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41年
菲利克斯·巴莱特地区，有个戴帽子的人出现了。他似乎不堪忍受高亢的噪声：汽油限量供应让马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少，在这个现代化的城镇里，他还能听到马车的声音。
港口城市、暴徒集中的大都市、难民聚集地都被榨干了，一片萧条。1941年，法国人的法国。
瓦里安·福莱，三十四岁，身体瘦弱，嘴唇紧抿着，从他的神情举止来看，是位有故事而内敛的人。他眯眼看向办公楼外那条线，习惯了在人群中看到可怕的希望。
小巷人群熙攘，酒吧里人满为患，高叫声此起彼伏。群山俯瞰一切，暮春时节，草长莺飞。街道之外，大海有了新的变化。我该坐在码头上，福莱默默地想着，我该脱下鞋子，卷起裤脚，把石头扔进海里，吓唬吓唬游鱼。我就该直接把鞋子踢进海里。
他看到各种倒卖签证、信息、假身份的贩子，整个马赛都陷入了疯狂。
一家面包店上挂着流行的标志，写着“法国工厂”，用的是阴郁的元帅肖像。福莱取下眼镜，似乎拒绝接受这种污染视线的行为。
“乱你的，乱你的！”
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人跑过广场，婴儿般的圆脸被髭须覆盖，拱形眉毛像是被拔过，蓬乱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了。“乱你的！”他叫着。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福莱用英语说。
男子停在他身边，狡猾地瞥了他一眼，嘟囔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词。奥托、阿多尼什么的。
“我的法语不比你好多少，”福莱说，“再说你讲的是哪门子法语？求求你别折磨这可怜的语言了。”
对方眨眨眼。“抱歉打扰下，”他说，“我想……我犯了个错误。你是美国人吗？”
“你在领事馆见过我对吧？”福莱说，“是，我是美国人。”
那人兴奋地几乎跳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像是蒙在牛皮纸后面的太阳，开口说：“这感觉不对。”福莱吓了一跳，因为他一直在思考同样的事情。
“您是……”
“我叫杰克·帕森斯。”
“占用点时间，给您下个不大好听的结论，帕森斯先生，我想你仅仅是太天真了。”这是个笨拙的间谍？倒爷掮客？还是英国人说的那种游手好闲之徒？“居然敢在马赛街头找过路人搭话……”
“噢，天哪，我很抱歉。”帕森斯一脸真诚地说，他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三岁。“这样说吧，”他飞快地继续，“我就在这儿，看着您轻松地跳着华尔兹越过了那条界线。而我呢？我想过去，明白吗？结果他们冲我好一顿嘲笑，让我滚回美国去。”
“那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帕森斯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包店。
“‘法国工厂’？”他说，“是这个意思吧？还是有别的意思？”
“意思是这门生意不属于犹太人。”福莱说。帕森斯真的有这么天真？附近建筑墙壁阴影里，有一大堆德语报纸。“你为宾汉姆工作？”
在所有的美国外交官里，宾汉姆是福莱唯一的盟友。其他人都致力于和维希政府保持良好关系。而他们都知道，福莱致力于把所有难民带出法国，包括每一个反抗军、每一个犹太人、每一个工会成员、每一个激进主义作家和思想家。在纳粹的迫害下，他们被迫东躲西藏。但他不得不有所选择，非常惭愧，他的紧急救援委员会，主要致力于救助艺术家和知识分子。
或许面包工、下水道工人、幼儿园教师暂时不这么迫切需要救助，福莱无数次这么自我催眠。
“其实我不认识宾汉姆，”帕森斯说，“不过听着，怎么说呢，我只是在想谁会在这附近游荡，然后看到了你拿的东西，这些东西……”
他指的是从福莱手中露出一角的手工杂志，本来福莱想尽快读完，免得耽搁。“这个？”福莱把它拉出来，前面有一串手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母。姓名：恩斯特、马森、兰芭、坦宁，还有其他人。[1]
“就这个！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必须和你谈谈！”
“啊？你是艺术爱好者？”福莱问道，“是这样？”
马赛城已经吞噬了朴实的特质，庞巴德、黎凡特、亚特兰蒂斯酒店都成了拘留营，从难民手中勒索压榨仅剩的金钱。退伍军团威胁犹太人和赤色分子，巷弄里遍地歹徒。而这个杰克·帕森斯，无疑是个麻烦人物，不管他有心还是无心。
