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他们彼此注视着，人和猿，双方都知道，他们中间的鸿沟正变得越来越深，尽管这绝非他们的选择。但很多事，是他们双方都无法控制的。凯撒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缓步向大广场外侧的石阶走去。千百头猿组成的海洋向他低下头，伸出恳求的手掌。他感觉到这些猿体内重生的力量，也感觉到他将要对他们下达的命令，以及这些命令的重压。不过，这件事现在还不用着急。就让他们暂时先专心体会这力量的鼓舞，享受与家人团聚的快乐吧。他在猿群中找到了科妮莉亚，还有趴在她身上的幼子。蓝眼比他更早地找到了母亲。四只猿相互的拥抱温暖而有力。
就在此时，凯撒回头向摩天大楼的根部看了一眼。马尔科姆已经走了。
一支舰队抵到桥头的时候，天刚刚破晓。
“小心。”船长说道，“我们不知道这条行道现在是否依然畅通。”他看着手中的一张旧图纸。大桥中端最深水位有六十英寻，而他们的船满载排水只有六英寻，现在的排水量则只有大约四英寻。驶过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船长知道，凡事总有万一。毕竟，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
在他身边，领航员不停地说出各种纠正航路的指令。他的指令会一直传到引擎室。这艘船可以算是一头恐龙，船上没有任何高级的电子设备。他们实际上不得不用金属罐和线绳作为通讯工具。但这些原始工具都很顶用。他们最高级的技术设备就是那套无线电收发报装置。船长转过头，看到一名部下来到了舰桥上。
“无线电里还没有回音。”那个人说，“最后的联系是在十小时以前。”
船长仔细考虑了一下。有人发出信号是确切无疑的。旧金山有人类活动。根据收到的信息，那些人应该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所以他们应该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世界上幸存的人类数量非常少，而且彼此之间相隔遥远。如果还能帮助这些人，他们一定会伸出援手。
船长已经不是第一次率领部队抵抗有组织的强盗匪帮了。也许他们的进展不算快，但船长有信心，他们正在将秩序一点点带回北加利福尼亚。
船长看着破旧的金门大桥从头顶缓缓掠过。在船驶出桥洞之后，他命令船速稍微加快。这里的水流很难预料，如果他们不多用一些蒸汽，尽快驶离这里，突变的水流很可能会再把这艘船拽回去。
领航员开始用双筒望远镜眺望城市。那里的雾气不像港湾一侧这样浓重，但能见度也不是很高。
“我看到那个信标了！”领航员高声说着，手指向前方。船长也看到了。明亮的灯光正在未完工的摩天大楼上闪烁着。
“注意观察。另外，我们还要找到一个能够停泊的地方。”他下达了命令。船只离开大桥，船长注意观察岸边。这里有许多码头，但他们在靠岸时必须非常小心。也许最好还是先派出小船进行侦查，确认码头边的水下是否有残骸暗礁。如果这艘船在倒塌的码头桩子上划破了船底，在距离岸边一百码的地方沉没了，那对旧金山的幸存者们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领航员依旧在用双筒望远镜看着摩天大楼，并且不停地调整着焦距。
“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士兵？”船长问道。他接过双筒望远镜，绕过领航员，让自己能有一个更好的观测视角。
然后，他举起双筒望远镜，久久地注视着摩天大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摩天大楼最顶端，凯撒看着那艘大船从桥下驶入港湾。晨雾模糊了大船的轮廓。它破坏了港湾的宁静，黑烟将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染黑。凯撒能看到，这艘船的甲板上站满了人。是穿制服的士兵，全都拿着枪。
马尔科姆是对的。他警告过凯撒，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作为回报，凯撒已经确保城中的人类全都得到给养，并被引导至城外的安全场所。那些人类随后会怎样做，就全部由他们自己决定了。马尔科姆是他的朋友，但并非所有人类都会成为朋友。
凯撒要对自己的族群负责。
在他的周围，一千只猿正等待着凯撒的命令。他在钢架上站起身，高声咆哮。猿类曾经因为这座城市而抗争，猿类曾死在这里。如果和平能够争取，他们不会放弃和平，但如果不能⋯⋯
他的猿与他同声呼吼，高举起手臂，发出挑战的誓言。吼声随着黎明的晨光滚滚四散。他们在等待着人类的选择⋯⋯
