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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只狼静静地盯着我,然后皱起尖牙上方的鼻子,开始闻我的味道。我轻轻地放下水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我叫救命,狼可能会受惊逃跑——当然也可能攻击我。如果我待着不动,它可能会失去兴趣悄悄地走开——也有可能它会认为我好欺负,过来干掉我。
  我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办,那只狼绷紧了后腿,一低头,猛地一下越过了小溪,扑到我的胸口上,把我压倒在地。我想爬开,但是那狼伏在我的胸口,太重了,甩不开。我胡乱摸索着,想摸到一块岩石或者一根树枝什么的作为武器,但是除了雪,我什么也摸不到。
  离得这么近,狼看上去真可怕,暗灰色的脸、斜斜的黄眼睛,黑黑的嘴巴咧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足有五六厘米长。它吐着舌头,慢慢地喘气,呼吸中有一股血腥和生肉的味道。
  我对狼知道得不多——除了吸血鬼不能喝它们的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它的脸还是身子?躺着不动等它跑开,还是大喊大叫指望把它吓走?我脑子中念头飞转。狼低下头,伸出湿漉漉的长舌头,然后……舔我!
  我愣住了,就那样傻傻地躺着,瞪着那只可怕的动物的嘴巴。狼又舔了舔我,然后走开了。它对着溪水趴下来,开始舔水喝。我又躺了几分钟,然后坐了起来,看着它喝水。那是一只公狼。
  狼喝够了水,站起来仰天嗥叫。溪对面的树丛里又钻出来三只狼,它们跑到水边,开始喝水。三只狼中两只是母的,另外一只是狼崽,比其他的狼个头小,毛色深。
  公狼看着它们喝了一会儿水,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像条狗一样凑在我身旁。我不知不觉地伸出手去,在它耳后搔了搔。狼发出舒服的哼哼声,低下头,让我搔另一只耳朵。
  一只母狼喝完水,也越过小溪来到我的面前。它闻了闻我的脚,在我身边另一侧坐了下来。它也低下头,让我抓痒。公狼冲它发出嫉妒的吼叫,但是它没有理会。
  没过多久,另外两只狼也越过小溪,与同伴会合了。后一只母狼比较害羞,老在几米以外的地方转来转去。狼崽可一点儿也不害怕,它顺着我的腿爬到肚子上,像猎狗一样嗅个不停;然后它抬起腿,想在我左腿上留点标记。它还没来得及做,公狼张嘴给了它一口,把它咬得踉踉跄跄。狼崽愤愤地叫了几声,又跑回来,爬到我腿上。这一次它没再试图标出它的领土——谢天谢地!
  我在小溪边坐了很久,跟狼崽玩,给两只大狼挠痒痒。公狼翻了个身,仰面躺着,让我挠它的肚子。它肚子上的毛色比较浅,但有一长条黑毛一直伸到肚子中间。“黑毛”似乎是个不错的名字,我决定就这么叫它。
  我想看看它们是不是会玩把戏。我找到一根树枝,把它扔了出去。“去捡回来,黑毛,捡回来!”我叫道。但是它动也不动。我试着让它听口令坐好。“坐,黑毛!”我命令道。它瞪着我。“坐——就像这样。”我做出蹲坐的样子。黑毛向后缩了缩,似乎觉得我发了疯。狼崽觉得很好玩,向我扑来。我哈哈大笑,不再试着教它们把戏。
  我向营地走去,想跟那两个吸血鬼说说我的新朋友。几只狼跟着我——只有黑毛走在我身边,其他的都跟在后面。
  回到营地,暮先生和盖伏纳已经缩在厚厚的鹿皮毯子下面睡着了,盖伏纳还打着响亮的呼噜。他们俩只有头露在外面,看上去就像世界上最丑的一对婴儿!我希望自己有一架能把吸血鬼照下来的相机,给他们俩拍上一张。
