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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将自己视为造物的巅峰,是宇宙中唯一具有思想的生物,宇宙唯一的目的。这个观点无疑令人心驰神往。但宇宙很可能有不同的想法。
——马里克·克罗斯特纳
 《日记》,1388年
虽然波卡拉不是阿修人的家乡,但它的地位举足轻重。阿修人在这个地方制定了针对人类的政策,这些政策最后被集区的各种独立政体所采纳。这里也是各方代表会晤的地方,从前默哑人对行星联盟怀有敌意的时候,作战指示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如今,阿修人和人类间已经停战了好几年,但漫长的冲突仍旧在各处酝酿。没人知道这些冲突到底是怎么回事,双方都不在意对方的国土,实际上双方之间并没有什么威胁,但对对方的憎恶仍旧蠢蠢欲动,一直延续着。双方的政客只要做出允诺,将对这些外星人采取强硬政策,那他们就会得到选民的支持。(有件事我很纳闷,既然阿修人的意识是向所有人敞开的,那他们之中为什么还会有政客呢?)
也许“集区”这个词用的不太正确。阿修人的国家、星球、公国、边区村落、轨道城市等所组成的群体是非常松散的,与其说是一个正式的政治体系,还不如说是社会性团体。但他们能步调一致地做出反应,效率高得令人咂舌。有些评论员认为他们已经能够领会一个群体意识的活跃生机。
从“柯玛尔”号下机后,我长舒了口气。我找到一处服务台,那儿又有一个以我形象出现的人类模拟人像,她告诉我如何去泼弗诺博物馆。
我搭乘的列车车身上标着一束闪电。车上非常拥挤,我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能揭露阿修人社会的异族本质的,莫过于登上这样一辆交通工具,看着他们的互动,让路,装行李,让孩子坐到座位上,就谁该坐在窗口边互相质问,这一切全在完全沉默的状态下进行。嗯,好吧,也许不能说完全,因为有别的声音:衣服悉索的声音、关窗的声音、屁股坐在垫子上的声音、系保险带的声音,但就是没有说话声。
当时,我已经一个人在阿修人中待了一个多星期,虽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暴露在了这么多人的目光下,但我正学习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一直跟自己说,别在意这种感觉。但我总忍不住,偶尔会朝谁看上一眼,然后在脑子里想象出一副招手问好的画面。
他们一般会朝我做出可以理解的回应,比如和我对视一下,扬扬眉毛什么的,偶尔还会招手示意。
我试图想象毛茸茸、温暖的感觉,事实上,我对这些阿修人一开始的反应——恐惧和反感,正日益减少。但就在我坐在列车上,装模作样看着报纸,甩掉头脑里所有的念头时,我知道自己远没到安逸轻松的地步。
列车降人大气层,穿越一片微光粼粼的天空往下落,急速地冲出一块湍急的风暴云团。天上群星闪烁,底下的城市灯光闪耀。
一名女性乘务员来到我的座位旁。“我们将在七分钟内降落。”我无法确定她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在离河滨小道不远的一家旅馆里过夜。阿修人采用的建筑风格和我们的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在波卡拉上是这样。不管人类的建筑有何文化倾向,它们都是静态的,是对称的,对比例和大小总是试图进行均衡。但阿修人的建筑却不是如此,他们着重于运动、变形、能量,没有对称这一说法。从远处看,我入住的这家旅馆看上去像是还未建成,就仿佛其中一部分戳进了另一个维度里。
我在一家坐满阿修人的餐馆里吃了饭,我坐在餐桌上,优哉游哉地享用美食,当邻桌的婴孩惊骇地看着我,想钻进他妈妈怀里的时候,我丝毫没有退缩。
我不禁琢磨,阿修人的心灵感应力是从什么年龄发展起来的,尚在子宫中的胎儿能和人交流吗?