《猩球崛起：黎明之战》一书所讨论的就是两个智慧种族相互接触的问题，这在人类历史上出现过许多次。实际上，两个种族之间的接触几乎从不是以战争开始的。原因很简单，任何人都不会向不了解的势力贸然发动攻击，但在了解（或者自以为了解）之后，战争和杀戮就开始了。
人类大概就是这种生物。在生物学分类上，我们是脊椎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而人科中的其他属和人属中的其他种，也就是所有和我们同科同属的种族都消失了——被我们消灭了。在灵长目中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只有智人种内部血缘近到可以相互通婚的几个亚种，或者就是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的非智慧灵长目。在这本书里，得到智慧的凯撒想要建立一个没有战争的乌托邦。实际上，他所面对的问题正是经历过二战以后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当经济贸易的发展让我们已经难分彼此，热核武器的出现让大国之间的战斗只会造成人类文明的毁灭时（就算只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核武库也足以造成长久的核冬天，彻底摧毁全球的农业生产），我们这个在历史上曾多次对异族斩尽杀绝的“智慧种族”，现在又该如何与异族相处呢？这当然不是一部传奇小说能够给我们的答案。
或者，只有当我们懂得了如何与其他智慧种族和平相处，不再以灭绝作为唯一手段的时候，我们的科技才会发展到可以巡游宇宙，与外星种族建立联系吧。当然，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与科技发展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社会的进步始终是科技发展的基础。一个狭隘暴虐，热衷于杀戮的种族，只喜欢把科学家烧死在火刑柱上。希特勒赶走了犹太科学家，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掌握雷达、原子弹和计算机。印第安人并没有彻底被白种人杀光，甚至还得到了赌场的特许经营权。现在的人类远比以前任何时代都更加善良，宽容和智慧，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在每个人顶着几十吨TNT的情况下，依然在这里从容地看着有趣的故事，讨论更为美好的未来。这也正是我对人类充满了信心的原因。
李镭
2014年6月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就在此时，凯撒回头向摩天大楼的根部看了一眼。马尔科姆已经走了。
一支舰队抵到桥头的时候，天刚刚破晓。
“小心。”船长说道，“我们不知道这条行道现在是否依然畅通。”他看着手中的一张旧图纸。大桥中端最深水位有六十英寻，而他们的船满载排水只有六英寻，现在的排水量则只有大约四英寻。驶过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船长知道，凡事总有万一。毕竟，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
在他身边，领航员不停地说出各种纠正航路的指令。他的指令会一直传到引擎室。这艘船可以算是一头恐龙，船上没有任何高级的电子设备。他们实际上不得不用金属罐和线绳作为通讯工具。但这些原始工具都很顶用。他们最高级的技术设备就是那套无线电收发报装置。船长转过头，看到一名部下来到了舰桥上。
“无线电里还没有回音。”那个人说，“最后的联系是在十小时以前。”
船长仔细考虑了一下。有人发出信号是确切无疑的。旧金山有人类活动。根据收到的信息，那些人应该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所以他们应该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世界上幸存的人类数量非常少，而且彼此之间相隔遥远。如果还能帮助这些人，他们一定会伸出援手。
船长已经不是第一次率领部队抵抗有组织的强盗匪帮了。也许他们的进展不算快，但船长有信心，他们正在将秩序一点点带回北加利福尼亚。
船长看着破旧的金门大桥从头顶缓缓掠过。在船驶出桥洞之后，他命令船速稍微加快。这里的水流很难预料，如果他们不多用一些蒸汽，尽快驶离这里，突变的水流很可能会再把这艘船拽回去。
领航员开始用双筒望远镜眺望城市。那里的雾气不像港湾一侧这样浓重，但能见度也不是很高。
“我看到那个信标了！”领航员高声说着，手指向前方。船长也看到了。明亮的灯光正在未完工的摩天大楼上闪烁着。
