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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道青蛙食谱

  醒来之后,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不是我跑错了房间,就是哪个疯子趁着夜里把这一大堆书倒进来了。但接着我就想起来了——我想起音乐会、雾乡乐手演奏的长号喇叭乐、太初之音、脊咂得·冯·沃佛的彗星酒、影皇、牡门市眼科医师乐,还有绚丽的的三轨圆和疯狂的购书扫货。

  我睡眼惺忪地走到我的猎获物那里,抓起其中一本仔细瞧了瞧书名。

  上面印着《扫烟囱进阶》,作者是鼻塞抠·哥臂。

  我拿起另一本。

  《光屁股上鞭打二十四下——鞭笞技术手册》,作者是多特福·艾格。

  我扔掉这本书,又拿起另外一本。

  《拿帝夫托分轶闻百则》。

  这是怎样的烂东西?我一本接一本把书拿起来看书名,一边猛摇头。

  《左撇子的结绳术小书》。

  《如何用风箱吹出玻璃泡》。

  《所有关于慢性胀气的知识》。

  《亚热带炭沼泽的史前昆虫干燥法》(共24卷)。

  《实用食人法》。

  《如何为鸡梳毛》。

  《锈蚀专家必备腐蚀表》。

  《如何用天然海绵清洗胡须》。

  《刨工大全》。

  《四百道青蛙食谱》——咦,是谁买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吗?

  我在这堆积如山的书里翻来翻去,看着一个个书名,我逐渐惊醒且不知所措。我连一本有意思或是有价值的书都没买到,买到的全是废纸和烂货。我花光了积蓄,却只买到顶多能用来烧营火的废品。

  我绝望极了,蹒跚地踱回床边,躺回床上。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头抽痛得要命。这该不是无法治愈的脑疾吧?也许那场音乐会唤起了我体内潜藏的精神病,不久之后,我说不定就得穿着拘束衣,住进书乡市精神病院的隔离室里。既然这种音乐已经让我破产了,为什么不能把我逼疯呢?听呀,这是否就是我听见的声音呢?没错,这确实是我脑子里的声音,痴呆症已经用它冰冷的爪子抓住我,在我耳边下达疯狂的命令。哦,不对,不对,那只是隔壁房间清洁工打扫的声音——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长号喇叭乐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既然这音乐能让人痛哭流涕地在地上打滚,幻想自己就是雷根骰,那它必然也有其他能耐。除了落魄潦倒、黯然回到诗龙堡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甚至已经没钱支付客栈或早餐费用了。不知书店的人愿意收回这些书吗?糟糕的是,我连那家旧书店在哪里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菲斯陀梅菲·思霾客。记得他说过我带来的手稿非常珍贵,也许我可以把手稿卖给他。

  我唉声叹气,辗转反侧。我已潦倒到这个地步了!为了吃到一顿早餐,我居然想变卖丹斯洛的遗产,我还不如立刻到“被遗忘的作家坟场”,替自己挖个墓穴好了。我闭起眼睛,再度看到了那个三轨圆。它不像昨夜那么明亮,那么光芒四射,但依旧五彩缤纷,绚丽又迷人。我想,我有能力再消受一点长号喇叭乐了。

  接着我睁开双眼跳下床来。这鬼音乐到底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望着这一大堆毫无价值的书,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管怎样,我需要新鲜空气。我草草梳洗,就出门去了。

  在客栈经理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昨天夜里他看到我带着满满一大袋的书回来,还得意扬扬地大呼小叫——我悄悄从柜台边溜过来到户外。真没想到此时街道上又这么热闹了,看来我这次睡得比平时要久多了。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现在应该接近正午,这样也好,我正好可以马上到思霾客的字母实验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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