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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饲神

  伊拉龙首先注意到的是颜色的变化。房顶石砖的颜色似乎比以前深了,原本模糊的细节变得清晰而鲜明,而本来突出的则黯然失色。在他下方,石砌的圆形图案似乎更加明显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这变化的原因:阿丽娅的红色魔光不亮了,此时为室内照明的是来自水晶的柔光和枝形烛台的烛光。

  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嘴里塞着东西,塞得他下巴生疼,同时他的两只手腕被吊在了从天花板垂下的铁链上。他想动一动,又发现自己的脚踝被加了镣铐,一头连在固定于地面的铁圈里。

  他扭动身体,发现阿丽娅就在旁边,和自己一样被吊着胳膊捆了起来,也同样被一团布塞住了嘴巴,还有一根布条将她的头绑得不能动弹。

  她早就醒了,正看着他。他发现她在看到自己苏醒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怎么也被俘了 ?他想不明白,随即又想,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脑子似乎变得非常迟钝,好像累得无法思考一般。

  他垂眼看去,看到自己被解除了所有的武装,盔甲被脱下,只余绑腿没有被松开。智者拜乐思腰带不见了,矮人所赠、可以禁绝他人占卜自己的吊坠也无影无踪。

  再抬头看看,精灵指环阿若恩也不在手上。

  一阵惊慌涌上心头,然后他发现自己还没有到最后的绝境,还可以使用魔法,这才稍获安慰。由于嘴里塞着布,他必须不出声地催动魔法,相比于一般手法,这样具有更大的危险性——如果他的注意力稍有分散,也许就会失手选择错误的词句——不过其程度还比不上不使用古语而施法,那才是真正的冒险。不管怎么说,想挣脱束缚,只需耗费他少量的能量,而他确信自己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做得到。

  他闭上眼睛,凝神准备,就在这时,他听到阿丽娅将铁链抖得哗哗直响,嘴里哦哦有声。

  他向她看去,看到她正冲自己摇头。他扬起一道眉毛,无声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她除了含糊地发出一点声音和继续摇头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伊拉龙无奈之下,将意念向她伸展过去,同时警惕着他人入侵的蛛丝马迹。这时,他蓦地吃了一惊:他的意识仿佛包裹在一片绒布之中,能感觉到的只有隐约而柔和的压力。

  纵然力求镇定,然而恐慌还是再次向他袭来。

  他没有中毒,关于这一点,他很确定。可是,他不知道,除了毒药,还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与阿丽娅用意念进行交流。如果是魔法,那也是一种他全然陌生的魔法。

  有好一会儿,他和阿丽娅彼此凝视,默然相对。她的手腕被手铐磨破,鲜血顺着小臂向下流,伊拉龙见了,顿时两眼上翻,大为激动。

  强烈的怒火吞没了他,他抓住头顶的铁链,用尽力气拉扯。铁链很牢固,但是他愤怒欲狂,固执地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拉着,弄伤了自己也毫不在意。

  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无力地挂在铁链上,温热的鲜血从手腕处淋漓而下,洒落在他的后背上、肩膀上。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逃出去。他潜心调动身体内的能量流,将咒语对准了身上的手铐和脚镣,用意念发出一声大喝:Kverst malmr du huildrs edtha, mar frëma né thön eka threyja(古语,断开缚住我的铁链,别的都不要 )!

  痛楚烧灼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咬着塞口的布团发出惨叫,再也无法保持意念的专注,失去对咒语的控制,魔法的作用立即终止。

  痛楚也随即消失,但他还是喘不过气来,心跳沉重,仿佛刚从悬崖坠落。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在血盟庆典以前,龙族还没有治好他后背的伤口时,他经历过类似的痛苦。

  他慢慢地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看到阿丽娅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她一定也试过使用魔法了 ,他心中想,随即又想,怎么会落到这个结果?他们二人被俘,一筹莫展,韦尔登死了,草药师要么被俘,要么被杀,索伦明如果没有死于黑衣武士之手,也极有可能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下迷宫的某处 。伊拉龙想不明白。他、阿丽娅、韦尔登和安吉拉四人联手,已经堪称阿拉加西亚实力最为强劲的组合,然而他们还是失败了,此刻他和阿丽娅只能任由敌人摆布。

  如果我们无法逃脱 ……他极力不去想这个问题,这想法让他无法忍受。此刻他最渴望的是联系蓝儿,哪怕只是确定她安然无恙并且有她做伴也好,也会让他得到安慰。虽然阿丽娅和他在一起,他却感到无比孤独,这感觉最令他沮丧不安。

  他相信,只要不停地拉扯铁链,时间一长,它肯定会从房顶松脱,因此尽管手腕痛楚难当,他还是重新开始了挣扎,又试着扭转身体,希望这是个更好的办法,然而脚上的镣铐限制了他转身的幅度。

