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恨影宫
在我和纸夸父离开恨影宫准备启程时,起先只有几本活书跟着我们。影皇步履坚定地向前迈步,遇到岔道时连一秒也没有多加考虑。
“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走出恨影宫的路?”我问道,“有什么特别的法子吗?”
“我不知道思霾客对我的眼睛动了什么手脚,”纸夸父说,“但从此之后我就看得见之前我看不到的东西,甚至连小到需要显微镜的部分都看得见。我所看到的这些墙和你们眼中的并不一样,其中最细微的差异我都能分辨。想象一下,在我的感受里这些墙都有如贴上了不同的壁纸,这自然让分辨方位方便了不少。即使有时这些墙会移动位置让我迷路,但它们终究会回到原来的老位置;有时需要的时间久一点,但最后我总是能找到路。”
我发现跟着我们走的活书在短短时间内数目加倍了,现在甚至还有几个哭泣的影子抽泣着加入。新的成员越来越多,最后俨然成了一列出宫仪仗队。每条廊道里都有新的影子滑掠进来。每个阴暗的角落里都有新的活书跑过来、爬过来或拍动翅膀飞过来,最后整个队伍成员有好几千个。
不只哭泣的影子发出哀悼声,那些活书也发出哀鸣、抽抽噎噎的声音,仿佛知道它们的影皇即将永远离去。我也感到心情沉重,我对恨影宫和它所有古怪的居民渐渐产生感情,有段时间这里甚至成了我在诗龙堡外的另一个家园。我在这里经历这么多的事,学到了这么多知识,我永远会怀着惆怅怀念此地的,因为不管我们的探险结局如何,我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
我发现影皇并非完全不为所动。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偶尔还发出声音,泄露出内心的激动。当我们终于踏出恨影宫时,那既是哀伤的一刻,也是解脱的一刻。我从没想到我思念已久的这一步,居然让我百感交集。
迎接我们的外面世界又湿又热,还闪动着红色火光,而跟随我们从恨影宫蜂拥而出的活书则沿着宫墙往上跑,久久待在上头,目送我们离去;哭泣的影子则在门口止步,哭得死去活来,声音大得我们在走过大阶梯、步出大门进入下一个洞穴时都还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