福莱已经不得不把玛丽·杰恩·戈尔德的伙伴从城外破败的艾尔贝尔别墅驱逐出去了，那里是英国经济研究委员会的总部。最初他以为玛丽·杰恩只是个有钱的女人，善于做戏，即使是他是个颇有绅士风度的人，极其尊重女性，也不得不开口。她的男朋友实在是太拖后腿了。雷蒙德·库劳——外号“杀手”，玛丽·杰恩的坚持没有丝毫说服力，说他是个年轻的硬汉，衣冠楚楚的逃兵，憎恨大部分玛丽的朋友，和犯罪分子有着密切的联系，已经闯入了别墅，但是后来又说是在“恶作剧”，还偷了她的东西，但她对此表示出不可思议的忍耐力。
“有点同情心吧，瓦里安，”福莱的朋友瑟奇曾经说，“你应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认识我。”
“玛丽·杰恩‘对堕落生活的渴望’那是她自己的事情，”福莱说，“但我们不能冒险让他出现在这附近。”
福莱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杰克·帕森斯敬而远之，别沾惹上麻烦。但不知怎么的，年轻人嘴里咕哝的东西让他仍然停在那里。帕森斯热切地看着福莱手里的小册子，总会有人宁可冒着被卷入战争的风险，漂洋过海来购买艺术品。
“佩吉跟你说了有关我们的事情？”福莱问道。
“佩吉是谁？”帕森斯反问，“我只想跟你谈谈她的事情。”他指向小册子封面上的一个名字。
福莱的目光看向他指向之处。“艾思尔·卡胡恩[2]？”
“你不会说忘记她是谁了吧？”
“事实上，我不认识她，”福莱说，“我对她一无所知，也没有她的作品要出手……”
“可是我认识她，”帕森斯说，“该死的，我这辈子也不想看到她的名字，我都没想过在这儿会出现我认识的名字！这就是我找你搭讪的理由。”
不要和陌生人讨论任何事情，盖世太保在看着你，城里到处都是昆特委员会的人。但是帕森斯的声音里，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百利金咖啡店里挤满了人，有难民，有知识分子，还有马赛城的渣滓。
“你对超现实主义了解多少？”
杰克·帕森斯挠了挠下巴。“艺术类？那我不太懂。她做这行的？我了解的是卡胡恩另外一面，福莱先生，请听我说，”他的身躯前倾，“我本来不该待在这儿的，我应该去布拉格。”
“你去不了布拉格，”福莱说，“而我也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只是……就这么来的。而且我必须继续前进，我还有工作要做，这该死的战争。正如您所说：只要按照正确的方式排序，26个英文字母可以帮你办成任何事情。”
我有说过这种话？“我只是个小职员……”福莱说。
“得了吧，我知道您在管理一个应急救援委员会，”福莱紧张地四下张望，但帕森斯毫不慌张地继续说，“部门里的每个人都在说。我知道你在郊外有个地方，照顾那些人，那些艺术家，然后你试图把他们都弄走——”
“你小声点！”
“我得跟您实话实说，”帕森斯喋喋不休地说，“我要去布拉格，因为我去了那里，就能做一些别人做不了、也不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每个人都跟我说我不能去布拉格，所以我被困在这里了。然后我就看到了您，然后我就想到了您所做的事情。这下你明白为什么我追着你跑了吧？我可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的偶遇。”
福莱笑了笑。“我的一位朋友一定会同意这句话，”他说，“他把这称作‘客观的机会’。”
“啊哈？你看，你杂志上这个人，跟我想做的事情是有关联的。艾思尔·卡胡恩，”他念起这个名字像是叮叮咚咚的铃铛响，“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我有个朋友认识她，”福莱说，“事实上，很巧合，就是刚才我提到的那位会赞同你想法的朋友。去年艾思尔应该去巴黎拜访过他，这本小册子也是这位朋友制作的。我只知道卡胡恩是位作家、画家，不过我连这本小册子都还没读过呢。”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帕森斯问道。
福莱顿了顿，没有回答。“你是怎么知道卡胡恩的作品的？”他反问。
“我的一位导师认识她，对她评价也很高。这就是为什么见到你让我很兴奋了，我是这样想的，就如我所说，我想去布拉格做点事情，但现在被困在这地方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样也可以呢？我所尊重的某个人，他也十分尊重卡胡恩。所以我想着，既然她是超现实主义者，那么也许他们的念头总有共通之处，包括我。所以，我想跟他谈谈，跟你的朋友。”
“我那位朋友名叫安德烈。”福莱沉默了一阵，然后说。
“我的导师叫阿莱斯特。”
“安德烈·布勒东[3]。”
“阿莱斯特·克劳利[4]。” [1] 这几人都是著名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
[2] 英国超现实主义画家、诗人，神秘学学者。
[3] 安德烈·布勒东，法国诗人和评论家，超现实主义创始人之一。
