包抄两侧,使他腹背受敌。他们很快就能绕着他打转,将他捶进土里。陶嘶吼着胡乱挥剑。那个舔汗的混蛋咧嘴笑着,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随着整齐的动作,他们猛然扑来。
陶连中两招,佩剑几乎脱手,又被盾牌砸中面部。鼻梁虽未断裂,鲜血却喷涌而出。
就算死,他也绝不会向女神乞怜。
"这是我们的战场!"一声怒吼震住了舔汗的因德洛武——是奥伊博突袭而来。
转机出现了。"让世界燃烧吧!"陶呐喊着重整攻势,逼得那张蜥蜴脸发出惊叫,显然没料到要独自应付这个对手。
蜥蜴脸动作迅捷精准。他让陶想起了大号的亚乌,但陶对他的态度远不及对待剑术兄弟那般亲厚。
他在因德洛武脸上划出一道鲜亮的伤口,迅速后撤留出足够空间,一记势大力沉的横劈将刀刃砸进那人头盔。蜥蜴脸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倒地。
陶旋身找到第二把剑,抄起武器奔向奥伊博的战场。奥伊博倒在地上,舔汗者正举剑俯视着他。奥伊博对陶露出微笑——他救了同伴,让接下来的战斗重回均势。
"女神慈悲,"奥伊博说道,嗓音里毫无羞耻。陶会解决这个敌人。
舔汗者看见冲来的陶,低头看向奥伊博。
奥伊博的笑容凝固了。"慈悲!"他再次喊道,此时因德洛武的利刃已然劈下,将头盔与颅骨同时击碎。
陶如遭雷击般僵立。这不合常理。因德洛武从奥伊博面目全非的脸上抽出浸透血浆的兵刃,转而将武器对准陶。
"他求饶了,"陶说着,试图理解这个崩塌的世界,"他明明求饶了。"
站在尸体旁的因德洛武咧嘴一笑,这个笑容让陶彻底爆发。他将贵族击倒在地,率先起身后发动暴风骤雨般的连续劈砍。贵族试图招架,但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彻底的毁灭。
最初的几次剑锋交错后,那位面带微笑的贵族失去了笑容,他的鼻孔像待宰的牲畜般翕张,眼珠翻动,充满绝望。"女神慈悲!女神慈悲!停下,该死的!停下!"
陶的下一记挥击打断了贵族的胳膊,紧随其后的斩击砸中他的头部,头盔飞脱,使他几乎失去意识。陶用剑柄反手击中他的脸,将他的下唇撕成碎片,牙齿从口中迸出。贵族踉跄后退,陶的剑刃又重重劈在他的腿上,股骨断裂,他跪倒在地。
陶举起长剑,贵族试图说话,鲜血从他破碎的嘴里不断涌出。
"饶命!求饶命,"他艰难地吐出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