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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书疯

  我们拔腿狂奔,相互推挤着向前冲,想尽速离开公园。

  很快我就挤进最前方那一批了。这一批里也有奇必测和那名巫魔女,但我们几乎谁也不看谁。我是为了一个使命上路的:我得买书,买许许多多书,其他的事我都不在乎。我脑子里似乎被冲刷一空,只剩下这个中心思想。我像个战场上的士兵那样一个劲儿向前冲,嘴里一再诵念着我的任务:我——得——买——书!买书!买书,买书!书,书书书!

  终于赶到第一条街道上了——可惜这里根本没有古书店,或许这是整个书乡市唯一一条没有古书店的街道,而我们偏偏非经过这里不可,这根本是浪费时间嘛!我因为不耐烦而唉声叹气,其他人则高声咒骂。继续跑呀!继续跑!

  第二条街:有四家古书店,但没有一家有三轨圆的记号。真倒霉,根本没有用!继续跑!

  再下一条街:有十二家书店,两家有三轨圆的记号。我们发出欣喜的狂吼冲进店里,好像一群烂醉的野蛮人。如此狂暴喧嚣,吓得书店里的顾客赶紧逃了出去,而书店老板也露出恐惧的目光躲到柜台后方去了。

  我急切地左顾右盼。啊,终于看到书了。该买哪些呢?无所谓,只要是书都好,买呀,买呀!我抢了一个大大的购物篮,挑也不挑就一头栽进了书堆里,把它们从书架上扫下来,既不看书名也不管作者,不管价钱也不看书况,不管是昂贵的首印本还是廉价的烂货,不管是否属于我的兴趣领域,也不管购买这些书究竟有没有意义。我被某种对书籍无法餍足的贪欲蛊惑了,唯有一件事能使它平息下来,那就是:买、买、买!

  当我和那名巫魔女碰巧想拿取同一本书时,彼此之间出现了一个难堪的场面:我们拉扯着争夺那本书,互相发狠、龇牙咧嘴、怒骂,直到都突然失去兴致,恶虎扑食般一头栽进了另一堆书为止。

  我们陷入疯狂的购书狂热中,在我四周净是不久前才听了长号喇叭乐的人,大家挖来挖去忙着寻宝,相互推挤,撞开他人,急急拿起书来,仿佛今天一过这些书就会消失。到处有顾客互殴,不过大多数顾客的心思主要还是在抢购货品上。我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蹒跚地在店里穿行,忙着把书摆进去。

  第一批顾客已经到柜台结账,因为购物篮已经重到他们再也拖不动了。而当购买的书籍价钱超过荷包负荷时,就会出现一些荒谬绝伦的场面:有的顾客发现书店老板把他们付不起的书收回去,就哭闹着撕扯自己的衣衫。我觉得他们的举止一点也不过火,谁教老板心肠那么硬呢!

  好不容易轮到我摇摇摆摆地把上百斤重的篮子拖到柜台边,那名古书商居然想把一大部分的书收回去,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珍贵的首印本——只因为我付不出钱来,实在太卑鄙了!我又哭又叹,他却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痛骂他一顿后,我把几乎花光旅费搜购来的书都装进一个超大袋子里离去。钱包已经空空如也,但我感到幸福极了。

  回到客栈后,我把袋子里的书一股脑儿倒在房间中央,带着满意的微笑再次望了望那座书山,接着就颓然倒卧在床上,马上坠入无梦的睡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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