之后出现了两个人类,是一男一女。他们看见我,走了过来。也许是他乡遇故知,在我的邀请下,他俩坐了下来,接下来一个小时我们聊了一会儿。他们来自圣彼得堡,地球的古老首都之一。
我记得前面说过,阿修人从不喝酒,他们不使用任何类似麻醉药的东西,他们也不了解人类借酒消愁的冲动。所以,那晚我们互相举杯碰盏时,杯子里其实都是些淡而无味的液体,因为我们约定回到家园后一定要再聚聚,要知道安迪瓜和圣彼得堡离得非常近。
我美美地睡了一觉,不过半夜醒了一次,发觉自己做了个非常逼真的性梦,我再一次琢磨,默哑人会不会看到别人梦中的景象?我刚才的梦有没有吓到三楼的小孩?难怪他们不喜欢让人类住在隔壁。
我回想起晚饭时碰到的那对璧人,两个人很年轻,刚结婚不久。我打赌他们没睡在一起,比起一个老派小女人来说,一对情侣很可能正招徕阿修人更多的情感共鸣。他们的星球可不是度蜜月的好地方。
 
外星生命博物馆位于南部海域之一的一处狭长的列岛中,坐落在泼弗诺的一大片开阔的公共场地上。这片区域主要用于公共建筑和历史保护区,景区都被封锁了起来,多是为了纪念历史人物,偶尔只是为了开辟一块安静区域,用以反思。一些小动物会络绎不绝地过来向游客讨要施舍。
这座建筑呈双曲线形,屋顶如海浪般波涛起伏,有着弯弯的尖角和拔地而起的柱子。又长又弯的走道不时升向上层,拥挤的人群在上面漫步而行。四处都是枝繁叶茂的门廊,你尽可以驻足而观,欣赏大自然的美景。一切都显得极其轻盈,极其脆弱,就仿佛是洒下的一片阳光。
这里严禁私车进入,游客可以乘空行车抵达,不过多数人乘坐的都是水上磁悬浮列车。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车子,不清楚它们的工程原理是怎么样的。
博物馆的两边有两座建筑,有点类似方尖石塔,但事实上还是有不同之处。博物馆本身由白色大理石建成,还有各种拱门、圆柱、缓缓爬升的走道,让人想起孩童的拼图游戏,每一块可以单独拿开,相似却又不尽相同。一条移动的坡道把我带到了前门,那儿有一块刻满默哑人文字的墙壁。我开启翻译器,对准墙壁。翻译器告诉我,这座博物馆的建立时间不太确切(它不擅长换算日期和时间)。馆内接纳全宇宙的生命形式。
我走了进去。阿修人的孩子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打着手势;还有些人惊恐地朝后退。但我始终保持彬彬有礼的笑容,一路往前。
 
也许你会以为,一座专心致力于外世界生物体系的博物馆应该会有许许多多生命形式的全息像,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也许他们以为游客可以在自己的家园看到全息像,所以这儿只有一些展示箱和陈列品,里面装满了经过剥制的外皮和脑袋。
博物馆在展品的选择上,可能更多的是希望能给人以震撼。巨型生物的胃大得足以吞下一艘登陆车;可以把人当牙签使的巨蟒;各种形状和大小的掠食动物,其中一些可怕得出乎想象;还有被掠食的动物,伶俐小巧的毛茸茸的动物,跑起来相当快,看起来也舒服多了。
还有些植物,大得可以一口咽下一个普通人;有些生活在巴里诺树林中的多肢生物,天知道是什么,会偷拐儿童。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生活在这种条件下,还是和小孩一起?