  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痛最终还是迫使他放弃了努力,他也担心再这样下去,手铐会切进肉里。还有,伤口出血越发严重,他也不希望自己失血过多,因为他和阿丽娅要被吊多久,要在这里等多久,还是未知之数。

  现在已经不可能知道确切的时间了,不过据他猜测,他们被俘不过几个小时,因为他还没有感到饥饿或者口渴,也没有感到有解手的需要。不过,这是暂时的,他们只会越来越难受。

  手腕的剧痛令每一分钟都长得不堪忍受,他和阿丽娅偶尔互相对视,试图交流,然而努力总是以失败告终。有两次他见伤处的血已凝固,于是忍痛继续拉扯铁链,然而终究还是徒劳。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和阿丽娅都只是默默忍耐着。

  就在伊拉龙开始怀疑到底会不会有人进来时,地下通道里传来叮当一声,不知什么地方敲响了一个铁铃,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同时,黑色祭坛两侧的门静悄悄地打开了。伊拉龙浑身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等待着,阿丽娅也一样。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

  许多个铃铛再次敲响,声音铿锵刺耳,杂乱而响亮的回声充斥在地下室内。从门里进来了三名祭司学徒:三个身披金袍的年轻人,一人手执一个吊着铃铛的铁架。在他们身后跟着二十四个人,有男有女,但没有一个四肢健全。这群残疾人和带队的年轻人不一样,穿的是深色的真皮袍子,依他们不同的残缺裁成了不同的样式。走在最后的是六名涂了油的奴隶,他们扛着一块平板形的辇床,上面直挺挺地立着一个人,一个没有双臂、没有双腿、没有牙齿、看不出性别的人:黑格林的大祭司。这个残缺的躯体的头上戴着一顶高达三英尺的冠冕,它唯一的作用是让那东西显得益发畸形。

  祭司们和祭司学徒在地面的圆圈周围就位,奴隶将辇床轻轻放在房间前部的祭坛上。三位肢体健全、面容英俊的年轻人又摇响铁铃,嘈杂难听的声音又起。皮衣祭司们开始低声念诵,祷词很短,不断重复,然而语速极快,很难听得清楚。不间断的诵祷声中,伊拉龙只听出了黑格林三座山峰的名字:哥姆、厄尔达和费尔·安格瓦拉。

  大祭司看着他和阿丽娅,眼睛犹如黑曜石的碎片。“欢迎来到托斯克法堂,”它说道,干枯的嘴唇吐出破碎的语句,“已经两次了,你侵入我们的秘地,龙骑士。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加巴多里克斯要我们留下你的性命,把你送到乌鲁邦。他相信自己能强迫你为他效忠,想重振龙骑士的雄风,让龙族再次兴旺发达。照我说,他的梦想愚不可及。你太危险,而且我们不想看到龙族复兴。外界都以为我们崇拜的是黑格林,这是我们用以蒙蔽世人的谎言,为的是掩盖我们教派的真实本质。我们敬畏的不是黑格林——而是筑巢于其中的‘长者’,我们以皮肉和鲜血供奉的是他们。蛇人是我们的神,龙骑士——蛇人和雷斯布拉卡。”

  恐惧从伊拉龙心底深处泛起,令他烦恶欲吐。

  大祭司朝他啐了一口,唾液挂在松弛的下唇:“再残酷的折磨也不足以惩罚你的罪行,龙骑士。你杀害了我们的神,你和你那该死的龙。为此,你必须死。”

  伊拉龙用力挣扎,企图将他的话隔着布团喊出来,如果他说得了话,还可以跟他们说说蛇人的临终遗言,以此拖延时间,或者还可以用蓝儿的报复来恐吓他们,可是对方毫无除去他们口中布团的意思。

  大祭司微微一笑,露出光秃秃的灰色牙龈,丑恶万分。“你是逃不掉的,龙骑士。这里的水晶具有魔力,能困住所有胆敢亵渎法堂或者窃取珍宝的狂徒,连你也不在话下。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你的两个同伴已经死了——没错,那个好管闲事的巫婆也死了——而穆塔对你们来过这儿的事一无所知。今天就是你的末日,魔影杀手伊拉龙。”说完,大祭司仰起头,嘴里发出可怕的咯咯怪笑。

  祭坛左边的黑暗门洞里,出现了四个赤裸上身的奴隶。他们扛着一块板子,板子中央有很大的一个浅杯形状的突起,里面放着两个椭圆形物体,各有一英尺半长,半英尺高,表面呈蓝黑色,像砂岩一般布满斑点。

  时间似乎为伊拉龙而变慢。它们不会是龙蛋吧 ……他心想,但是,蓝儿的蛋表面光滑,而且有大理石般的脉络。不管这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龙蛋。 这个想法让他更加胆战心惊。