[4] 阿莱斯特·克劳利，一位极负盛名、将魔法理论付诸实践的仪式魔法师，在1920年代被认为是世上最邪恶的男人，克劳利宣称希特勒从他身上盗走纳粹十字的秘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菲利克斯·巴莱特地区，有个戴帽子的人出现了。他似乎不堪忍受高亢的噪声：汽油限量供应让马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少，在这个现代化的城镇里，他还能听到马车的声音。
港口城市、暴徒集中的大都市、难民聚集地都被榨干了，一片萧条。1941年，法国人的法国。
瓦里安·福莱，三十四岁，身体瘦弱，嘴唇紧抿着，从他的神情举止来看，是位有故事而内敛的人。他眯眼看向办公楼外那条线，习惯了在人群中看到可怕的希望。
小巷人群熙攘，酒吧里人满为患，高叫声此起彼伏。群山俯瞰一切，暮春时节，草长莺飞。街道之外，大海有了新的变化。我该坐在码头上，福莱默默地想着，我该脱下鞋子，卷起裤脚，把石头扔进海里，吓唬吓唬游鱼。我就该直接把鞋子踢进海里。
他看到各种倒卖签证、信息、假身份的贩子，整个马赛都陷入了疯狂。
一家面包店上挂着流行的标志，写着“法国工厂”，用的是阴郁的元帅肖像。福莱取下眼镜，似乎拒绝接受这种污染视线的行为。
“乱你的，乱你的！”
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人跑过广场，婴儿般的圆脸被髭须覆盖，拱形眉毛像是被拔过，蓬乱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了。“乱你的！”他叫着。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福莱用英语说。
男子停在他身边，狡猾地瞥了他一眼，嘟囔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词。奥托、阿多尼什么的。
“我的法语不比你好多少，”福莱说，“再说你讲的是哪门子法语？求求你别折磨这可怜的语言了。”
对方眨眨眼。“抱歉打扰下，”他说，“我想……我犯了个错误。你是美国人吗？”
“你在领事馆见过我对吧？”福莱说，“是，我是美国人。”
那人兴奋地几乎跳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像是蒙在牛皮纸后面的太阳，开口说：“这感觉不对。”福莱吓了一跳，因为他一直在思考同样的事情。
“您是……”
“我叫杰克·帕森斯。”
“占用点时间，给您下个不大好听的结论，帕森斯先生，我想你仅仅是太天真了。”这是个笨拙的间谍？倒爷掮客？还是英国人说的那种游手好闲之徒？“居然敢在马赛街头找过路人搭话……”
“噢，天哪，我很抱歉。”帕森斯一脸真诚地说，他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三岁。“这样说吧，”他飞快地继续，“我就在这儿，看着您轻松地跳着华尔兹越过了那条界线。而我呢？我想过去，明白吗？结果他们冲我好一顿嘲笑，让我滚回美国去。”
“那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帕森斯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包店。
“‘法国工厂’？”他说，“是这个意思吧？还是有别的意思？”
“意思是这门生意不属于犹太人。”福莱说。帕森斯真的有这么天真？附近建筑墙壁阴影里，有一大堆德语报纸。“你为宾汉姆工作？”
在所有的美国外交官里，宾汉姆是福莱唯一的盟友。其他人都致力于和维希政府保持良好关系。而他们都知道，福莱致力于把所有难民带出法国，包括每一个反抗军、每一个犹太人、每一个工会成员、每一个激进主义作家和思想家。在纳粹的迫害下，他们被迫东躲西藏。但他不得不有所选择，非常惭愧，他的紧急救援委员会，主要致力于救助艺术家和知识分子。
或许面包工、下水道工人、幼儿园教师暂时不这么迫切需要救助，福莱无数次这么自我催眠。
“其实我不认识宾汉姆，”帕森斯说，“不过听着，怎么说呢，我只是在想谁会在这附近游荡，然后看到了你拿的东西，这些东西……”
他指的是从福莱手中露出一角的手工杂志，本来福莱想尽快读完，免得耽搁。“这个？”福莱把它拉出来，前面有一串手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母。姓名：恩斯特、马森、兰芭、坦宁，还有其他人。[1]
“就这个！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必须和你谈谈！”
“啊？你是艺术爱好者？”福莱问道，“是这样？”
马赛城已经吞噬了朴实的特质，庞巴德、黎凡特、亚特兰蒂斯酒店都成了拘留营，从难民手中勒索压榨仅剩的金钱。退伍军团威胁犹太人和赤色分子，巷弄里遍地歹徒。而这个杰克·帕森斯，无疑是个麻烦人物，不管他有心还是无心。