有一点让我感到高兴的,就是没有人类的标本,只有一个模拟人像。那是个蓄满胡子的家伙,看上去就像是尼安德特人,手里还拿着根长矛。我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他还咕哝了一声。不晓得有多少阿修人是从这个家伙身上得到关于人类的第一印象。
或许这只是阿修人的妥协之策,因为偶尔会有人类旅客来参观。不过倒还真有一些来自边路的鸟类和蜥蜴,还有一头来自地球的老虎。
那个模拟人像守护着人类的展厅——一间单独为我们而设的侧厅。我们是除他们外的另一个技术种族。展厅很大,呈圆形,天花板是拱状的,有三层楼那么高。四处立着放有展品的陈列柜和展览桌,有原始和现代化的武器,各种神祇的代表人物,乐器,不同文化的衣物,象棋残局,还有杯盘器皿。多数展品旁都有标签标明日期和出处,旁边还挂着耳机,戴上就可以听听每一件样品的历史。还有一排书籍,都已经译成了基本的阿修语。我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有《共和国》,伯恩斯韦尔的《美国的最后时日》,哈代·波谢尔的《四小说》,还有众多其他的作品。总体上来说,这些集子都不是很有代表性。大多数作者都是近代人士,而且令人失望的是,其中只有少数几本是经典名著。
在展厅中央的展台上,便是我此行的目标——“猎鹰”号。阿修人在一条斜道上排起了队,等候进入飞船的气闸门观看。观赏完毕的人从飞船的另一面走出,船体上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出口。
在舰桥附近的船体上写着几个大字:行星勘察署。后面是它的编号:TIV114。当然,还有它的大名:猎鹰。飞船的导航灯亮着,这是好消息,意味着飞船还有动力。我本来为了防止出现飞船没电的情况,随身带了个小型发电机,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大厅内约有四十个阿修人,但全都一动不动。看上去是在驻足欣赏眼前的东西,在研究一个个展品,但那僵硬的举止出卖了他们。有个女人站在一座古神的雕像前,正望着我,别的人都一动不动僵在她身后。
她举起一只手,意思是说“你好”。
我微微一笑,然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猎鹰”号上,心里思忖,这艘船曾走过多么美妙的航线,要是能驾驶它该有多好。我力图不去想我此行的真正意图,慢慢地,身边的游客又开始移动。我觉得已经没人再朝我窥视了。
我在展品间信步游走,指间捏着我带来用以下载的数据芯片。
前方有个导读台,上面可以了解有关人类的知识,我走过去,在翻译器的帮助下,我发现我们拥有很高的进化等级,但还是比阿修人落后一步。就像导读上说的,我们认为自己是有知觉的生物,从有限的意义上来讲,的确是这样,但我们最基本的交流模式是大声嚷嚷。好吧,“大声嚷嚷”是我自己翻译过来的,他们用的词是“发出吵闹的声音”,反正我觉得表述的意义差不多。
阿修人称我们有些特点令人钦佩,比如忠诚、相当聪明、慈悲,有时候很友好;另一方面,我们的缺点也广为人知,比如虚伪、邪恶、暴力、放荡、奸诈、伪善,总的看来,我们的社会需要警察才能维持秩序。
导读上说,人类的单独个体往往比较温驯,容易接近,不会让人害怕。但一旦形成某种群体,行为便会产生变化,且难以估量解决。他们更愿意附和多数人的观点,而不去寻求自己的主张。另一处提到:群体的规模越大,其诉诸武力的倾向也越大,如果头领提出使用暴力或过于简单的解决方案,个体的偏袒程度也会随群体规模而走高。
这就是所谓的集体反应现象。
导读里还提到了几本书,它们对人类的心智局限发表了颇为深刻的观点。我不禁有些恼火。
我在大厅里转着圈,眼睛盯着“猎鹰”号,尽量控制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又不禁思忖心灵感应力的适用范围。又有一些阿修人进来了,我在展品间游逛,尽力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那些默哑人又在准备参观舰船的队伍后排起长龙。
我突然意识到这条队伍不会变短,于是也排了上去。前头有十多个人,其中有两个年轻人,看样子没成年,但也不是小孩。两人都是女的,我发觉她俩对我的出现起了反应,其中一个碰了碰另一个胳膊肘,轻轻拉了拉她的袍子。
那时我真快受够这一切了。我真想送条讯息给他们:某些人因为出生的缘故以为自己比别人了不起,通常他们都是些大傻蛋。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想法在脑袋中体现出来,所以这话没怎么在脑袋里成形,但却让我感觉好多了。
 
通往舰桥的舱口开着,能看见里面的仪表和驾驶区域。但门口拉着一根蓝色的绳索,有块标语,上面写着“禁止入内”。里面有两张座椅,一张驾驶员专座,另一张给访客或技师用。他们两人曾经就坐在那里,玛格丽特·威斯科特操控控制装置,亚当则坐在附属座椅上。透过视窗,我望向博物馆的灰色墙壁,心里琢磨着他们曾经看见过什么。
驾驶座椅的右前方是读出装置,我伸手探进口袋,摸到了芯片。
AI的名字叫詹姆斯。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凑身探过蓝色的绳索。最好能有几分钟的独处时间。“詹姆斯,”我低声说道,“詹姆斯,在吗?”