  “既然你杀害了‘长者’,”大祭司说,“那么由你为他们提供重生所需的食物是再恰当不过的。你本来不配得到这样的荣耀,但这样可以取悦‘长者’,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我们竭尽全力。我们是他们的忠实奴仆,他们是我们残酷而苛刻的主人:三面之神,人类的猎杀者,食肉者,饮血者。我们向他们供奉自己的血肉之躯,以期得到对此生命运的启示,得到对我们的罪恶的宽恕。斯托克所言必如是。”

  这时,皮衣祭司们整齐划一地跟着说了一句:“斯托克所言必如是。”

  大祭司点了点头:“‘长者’一直巢居于黑格林,但是,在我曾祖父的年代,加巴多里克斯窃取了他们的蛋,杀死他们的幼崽,以种族灭绝相要挟,强迫他们向他宣誓效忠。他挖出洞窟和隧道,此后他们便栖身其中。他还将他们的蛋托付给我们——他们忠实的奴仆,让我们守护、照料这些蛋,直到它们派上用场的那一天。这个任务我们完成得很好,我们对它们的侍奉无可挑剔。”

  “然而我们祈求加巴多里克斯有朝一日会被推翻,因为谁也不应该强迫‘长者’。这是可憎之事。”这个畸形的东西舔了舔嘴唇,伊拉龙恶心地看到它少了一截舌头,是被刀切掉的。“你也一样,龙骑士,我们希望除掉你。龙是‘长者’最大的敌人,没有龙,没有加巴多里克斯,‘长者’便可不受任何约束,为所欲为。”

  大祭司说话的时候,四个奴隶扛着板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肩膀上放下,放在石砌的圆形图案上,离伊拉龙和阿丽娅只有几步之遥。之后,他们垂着头,从来时的门洞里退了出去。

  “将自己的骨髓作为食物奉献给神,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大祭司问道,“高兴起来吧,你们两个,今天是你们接受‘长者’祝福的日子,奉献了自己之后,你们的罪行将一笔勾销,你们将纯洁如新生的婴儿,进入来世。”

  大祭司和它的追随者们仰起脸,冲着房顶,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唱诵起来。伊拉龙一点都听不懂,心中疑惑这是否就是托斯克语。有好几次他觉得听到了古语中的词——有变化和错误,但是属于古语无疑。

  这群奇形怪状的信徒们齐声说了句“托斯克所言必如是”,结束了唱诵,三名祭司学徒陷入了教徒的癫狂和喜悦之中,摇响了铃铛,喧闹之声几乎震塌了地下室。

  铃声不绝,祭司信徒一个接一个走出地下室,二十四名低级祭司跟着走了出去,最后是六名涂油的奴隶,他们扛起辇床,抬走了那个没有四肢的大祭司。

  门在他们身后发出不祥的砰的一声,随后伊拉龙听到门后传来门闩重重落下的声响。

  他扭头向阿丽娅看去,发现她的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于是明白,她和自己一样无计可施。

  他抬头仰望,再次拉动铁链,用了他敢于使出的最大力气。手腕的伤口再次撕裂,点点鲜血向下洒落。

  在他们面前,左边的那颗蛋开始轻微地晃动,从里面发出低低的叩击声,像有一把小锤子在敲打着。

  深深的恐惧在伊拉龙心里扩散,在他能想象到的所有死法当中,活生生地被蛇人吃掉是糟得不能再糟了。他怀着再次被激发的决心用力挣扎,紧咬封嘴的布团,忍受手臂上的疼痛,但结果只是让自己疼得头晕眼花。

  他旁边的阿丽娅同样在剧烈地挣扎扭动,在充满死亡气息的沉默中,两人极力试图挣脱束缚。

  而那蓝黑色蛋壳里的叩击声仍然不绝于耳。

  没有用 。伊拉龙意识到。铁链牢不可破,一旦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一个明显的结论随之而来:说不好,自己的伤难免要变得更重了。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等别人来折磨自己,还是为逃走而自残。无论如何,我至少要救出阿丽娅。

  他仔细观察套在手腕上的手铐。如果折断大拇指,也许能把手挣脱出来。这样我至少可以战斗了。或者我可以拿蛇人的蛋壳当刀子用。用它来切断某个东西后,我的脚也能得到解放。 虽然这个想法令人不寒而栗,他也暂时顾不上了。接下来,我要做的只是爬到水晶石阵的外面去 。然后他就可以使用魔法止住疼痛和流血。他的计划只需要花费几分钟,然而他知道,那将是他一生当中最为艰难的几分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好吧,从左手开始。