  我刚要跟他们一样钻到毯子里去,一个点子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几只狼待在树林边上,不愿意再往前走。我把它们哄了进来。黑毛先走进来,仔细看了看两个吸血鬼,确保没有危险,然后它轻轻地叫了一声,其他狼绕过正在睡觉的吸血鬼,也走了进来。
  我在火堆的另一边躺下,举起毯子,想让狼躺到我身边来。可它们不愿意钻到毯子下面——狼崽刚要钻,它妈妈就咬住它脖颈上的皮。把它拽了出来——但我刚躺下,盖好毯子,它们就爬了上来,压在我身上,包括那只害羞的母狼。它们很重,毛乎乎的身体上味儿也很难闻,但是它们身上的暖气真让人舒服。虽然离那个吸血鬼被害的洞穴不远,我还是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愤怒的吼声把我惊醒了。我一骨碌坐了起来。三只大狼在我床前排成一个半圆,公狼站在中间。狼崽躲在我身后。小人站在它们面前,灰色的手弯在身旁,正一步步向狼逼近。
  “住手!”我跳起来嚷道。火堆另一边——我睡着以后,火熄了——暮先生和盖伏纳也被惊醒了,他们从毯子里跳了出来。我跳到黑毛前面,冲着小人嚷嚷。他们的眼睛从蓝色的兜帽下瞪着我,离我比较近的那一个长着一双大大的绿眼睛。
  “怎么回事?”盖伏纳猛地眨了一下眼叫道。
  大眼睛的小人没理盖伏纳,他指指狼,又指指自己的肚子,然后揉了揉,那是说他饿了。我摇摇头。“这些狼不行,”我告诉他,“它们是我的朋友。”他又揉揉肚子。“不行!”我叫道。
  那小人开始往前走,但他身后的另一个小人——左儿——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那个小人盯着左儿,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开了,去拿他们早先抓到的老鼠。左儿又待了一会儿,用兜帽下的绿眼睛看看我,然后向他的兄弟走去(我一直觉得他们是兄弟)。
  “原来你遇到我们的亲戚了。”暮先生说。他慢慢地迈过灰烬,摊开双手,免得几只狼受惊。狼冲着他大声吼叫,但在闻到暮先生的气味以后,它们放松地坐了下来,但还是警惕地盯着正在大嚼老鼠的小人。
  “亲戚?”我问道。
  “狼和吸血鬼是亲戚。”暮先生解释说,“传说我们曾经是一家,就像猿和人曾经是一家一样。一些学会用两条腿走路的狼成了吸血鬼——剩下的还是狼。”
  “真的吗?”我问。
  暮先生耸耸肩。“传说嘛,谁知道呢?”他在黑毛面前蹲了下来,静静地审视着它。黑毛坐得笔直,抬起头,耳朵和鬃毛竖得直直的。“不错,”暮先生说着,拍了拍它长长的嘴,“天生是个领头的。”
  “我叫它黑毛,因为它肚子上有条黑毛。”我说。
  “狼不需要名字,”暮先生对我说,“它们不是狗。”
  “别扫兴嘛,”盖伏纳走到他朋友身边说,“他想叫就叫好了,有什么关系。”
  “我想是吧。”暮先生说。他朝母狼伸出手,它们走过去舔他的手掌,包括那只害羞的母狼。“对付狼我一直很有办法。”他说,声音里透着骄傲。
  “它们怎么会这么友好呢?”我问道。“我以为狼总是躲着人的。”
  “它们躲的是普通人类,”暮先生说,“不是吸血鬼。我们的气味跟它们的很像,它们觉得我们是同类。不是所有的狼都这么友好——这些狼以前一定跟吸血鬼打过交道——但是狼绝对不会攻击吸血鬼,除非它们饿急了。”
  “有没有见到别的狼?”盖伏纳问。
  我摇摇头。
  “那它们可能要去吸血鬼圣堡,去找别的狼。”盖伏纳说。
  “它们为什么要去吸血鬼圣堡?”我问道。
  “每次召开议会,狼都会来。”盖伏纳解释说,“它们根据以前的经验知道那里会有不少吃的。吸血鬼圣堡的卫兵一直在为议会的召开准备食物。东西总是多得吃不完,就倒在外面,让野兽去清理。”