没有语音回应,但一盏绿灯亮了起来。我不太熟悉“猎鹰”号的仪表面板,但不同时代的各种飞船还是有相似之处的。绿灯意味着AI已经启动,处于运行状态。第一个障碍克服了。(我猜他们断开了语音设备,这样詹姆斯就不会吓到任何人。)
绳索拉得很高,我没法跨过去,于是我把它拉起,从下面钻了进去,然后径直走到读出装置前,丝毫没有理睬身后传来的骚动。我插入芯片。“詹姆斯,”我说,“下载航行记录,以及所有和亚当·威斯科特博士有关的资料。”
有一盏灯亮了,是白色的,我听到了数据传送的声音。我转过身,笑眯眯地面对着身后的阿修人。嗨,你好吗?玩得开心吗?我装作是在进行日常维护,但却发觉这些阿修人可能正在怀疑我想偷这艘船,以为我计划开着它起飞,发动引擎把大厅炸个粉碎,然后奔向边路,把他们也一起带上。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出“猎鹰”号在波卡拉的塔楼上方升空,加速冲向外太空的样子。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甩不掉脑中的这些景象。
当然,这种事压根就不可能发生。博物馆的人员取走了飞船的一块舱壁,开了个门。引擎也可能被拿走了,至少是卸了下来,更何况连燃料都没有。
这十多年收集起来的数据源源不断地从系统流进芯片,发出嗡嗡的响声。我就像是技师在进行维护工作,这里检查了下仪表,那里整修下推力控制器。
越来越多的阿修人挤到绳索周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能感觉到我的思维被复制成很多份,他们都在猜测我是不是疯子。
有几个阿修人走开了,但又有一些人填补了空缺。我注视着那盏白灯,等着它变颜色,那表示完成操作。
我整了整座椅,朝门外望了望,看了看视屏上的设置,又理了理自己的上衣。
我真希望自己想的是:应该带件防尘服。
我又朝门外望了望。两名穿着蓝色制服的阿修人已经在“猎鹰”号碰头。
灯还是白色的。
人群在移动,感觉中间空了条道。我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当然没有说话的声音。
接着,两名执法官走了进来。都穿着制服,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我试图在脑海中传达出“差不多完成了,请再等等”的讯息。
两人越过绳索,其中一人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出来。那盏灯仍旧是白色的。
两人几乎是半扛着我,把我带出了气闸门,穿过呆呆看着的人群(这些人已经不再隐藏偷看我的举动)。我们出了大厅,走下一条斜道,穿过一片休息室。而我也没闲着,努力向他们传达各种各样能想到的抗议,但完全没用。你没法跟这些家伙说话,没法使用手势,甚至没法使用女人的魔力。
他们把我拖进一扇双开门,进入一条走道,两旁满是办公室。我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对我下逐客令,我们现在正在前往博物馆的后部。
一扇扇门都是用黑玻璃制成的,旁边贴着电子指示牌,上面都是阿修人的字符。他们拉开一扇门,把我带了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扇内门,还有两张桌子和三四把椅子,都是标准的阿修人尺寸,抓着我的两名守卫放开我,把我按在了椅子上。
两人没有走开,一个守在我们进来的那扇门的门口,另一个站在内门边。我寻思着,不晓得那芯片有没有下载完数据。
等了大约五分钟,内门里边突然传来声音,接着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她像是穿着一件训练服,颜色呈灰白色,连着个兜帽。
她看看我,又看看我的护卫,似乎在和对方交流信息。最后,两名护卫起身离开了房间。我在他们眼里显然构不成威胁。
那个女的伸手探进衣袋,拿出一只带着电线的翻译器,绕在脖子上。“你好,蔡丝,”她说,“我是赛洛塔·莫薇娅·喀碧斯。你可以叫我赛洛塔。”
就算在这种场合下,也很难忍住不笑。我报上姓名,说了声好。
她盯着我:“很高兴你今天上这儿来访问。”
“荣幸之至,”我说,“博物馆非常漂亮。”
“是的。”她绕过我,在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能问一下,你在‘猎鹰’号上干什么吗?”