福莱已经不得不把玛丽·杰恩·戈尔德的伙伴从城外破败的艾尔贝尔别墅驱逐出去了，那里是英国经济研究委员会的总部。最初他以为玛丽·杰恩只是个有钱的女人，善于做戏，即使是他是个颇有绅士风度的人，极其尊重女性，也不得不开口。她的男朋友实在是太拖后腿了。雷蒙德·库劳——外号“杀手”，玛丽·杰恩的坚持没有丝毫说服力，说他是个年轻的硬汉，衣冠楚楚的逃兵，憎恨大部分玛丽的朋友，和犯罪分子有着密切的联系，已经闯入了别墅，但是后来又说是在“恶作剧”，还偷了她的东西，但她对此表示出不可思议的忍耐力。
“有点同情心吧，瓦里安，”福莱的朋友瑟奇曾经说，“你应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认识我。”
“玛丽·杰恩‘对堕落生活的渴望’那是她自己的事情，”福莱说，“但我们不能冒险让他出现在这附近。”
福莱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杰克·帕森斯敬而远之，别沾惹上麻烦。但不知怎么的，年轻人嘴里咕哝的东西让他仍然停在那里。帕森斯热切地看着福莱手里的小册子，总会有人宁可冒着被卷入战争的风险，漂洋过海来购买艺术品。
“佩吉跟你说了有关我们的事情？”福莱问道。
“佩吉是谁？”帕森斯反问，“我只想跟你谈谈她的事情。”他指向小册子封面上的一个名字。
福莱的目光看向他指向之处。“艾思尔·卡胡恩[2]？”
“你不会说忘记她是谁了吧？”
“事实上，我不认识她，”福莱说，“我对她一无所知，也没有她的作品要出手……”
“可是我认识她，”帕森斯说，“该死的，我这辈子也不想看到她的名字，我都没想过在这儿会出现我认识的名字！这就是我找你搭讪的理由。”
不要和陌生人讨论任何事情，盖世太保在看着你，城里到处都是昆特委员会的人。但是帕森斯的声音里，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百利金咖啡店里挤满了人，有难民，有知识分子，还有马赛城的渣滓。
“你对超现实主义了解多少？”
杰克·帕森斯挠了挠下巴。“艺术类？那我不太懂。她做这行的？我了解的是卡胡恩另外一面，福莱先生，请听我说，”他的身躯前倾，“我本来不该待在这儿的，我应该去布拉格。”
“你去不了布拉格，”福莱说，“而我也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只是……就这么来的。而且我必须继续前进，我还有工作要做，这该死的战争。正如您所说：只要按照正确的方式排序，26个英文字母可以帮你办成任何事情。”
我有说过这种话？“我只是个小职员……”福莱说。
“得了吧，我知道您在管理一个应急救援委员会，”福莱紧张地四下张望，但帕森斯毫不慌张地继续说，“部门里的每个人都在说。我知道你在郊外有个地方，照顾那些人，那些艺术家，然后你试图把他们都弄走——”
“你小声点！”
“我得跟您实话实说，”帕森斯喋喋不休地说，“我要去布拉格，因为我去了那里，就能做一些别人做不了、也不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每个人都跟我说我不能去布拉格，所以我被困在这里了。然后我就看到了您，然后我就想到了您所做的事情。这下你明白为什么我追着你跑了吧？我可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的偶遇。”
福莱笑了笑。“我的一位朋友一定会同意这句话，”他说，“他把这称作‘客观的机会’。”
“啊哈？你看，你杂志上这个人，跟我想做的事情是有关联的。艾思尔·卡胡恩，”他念起这个名字像是叮叮咚咚的铃铛响，“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我有个朋友认识她，”福莱说，“事实上，很巧合，就是刚才我提到的那位会赞同你想法的朋友。去年艾思尔应该去巴黎拜访过他，这本小册子也是这位朋友制作的。我只知道卡胡恩是位作家、画家，不过我连这本小册子都还没读过呢。”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帕森斯问道。
福莱顿了顿，没有回答。“你是怎么知道卡胡恩的作品的？”他反问。
“我的一位导师认识她，对她评价也很高。这就是为什么见到你让我很兴奋了，我是这样想的，就如我所说，我想去布拉格做点事情，但现在被困在这地方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样也可以呢？我所尊重的某个人，他也十分尊重卡胡恩。所以我想着，既然她是超现实主义者，那么也许他们的念头总有共通之处，包括我。所以，我想跟他谈谈，跟你的朋友。”
“我那位朋友名叫安德烈。”福莱沉默了一阵，然后说。
“我的导师叫阿莱斯特。”
“安德烈·布勒东[3]。”
“阿莱斯特·克劳利[4]。”
[2] 英国超现实主义画家、诗人，神秘学学者。
[3] 安德烈·布勒东，法国诗人和评论家，超现实主义创始人之一。
[4] 阿莱斯特·克劳利，一位极负盛名、将魔法理论付诸实践的仪式魔法师，在1920年代被认为是世上最邪恶的男人，克劳利宣称希特勒从他身上盗走纳粹十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