  “为了点儿吃的居然走这么远。”我说道。
  “它们可不是光为了吃的。”暮先生说,“它们是去聚会,去问候老伙计,找新朋友,说说话儿。”
  “狼会说话吗?”我问道。
  “狼和狼能交流简单的想法。可它们并不是真的开口说话——狼没有语言——但是它们能够交流所去过的地方的简单图景,让其他的狼知道哪儿食物丰富,该去哪儿打猎;哪儿食物少,不该去。”
  “说到这个,我们也该去了。”盖伏纳说,“太阳落山了,我们该走了。你挑了条绕远的道儿,拉登,要是我们不快点,一定会迟到。”
  “还有其他的路吗?”我问道。
  “当然啦,”盖伏纳说,“有好几十条呢,所以我们才没碰上其他的吸血鬼——除了死掉的那一个——每个吸血鬼走的道都不一样。”
  我们卷起毯子出发了。暮先生和盖伏纳仔细地看着路,寻找在洞穴里杀死吸血鬼的家伙留下的踪迹。几只狼躲开小人,跟着我们在树林里穿行了几个小时,然后跑进了黑暗中。
  “它们去哪儿?”我问道。
  “去找东西吃。”暮先生回答说。
  “它们会回来吗?”
  “它们要是回来,我可一点都不奇怪。”暮先生说。天亮了,我们正在扎营,四头狼又出现了。它们像鬼影一样从雪地里冒出来,在我们旁边或者身上躺了下来。又跑了一晚,我睡得很沉,只是在中午的时候被狼崽冰凉的鼻子拱醒了一会儿。它钻到了毯子里面,挤在我身边。
  第六章
  在发现那个溅满血的山洞之后,头几个晚上我们走得很小心。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再发现什么吸血鬼杀手的踪迹,所以我们暂时放宽肚肠,尽情地享受路途中艰辛的快乐。
  跟狼群一起奔跑的感觉太棒了。我观察它们,不明白的就问暮先生——他觉得自己是狼类专家——学到了不少东西。
  狼跑得并不快,但它们不知疲倦,有时候一天竟能跑上四五十公里。它们总是猎杀一些小动物,但有时候也会群体作战对大动物下手。它们的感官——视觉、听觉、嗅觉——都很敏锐。每个狼群都有一个头领,大家分享食物。它们是攀爬能手,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存活。
  我们经常跟它们一起猎食。在明朗的星空下,跟它们一起跑过白皑皑的雪地,追逐一头鹿或者一只狐狸,然后分享热乎乎、血淋淋的猎物,感觉太棒了。有狼做伴,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天的路不知不觉就走完了。
  一个清冷的晚上,我们来到一道两座高山之间的山谷中。山谷里长满了石南,尖刺又密又长,就算是一个全吸血鬼,他的皮肤也会被扎得生疼。我们停在谷口,等暮先生和盖伏纳做出如何通过山谷的决定。
  “我们可以从山上爬过去,”暮先生沉思着说,“但是达伦不像我们,他不够强壮——他要是滑下去就没命了。”
  “绕过去呢?”盖伏纳提议。
  “花的时间太长。”
  “挖条地道呢?”我问道。
  “还是太费时间。”暮先生说,“只能尽量小心地穿过去了。”
  他和盖伏纳开始脱上衣。
  “你们干嘛要脱衣服?”我问道。
  “衣服是能替我们挡着点儿,”盖伏纳解释说,“但等走到那一头,衣服肯定一条条的了。还是照顾好衣服吧。”
  盖伏纳脱下长裤,里面是一条huangse的平脚短裤,上面绣着粉红色的大象。暮先生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短裤。“别人送的。”盖伏纳小声说,脸红得厉害。
  “肯定是你的人类情人送的。”暮先生说。他向来严肃的嘴角向上弯去,眼瞅着要发展为罕见的无法控制的微笑。
  “她很可爱,”盖伏纳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短裤上的大象,“只是不大懂得选neiku……”