“注意观察。另外，我们还要找到一个能够停泊的地方。”他下达了命令。船只离开大桥，船长注意观察岸边。这里有许多码头，但他们在靠岸时必须非常小心。也许最好还是先派出小船进行侦查，确认码头边的水下是否有残骸暗礁。如果这艘船在倒塌的码头桩子上划破了船底，在距离岸边一百码的地方沉没了，那对旧金山的幸存者们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领航员依旧在用双筒望远镜看着摩天大楼，并且不停地调整着焦距。
“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士兵？”船长问道。他接过双筒望远镜，绕过领航员，让自己能有一个更好的观测视角。
然后，他举起双筒望远镜，久久地注视着摩天大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摩天大楼最顶端，凯撒看着那艘大船从桥下驶入港湾。晨雾模糊了大船的轮廓。它破坏了港湾的宁静，黑烟将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染黑。凯撒能看到，这艘船的甲板上站满了人。是穿制服的士兵，全都拿着枪。
马尔科姆是对的。他警告过凯撒，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作为回报，凯撒已经确保城中的人类全都得到给养，并被引导至城外的安全场所。那些人类随后会怎样做，就全部由他们自己决定了。马尔科姆是他的朋友，但并非所有人类都会成为朋友。
凯撒要对自己的族群负责。
在他的周围，一千只猿正等待着凯撒的命令。他在钢架上站起身，高声咆哮。猿类曾经因为这座城市而抗争，猿类曾死在这里。如果和平能够争取，他们不会放弃和平，但如果不能⋯⋯
他的猿与他同声呼吼，高举起手臂，发出挑战的誓言。吼声随着黎明的晨光滚滚四散。他们在等待着人类的选择⋯⋯
《猩球崛起：黎明之战》一书所讨论的就是两个智慧种族相互接触的问题，这在人类历史上出现过许多次。实际上，两个种族之间的接触几乎从不是以战争开始的。原因很简单，任何人都不会向不了解的势力贸然发动攻击，但在了解（或者自以为了解）之后，战争和杀戮就开始了。
人类大概就是这种生物。在生物学分类上，我们是脊椎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而人科中的其他属和人属中的其他种，也就是所有和我们同科同属的种族都消失了——被我们消灭了。在灵长目中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只有智人种内部血缘近到可以相互通婚的几个亚种，或者就是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的非智慧灵长目。在这本书里，得到智慧的凯撒想要建立一个没有战争的乌托邦。实际上，他所面对的问题正是经历过二战以后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当经济贸易的发展让我们已经难分彼此，热核武器的出现让大国之间的战斗只会造成人类文明的毁灭时（就算只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核武库也足以造成长久的核冬天，彻底摧毁全球的农业生产），我们这个在历史上曾多次对异族斩尽杀绝的“智慧种族”，现在又该如何与异族相处呢？这当然不是一部传奇小说能够给我们的答案。
或者，只有当我们懂得了如何与其他智慧种族和平相处，不再以灭绝作为唯一手段的时候，我们的科技才会发展到可以巡游宇宙，与外星种族建立联系吧。当然，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与科技发展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社会的进步始终是科技发展的基础。一个狭隘暴虐，热衷于杀戮的种族，只喜欢把科学家烧死在火刑柱上。希特勒赶走了犹太科学家，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掌握雷达、原子弹和计算机。印第安人并没有彻底被白种人杀光，甚至还得到了赌场的特许经营权。现在的人类远比以前任何时代都更加善良，宽容和智慧，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在每个人顶着几十吨TNT的情况下，依然在这里从容地看着有趣的故事，讨论更为美好的未来。这也正是我对人类充满了信心的原因。
李镭
201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