  没等他开始行动,阿丽娅发出了尖叫声。

  他向她转过身去,不由得失声惊叫。他看到的是她变了形的右手,她的皮肤被推得像手套一般朝指甲方向挤去,鲜红的皮肉下面赫然裸露着白骨。阿丽娅软绵绵地挂在铁链上,似乎失去了知觉,然而她很快又清醒过来,再一次用力向下拉扯自己的手臂。在伊拉龙和她同时发出的惨叫声中,她的手终于从铁圈里挣脱了。她垂下胳膊,将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藏在身后,但他还是看得到洒落在她脚边的鲜血。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含着布团呼喊她的名字,然而她似乎充耳不闻。

  就在她鼓起勇气,准备在另一只手上重复这一过程的时候,祭坛右边的门打开了,三名金袍祭司学徒当中的一人从门缝里溜进了室内。看到他,阿丽娅停了下来,但是伊拉龙知道,只要有一丝危险,她随时会将另一只手从铁环里抽出来。

  年轻人朝阿丽娅瞥去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石圈里,不安地看了看晃动着的蛋。年轻人身材纤细,眼睛很大,面容俊美,伊拉龙心中明白,他完全是因为外表才得到了现在的地位。

  “看,”年轻人悄声说,“我带了这些东西。”他从袍子里掏出一把锉子,一个凿子,还有一柄木槌,“我帮了你,你可得把我也带走。我再也受不了这个地方了,我恨它!太可怕了!一定要带我走!”

  伊拉龙一边听,一边已经忙不迭地在点头。年轻人向他走来,伊拉龙却呜呜叫着,用头指向阿丽娅的方向。过了片刻,祭司学徒才明白他的意思。

  “啊,好的。”年轻人喃喃地说着,又向阿丽娅走去。伊拉龙紧咬布团,气恼于年轻人的迟钝。

  锉子刺耳的声响淹没了来自蛋中的叩击声。

  伊拉龙尽力扭过身去,看着那自称要救他们的年轻人。他正在锉阿丽娅左手的铁链。锉在同一条线上,你这笨蛋 !伊拉龙急怒交加。祭司学徒笨手笨脚,好像这辈子都没摸过锉子,伊拉龙甚至怀疑他有没有足够的力气,会不会连一点金属屑都锉不下来。

  阿丽娅无力地挂在铁链上,长发遮住了面庞,听任年轻人在身边忙碌。她的身体一阵阵地发颤,毁得不成样子的手仍然血流如注。

  伊拉龙失望了,铁链似乎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不管是什么魔法在保护它,反正不是普通的锉子能破坏的。

  祭司学徒累得气喘吁吁,看到自己徒劳无功,显得有几分焦躁。他停下手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然后紧皱眉头,继续努力。只见他胸脯起伏,手臂剧烈摆动,长袍的袖子也随之起伏不定。

  你没发现这是没用的吗? 伊拉龙心想,还是用凿子去凿她的脚镣吧。

  年轻人还在继续锉个不停。

  耳边传来一声尖厉的脆响,伊拉龙应声朝那个黑沉沉、麻麻点点的蛋看去,发现它的表面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这道裂缝越拉越长,细如发丝的裂痕像蜘蛛网一样,从这儿开始,不断地向外延伸。

  接着,另一只蛋也开始颤动,里面也传来了嗒嗒嗒的敲击声,和先前的那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疯狂的节奏。

  祭司学徒脸色发白,扔下锉子,一步步倒退着离开阿丽娅,一面连连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来不及了,”他面孔扭曲,眼中泪如雨下,“对不起。”

  年轻人从袍底又掏出了一把匕首,伊拉龙心中一紧。“别的我已经帮不上忙了,”他低声说道,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不行了……”他抽泣着向伊拉龙走来,“这样对你是最好的。”

  看着年轻人向自己走来,伊拉龙极力挣扎,想将一只手从铁环中抽出来。然而铁环太紧,他唯一的收获不过是手腕上又磨去了一层皮。

  “对不起。”年轻人低声说道,站在伊拉龙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不!伊拉龙在心中大喊。

  就在这一瞬间,从伊拉龙和阿丽娅进入的通道里,飞出了一大块荧光闪烁的紫晶,正正地击中了祭司学徒的后脑勺。年轻人倒在伊拉龙的身上,不省人事地委顿在地,匕首从他身上滑下,让伊拉龙一阵瑟缩。

  一个瘦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从通道深处走来。伊拉龙定睛看去,等那个影子走到亮处,他发现那不是别人,正是索伦明。

  伊拉龙顿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猫人以人形出现,他赤身露体,只系了一条破破烂烂的缠腰带,看上去还是从敌人身上撕下来的。他利刺般的黑发此时根根直竖,龇牙咧嘴,神情凶悍,小臂赫然有几道口子,撕裂的左耳耷拉在脑袋边,头皮也被撕去了一道,一柄血迹斑斑的刀子握在他的手里。

  跟在猫人身后几步之外的是草药师安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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