  “还有男朋友。”我顽皮地接口道。暮先生哈哈大笑,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眼泪从脸上直往下流。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过——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这样大笑!连盖伏纳也露出一脸吃惊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暮先生才止住了笑。他抹去眼泪,恢复了通常的严肃,然后向我们道歉(好像大笑是一种罪过)。接着他往我身上涂了一点难闻的汁水,这汁水能封住毛孔,让皮肤变得更结实。我们不再浪费时间,向谷里走去。路太难走了,我们走得很慢。不管我怎么小心,还是走不了几米就会踩到刺,或者被刺划伤。我尽量护住脸,但走到山谷中间的时候,我脸上已经布满了一条条浅浅的红印。
  小人没有脱掉衣服,他们的蓝袍子已经破成了烂布条。没走一会儿,暮先生就让他们走在前面,让他们蹬平最尖利的刺,为我们开道。我都有点可怜这一对不会说话、不会抱怨的小人了。
  狼的日子最轻松。它们天生适合走这样的路,敏捷地在刺丛中穿行。但是它们不太高兴,整个晚上都行动古怪,挨在我们身边,精神不振,不断紧张地嗅着气味。我们能觉出它们很紧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低着头,小心地迈过一丛尖利的棘刺,一下子撞在了猛然间停住脚步的暮先生身上。“怎么啦?”我从他的肩头看去,问道。
  “盖伏纳。”他厉声叫道,没理我。
  盖伏纳拖着脚从我身边走过,鼻息沉重(我们经常嘲笑他沉重的呼吸)。他走到暮先生身边,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啦?”我问道。“让我看看。”他们俩往两边移了移。我一眼看过去,只见一丛棘刺上挂着一小条布片,刺尖上凝着几个血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问道。
  吸血鬼们没有马上回答——他们像几只狼那样忧心忡忡地四处张望着。
  “你没闻到吗?”盖伏纳终于小声地问。
  “闻到什么?”
  “血腥味。”
  我闻了闻。血已经干了,气味非常淡。“怎么啦?”我问道。
  “想想六年前。”暮先生说。他把布条从刺上摘了下来——几只狼大声嚎叫起来——塞到我鼻子下面。“仔细闻闻,还没想起来吗?”
  我还是不明白——我的感官能力不像全吸血鬼的那么强——但是我猛地记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夜。在黛比·赫姆洛克的卧室里,发了疯的莫劳躺在地上,就要断气了,就是这种血腥味。想到这个,我的脸刷地变白了——这是吸血魔的血!
  第七章
  我们加紧穿过山谷,再也不管那些扎人的尖刺。出了山谷,我们穿上衣服。一刻不停地继续赶路。附近有一个给养站,暮先生要在天亮前赶到那儿。平时要花三四个小时的路,我们两个小时就走完了。一走进安全的给养站,两个吸血鬼就开始了紧张的讨论。以前他们从来没在这里见过吸血魔活动的踪迹——吸血鬼和吸血魔之间签订过条约,这种越界的行为是不允许的。
  “也许是一个发了疯的吸血魔。”盖伏纳说。
  “就算是神智再糊涂的吸血魔也不会疯到这儿来。”暮先生并不同意。
  “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盖伏纳问。
  暮先生想了想。“可能是间谍。”
  “你认为吸血魔会冒险开战?”盖伏纳的声音很怀疑,“他们有什么理由冒这样的险呢?”