撒谎毫无意义。虽然翻译器不会帮她读懂我的想法,但我觉得事实上她根本就不需要那玩意儿。“我在下载航行日志。”
“为什么?我到这里的时候,‘猎鹰’号就已经在人类展厅里了,它在这儿肯定有二十五年了。”
“时间的确很长了。”我同意道。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毫不掩饰地探听我脑中的想法。“‘探寻者’号?那是什么?”她问。
我告诉了她,还解释了下它和马哥里亚的关系。
“九千年?”她问。
“是的。”
“你们想找到这个地方?马哥里亚?”
“虽然这听上去有那么一点儿乐观,但我们的确想找到那艘船。”
她闭上灰色的眼帘,继而又睁开。我看到她那呈黑色的钻石形角膜,看着很是魅惑。她长久打量了我一番。“谁知道啊?”她说,“就算找到了那艘船,可能又会引到另一艘。”
“你瞧,”我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猎鹰’号的信息对我们很有用。”
她一动不动地琢磨了片刻,似乎想出了一个结果。通往走道的门开了,我转过身,看到一名守卫。赛洛塔示意他过来,那人右手拿着我的芯片。我不禁想,我有没有办法抢走芯片马上逃跑。
“不,”赛洛塔说,“这是个馊主意。”
守卫把芯片交给她,转身离开了。赛洛塔点亮一盏灯,仔仔细细地看了芯片好长时间。看完后,她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我清楚地感觉到,她是在跟我交谈。突然,她显出惊讶的神情,接着以一种相当像人类的姿势摇了摇头,继而点点翻译器。“我老是忘记我还得说话。”
“我也这么想。”我说。
“我是想问,你确定这一文明还存在?这是你们人类的一族,但过了九千年之后,你没办法知道结果是什么。”
“我知道。”
“无意冒犯,但我觉得人类往往是难以捉摸的。”
“有时候是,”我说,“但我们并不是想找到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我们只是想找到他们的定居地,然后挖掘到一些价值千金的文物。”
“毫无疑问。”
我等在那儿,希望她能把芯片交给我,祝我一路顺风。
“也许我们能安排一下。”
“你有什么想法?”
“你可以拿走芯片。”
“条件是——”
“如果你们找到想找的东西,我希望能得到一份捐赠。”
“你们想要这些文物?”
“我觉得这个条件合情合理。至于给我们什么,你可以自行决定。这是大家双赢的局面。”她站起身来。
“谢谢你,赛洛塔。如果我们成功了,我会给博物馆留一份的。”
“到时你亲自联系我。”
“当然。”
她还没有把盘片交给我。“蔡丝,我很惊讶,你没有一开始就找我们。”
我站在那儿,看上去就像行窃是合理的行动。“抱歉,我本应该找你们。但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同意。”
“或是同意你抢走我们所有的东西。”
“我可没说。”
“你是这么想的,”她把芯片放在桌上,“蔡丝,我等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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