  “他们也许在追我们。”我小声说。我不想插嘴,但我觉得自己不得不说。
  “什么意思?”盖伏纳问。
  “也许他们知道了莫劳的事。”
  盖伏纳的脸白了,暮先生眯起了眼睛。“他们怎么会知道呢?”暮先生厉声说。
  “小先生就知道。”我提醒他。
  “小先生知道莫劳的事?”盖伏纳嘶声问道。
  暮先生慢慢地点点头。“就算他告诉了吸血魔,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走这条路呢?我们可能走任何一条路,他们不可能预先猜到。”
  “他们也许在每条路上都布置了人手。”盖伏纳说。
  “不可能。”暮先生坚定地说,“那样就闹大了。不管这个吸血魔为什么会到这儿来,肯定跟我们无关。”
  “希望你是对的。”盖伏纳嘟哝道,但他并没有被说服。
  我们又讨论了一会儿,还讨论了一下是不是这个吸血魔在前一个给养站里杀死了吸血鬼。然后我们轮流站岗,睡了几小时。我害怕遭到那些紫脸杀手的袭击,只睡了一小会儿。
  晚上,暮先生说我们得先弄清楚路上是否安全,然后才能继续走。“我们可不能冒撞上一群吸血魔的危险。”他说,“我们四处搜查一下,确保没有危险,然后再赶路。”
  “我们有时间搜查吗?”盖伏纳问。
  “我们一定得挤出时间。”暮先生坚持说,“浪费几个晚上总比落入陷阱强。”
  他们出去搜查,我就待在山洞里。我不想待在那儿——我忘不了那个吸血鬼身上发生的事——但是他们说我跟去只会碍事——吸血魔在一百米外就能听到我的动静。
  小人、母狼和狼崽跟我待在一起。黑毛跟着吸血鬼们出去了——我们还没有发现吸血魔的踪迹,狼可能就已经感觉到了,所以带一只狼在身边可能会有一些帮助。
  吸血鬼们和黑毛不在,我感到挺孤单。小人还是那么冷冷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缝补蓝袍子——母狼躺在那儿打瞌睡。只有狼崽和我做伴。我们在山涧和附近的一小片森林里玩了好几个小时。我照着红鼻子驯鹿鲁道夫的名字叫狼崽鲁迪①『注:鲁迪,鲁道夫的昵称。』,它总喜欢在我睡着的时候用冰凉的鼻子拱我的背。
  我在林子里抓了几只松鼠,煮熟了等吸血鬼早上回来吃。我把它们热腾腾地端了上来,里面还放了一些浆果和野根——暮先生教过我什么样的野生植物可以吃。盖伏纳谢了我,但是暮先生很冷淡,话说得很少。他们没发现什么别的踪迹,但很担心——一个疯吸血魔不可能这样巧妙地掩藏自己的踪迹。这说明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也许更多——十分清醒的吸血魔。
  盖伏纳想掠行去跟其他吸血鬼商量一下,但是暮先生不同意——遵守去吸血鬼圣堡的路上不许掠行的规定比我们的安全重要得多,他坚持说。
  基本上不管暮先生说什么,盖伏纳都听,这可真奇怪。盖伏纳是将军,他能命令我们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反对暮先生。也许这是因为暮先生以前是一位职位很高的将军,而且他辞职的时候,差一点就成了王子。也许盖伏纳到现在还觉得暮先生是头儿。
  两个吸血鬼睡了一天,又出去搜索。如果路上没问题,明晚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去吸血鬼圣堡。
  早上我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带着狼崽鲁迪去森林里玩。鲁迪喜欢大狼不在身边,这样它就自由了,就算做错了事,也不会挨咬或者脑袋吃一巴掌。它想爬树,但是大部分树对它来说都太高了。最后它找到了一棵枝条低垂的树,爬了上去。爬到一半,它向下看了看,接着哀鸣起来。
  “得了,”我哈哈大笑,“你爬得没那么高,不用害怕。”它不理我,继续哀鸣,后来干脆露出尖牙,嗥叫起来。
  我不知道它怎么了。“怎么啦?”我问道,“被卡住了?要帮忙吗?”狼崽哀叫着,听上去真的被吓着了。“好啦,鲁迪,”我说,“我上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嗥叫淹没了我的声音。我转过身,一个雪堆上站着一头巨大的黑熊。它笨重地停下脚步,摇摇头,发出一声嗥叫,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然后猛地冲了下来,露出闪亮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一心要把我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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